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封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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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云霆心满意足地笑了,诡异而凄惨,他在等待最后的了结,还差最后这一下,他就完满了。
他是笑到最后的,他的最后,就是现在。而南宫火麟,他的哥哥,还有漫长的下半生来祭奠他曾经所犯下的过错,他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被这痛苦的回忆所蚕食。
“谁叫你紧急关头,总是牺牲自己人呢?”南宫云霆说,“终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报应。”
南宫火麟本想给他最后一击来个了断,听到这话不禁恢复了些许神志。
他想起南宫云霆之所以处心积虑向他报复为的那个人,他也想起与那个人的约定——至少放南宫云霆一条生路,不要杀他。
“百合啊百合,他配不起你纯洁善良!”南宫火麟想到故人,心生犹豫。
就在心神恍惚之际,雷电猎豹突然冲了过来,扑倒南宫火麟。
火狐狸要冲出来护主,被南宫火麟眼神制止了。他看着跟着雷霆一块奔过来的南宫司月,她心疼不已地抱着手脚已残的儿子,无限哀恸地对南宫火麟说:“放过他吧,已然这样了,放他一条生路!”
这样近乎祈求的眼神和语气,南宫火麟第一次在养母身上见着。
威严风光的司月大人,此刻像个风烛残那的老人,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如今散乱不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眼眸如今浑浊而布满血丝,好像刚刚受重创的不是南宫云霆,而是她自己一样。
他放弃了攻击,卸下战斗状态,手脚兀地无力垂下来,仿佛一身的力气都随之被卸走,身心都痛苦地如遭千刀万剐一般,悲伤地看着一边不醒人事的尹封城。
他爬过去,解下被血染透的战袍盖在她身上,又在凌乱的现场找到狐狸牙项链,将它紧紧揣在手里的那一刻,南宫火麟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他想抱起尹封城带她走,却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不知道怎样的姿势才不会让她感觉到疼痛。
这样残破的身躯,好像一碰到就会被弄碎一样。
他也怕稍微碰到,就会弄醒尹封城,他知道无论她以怎样的眼光看向自己,他都将承受不起。
他突然很想回到那一天在竹娆小院的时候,如果不让理智战胜情感,如果用他对待敌人的勇猛来对待心欲,是不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念之差,万念俱灰。
情字为蛊,悔不当初。
☆、赏金局重出江湖
“十里红杀,敢进敢破。赏金一出,神佛无路。”
南宫火麟还沉浸在深长的悲恸之中,猛然听到身后数十人齐声喊着这句话,不由得心头一颤,这不正是他一家当年遭到追杀时最常萦绕在耳边的话吗?
它出现在这么多年冗长残酷的噩梦里,搅得他不得安生。父亲被俘被杀,母亲自绝而死,都是由这句话开始的。
“赏金局又出现了?”他带着噩梦再临般的惊恐,不可置信回过头去,只见一行身着红衣之人缓缓朝这边走来。
他们气焰高昂,神色肃穆,如果不是整齐划一地喊着“十里红杀,敢进敢破。赏金一出,神佛无路”这句话,人们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神圣不容侵犯的华贵家族。定不会有人想到,这就是那个受尽世人唾弃憎恶,嗜钱嗜杀,臭名昭著的地下组织赏金局。
看到赏金局多年之后重现江湖,又在这个时候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南宫火麟又一次怒火攻心,一记带着火焰的铁拳顾不得找个目标,就胡乱地朝对方挥舞过去。
一只纤纤玉手轻松接住了南宫火麟的拳头,随意拨开,像制止一个胡闹的孩子。
火焰悄无声息地熄灭,南宫火麟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从手凉到了全身。
“修冰灵的!”他心想。
抬眼看这个人,竟是一位红衣红裙的美娇娘。
明艳动人,眉眼间透露着成熟女人的优雅,腰身尽是风韵婀娜。
她浑身散发出压制全场的深厚灵力,高高在上,不可逼视。
“在下赏金局现任统领绯雪,见过南宫公子。” 那女人微微往前欠了欠身子;恭敬有礼,“赏金局已然销声匿迹,不惹江湖事,此番前来,只为故人之托,找一个孩子。”
说着,她绕过南宫火麟,走到尹封城身旁,众下属纷纷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准备将尹封城抬走。
“小心,小心一点。”绯雪不停地叮嘱手下,眼里尽是疼惜。
南宫火麟被这些人搅得五心烦躁,岂是说一句“故人之托”就可以随随便便带走尹封城的?
他愤而上前去阻止那些人,又被一个黑衣男子拦住。
那人看上去比绯雪略长一些,中年男人,面慈。
“南宫公子请放心,我们是阮炎真的朋友,此番尹封城受难,我们只不过想接她回去好好照顾,不让她再流离失所。”那人一脸恳切,全无敌意,又补充道,“我是绯雪的师兄,赏金局副统领秦冰,见过南宫公子。”
南宫火麟不理他,要知道,这可是杀人如麻的赏金局,他杀红了眼,是神是佛都要先会会再说。
又一记铁拳朝绯雪和秦冰攻了过去,绯雪从容不迫召出一只竖琴,拿在手上拨弄起来。
玉手抚琴,琴声悠扬,南宫火麟像火灼伤一样焦躁的内心,竟慢慢变地舒展起来,浑身顿时被卸去了力气,瘫软在地上,脑袋轻飘飘的,意识一点一点走远。
南宫司月过来将南宫火麟和南宫云霆一齐驼上猎豹的背。
“择日再行问候。”她估摸着对方的实力,不想此刻开战。
“放心,我暗中找人盯着,不会让封城再出事。”又悄悄在南宫火麟耳边说道,“一定不会!”
秦冰满脸笑意,绯雪向南宫司月微微点头,一行人带着尹封城走了。
“赏金局暂借尹府住宿,欢迎前来探视。”半昏迷状态之下,南宫火麟模模糊糊听到绯雪这样说。
声音飘远,他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
南宫火麟醒来的时候,竟是被缚于南月阁最大的会客厅堂之上。
南宫家的重臣贵戚无不到场,肃穆而立。
亲卫队围站两旁,个个面色担忧。
就连那高堂之上的南宫司月都一脸愁容。
司月旁边是南宫见月,本应闭关修养的他,也破例提前出关。
南宫火麟深深感到,此有大事不妙之势,他谨慎地运了一口气,发现被绳索所缚,竟连一丝灵力也使不出来。
除了南宫家的人,那高堂之上坐着的还有一众道士模样的人,他一眼认出最中央的,就是缚灵使展卓。
众人肃然,展卓最先发话了:“南宫火麟,此次麒麟山屠杀一百一十八个毫无灵力的凡人,你有何话说?”
毫无灵力?他这才想到想到南宫云霆的圈套,究竟是什么,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纪如刚和当时尚未出关的老大,都极力阻止,说什么也不让他去麒麟山的原因。
有没有灵力,他南宫火麟怎会感知不到?
可那样的情形之下,他根本控制不住。南宫云霆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故意安排一众从未修灵之人把守麒麟山。
“哼哼哼……”南宫火麟冷笑,他这才知道云霆这个弟弟是多么地了解他啊。
他算准了交换人质的时候自己会守军令而舍私欲。
他算准了自己一定会被激怒,魔性大发,大开杀戒。
他也定是算准了,自己接下来,根本无从辩驳。
只等着自己一步一步落入圈套。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南宫火麟平静地说。
“主公!”亲卫队看到南宫火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都急了。
他们都知道修灵之人第一大忌,便是不能以灵法伤害凡人,否则便是触动审神司的最高法纪,一定会被施以重判。他们也不知道南宫火麟在麒麟山杀人,跟本没用灵法,没有人知道,除非,南宫火麟自己说出口。
“是南宫云霆截了人质在先!”
“他……他惨无人道,交换人质之时,在场的人都有目共睹。”
“对啊对啊,如果我们主公要受责罚,南宫云霆也不能幸免!”
亲卫队成员都七嘴八舌为南宫火麟辩护起来。
“住口!”到这个时候,只有南宫司月还护着她那罪犯滔天的儿子。
“按照审神司法纪,我们会拿走你全部的灵力,包括火狐狸,和赤焰银鞭。至于判不判坐牢,判多少年,审神司总部稍后会送来最后的结论。”展卓说,“如果你不服,可以找来南宫云霆,受害者,还有见证人,一起到平宁城审神司总部,再公开进行审理和翻案。否则,南宫云霆只能算你们家族内部叛逆之罪,由你们自己处置。从现场状况看来,他是受害者。”
“好啊,坐牢就坐牢。”
南宫火麟倒是痛快,尹封城已然被伤害成那样,救活后怎么面对自己的后半生都成问题,怎么可能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一次揭开自己的伤疤,和南宫云霆当庭对质?以她的性子,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你们听着,在麒麟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南宫云霆掳走我未婚妻薛灵凤,要挟我交出炽焰银鞭,我被惹怒,追上山灭了他们所有人。没有第三个人的事,知道吗?”南宫火麟转而向亲卫队和南宫家其他成员说道。
兄弟们都知道他是维护尹封城,便纷纷点头答应,但心中仍然不平。
“赤焰银鞭已经被南宫云霆拿去,恐怕,要你亲自去取了。”南宫火麟说道,“至于火狐狸……”说着,红猪听懂了似的从他衣服里跑出来,向外飞也似的冲出去。
展卓一个仙人锁向火狐狸抛过去,套住它的脖子将它拽了回来。
红猪不喜欢展卓,张开獠牙胡乱挣扎着。
展卓手掌放在红猪头上轻轻一按,红猪周身红晕围绕,它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团红色的火焰,困在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球里,这是它的最初形态。
“对不起,红猪。”南宫火麟看着被制服的红猪,心像被剜去了一大半。它可是从小便跟着他的啊,父死母亡,远走他乡,征战四方,它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自己。
展卓将红猪交给属下,又将手掌伸向南宫火麟的方向。
也是周身泛起红晕,南宫火麟感觉到灵力被一点点抽走,他无力,哪怕是留下一丁点的力量。
周身疼痛万分,可以听到类似骨头碎裂的声音,仿佛以前受过的伤都重新袭上他全身,那痛苦,却多于以前数百倍。
“啊……”隐忍无用,他终于还是惨叫起来。
轻狂跋扈,不可一世惯了,他没有想到,最后竟落得个在下属和家臣面前颜面全无的不堪下场。
属下们都惊呆了。
“不可,不可啊!”亲卫队哀声四起,南宫家臣纷纷劝阻,皆是无济于事。
没有了力量,以后他们还跟谁杀伐四方,驰骋疆场?这个威风一世的驭火公子,以后将何以在世间自处?没有了南宫火麟,南宫家以后,将会有怎么样境遇?众人皆有惶惶不安之感。
“炽焰银鞭既然已不再为你所有,我就不收走了,反正抽了你的灵力,碎了你的灵骨,你也驾驭不了什么灵器了。”展卓抽完南宫火麟灵力,一脸轻松地说,“若有疑义,欢迎来平宁城翻案。至于南宫家的家务事,我等不便多管。来啊,将南宫火麟押下去!等候判决。”
哦,原来方才那是灵骨碎掉的声音,南宫火麟自嘲地笑了笑,灵骨即碎,以后便聚不了灵力,修不得火灵,他这驭火公子,怕是以后要成废人一个了。
审神司一众过来押南宫火麟回去,一旁没有没有做声的南宫见月发话了:“何不等度灵使大人宣布判决,再押也不迟。”
“放肆,度灵使常年坐镇平宁城,岂会为这点小事亲自前来?”展卓有些不悦,要不是南宫火麟灵力高强,他这个缚灵使也不用亲自前来先行夺取他的灵力,以免押送平宁城途中再生事端。
度灵使和他在审神司平级,但度灵使最为年长,资历阅历,都不是普通人能及的。
论及在审神司受敬仰的程度,展卓也不远能够和度灵使相提并论。
所有案件的决策,度灵使的意见占绝大多数的分量,展卓,只是执行罢了。
“老身为何不可前来啊?”一个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众人一看,不正是几个月前,南宫见月捡回来的潦倒道人吗?
“见月老弟,好久不见了!”
☆、度灵使巧断命案
人年轻时,喜欢闭关修行,不闻窗外纷争。
人老了,倒喜欢四处云游,多管闲事,不顾要司正职,偏爱沾惹俗世。
“在下度灵使耄耋,特来掺和一番,顺便见见故人,见见故人……”
展卓灰袍,耄耋白袍,展卓扶耄耋上前,像扶自己的爷爷。
耄耋捻须不语,眯着眼皱着眉撅着嘴,看了看倒地不支的南宫火麟,半晌都没有说话。
在座众人个个不敢作声,偷偷从里到外打量着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老人——大多数人恐怕一生也没有机会一瞻度灵使风采。
时间过了好久,大家都屏气凝神,气氛越来越紧张,就是展卓,也在一边不敢说话。
就在大家神经都绷到最紧处时,耄耋终于开口了:“见月老弟,怎么样,这回带我去吃点什么?上次的桂花鸡真是太……好吃了,不过这次,你得给我尝点别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满头的黑线,哭笑不得。南宫家重臣生死存亡之际,这老头还顾着问这个,全然不顾这是什么场所。
南宫见月抿嘴清了清嗓子,掩盖笑意,正准备说话,展卓急不住开口了:“度灵使大人,这桩案子还没有审完!”
“艾欧……”耄耋打了个哈欠,“又是案子,我就是受不了在审神司天天审案审案,才偷偷跑出来吃鸡的,你们年轻人不可以这么虐待老人!”
“难道您不是为这个案子而来?”展卓问道。
“胡说,我,为,鸡,来!鸡!”耄耋不耐烦地抓了一把胡子,又说道,“顺便结了这个案子。”说罢,又斜眼看了看堂下虚弱不堪的南宫火麟。
“噗……”周围爆出隐忍不住的笑声,就是为南宫火麟着急上火的亲卫队,看到这个奇怪的老头说出“我为鸡来”四个字,也禁不住笑出了声。
“既然这样,那快审快审,审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