隐隐于风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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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旁观的莫达眼里，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池逍竟然接下了陆焜的每一次攻击！这已经很厉害了！
莫达咽了口唾沫，紧张地望着对战的二人，这俩人表情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面无表情，严肃且认真。陆焜莫达是知道的，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内里却十分严厉，打游戏的时候不论对方是谁、比赛性质如何都是同样的认真，但池逍也这样，莫达就有些意外了。之前池逍打游戏的时候他也在打，所以根本顾不得看别人的表情，这下旁观他们比赛，新队友吊儿郎当外表下真实的人格仿佛正一点点显露出来。
这就是隐隐于风声！隐隐于风声！
说时迟那时快，L。kong一记跳起扣杀，想要结束这场只有单方进攻单方防守的无谓比赛，隐隐于风声借助L。kong跳起的空档，手里的剑从下方向上抡起——
池逍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莫达还未看清，他就已经释放了两个技能，格挡加上挑，二人双剑相击，紧接着，隐隐于风声一个滑铲，终于从L。kong的密集进攻中逃脱了出来。
可双方谁也没有仅限于此！池逍的快速操作让滑铲后的隐隐于风声看上去仿佛没有结束站立动作，便后转飞奔向前。
对面陆焜同样如此，空中转身变换方向，借助高空优势，加速俯冲，给剑风物理加成。
破风斩！
对此隐隐于风声又一次使用了滑铲！
又一次，滑铲？
陆焜本以为池逍总算正面对战了，没想到居然又是迂回，便激将道：“只知道拿着个盾牌滑人裤裆的也配叫剑客？”
莫达在心里默默为新队友点蜡，印象里陆焜很少这样毒舌，今天全让池逍赶上了。
池逍不为所动，他压根就不在意陆焜说什么，他只想不输，却无心取胜。失败和胜利是对立矛盾的，可对于池逍来说，这二者并不矛盾，因为他是真的不想输。
起码输得慢些吧。在自己水平低于对方时，他不介意周旋个没完。
可陆焜介意。他不再给池逍继续划水的机会，一击必杀技，结束了这场对抗赛。
池逍：“……”
陆焜转过椅子，对着池逍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池逍看着陆焜，心里冒出一种如同被班主任找谈话的酸楚，沉默了几秒，道：“什么时候开饭？”
“七点。”陆焜深吸一口气，继续引导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关于你刚刚的表现。”
“可能是……没吃饭，就发挥得不太好。”池逍眼神躲躲闪闪。
这显然是假话，陆焜厉声道：“告诉我真实的理由。”
“我的肝糖原储备不足？”池逍歪着脑袋道。
没有读高中的莫达一脸茫然，脱离高中生活已久的陆焜一愣，回过神来，对池逍没了脾气。
“算了。”陆焜无奈道。
还没等池逍庆幸，陆焜又说：“既然如此，晚饭过后，我们再打一场。”
“还来？！”
“是啊，你不是说发挥不好是没吃饭吗？”陆焜把池逍的理由又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池逍只觉得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发挥不好怎么可能是没吃饭。池逍装作如梦初醒般，一拍脑袋道：“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太强了。”
陆焜压根不吃这套，道：“对手的强弱不是影响发挥的关键原因。”
因为我不想输啊！
池逍在心里道，可他还是没有说出来，或者说，他从没想过承认这一点。
不想输什么的，也太幼稚了吧。
可是……
“你什么时候想好，再什么时候告诉我。”陆焜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想要赢我的话。”
池逍还是什么也没说，他自暴自弃般窝在电脑椅里，低头抠着手指。
雨还在下，很大很大的雨。什么也不像，什么形容词都没有，只是很大很大的雨。伪善的大雨敲打着窗户，噼里啪啦地质问着窗后的池逍：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陆焜已经离开了，莫达担心地问道。
“因为我怕输。”池逍低着头，轻声道。
“啊？”
训练室里，大家都戴着耳机坐在自己的电脑前，专注着自己的一角屏幕，鼠标单击声和键盘敲打声隔着窗户，与外面的雨声和鸣。
基地的晚餐意外地有猪蹄，见池逍盯着那猪蹄看，孟皓尧打趣道：“吃猪蹄手速快呀，这可是池逍超高手速的独家秘方。”
那天饭桌上的事儿，孟皓尧回来后全讲给了他们，因此几人也明白这个梗。莫达一听，立刻捧场地伸出了筷子：“那我得试试，看看这秘方到底灵不灵验。”
“不灵验。”池逍说。
“怎么？”
莫达一怔，可猪蹄已经到了嘴边，没有不吃的道理，他咬了一口，池逍才徐徐道：“因为这盘都是猪脚，不是猪手，是后面的两只。”
“什么？”莫达惊讶，“这你也看得出来？”
陈希远看不下去了，叹气道：“前腿后腿都是腿，没区别的。”
“哦，也对。”莫达醍醐灌顶，陈希远不禁为自己队伍的平均智商担忧。
晚饭后，池逍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去找了陆焜。二楼走廊尽头有个凸出去的小阳台，没有封起来，不过在没有风的雨天倒是也不会落进雨来。池逍向队友侧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陆焜在那里。
大家吃完饭，有的回了训练室继续练习，有的凑在一起在客厅里看电视，池逍跟做贼似的，一人偷偷地去了二楼。
小阳台跟走廊之间用玻璃推拉门隔着，陆焜背对着走廊坐在阳台椅上，池逍想了想，还是觉得敲玻璃太蠢，便直接伸手拉开了门。
陆焜发觉门口的异响，侧身淡淡看了他一眼，池逍稍有尴尬，还是老实进来，而且自觉地又拉上了门。
“看来你想好了。”陆焜先开口道。
池逍应了一声，又像是给自己鼓气一般，嘴硬道：“我是想要赢你才来的。”
第10章
陆焜笑了：“那很好啊，想要赢是好事。”
雨夜中，带着笑意的男声还未完全消逝，另一个有些沙哑的少年音色便又迫不及待地冲进雨中。池逍紧接着问：“那不想输呢？”
“如果不想输就可以嬴的话，那胜利也太简单了吧。”陆焜这样说。
话虽如此，可是……
“胜利一点也不简单啊！”池逍冷不丁吼出来。
难以置信、失望、悲伤，种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夹杂在他的的声音里，一起从他胸腔中爆裂开来，雨声仿佛因他溢出的迷茫混沌而停止了一瞬，过后被撕裂的却不是无边止的雨幕，而是他自己。
“胜利一点也不简单。”池逍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倚在玻璃门上，低着头，小声懊恼。
“那你在迷惑什么？”陆焜问。
“我——”池逍不自觉提高了音调，他抬起头来，对上陆焜那双平静的眼睛——
我在做什么？我在说些什么啊……明明就！可是……
池逍还是退缩了，他错过头去，盯着窗台上一只缓慢挪动的蜗牛。这只蜗牛不算小，但依旧爬得很慢，池逍突然便忘了一切忧虑与烦恼，前言不搭后语道：“蜗牛吃草拉的便便是墨绿色的，吃白菜会拉嫩绿色的。”
陆焜顺着池逍的视线望过去，那儿果然有只蜗牛。
池逍又道：“小时候，奶奶怎样也不同意养宠物，我就只好自己抓宠物了。”
他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笑得很平缓轻松，跟刚刚那个烦恼的少年判若两人，陆焜看着池逍，心想大概小孩就是难过容易，高兴也容易。
可接着，池逍就又叹气道：“但虫子、蜗牛很容易死掉，所以也没什么好玩的，如果不把它们带回家，或许还会死得慢一点。”
“你很喜欢小动物？”陆焜问。
“也没有很喜欢。”池逍说。
被玻璃门隔出来的小阳台陷入了沉默。少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稍年长些的青年坐在一边，不约而同地静默着。
大雨冥冥之中仿佛压抑了许多东西。这如注的大雨似乎本来就像是不容置喙地从天上倾倒下来，天生带着强制的压抑。而房檐下，雨丝如同帘幕一般垂在四周，又仿佛是一处被守护的净土。
“我小时候养过金鱼。”陆焜开口道。
池逍本以为陆焜会说下午的事，略微一愣，说：“金鱼很难养的，很容易就会死掉。”
“也还好。”陆焜笑道，“一直养到后来搬家，才送了人。”
“那肯定是生命力顽强的品种。”池逍理直气壮道，“如果是套圈用的小金鱼，肯定是回家必死的。”
“生命力的确跟个体有关系。”陆焜徐徐道，“不过就算是小学门口卖的那种染色小鸡，仔细养的话也能养到成年。”
“不可能。”池逍肯定道，“我的鸡没染色，而且看起来很健康，照样没活几天就死了。”
“也总是会有长大的。”陆焜意味深长道。
池逍敷衍道：“大概吧。”
陆焜不急着开口，池逍却是等不住了。他本来就是带着目的而来，却被陆焜晾在一边，久久不进入正题，便着急道：“你说让我想好了就来找你的。”
“是啊。”陆焜悠然看他一眼，“不过看样子，你好像并没有想好。”
“我……”池逍张了张嘴，不自然地挠了挠脑袋，这才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输而已。”
对于这个答案，陆焜并不感到意外，相反，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的。见池逍总算正面回应，陆焜便直截了当道：“可是你还是输了。”
池逍懊恼道：“我知道啊！”少年稚气未脱的眉眼皱在一起，他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太厉害了。”
“不。”陆焜直起身来，语重心长道，“这说明只是不想输是不够的，你要有赢的信念。”
池逍立刻反驳道：“但是你太强了啊！”
“因为觉得自己打不过，所以压根就不打，不敢打，那你要怎么取胜呢？”陆焜耐心道。
“就……就是等到自己变得厉害了，再打啊。”这话池逍自己也知道没理，但理不直气也得壮，以营造一种有道理的假象。
这压根不是准备不准备的事儿，实际上就是他不敢迎战。
因为觉得打不赢便根本不打，虽然也属正常，但如果这种心态放在一个职业选手的身上，那就不正常了。别说越挫越勇，池逍连挫的勇气都没有。
陆焜就这么看着池逍，什么也不说。
棘手，仿佛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这个麻烦操作还好，但主要是没有职业选手的自觉和意识，不过也只能慢慢引导了，这样简直不像是赛季之后正常的战队重组，反倒是像从头培养一个新选手一样。想到这里，陆焜叹了口气。
见陆焜叹气，池逍也跟着叹了口气，陆焜觉得好笑，问：“怎么了？”
“很烦。”池逍闭着眼睛，瓮声瓮气道。
陆焜无奈笑笑，说他：“你也好意思很烦。”
“就算不好意思，也很烦。”池逍说。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想打职业？”
池逍睁眼幽幽看他一眼，道：“是你叫我来的。”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陆焜又问：“那你自己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这回池逍倒是回答得很干脆：“打职业有钱拿。”
“就你这样连练习赛都不敢打的选手，你觉得能拿多少薪水？”陆焜十分有耐心地顺着引导道。
池逍要求低，一脸诚恳道：“包吃住就已经很好了。”
陆焜皱眉，又问：“那你之前去参加联赛是为了什么？”
“为了奖金啊。”池逍坦荡道，“本来想着为离家出走挣点经费的，结果泡汤了呗。”
陆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二人个子一高一低，他气极反笑，道：“离家出走？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池逍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垃圾桶。”
“那CW呢？你有没有想过一点，一点点？”陆焜追问道。
“我不知道。”池逍摇了摇头，“我太可怜了，我已经无可救药了，你已经后悔让我入队了吧。”
“傻话。”陆焜说。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揉了揉池逍的脑袋，说：“不要瞎想了，好好训练。”
“我——”
池逍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就被陆焜打断道：“趁我还没后悔之前，拿出你应有的实力来给我看。”
“没准我没有那种应有的实力呢？”池逍底气不足道，“我还分不清方向，而且我打得一点也不好。”
池逍低头看着脚尖，委屈巴巴，跟他低落的心情相违和的是他小混混一样的插袋站姿，像是个因收保护费失败而正在挨训的小弟。他似乎一直都很矛盾，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但内心却又妄自菲薄，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卑，陆焜之前听冯轲跟他吐槽池逍性格拧巴别扭，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陆焜看着那个低着的脑袋，刚刚被他揉得乱糟糟的，便随手又顺了几下，池逍下意识往一边躲。
“别动。”陆焜开口道。他语气严厉，池逍只好乖乖站那儿。
陆焜心里一团乱麻，脑子里思索着池逍的事，手下机械地把池逍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
“这一撮怎么老是翘着？”
池逍无辜：“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陆焜嗯了一声，灵光一闪，摸出口袋里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签字笔，道：“伸手。”
“等等，不是，还写啊！”池逍震惊。
陆焜已经拔开了笔帽，催促他：“叫你伸手就伸。”
池逍只好乖乖又伸出了手。下午写左右的时候陆焜没怎么注意，这下倒是看出了些端倪：“你手指这么短，怎么按的自己造的那丧心病狂的破技能？”
“戳心了！”池逍果断收了手。
看池逍一脸不高兴，陆焜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他的自创技能是破技能，他平常虽然对队里的孩子训练上比较严厉，但为了不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还是有意压抑了自己的毒舌，但是对于池逍，大概好好说话也没什么用处，干脆直截了当道：“难道我说错了？把人物和武器半永久绑定的技能，未免也太中二了吧。”
这话不仅没错，反而恰恰一语中的。池逍只知道自己一个人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