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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医者之爱-第4部分

小说: 医者之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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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两个人摇摇头。
  李跃顿时露出“朽木我雕不了”的遗憾表情。陆柏乔的眼睛往右上角飘去,突然觉得李跃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不过说实话,人的一生能体会几个三十六小时的值班经历呢。换个角度看,或许李跃这么优秀的确是应该的。努力的人就该得到相对应的报酬,优秀就必然出类拔萃。未来的天下必定是他的。
  是这样吗?

  ☆、第五回

  在二十岁前能看透生死的人不多。
  或许是还年轻的关系,大家都下意识选择去感受生命中美好的部分,而不是正视全世界。这就有了美好的青春,焦头烂额的中年,了无生趣的老年。
  而事实上,哪个阶段都会面临别离,哪个阶段的人都有死亡的可能性。但要接受这样的人生,需要极大的勇气。大部分人需要失去两三个亲人朋友,才能认清这样的现实。期间他们会大哭,会歇斯底里,会表现得不像自己,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但他们最终还是会发现生命有多难停留。 
  午夜过半,病房中大部分的灯都关闭了,只留下走廊上的几盏夜灯和护士站的亮光。小护士捧着一杯加了双份奶和糖的咖啡,缩在座位上看言情小说。
  “姐姐,是不是一会儿508室三床要换药了啊?”李跃笑嘻嘻地趴在护士站的台子上,把小护士吓了一跳。
  她略有些心虚地把手机界面按灭,看了看李跃的胸牌,心想不就一个实习医生么,还来说我。她镇定地回答:“啊是呀。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什么事,一会儿我去换吧,姐姐辛苦啦。”说着他从背后掏出一个即食小蛋糕,塞到护士手里,摆摆手就离开了。
  啊,原来是来示好的啊。护士喝了一口咖啡,撕开蛋糕的包装纸,嗯,是榛子巧克力的,她喜欢的口味。
  值班室里现在躺着一位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主治医师,三人被他赶到了门诊班房里。三个人中有两个不会打打牌,会打牌的还是周莜,她只好一个人缩在墙角的担架床上,调出白天下载好的电视剧,默默追剧去了。
  李跃白天喝了五杯咖啡,现在整个人亢奋成了只牛,每个小时都要去楼上楼下转一圈。而陆柏乔的胸口却有些发闷,甚至开始发痛。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发现早就过了四点。
  他刚想伸手拍拍身边的几乎要睡过去的周莜,让她把耳机摘下来时,手机突然不要命地震动起来。是天信里值班医生端口发来的消息,李跃通知待命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到大门口接病人。
  大半夜?是急诊吧?陆柏乔和周莜瞬间窜出了房门,朝医院门口跑去。一分钟之后他们就到达了医院门口,看到了早已站在出租车旁的李跃。
  “担架呢?弄台担架过来!”李跃半个身子在出租车外,半个身子在出租车内。后方几名护士也跟随上来,同时推过来了担架。
  陆柏乔和周莜跑到出租车边,还没等询问李跃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明了了情况。
  “不要发愣!拿毛巾或纱布过来!没看到病人在流羊水吗?还有拿个呕吐袋过来!”还没等李跃拿到袋子,出租车内又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呕吐声。
  站在旁边的出租车司机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抖抖索索地点起一根烟来,对着空气说道:“哎呀,真是触霉,怎么碰到了这么一出事情?早知道就不早起出来拉客了,哎……”
  陆柏乔听得不是滋味,他连忙帮着李跃把面色苍白,额角淌汗的孕妇托到担架上。夹杂血水的羊水还在往下淌,沾得他身上都是。李跃抓过毛巾擦了两下手,推着担架往里跑去。他一边跑一边问担架上难受地直流眼泪的孕妇:“你家里人呢?他们怎么没陪你来?”
  孕妇顺了顺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哭了:“他们……我老公……他不愿意来……”
  “啊?什么不愿意来??自己老婆生孩子了他不愿意来???”李跃眼睛都瞪成了金鱼眼,几乎要骂出声。
  “他……他嫌麻烦……呜呜……”孕妇说不下去了,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可是朝重联合众国的二线转一线城市滨海市,这么还会有这样狗。日的老公?陆柏乔也气得说不出话,但转念一想,毕竟林子大,什么样的鸟人都有。他放开了担架车,转身往出租车跑去。
  李跃在他身后大喊:“哎你去哪儿啊?”
  “她可能带了手机!”陆柏乔回答他,“我去找找看!”
  一片狼藉的出租车后座上的确有一只小小的帆布包。陆柏乔用毛巾擦了擦包,拎着上了妇产科。小半座楼都因为这一位产妇沸腾了起来,大家跑动着,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开始忙碌。但当他们瞥见身上沾着血迹,手中握包的陆柏乔时,都纷纷慢下脚步,让他走过。
  妇产科里,今日坐班的住院医师孙姣莓很快给孕妇做好的初期诊断,撤掉仪器之后她立刻让李跃和周莜去定手术室,并回头过来安慰床上的情绪无法自控的孕妇。
  孙医生轻轻拍拍孕妇,尽量把声音放平和说:“楚女士,你别难过,人总是有起床气的,现在我们已经去通知你丈夫了,他很快就到。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马上我们就进产房了。不会痛的,睡一觉之后你就能看到你的孩子了。”
  陆柏乔站在门口,咳嗽一声:“孙,孙医生?”孙姣莓见他来了,就让护士继续陪她说话,自己走出门。
  “这是她的包吧?你赶紧去联系她的丈夫,就说楚仁美马上就要生了。让他赶紧拿上现金和医保卡,必要证件和换洗衣服赶过来!”
  陆柏乔点点头,张了张口又问了一声:“医生,她还好吗?”
  孙姣莓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压低声音:“不好。胎盘早剥,II度转III度,需要赶紧把孩子生出来才行。现在先给她打点缩宫素,如果她运气好,过会儿就能直接顺产。”
  “那如果运气……”
  孙姣莓看了他一眼:“那就准备剖腹产。所以要你赶快去联系她的家人,还不快点去?”
  陆柏乔领命,迅速转身去打电话。孙姣莓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回到了检查室内。
  陆柏乔打完一个漫长的电话,把孕妇的包送去寄存,反身往妇产科跑去。
  苦难总是在难以预料的时候降临,而且往往比做好心理准备的那些要更痛,痛上百倍。就算大家有办法在事后舔舐伤口自我疗伤,但那一刻出现时所有人都无比脆弱。如果在未来还能得到补偿,估计那还好些,更多的人往往在一无所获中结束这次经历,等待着下一次的到来。
  “不行!准备剖腹产!”孙姣莓大声说道,“麻醉在哪?护士过来几个!”
  陆柏乔,周莜,李跃三人站在手术室外的观察室中,看着里面的人忙作一团,孙姣莓穿戴好,举着双手走到手术台上。
  “请问楚仁美是在这里吗?”这时,有个近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满头大汗,拎着一个大包跑了进来,冒冒失失地问。
  “哦,她现在在那,”陆柏乔指指手术台,“马上要进行剖腹产了。先生你是她的丈夫吗?”
  “是的是的,我刚赶过来。”男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衣衫不整,似乎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那请您先去一楼为她登记入住吧,准备好病房之后再过来。”一位小护士走过来,自觉地引导他出去了。
  三人转头过来,相互看了一眼。
  手术时间似乎很短,但三人谁也没有确认时间。没有人来催他们,三位小医生第一次近距离观摩了整场严重胎盘早剥的剖腹产手术。之前他们也都在大体上动过刀子,但这种从鲜活的人体中捧出新生命的感觉,一时间将三人都震慑住了。
  三人走出观察室时,还能听到那名新生儿的父亲在里面高兴地隔着玻璃感谢孙姣莓。母女平安,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陆柏乔不由得笑了,李跃和周莜看了看他,也忍不住一道儿咧了咧嘴。第一次值班遇到产子的几率不高,而能看到产妇和孩子都平安换谁都会高兴。三人交流了几句手术中的细节,正准备往值班室走,突然对面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小拨人走了出来。
  他们的导师,厉柯严从手术室中出来了。三人身上都沾着血迹,厉柯严也一样。他把自己的口罩和手术帽摘下丢到一旁。
  “你们仨怎么在这里?”厉柯严皱皱眉头,但随后就好像不在乎了。他不再理睬实习医生们,转身回去对站起身的病人家属,用抱歉的口气说了一句话。
  “我们已经尽力了。”他说道。
  命运很喜欢作弄人们。陆柏乔听着隔壁室内,孙医生和新晋父亲的声音,突然有些无法接受面前的事实。张先生的家属搀扶着他的太太,确保她不会昏倒。张先生的儿子比较镇定,但和厉柯严说话的时候,不一会儿眼眶也红了。
  陆柏乔把头转向窗户,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李跃脱掉了沾血的白大褂,走过来拽陆柏乔:“走啦走啦。你还要待到什么时候?我们的值班结束了,去吃早饭。”
  陆柏乔把衣服换好,背上包和李跃,周莜一起走出了医院。门口那辆出租车还停着,司机正一脸愁容地站在旁边。他发现陆柏乔正盯着自己看,吓得陆柏乔赶紧把目光移回身边李跃的脸上。
  “啊,太阳真的是黄的。”李跃抬手遮住阳光。
  周莜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折价券,慢吞吞地说:“那,那个,我这里有两张对面咖啡店的券……”
  “那一起去吧。小陆,走吗?早上喝点东西再回去睡。”李跃轻车熟路地搭住两个人的肩膀,周莜像是被吓了一跳。陆柏乔表示同意,于是李跃揽着两人,一齐融入了清晨时分滚滚的人流中。
  陆柏乔回头看了一眼九院,发现阳光并不能完全透入大厅,空气看起来都泛着蓝。
  另外两人已经走远了,陆柏乔这才赶过去。
  这还是九月的一个早上,学期才刚开始,新入职的员工第一个月的工资也还没拿到。陆柏乔看了一眼对面大厦上反射出来的第九医院的巨大标识,张口想要对另外两人想要说什么。但就在话语出口的一瞬间,他听见了咖啡店里传来的歌声。
  那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位新人歌手的代表作,他听入神了,最后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想和你说话 但总是擦肩而过”
  “不定数太多我们只是众多人群中的一个”
  “但总是想要表达出来就说一句也好”
  “千万言语最后化作我口中的一首歌”
  “但这一曲必定诉不尽我心意所以我会一直唱”
  “某一天到每一天直到告诉你的那一刻”
  ——《小歌》

  ☆、第六回

  陆柏乔坐在自己常去的猫咪咖啡店里,划拉着手机。他一直喜欢的那一只花狸背“阿宽”被他冷落了,蹲在他脚边喵喵直叫。带着十足的撒娇意味,把周围许多喜欢他的小姐姐小妹妹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陆柏乔被刺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忙把阿宽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阿宽是店里唯一没有结扎的公猫。店员都商量着什么时候把他带去宠物医院,但他特别聪明,每次都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几天后,带着一身土骄傲地站在门廊上看着所有朝他奔来的店员们。
  问题是只有陆柏乔是他的克星。别的猫对他没有这么大的执念,就只有阿宽每次都往陆柏乔的膝盖上跳,从小到大都是。所以店员曾经想过要拜托陆柏乔把阿宽带去做结扎手术,但陆柏乔却拒绝了。
  陆柏乔不是猫,不能代表它们,如果猫选择这样的一生,那就让他这么走下去好了。有的猫面对结扎是很顺从的,但阿宽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会溜到不知道哪里去,谁都不相见。但陆柏乔没有和店员解释,也不想不会去解释。他们也是有选择的权利,就算这不是正确的。
  到头来谁都要面对自己。
  影像科的于窦手底下的一名实习医生被开除了,理由是影像漏诊。张先生死在手术台上,就是因为一开始肠梗阻时未检查出结肠癌的肿瘤,第二次开腹时身体吃不消,出血点过多一命呜呼了。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处置结果,但事实上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呢。于窦才三十三岁,是影像科最好的住院医师,用护士长的话来说,“他连婚都没有结呢”。这件事在第九医院的任何一个群里都只出现了大概三秒钟,就连外科的主任都没有说话。
  陆柏乔叹了口气,把页面切换到“格林”软件界面上。他滑动消息栏,发现已经攒了大概十多条未读信息了。不用看,大部分都是“求认识”“求交往”,更露骨的直接发“约不约?”这样的信息。
  他看了一会儿,点开一条进行回复。
  “你这几天来不来啊?每天都有人来问你怎么还不出现,我都要被烦死了。”
  “行吧,我知道了。今晚去。不过你可别推销我了,我短时间不想找。”
  “不想?就连约炮也不想?你这是终于打算定下来了吗?”
  “我的哥诶,我什么时候约炮成瘾过?就是最近太忙了。”
  “哦……”
  普外科的科室轮转还未结束,陆柏乔他们三人却早已疲惫不堪。外科是门极为精深的学问,单轮转这么几周根本不够他们学的。陆柏乔觉得自己每天都在疲于奔命,奔安慰病人的命。这里除了身体器官自发出现大大小小问题的病人,还有许多阴差阳错伤到自己的人。身心健康的情况下谁会想要伤害自己呢。
  昨天他刚值过夜班,所以今天他只需要下午去半天就可以了。连着周末,他还可以再有一天的假期。医院已经十分慷慨,但陆柏乔还是觉得一阵心酸。啊,他终于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医生,黑天进去黑天出来,还要面对魔王一样的导师。
  给烧伤的一家三口做完清创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上。他换好衣服拿起外套,和两位同事告别,仔细看过周围确认厉柯严不在周围,陆柏乔躲躲闪闪地出了大门。他直接打了辆车,对司机说:“唐宁街120号。”
  司机抬头超后座上看了一眼,心中了然。陆柏乔没有理睬他,直接从挎包里拿出发胶和梳子,认真梳了个发型。司机心中暗自想:小哥长这么俊,也是命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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