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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合法违章-第12部分

小说: 合法违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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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全款买房,风堂想起一件事。
  做生意的人大多不喜欢全款买房,因为他们精打细算,资金随时需要周转,觉得全款不踏实。
  风堂过于随性,又不是生意人,所以他曾经拿自己攒的钱在周边乡镇买了套小房,就在湖边上。
  他跟朋友说,那里有很多尾鲫鱼,等以后假期搬过去住住,今晚吃干烧鲫鱼,明晚吃凉拌鲫鱼,后晚吃焖酥鲫鱼……
  后来他太忙,阁楼窗帘上落了灰,那几尾鲫鱼也进了别人的胃。
  风堂还一直惦记着它们。
  思考完,他立刻点了鲫鱼外卖,再接着想要不要去举报孟森的事情。他抓起手机想给封路凛发短信,讲他的官场,讲他们高中“血雨腥风”。
  他的喉咙却又哽得疼,千言万语像针一样刺在喉头。
  风堂其实不想说太多,因为他一直觉得与人相处,要保留百分之三十的神秘。
  可一面对封路凛,他想存百分之十都好难。
  手套那个事儿,邵晋成后来发了短信过来。说是新任的市长有洁癖,要他们植树全部戴手套。风堂隔着电话在笑,问是哪种手套?邵晋成说塑料透明的。
  风堂忽然想吃辣卤店的鸭架。
  鸭架他倒是没找到外卖,第二天去车行巡视完毕,就开车去找辣卤店。他这一开车上路,自然少不了绕路去看封路凛在做什么。
  听贺情说,昨晚城里查酒驾又出了点事情,有个喝多的男人跟交警队起了冲突,边挥拳边唱歌,还上了城市头条。
  风堂心慌慌的,总感觉出事儿就是封路凛,几个电话也都不接。不过今天双休日,他还不知道能不能碰得上。
  风堂的车开到路口时,封路凛恰好也骑在摩托上,满脸疲惫,看样子像是才下了夜班。警帽一取下来,男人的额角淌汗,神色疲倦,困得像是眼都睁不开。
  他一下完全忘记是出来觅食了。封路凛这样子,倒像是“食”。
  封路凛确实是才下了夜班。
  他盯着马路对面那辆黑奥迪,使坏地挥了挥手。
  风堂一愣,盘子都差点儿打歪。
  风堂的车打着双闪,停在原地没有动,封路凛跨着摩托就骑过去,将警帽重新戴好,直视前方,并没看他。
  封路凛面上虽带倦意,但讲话仍旧有力,抢先了话题:“你开那辆白宾利,很好看。”
  今日和封路凛一起执勤的换成了新面孔,风堂知道封路凛不看自己是避免带来麻烦,于是他也盯着前方,回答道:“那辆是贺情的。是他跟应与将稳定下来后买的,说这个看着踏实……虽然后来这辆白宾利还是失宠了。”
  封路凛剑眉一皱,疑惑道:“嗯?为什么?”
  “臭屁啊,”风堂笑得很欢,“我俩一个模子,都张扬。”
  封路凛说:“以后有机会,我赚钱买一辆。”
  风堂没听进去,说行啊小伙子,有志气。
  封路凛继续讲:“不过,按现在的收入,我再贴一百年罚单儿差不多。”
  听完这一句,风堂没忍住,也不顾会有什么闲言碎语,转过脸去看他。
  只见男人手臂上的旧疤很明显,连腕上也带些擦痕。
  风堂突然心疼无比。
  不过昨晚新闻说,被打交警伤的是侧脸。这会儿封路凛脸上也没什么问题,风堂估计他就是累了,终于放下心,暗暗庆幸。
  可他自己还未意识到,这有多反常。
  封路凛犯困,看风堂扶手箱里的烟,刚想要一根,想起自己穿的是警服,只得作罢。他急需提神,不然从执勤点回队里的这段路,他都骑不好。
  昨晚交警队出事,虽然不是他们支队,但全城还是进入戒严状态,他被换到了车流量最密集的城中商业区守到凌晨四点,天亮了才回到原地。
  风堂把烟点上,说:“犯困了?这边离你支队还有一段儿距离,摩托必须骑回去?”
  “得归个队,”封路凛说,“不困。”
  “低头。”风堂命令道。
  封路凛微微俯下身子,挡住仪表盘,侧过头,刚准备说话,就看驾驶室飘出几缕白烟,烟草味儿混了股沉香,韵味甘甜至极。
  风堂的面孔隐没在雾中朦朦胧胧。
  封路凛想起今早城边的日出,也是一团火红,灼目非常,藏于白云之间。
  封路凛闻着,心里舒服许多。他喊了一夜的传呼机,嗓子有些哑了:“给我安神还是提神?”
  “安神,”风堂说完,把烟头掐了扔车内湿巾上,下巴扬起,“上车,我送你回家。”
  封路凛愣住,随即伸手,摸了摸风堂的脸。风堂在一刹那间傻掉了,又重复道:“上车。”
  “摩托停这里,我找队里的熟人来给你开回去,”风堂佯装不耐烦,皱眉道,“你这个状态没办法骑摩托。”
  封路凛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不算特权的特权,他其实是完全可以有的,偶尔一两次也没关系,可他就是不想去使用。
  哪怕他今天骑不动了,交接班也得由自己完成。
  摩托车一发动,风堂也不再劝,只是跟着封路凛走一段。封路凛在前面骑摩托,走的时不时回头,风堂耐着性子,一堵上就停下来挂空档猛轰油门,以作提醒。
  你能好好骑么?瞎回什么头啊!
  风把封路凛脑子里的水都吹干了,速度慢下来,他也不再回头。
  他背脊直挺,倒像是为风堂保驾护航的骑士。
  换到下一个路口,封路凛又与风堂并排。风堂把窗户摁下来,伸出手搭在窗边,有意无意地晃荡着手。
  封路凛斜眼瞧着那白净表里下的青筋骨相,喉结上下滚动着。
  风堂瞟一记眼刃过去,半嗔半怒,像是在做无声的勾引。
  他不甘示弱地回瞪,做了唇形:看屁。
  封路凛毫不客气,眼神一往下,望穿车门似的瞅他腰身往下,轻佻又较真。
  风堂傻住,这回是真出了声:“绿灯了。”
  他话音未落,封路凛就已开过了线。
  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直到踩到下一个路口红灯亮。
  风堂又伸出手往后视镜那儿一搭,封路凛骑在旁边警用摩托上瞪他,终于开口道:“把爪子伸进去。”
  风堂无所谓道:“大白天的……”
  封路凛:“伸进去。”
  风堂:“……”
  成吧。马路上就得听交警的,况且这交警还专门“针对”他一个人,不给面子给谁面子?
  风堂嘀咕几句把手放进车内,又摁键把车窗关上,留封路凛在一边儿黑脸。
  风堂简直乐到要捂着肚子在驾驶室狂笑。
  两个人刚刚要过路口,路边就横停着辆出租车,一开门下来了司机和乘客。
  乘客是一对夫妻模样的年轻人,气势汹汹,司机垂着头站在一边。封路凛几乎是职业反应,瞬间踩了刹车,风堂和他对视一眼,也去靠边,把车打上了双闪要下车。
  “你先别下来,”封路凛先抬手止住他的动作,“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风堂没听他的,顾着去解安全带。果不其然,封路凛一下车就引起了四周注意。
  男乘客正搂着女乘客,一见封路凛穿着身制服来了,大声对司机呵斥道:“你还想要钱?我还没有向你要惊吓费呢!你如果不服,咱可以一起请交警同志调取监控看看!你吓到我老婆不说,还耽误了我们行程!”
  封路凛赶来一听,是这个出租车司机换档杆,碰着了女乘客的大腿。
  司机已拉着他们从郊区跑到市区,不算过路费都得要一百多块,现在快到目的地,就出了这么个事情。
  风堂穿着大衣站在封路凛身边儿不说话,眼看着那司机拉着乘客不让走,男乘客破口大骂,难听得风堂压根儿没见识过。司机也再沉不住气,忽然动手,一拳头砸上男乘客的行李箱,男乘客拎箱一抡,险些把自己老婆也跟着撂倒。
  封路凛脸色铁青:“都别动!”
  看热闹的人群挤得过于密集,他腰上的警棍一甩出来,也险些撂着群众。挤在最前面的几个往后一退,惊道:“交警打人啦!”
  封路凛黑着脸,摁下执法记录仪。
  这句说完,人群顿时更加骚动起来。
  风堂一愣,被挤得手机都掏不出,急得要死。男乘客也估计没见过交警这么“横”的,女乘客则更加惊慌。
  封路凛见怪不怪,只是再次提醒:“我说了,都先别动。”
  话音刚落,封路凛一米八七的个子被挤得一踉跄,风堂在他旁边闷着嗓怒吼:“都让一让,不要挤在这里!能自己干自己的事儿吗,打起来你们谁跑得了?!”
  哎我操!你们挤着他了!!!
  人群堆里有嫌他多事儿的,说他是便衣,有说关他屁事。
  风堂怒极,脸也不要了:“老子是警嫂行不行?!”
  妈的,瞬间安静了。
  他说完这句,都不敢去看封路凛的表情。看热闹的人多数年纪偏大,听他这么一句,只觉得小伙会开玩笑,有的倒是退避三舍,风堂松一口气,觉得好过多了。
  他正想再说句什么让这些人直接离自己三米远,忽然只觉得有人用手臂揽住自己的后腰,把他往身边带了些。
  封路凛提醒他:“站在原地,不要动。”
  人群拥挤得像罐头里的鱼。他和他的呼吸也冗杂在一处,长而混乱。
  风堂耳边被吵闹得嗡嗡直响,沉着脸不再吭声。整一片儿就他俩最高,所有人都看他们,像两面旗帜,迎风招展,火满头顶,不吹不行。
  封路凛收回手,喘着气去抓武装带,努力朝前去扯已经开始动手的男乘客和司机,两人已扭打在一处。
  马路上车已经全堵上了,喇叭声不绝于耳。
  封路凛看路边停了好些出租车,于是又提醒他一遍:“你站在原地,哪里也别去。”
  说完他一抽身,朝着围观群众在拉架的地方去,风堂下意识攥紧他的制服衣摆,封路凛脚步一滞。
  每一行在外奔波的人们都有天然凝聚力,特别是出租车司机和外卖行业。好巧不巧,男乘客刚好碰上附近有个加气站,这可不得了了,救兵几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全堆挤在路边,冲上来就要按住男乘客一阵海扁。
  封路凛必须保护在场当事人的人身安全,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过身子,挡在了男乘客身前。他手中紧握着警棍,正要举起防身,结果风堂反应比他更快,夺过警棍就要将他护到身后!
  他许久没参加过群体性事件,更害怕这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演变成社会事件,也担心封路凛受到牵连。封路凛一身警服,比自己更敏感。
  风堂也顾不得别的了,瞧着眼前差不多七八名出租车司机,有些紧张:“你们往后退,别来凑热闹,可以录像,这里有交警……”
  他话还没说完,估计有几个爱惹事儿违章的司机平时早看条子不顺眼,争先恐后地要扑过来,大喊:“在哪里!出来!妈的,欺负一个人……”
  他估计也没想煽动气氛,但这句话一出,有几个拳头就迎着风堂来了,他抄着警棍,连回击的空间都没有,肩膀狠挨几下,能明显感觉到身后封路凛在死命拉他,手臂护着他的小腹,把他往后拖拽。
  风堂脑子有点混乱,心想挡一时不如一挡到底,脸挨揍还不如背后多挨几下,转身用背去挡,殊不知后脑勺才是最脆弱的地方。
  封路凛心惊胆战,看他转过头来看自己,浑身劲儿使得极大,抱住风堂往身前一扯,两个人都弯着腰躲闪,另几个人奔着男乘客要揍,封路凛看风堂又挨一下,正抬脚要踹,腿硬生生被风堂用膝盖抵住。
  封路凛近乎双目赤红,一胳膊肘子甩开来拽他的人,不知道撂倒了谁。
  他身后的男乘客被推拽得找不着北,这才站身来呜咽着喊“不要打了!”,围观群众纷纷才想起来要报警,当风堂回过神时,不远处已有熟悉的红蓝光线,他终于放松一些,蹲在地上不吭声。
  肩膀肯定红了,其他地方应该还好。
  案发地已是第四支队的辖区,乔策领着人匆匆赶来,派了队员去扣下走闹事的人。他一见地上还蹲了个风堂,下颚处又受了伤,心惊不已。
  封路凛在风堂旁边蹲着,拍他的背:“舒服点了没?”
  风堂皱眉,点点头,又摇摇头:“还行。你别管我,先去摁人。染了头发那个,他妈的,踹我两脚,差点踹命根子上,疼死我了……”
  封路凛冷着脸站起来,瞧了一眼,道:“有两个染头发的,你说哪一个?”
  风堂说:“黄的。”
  封路凛说:“两个黄的。”
  “我操……算了,”风堂蹲着不起身,捂着腰,“你给我揉揉。”
  乔策在一旁听得全身寒毛都七上八下,立刻道:“凛队,这事儿交给我处理,走正常程序,绝对还风公子一个公道……”
  风堂快背过气了,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啊。
  封路凛看着风堂,说:“伤哪儿了?我看看。”
  风堂把毛衣一扯,露了半边圆润白皙的肩头出来,肌肤还泛着被袭击过的绯红。
  他喘着气,像是故意说给乔策听:“这里。”
  乔策在旁边差点儿没给呛死。
  后续事故处理交给了乔策去办,封路凛在看过伤口后,听到乔策对那位女乘客进行安全教育说:“坐陌生车辆最好不要坐副驾驶。后排中间最好啊,安全。”
  他这时恰好正在拉警车的门,看了风堂一眼,说:“你坐后排最中间去。”
  风堂:“为什么?”
  封路凛:“最安全。”
  风堂把车锁了在路边,说挨了就挨了,算了。但封路凛非要带着他坐警车去做个验伤。
  一上车,封路凛连拉带拽,把风堂捆到后座,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风堂看着他,身上更疼了。
  他想起他稍小些的时候,也就是青少年发春期,敢恨不敢爱,打架斗殴一把手,早恋告白按兵不动。
  现在大了,估计是青春期过剩,对爱情倒是高调潇洒,你死我活,对人的“看不惯”与“挑刺儿”,反而全压在了心底,任它岌岌可危。
  兰洲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风堂只是拿着烟屁股往砖头上杵,说这就是成长。
  兰洲说真他妈深刻,但你现在怎么还能嘴炮?
  风堂利索地答,这叫见人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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