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岛屿-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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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微微皱眉,脸上带点冷冷的嫌弃,是他一贯的表情:“你换一下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去了。
鹿屿怕他等的烦,没有想太多,换了件自己的衣服跟着他走了。
车子沿着繁华的环路向城中心开,停车的地方却是个黑黢黢的暗巷,光线很暗,像是特地要营造个什么效果,街道整洁干净,两旁挂着各种低调却个性的招牌。路旁停满了豪华跑车,除了高大的保安和泊车小弟,没什么人走动。
鹿屿跟在安德鲁身后,走进一个欧式黄铜把手的厚重雕花门,门里是往下看不到尽头的楼梯,墙壁上幽暗的灯照着内容诡异的壁画。
鹿屿站住了,他知道这应该是酒吧夜店之类的,罗星棋从来不喜欢这种地方,更不会带他来。
安德鲁走了几步发现鹿屿没有跟上来,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鹿屿犹豫了下,楼梯深处黑洞洞的像某种怪物的喉咙,他心里有点抗拒,但安德鲁催着,还是跟着下去了。
楼梯一路向下,没有尽头似的长,快走到底的时候已经听得到密集厚重的鼓点闷闷地传出来。
一扇门打开,简直像是进了另一个世界,宽敞得看不到边的空间塞满了嘈杂的人声和激烈的音乐,到处黑漆漆的看不清人脸,只有强烈的镭射灯随着节奏一闪一闪地晃来晃去,照着到处都在扭动的人影。
中央一个巨大的舞台上两个肌肉壮男浑身上下涂满了油,只穿着丁字裤在模仿□□的动作抱在一起起伏着腰臀,底下的人举着各种各样的酒瓶在欢呼尖叫。
头上砰地巨响,鹿屿惊得吸气,抬头一看,空中爆出一串串焰火,四周的包厢里探出人来居高临下地舞动着,有的朝下面扔荧光棒和纸币。鹿屿有点紧张地抓住了手边的衣襟,想跟安德鲁说一声自己在外面等就好,左顾右盼间已经找不到人了。安德鲁仿佛一尾游鱼,倏然钻入大海,不见踪影。
鹿屿刚想回身退出,旁边钻过来一个个子不高的年轻男孩,戴着猫耳和黑鼻头,妆浓得看不出五官,手里托着个大托盘,里面满满的各种酒和零食盘子。
男孩上下打量他一圈,黑暗中看着像是笑了下,突然凑近鹿屿的耳边说:“小弟弟,走错地方了还是找人啊?”
鹿屿的生物距离受到侵犯,往后一躲,那猫耳男孩却是不由分说地拉住了他的手腕,贴着人和人紧密的空隙钻来钻去地带他来到一个长长的吧台,冲里面的人喊了声:“捡了个乖仔,照顾一下!”喊完端着盘子几个错步就看不到人影了。
跟猫耳男孩光着手臂和大腿,后面垂着条尾巴不同,吧台里的人虽然也一样带着头上的装饰,却是好好地穿着衬衫马甲,半个身子越过吧台问他:“小朋友,喝点什么?”
这里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gay bar,光鲜、喧闹、堕落又黑暗,被权力和金钱浸泡着,无聊到只能靠刺激来寻找存在感的权贵,钱多的没处花只能在二楼的包房往下撒的暴发户,想要摆脱穷苦出身而奋不顾身跳进旋涡的年轻男孩,还有不谙世事被骗进来“见世面”的小绵羊。Bartender见遍了。
他带点玩味地盯着鹿屿,这口嫩肉资质如此上乘,估计周围饿狼们眼睛都已经绿了,不知今晚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鹿屿没回话,他心里很反感这个地方,太吵了,而且烟气氤氲,虽然空间很大,但他还是觉得难以呼吸,只能尽量弓起背谁也不看,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打开手机给罗星棋发微信:“我在吧台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打完字想了想又发了个位置过去。
这里在地下深处,没有信号,两条消息前面的圈转了半天,一条都没有发出去。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来了三拨试探搭讪的,无一例外都来问他有没有伴,要不要一起喝一杯。鹿屿聋了一样谁也不看,面对着吧台坐在椅子上紧握着高脚凳的边沿不动不说话。
肩膀被人猛地围住的同时鹿屿闻到一阵污浊的酒气喷在自己旁边,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Hey 宝贝儿,一个人干坐着多无聊,跟我上去……”
鹿屿像只受惊的猫一样猛地窜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来人看着很年轻,两边头发剃得短短的,头皮上推了横纵交叉的几道杠,中间的头发用发胶抓得山一样堆起来,一身的花里胡哨,脖子上挂着条手指粗的金链子,身后跟着几个打扮差不多的人。
看着鹿屿快步走到隔了好几个座位的地方戒备地站着,金链子男人眯着眼睛询问地看向吧台后面的人,Bartender心里替鹿屿点了柱香,手上一摊,耸了耸肩。
金链子男歪着嘴笑了,没主的小野猫还想跑?今晚运气不错,居然给自己撞着这么块杏仁豆腐。
男人身后的跟班七嘴八舌地叫着:
“天少看得上你那是给你面子,还不快过来!”
“客气什么呀天少,哥几个替你绑上去立马就洞房花烛怎么样?”
金链子男人皱眉向后看,“哎!别说的我像个土匪似的啊,我是真心想跟这个小弟弟交个朋友的,既然人家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完,他看鹿屿低着头没有看这边,冲着吧台后的人眯了下眼睛,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一下,带着人上楼去了。
大厅里的气氛渐渐疯狂起来,音乐换了,不再是震得心脏难受的鼓点,而是换成了缓慢却诱惑的韵律,里面编进了令人想入非非的水液摩擦声,还夹杂着男人的喘息,低吟和□□。
鹿屿坐在那眼观鼻鼻观心,没看到身后的舞台上两个男人已经扔掉了身上最后一小片布料真枪实弹地纠缠上了,更没看到台下人状似癫狂地抱在一起,借着黑暗的灯光互相抚摸和摩擦。
大厅里空调不知是关了还是已经不起作用了,鹿屿觉得越来越热,身体里的水分变作汗水蒸出去了,吞咽了下,喉咙里干干的一点水分都没有。他几次掏出手机重新发送那两条消息,没有用,还是发不出去。
面前被推过来一杯加了冰块的水,鹿屿戒备地看向吧台里的人,那人说:“一杯冰水,免费的。”
透明的水和冰块被装在水晶杯子里,映着吧台上方的灯光更显清凉。鹿屿犹豫着,几次抬头看那个调酒师,发现他神色如常地干着手里的活,看起安全无害,他忍了几忍,端起杯子来闻了闻,又尝了尝,确实是普通水的味道,本来想着只喝一口润一下喉咙,却被焦渴的本能打败,一口气喝光了。
他盯着杯子里剩下的冰块发呆,没有发现对面的人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更没发现远远的二楼包厢里,有人以指作枪,瞄准了他一射。
罗星棋今晚不知怎么了,心里不静,罗利军新认识个做VR的,特地把罗星棋和萧骏叫来,虽然公司不过是俩小孩儿拿着压岁钱试水玩玩儿,但焉知后生不可畏呢,而且竞争和合作往往是绑在一起的,就算没什么意向,互通有无,聊聊想法也是好的。
萧骏倒是很投入,两人聊得很深,罗星棋却几次接不住萧骏递来的话茬,他没来由的烦躁,心里一阵阵的慌。
在桌子底下给鹿屿发微信问他干嘛呢,晚上吃的什么,却没有回音。
过一会儿借着去厕所拨了鹿屿的电话却是无法接通,连着拨了几次都是。他心里更觉得不踏实,好容易熬到饭局结束了赶紧上了萧骏的车让他送自己去集贤公馆,车子启动没多久手机上来了两条信息,里面有个地址。罗星棋只看了一眼就猛地直起身子,立刻沉声说:“老萧!快去使馆区的酒吧街,鹿屿有危险!”
萧骏愣了一下,二话不说狠踩油门,车子飞一样弹了出去。
罗星棋路上连打了十几个电话,连报警带码人,车子拐进暗巷的同时已经有人抓着那个给鹿屿水喝的调酒师等在了门口。
罗星棋不等车停稳就跳下去一耳光扇在了那人脸上,揪着他的衣领拎起来厉声问他:“人在哪?”
调酒师被他打蒙了,哆哆嗦嗦地只知道求饶,还是后面摁着他的人说:“在二楼包厢里,罗少放心,三哥带人刚上去,你快去吧!”
罗星棋放开手里的人回说:“谢谢哥们儿,帮我看好他。”跟着萧骏沿消防梯跑上二楼。
一个包厢前面守着几个人,跟罗星棋一打照面就点了点头,罗星棋煞神一样踹门就闯了进去。
包厢中间站着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人,正被人扶着嘶嘶地吸气,手臂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在流血。
罗星棋一眼看到靠墙的沙发角落里窝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是鹿屿。
他蹲在那里,一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一手朝前举着一个碎了一半的玻璃酒瓶,一头一脸的血,唇抿着,面无表情。
罗星棋看着他被血染得红了一半的白色T恤,筛糠一样抖,心简直像被什么砸碎了一样疯狂地痛。
包厢里的人过了最初的怔愣后没等叫嚣就被一对一制在了那里。
那个叫天少的本以为鹿屿已是块到手的甜点心,抱在手里的确又软又糯,而且越看越可爱,想着今晚玩过了带回去,明天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再砸点钱,以后养着玩一阵子也不是不可以,没想到鹿屿神志昏聩着被放躺在沙发上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摸了个酒瓶往自己头上狠命一砸,酒瓶碎了留下锋利的茬口,挥手便刺。幸亏他躲得快,不然就不只是被划开手臂这么简单了。
他疼得酒都醒了一半,又折了面子,正要把人往死里弄,却先被人闯进包房摁住了。
萧骏一脚踹开扶他的人,抓住他的头发就把人按在地毯上踩住了。
罗星棋抖得走不动,好容易蹲在鹿屿面前,哽着声音轻轻地叫:“鹿屿,宝宝,是我,我来了。”
鹿屿木头人一样维持着那个脆弱的自卫的姿势,他太难受了,脑子里面翻江倒海,全部的心神都用来对抗身体的难受,眼睛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发着诡异的光在乱晃,耳朵里轰隆隆响着,什么都听不到。
罗星棋轻声诱哄着,握住他的手腕,一根根掰开手指,小心地把那个血迹斑斑的碎酒瓶拿了下来。
他把鹿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在他耳边不停地重复着:“没事了宝宝,没事了,我来了……”一直到鹿屿的身体软下来,躺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揽着膝弯把人横抱着站起身,被萧骏把脸按在地上的人还在杀猪一样地嚎叫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等死吧你们!”
罗星棋一面抱着人往外走一面大声交代:“有一个算一个,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人命算我的!”
他抱着鹿屿上了车,萧骏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伤得严重吗?血止住没有?”
罗星棋仔细地查看鹿屿头上的伤,却发觉怀里的人不对劲,鹿屿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勒住了脖子一样艰难地喘气,挺动着身体去抓挠自己的胸口,喉间发出可怖的声音。
“不对劲,老萧,快去医院!”
萧骏就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见鹿屿脸色煞白,混着鲜红的血迹,不停地挣动,不由得也吓了一跳,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奔着最近的医院开过去。
到医院的时候鹿屿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罗星棋抱着人狂奔进急诊,接诊医生只看了一眼就问:“过敏引发呼吸衰竭,患者吃了什么?”罗星棋答不上来,他已经乱了方寸,眼看着鹿屿耷拉着软软的双臂被推进抢救室,耳边是萧骏打电话过去让问那个调酒师给鹿屿吃了什么药,眼前一黑腿一软,跌靠在了萧骏身上。
整整一晚,他坐在抢救室的门前,头埋在手里不能动,萧骏在不停地打电话处理协调酒吧那边的事情,跑上跑下地给鹿屿的手术交钱签字,病危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委顿在角落的罗星棋,咬着牙签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十一章
鹿屿在ICU躺了三天,终于度过了危险期,体征平稳下来,挪到了特护病房。期间他醒过一次,身体各处插着管子动不得,只眼珠子乱转四处找人,罗星棋拿手机录了语音给托护士给送进去,叫他安心,自己一切都好,也没有告诉他家人,让他放心,继续加油,自己就在外面等他出来。
真正清醒的时候他瞪着天花板很久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累得像不是自己的。
有一只女性的,温柔的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邵华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温柔地笑着问:“好孩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鹿屿傻傻地看着她,感觉回到了小时候,有一次他发高烧烧糊涂了,躺在厨房的临时床上,梦见有一个很爱他的妈妈,就是这样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笑着问他好点没有。
鹿屿在自己的幻想中轻轻地喊了声妈妈,由于喉咙还肿着,只发出了一点气声。邵华却听懂了,愣了一下,眼睛红了,点点头说:“哎。”
鹿屿又愣了会儿,才回过神来,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邵华见他目光越过自己去看旁边,知道他是在找罗星棋,忙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缓缓地说:“虽然星星的意思是由我们来照顾你就好,但我还是觉得需要通知到你的家人,所以我让他去你家里了。”
鹿屿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张桂琴只被告知鹿屿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并不清楚内情,夫妇俩来看到鹿屿住着高级病房,房间里站着坐着的各个看起来都富贵得不得了,吓得不敢出声,知道不用出钱之后张桂琴开始呼天抢地,抓着鹿屿问到底怎么回事,鹿屿抢救时做了气管切开,声带受损,说不出话来,眼见着张桂琴又拿出撒泼打滚那一套去抓罗星棋的手臂,急得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他知道张桂琴是想找个责任方看能不能多要点钱,不顾喉咙里刀割一样疼,狠命张嘴喊:“妈——!”
幸亏这时候邵华带着医生进来,张桂琴被邵华的气度震得一愣,立刻怯了。邵教授又不轻不重地给了她几句话,这才消停了。
知道儿子没什么大事,休养休养就能好,又看出来实在没什么可图的,两口子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来的时候虽然是空着手,走的时候却是拎走了不少营养品和水果。
鹿屿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