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风行-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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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公孙无忌早亡，更是传召年纪轻轻的乔雍为顾命大臣，辅佐自己的儿子，一直到现在，乔雍一生辅佐了三代皇帝，整整五十年，他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华阳。毫不夸张的说，之所以有了今天如此强大的华阳帝国，有一半的功劳都是他乔雍的。
可是外表光鲜的乔雍又有谁知道他内心的苦楚，他一生勤勤苦苦的为公孙家的江山社稷奔波劳累，以至于对自己的家人缺少关爱与教导。
乔雍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是他在家乡时父母给订下的，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乔雍来到京城时常在外奔波忙碌，家中有一切大小事物全都是他妻子一手打理。直到二十年前妻子病亡，乔雍突然感觉少了一些什么，这才焕然大悟，他原来给与自己的妻子太少太少。二人之间的美好回忆也多是停留在青春年少时，而夫妻在京城生活的这些年，却没有什么快乐之事能留在乔雍的心中。这也让乔雍更加思念故土，追忆以前的美好时光。
如今年已过古稀之年的乔雍还有一件忧愁之事，那便是自己的儿子。他与妻子育有两儿一女，女儿是当今圣上的爱妃，可以说是让乔雍最为省心的一个。大儿子乔马正，官拜左丞相，算是继承了乔雍的事业，这让乔雍很是欣慰满意，可他的小儿子乔马卡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官宦子弟，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顶着老子还有哥哥妹妹的名号到处惹是生非、坑蒙拐骗。四十多岁的人到现在还居无定所，没有成家。乔雍给他找了好几门亲事都让他胡乱的赖过去了，还振振有词道：有他大哥为乔家开枝散叶就够了，他还要享受自己自由自在的人生呢。
先前俪水国就是看重乔马卡的特殊身份，才以五百两黄金的天价聘请他担任俪水国蹴鞠队总教头之职，无非是想讨好与他，拉近与华阳实权者的关系。
书归正传，在说夜风听了乔雍的一番话，心中感触颇深，那一丝丝的无奈与他现在的心情很是相同，正在他发呆之际，突然一声轻笑从木屋中传来，紧跟着一道白影飘到他的身边道：“大哥，你跟太傅在聊什么呢？这里好闷哦，要不要我带你在去别的地方转转，太傅的书房可大了，里面有很多的公文，那里面可有意思了。要不要去看看？”幽幽满脸讨好之意，对着夜风说道。
“我感觉这里挺好的，再说乔老爷子年纪也太大了，应该多多休息休息，咱们在这里陪陪他不是很好吗？”夜风无奈的反问道。
“好是好？可是还有那么多的公文没有处理，而且这里真的好没意思！”此时的幽幽已经放下身份，有些撒娇的说道。
夜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满是恳求的望着乔雍，乔雍微微一笑，道：“幽幽，你要是真想去书房那就去吧。刚好我和夜公子很投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代你多陪陪他，你记得不要忙的太晚，一会我叫人通知你过来吃饭，好不好？”乔雍熟知幽幽的秉性，又见夜风如此为难，只好他帮二人来做决定。
幽幽一听乔雍这么说，满脸的欢喜望着夜风，似乎在问，你不去？
夜风见幽幽投来疑问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嘛，我就是粗人一个，你让我一直盯着那些公文看不是想要我的命嘛，再说这也不合规矩，你既然喜欢就快去吧，要不然怕是你吃饭的时候忙不完了，到时候我和乔老爷子可不等你哦。”夜风调笑着，试图解开彼此心中的隔阂。
见夜风不愿与自己一同前往，幽幽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心中又是喜欢夜风喜欢的紧，便忍下没发小姐脾气，她自己的确又热衷于对公务的处理，便匆匆的独自一个人赶往书房。见幽幽离去的背影，夜风与乔雍都是一声叹息，而后彼此对望一眼均不说话。
过了良久，还是夜风先打破寂静，他上前一步，恭敬的对着乔雍道：“乔老爷子，咱们进屋吧，外面起风了，别凉着了身子。”
“好，咱们进屋。”说着，乔雍却礼让着让夜风先进屋。夜风如何肯先进，快步上前强扶着乔雍走进木屋。逗得老头哈哈大乐，对着屋里喊：“小菲儿，还不快给夜公子沏茶。”
“老太师，这还用你来叮嘱，我早给你们都沏好了。现在刚刚好，你们快进来喝吧。”菲儿清脆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二人一听菲儿这么说都是满脸的笑意，等来到门前时，夜风突然拉着乔雍停下来不动，恳求道：“乔爷爷，您能不能告诉我，幽幽她到底是什么人？”夜风发自心底的关心幽幽，更是与乔雍很是投缘，激动之下直接称呼“乔爷爷”了。
乔雍无奈的看了一眼夜风，转身又看了看西边的天边，喃喃自语的道：
悲欢离合多劳虑，何日清闲谁得知；
天涯一别无相见，只等白骨再相依。
自古红颜多薄命，更堪忧国又忧民；
愿为大地山河主，只因生于帝王家。
一首诗作完，乔雍有些疲倦收回心神，也不去理会愣在原地的夜风，独自一人孤独的走进木屋中。
门外，只留下站立在风中怔怔的夜风失魂落魄的望着远处的天边发呆。
第90章 乔雍（下）
在门外站了好半天的夜风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走进屋中。此时屋中与外面冷风凛冽相比却显得格外温馨，小猫一样大的白牙正与小红豆围着菲儿嬉闹不停，菲儿则是站在原地手舞足蹈的为他们两个加油助威，不时还帮助小红豆抓着白牙的小尾巴紧紧不放，脱他的后腿。反正他们三人玩的是不亦乐乎，丝毫不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去考虑其他烦心之事，只是一心享受彼此快乐的时光。就连刚刚一进屋的乔雍也受到他们的感染，坐在椅子上，一边品茶，一边笑容满满的望着他们几人。
夜风进入房内，丝毫没有打扰到白牙几个的兴致，乔雍则是微笑的对着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夜风也看见乔雍对着自己招手，一扫心中的不快，也是微笑的来到椅子旁，安静的坐下。
“来，尝尝茶，看看这个味道怎么样。这些茶都是我亲手种植的。”乔雍将一个精致的茶杯递给夜风。
见乔雍给自己亲自递来茶，夜风受宠若惊的站起来，道：“乔爷爷，您太客气了，这些应该是我为您做的。”说着，他将茶杯放在一旁，提起桌上的青花飞天壶，便给乔雍的杯里添了一些。
乔雍见了夜风的表现心下欣慰，示意夜风坐下后，轻轻的将茶放在口中抿了一口，对着坐下的夜风问道：“夜公子，不知道一会你喝了老夫的茶会有何感受？”
“乔爷爷，您快别公子公子的叫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子，您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至于这茶嘛，我要先尝一尝。”说着，夜风也有模有样的双手持杯，轻轻的尝了一小口，闭上眼睛回味了起来。
此时对面的菲儿见了夜风如此表情，逗得她咯咯娇笑，指着夜风对着白牙与小红豆道：“你们两个快看，快看夜大哥也学着人家乔太师品茶呢。”
白牙与小红豆两个一听菲儿这么说，也都是来了兴趣，他们两个嬉闹着跑到夜风身旁，小红豆点着小脚，伸手将夜风的杯子取下来，张大嘴巴自己先喝了一口，又把剩下的全部倒进白牙的嘴里。这才满足把空空的杯子放回原处。而后与白牙两个也学着夜风的样子闭起眼睛来，逗得菲儿抱着肚子笑个不停。
过来一小会，先是夜风睁开眼睛，见白牙与小红豆两个耍宝一样学着自己，苦笑的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乔雍道：“乔爷爷，这个茶叶我喝不出什么味道，只感觉很顺，顺的很自然。”
乔雍听夜风一言，顿时双眼直直的盯着夜风，好似闪着亮光。而后又平缓下来，赞赏的道：“当真不错，我这一辈子也就悟出这一‘顺’字，还是在师傅讲解之中顿悟的，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有这番感受。当真的不容易。”
听着二人的对话，白牙与小红豆都是睁开了眼睛，白牙挤眉弄眼的看了小红豆一眼，小红豆心领神会的插嘴道：“老爷爷，我怎么什么也喝不来呢，是不是你这个茶有问题呀！”刚说完，就双手抱着肚子满脸痛苦的道：“哎呦~！哎呦~！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疼死我了，一定是你这个茶有问题。”
对面的菲儿被小红豆逗得“扑哧”一声大笑，差一点没摔倒在地，一旁的白牙见菲儿的反应，似乎尽在他掌握一般的咧嘴坏笑。
夜风见了几人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瞪了白牙一眼，而后在小红豆的屁股上使劲的拍了一下，对着菲儿道：“菲儿，你把这两个淘气包给我带走，顺便去看看幽幽，嘱咐她不要太过操劳。我在这里跟乔爷爷还有话要说。”
“嗯，好的夜大哥，包在我身上。”菲儿挺起胸膛，在胸前豪爽的一拍答应着，然后走到白牙与小红豆面前，一手一个将他们两个拎在手中，对着乔雍与夜风微微一笑便走了出去。
等菲儿他们走远，夜风对着乔雍歉意的道：“乔爷爷，真是对不起，我的这位小兄弟就是喜欢胡闹。还请您多多见谅。”
“无妨，无妨，年轻人就应该有朝气。这个世间的一切本就是更替变化的，未来永远都属于年轻人，你们有朝气富有想象力、有冲劲，想到什么就敢去努力尝试，让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只感觉到沧桑与迟暮，现在什么事都是逆来顺受，没有了半点挣扎之意，就如刚刚你喝过的茶。”乔雍拿起一杯茶，深深的喝了一口茶，如同在品尝自己的人生一般。
夜风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愣愣的发呆，他突然感觉到凡人在命运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短短的数十年中更不挣脱不掉自己的命运，他现在开始恨，开始恨自己没有灵根，恨自己不能成为修仙者，更恨这无力的命运。想着想着，他突然豪兴大发，对着乔雍道：“乔爷爷，难道您甘心就这样的逆来顺受的度过余生？难道您就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吗？”
“有，当然有，我一心都放在了华阳上，虽然我心中向往平淡，眷恋亡妻，但我对一生所做的无怨无悔，人生不能皆如意，只恨生命太短暂。不过我最近一直随着师傅修禅，一心想要无所求行，却奈何不忍放下。”乔雍意味深长的说道。
夜风听完，眼中更是迷茫，嘴中振振有词的念叨着：“无所求行，放下。。。。放下~！”忽然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对着空旷的房屋喊道：“为何要放下，我放不下，我偏偏就不放下。”声嘶力竭的喊完，夜风好似缓过神来，对着乔雍道：“既然放不下，我就要与命运相争，凭什么要顺从，我的一切应当都掌握在我的手中。”
“这，便是执念。师傅说过，有此执念，怕是一生都难以脱凡了。”乔雍在一旁喃喃的说道。
就这样一老一少沉默相对了好长时间，最终还是乔雍先叹息一声，道：“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你还年轻，应趁着大好的年华多多努力，空想这些也不能解决问题。”
夜风听了乔雍的话也是冷静下来，低头称是，随后二人便转移话题，谈论了很多现实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例如一城一县的规划，人员管制的问题。乔雍则是为夜风讲解当年华阳起步之处，用了何种手段巩固公孙家的江山，反正很多很多，更多是乔雍为夜风讲解一些治国之道，这些都是夜风从来没有涉及过的，乔雍在这方的经验与能力更是无人能比拟。就这样两人聊着聊着，忘记了时间。
中午也没有他人前来打扰，只有他二人简单的吃了一顿家常便饭。乔雍见夜风对治国之事渐渐的也有了兴趣，饭后又与他由浅入深的简单介绍了一些国与国之间相处的问题，不过乔雍心里也明白，夜风之所以耐着心听自己说这些，绝大多数是为了幽幽，乔雍一想到幽幽则是更加的巧妙把自己治国的一些精髓传授给夜风。
“当年曾经有位高僧点化过我，说治国与佛法是分不开的，想治理好一个国家，先要有一个宏大的愿望，要立下大志，去搭救众生。遇到问题时，首先你自己不能选择逃避，不放弃，要学会面对，事情必会得到解决。”乔雍的一番话听的夜风直点头。
乔雍看着夜风不在排斥这些，心中多少有些宽慰，对屋外望了一眼，见天色以晚，便对着门外喊道：“乔守成！”
“老太爷，您叫我。”之前在门外迎接夜风的中年胖子走进屋来，低头应答。
乔雍看了看他，问道：“幽幽姑娘喜欢的菜都准备好了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中午的时候我就吩咐厨房给备下了，老太爷，您打算在这里用晚饭？”乔守成规规矩矩的恭敬道。
“幽幽姑娘在这里不习惯，还是去宴客堂吧，你吩咐下去开始猪准备吧，另外你亲自去书房通知幽幽姑娘，说是用膳了。”说完，微微一笑对着夜风道：“夜小子，走吧，幽幽每次来，老夫总要破费一次。”说完，起身便往外走。两人相谈一天，都已经很是熟络，乔雍则直接称呼夜风为夜小子了。
夜风一见乔雍往外走，自己也赶忙跟上，随着乔雍行走在乔府大院中，没过多久乔雍就带着夜风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房子前，只见房前挂着四个巨大的灯笼，把这个院子照的亮堂堂的，不时还有丫鬟侍女手托着精美菜肴穿梭来往，
一进门来，就见十二盏巨大的蜡烛把整间屋子照的犹如白昼，绕过屏风，就看见精美巨大的红木八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奇珍异草，煎烤烹炸样样俱全，汤煮闷炖各具特色，真是叫人目不暇接。夜风望着一桌子菜肴当时就愣住了，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一旁的乔雍见夜风这般表情，解释道：“我们乔家只有幽幽前来才会如此丰盛，就算是过年我也不会这样铺张的。一切都为了幽幽，这些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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