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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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程佑赫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又摸她的脸,和手一样冰,顿时急地嚷嚷起来。
程以萱由着他在头上、脸上一通乱摸,只是回不过神。直到他急赤白脸冲她大吼一声“程以萱!”她才终于轻吐一口气,“啊?”
程佑赫的脸色并不比她好看,两只眼睛几乎要瞪出火来,“到底怎么回事?姐你快告诉我!”
程佑赫自小酷爱武术,后又拜名家学了一身的好武艺,因好打抱不平,又是一点即着的火爆脾气,所以不时便会招惹些麻烦上身。尤其事关程以萱时,更是极易失去理智,几年前甚至险些将一个男生打残,仅仅因为那男生对程以萱纠缠不休。
鉴于上述种种,程以萱又怎能将实情和盘托出?即便不为陆海洋,她也决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再惹上任何麻烦。
“你别急,我已经没事了。”她强挤出笑容,安抚他。
“什么没事!你看看这副样子,你知道有多吓人吗?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自己问去!”程佑赫不信,错过她欲往回走。
程以萱深知回去的后果,慌忙拽住他,“人都走了,还回去做什么?”
“什么人?”程佑赫停住脚步,狐疑道。
“哎,其实真的没事了,不过是有个司机鲁莽,方才差点撞到我。我已经骂过他了,人家也已经道歉了,这样还不行吗?”
程佑赫盯了她半晌,见她说的认真,不似扯谎,又担心她的身体,终也就半信半疑不予追究了。
第二十八章
自从上一次莫名其妙被挂了电话,程以萱竟好似断了线的风筝,踪影全无。
陆海洋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想从白月口中套套消息,小妮子却说她请了病假,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他有心登门造访,公司最近的大项目却离不开人,直忙得他焦头烂额。
若是平白无事也就罢了,偏偏他心里又透着那么几分理亏,于是渐渐不安。尤其那次电话危机后不久,他的账户里真的莫名多出些款子,数目不多不少,恰恰与车款相同,他便更觉不对。
不会有那么凑巧吧?他真心希望自己是疑心生暗鬼,可见不到人,通不上话,无论再大的希望也是白搭,一颗心好似没了根般,总那么空落落地悬着。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回尝到这种滋味。
陆海风高考后无事,被陆天运勒令来公司跟随大哥学习业务,唤了声“哥”,半晌没有人应,心中奇怪,抬头去看,却见办公桌后的大哥愁眉紧锁,两眼死死盯了面前的文件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禁愕然。
不夸张地说,在他陆海风的心目中,大哥陆海洋一直都是榜样,是神一样的存在。无论是上学的那些年,抑或是之后进入公司,协助父亲打理公司大小事务,他还从未见他皱过一下眉头,说过一个“难”字。
可今天,这位“神”竟也会似凡人一般发愁了,可见那件令他为难的事该有多严重。
“哥,大哥!”陆海风犹豫了一下,终不愿袖手旁观,公司的要紧关头,如此状态的陆海洋若是被父亲撞见,定少不了一顿责骂。
陆海洋“哦”了一声,抬眼望来,神情恍惚,显然还不在状态,“有什么不懂的?”
陆海风心想着若是直入主题怕不太合适,于是先指了合同里不明白的条款向他求教。
一番解释之后,陆海洋精神缓了不少,陆海风又殷勤地为他续上一杯水,这才若无其事道:“哥,这次公司的大动作是不是风险特别大?”
陆海洋提笔在文件上勾画着,随口答道:“倒没那么严重,只要小心谨慎,基本不会有什么差池。”
“哦,是吗?”陆海风点头,也不回座位,依旧踟蹰在原处。
陆海洋警觉,手下一停,抬起头来,“怎么,还有事?”
见陆海风表情为难,他挥挥手,语气温和,“有什么事直说,没关系。”
陆海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道:“我刚才看见你蹙着眉头,似乎心情很不好。既然不是公司方面有什么为难,那大哥你……”
陆海洋的脸色猛然阴沉,嘴角微微下拉,有些怕人。
陆海风知道他一向不喜别人多嘴,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硬着头皮,匆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心里有事影响了工作。万一项目有什么闪失,爸爸那里,你也知道的。”
“再说看你发愁,我心里也不好受,就想说有没有什么可以替你分担的。”
陆海洋的神色稍缓,挥手让他坐下,本不打算多提,可转念之间突然福至心灵,手“啪”地落下,重重拍在桌子上。
陆海风猝不及防,狠狠打了个哆嗦,脚下便有了开溜的准备。
“坐下,问你件事。”陆海洋才不给他机会逃跑,敲敲桌子,挑眉道:“听说你和程佑赫那小子挺熟?”
陆海风顿时松了一口气,踏踏实实往椅子上一坐,“对,我好兄弟!找他有事?”
陆海洋默而不语,只是表情怪异地看着他。陆海风被他看的有点发懵,挠了挠头,猛然间有了头绪,“和以萱姐有关?”
陆海洋轻描淡写“嗯”了一声,“你问问他,以萱生什么病了,严重吗。他要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就说听白月说的,记住了吗?”
原本是这事。陆海风了然地笑了笑,心道自己这大哥还真是别扭,要那么关心人家,干吗不自己去问?
不过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对于这个冷面大哥,他还真打心底存了几分忌惮。
“行,我下班就去找他!”他答应的爽快。
陆海洋的神情看起来却并不十分爽,“什么时候去?”
“下班呀。”
“还等什么下班?现在就去!”
“可是爸爸那里……”
陆海洋一拍桌子:“爸那里我去说,还不快去!”
**********
罗紫玉端茶送水切水果,一派热情,直搞得彬彬少年坐立不安。
程佑赫有些不耐烦,话里话外一直往外轰她。
罗紫玉却似未察觉一般,仍然絮叨个不停,“海风这还是第一次来咱们家呢,可不能怠慢!海风你和佑赫是好朋友,来这儿就和回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和阿姨客气啊,听见没?”
转脸她又埋怨起程佑赫,“你说说你,还说和人家是好朋友,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请人家海风来家里玩,真不懂事!”
程佑赫小声嘀咕一句“就知道你会这样才不敢带他来”,起身将罗紫玉往门外推,“这可是我的房间,你再赖着不走,我可带海风走了!”
罗紫玉哭笑不得,又怕他真领了海风走,自己的精心准备泡了汤,只好口念着“看这孩子”,怏怏离开。
陆海洋果然猜的没错,听过陆海风的来意后,程佑赫第一反应便是询问消息来源。
“哦,我听白月姐吃饭时提了一句,想着怎么也该过来看看。以萱姐到底生什么病了,不严重吧?”
睁眼说瞎话对于一向诚实的好少年来讲多少还是有难度的,何况对方又是自己的好兄弟。不过兄命难为,陆海风也没有办法。
好在程佑赫对他并不提防。叹了一口气,他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大概是吓着了,这几天一直失魂落魄的,连饭也不好好吃,愁死我了!”
陆海风不解,“只是险些撞到,怎么会这样严重?”
“你不知道,”程佑赫说到这里突然压低声音,表情十分神秘,“若是普通人自然没这么严重,可我姐她3岁那年经历过车祸,她的亲生母亲温婉就是在那场车祸中去逝的。她那时候虽然年纪小,没什么具体记忆,但医生说潜意识中也是有可能留下记忆片断的。我主要担心这次刺激会不会让她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来。”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以萱姐的身世这么可怜!”陆海风很少接触到人情世故,听的心里酸酸的。
兄弟两个又闲聊了一阵,陆海风心中有事,坐不踏实,于是准备告辞。
“既然以萱姐精神那么差,我就不去打扰她休息了,回头你帮我问候一下吧。”
程佑赫拍拍胸口应下,依依不舍将陆海风送出房间。
行至客厅,罗紫玉却不肯放行,硬要留陆海风吃午饭,“我最近新学了两个菜,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尝尝!”
陆海风还在琢磨如何拒绝显得比较得体时,程佑赫已一脸嫌弃地抱怨道:“啊,干吗不让阿姨做好好的你瞎捣什么乱呀!”
一转脸,他冲着陆海风一阵苦笑:“本来还想留你吃饭呢。得!这回就是你乐意我也不能同意了,我可还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兄弟!”
**********
陆海洋趴在办公桌前,心不在焉,好容易盼得陆海风回来,正要问个究竟,父亲陆天运却突然推门而入。
“都先别忙了,这几日加班辛苦,咱们父子三人一同出去吃个午饭放松放松吧。”老爷子抚掌呵呵笑着,显然没发现小儿子方才曾开溜的情况。
陆海洋哪里有心情去与他尽享天伦之乐,微微摇头,“不必了,我还可以。不如爸您自己去吃吧,我想和海风先整理完这部分再吃。”
陆海风立时心领神会,“对对,爸爸您还是先去吧。”
“你们呐!”陆天运依次指点着两个儿子,笑得豪爽,“罗马是一日建成的吗?你们又何必急于一时。工作是要做的,但饭总也是要吃的,劳逸结合才能有更高的效率,以及更好的质量嘛。行了,多说无益,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
陆海洋木讷讷又往嘴里送了一小块牛排,只觉得味同嚼蜡,恍惚间感觉到那两个好像都在瞪了眼瞧自己,这才回神。
“不聊天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陆海风盯着他的唇角连连点头,陆天运也有些好笑地放下了刀叉,抽起一张面巾纸递过来,“多大了,怎么吃饭还像个孩子?”
陆海洋狐疑地接过面巾纸,顺着两个人目光的方向往脸上擦去,雪白的纸巾立时污了一片,是黑胡椒汁。
“哦,不小心蹭到的。”他面色淡淡,若无其事道。
陆天运却不信,仔细端详了他一番,笑得温和,“不小心可不是你的风格,我看怕是有什么心事吧?”
不等陆海洋答话,陆海风的神情已变得有些不自在。
陆天运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猜得不错,索性摊开手,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来。
这是标准的等待招供的姿势,陆家父子都心知肚明。见再隐瞒不下去,陆海洋索性挥挥手,“海风,你说吧。”
第二十九章
陆海风将程以萱的情况详详细细复述了一遍,听得陆家父子皱眉不已;尤其讲到程母出事那一段;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对于程以萱少时丧母一事;陆海洋倒是略有耳闻;但毕竟是件伤心事;不便提起;所以具体情况他这也是头一次听说。
“程家未免也太不把这事放心上了吧?已经这么严重了;还在家养?不行,我这就去找程修远!”陆海洋拍案而起;狠狠说道。
一直默而不语的陆天运却突然抬手制止,语气低沉;“你等等。”
侧目,他的目光停留在陆海风的脸上,“我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以萱去逝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温,温婉啊。”被他古怪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陆海风疑心是自己哪里出了错,可到底是哪里,他却完全摸不到头脑。
“温婉,温婉。”老爷子默默念了两遍名字,突然激动起来,“原来真的是她,原来我没有看错。真像,真的是太像了!可是,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她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哎,老天不公啊!”
陆家兄弟两个一时都些发懵,不知道老爷子这是中了什么邪,不过一个女人的名字而已,怎么就惹得他又笑又哭,疯癫一般?
陆海洋低头想了想,似有所悟,试探道:“爸,您是不是认识以萱的妈妈?”
陆天运此时情绪已渐稳,用手搓了搓脸,长吁一口气,“我也不能确定,只是觉得她或许是我的一位故人。”
陆海风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您都不确定还这么大反应,可吓死我们了!”
陆海洋也不动声色勾了嘴角笑,心里却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陆天运是什么人?若非心中早已认定,他又岂会情不自禁到竟然在两个儿子面前失态如此?
明明认识却又含糊其词,这里面一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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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陆海洋破天荒被放了半天假,虽然陆天运给出的理由—身在曹营心不在也于事无补十分合情合理,但陆海洋却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然老爷子也不会在叮嘱他要带程以萱去最好的医院、看最好的大夫时露出那样关切的表情。
这老两位,不会有什么感情瓜葛吧?
一瞬间,许多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都浮现脑海。不过想想陆天运的态度,只有赞成,并无反对,自然不存在那些可能,陆海洋的嘴角一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一天之内家中竟先后迎来两位贵客,罗紫玉的心情可想而知,激动的手脚都不知该摆在哪里好了。
“快,快,快请进!沙发上坐,我去倒茶。”
陆海洋摆手,语气淡淡,“不用了,我是来找以萱的。”
“哦,哦,那丫头在楼上呢,我去给你叫她。”罗紫玉转身欲往楼上走。
陆海洋蹙眉,“不必!我上去看她!”
程以萱把身子深深陷入沙发椅中闭目养神,经过几日的休整,心里难得有放空的时候,也算一种福祉。谁都不知道她痛苦的真正原因,她索性也就将错就错,独自缩在屋里舔伤口。
一切总会过去的,不管有多难。和罗紫玉的那些年里,那些辱骂,那些责打,她不一样统统挺了过来,还会有什么苦难比那些更难熬?
可心为什么还是会作痛,每当她想起那个名字的时候?
楼下突然传来门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