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_流烟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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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这次，他一个多月都没有过来，劳动强度又大，缺少锻炼，虽然病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但身上的肌肉都已经僵硬了。
　　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周医生却不能不把他当回事，只能想办法给他治。
　　陈梅梅女士说起这些也是一肚子气，从家里到诊所数落了刘唐一路，看着他背上扎满了针又忍不住流泪。
　　刘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治疗，并不觉得如何，对陈梅梅女士的冲击却不可谓不大，看着看着，便又红了眼眶。
　　反倒是周医生看了笑了起来：“针灸看着吓人，其实并不怎么痛，有次我老伴早上起来着了风，半边脸僵了，还是我给她扎好的，她刚开始也怕，我就跟她说‘你一个医生家属，怎么这么点觉悟也没有啊！’”
　　陈梅梅刚开始还眼眶通红的，后来听着也笑了起来。
　　他们年纪差的不多，也能说上话，诊所里还有别的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还挺热闹的。
　　治疗过后陈梅梅本来说让刘唐回去歇着，刘唐并不愿意，将陈梅梅送回去后便去了店里。
　　停车后刘唐一眼看到站在店门口的青年；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下车，拿出钥匙开门，也不去看沈文安，却还是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你出去了？”沈文安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
　　太阳很烈，让刘唐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汗水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落下来，有一颗落在鼻尖上，将落未落。
　　“嗯，去做治疗，”刘唐淡淡的说。
　　这是他第一次在沈文安面前谈起治疗的事情，他的病就像是一个结，缠在他心底，不管他怎样，都会在那里，会加重，却不会淡去。
　　但这件事也是他不愿去提起的。
　　他很少主动和别人谈起自己的病情，不论是家人还是朋友，而每次提起来，都像是在他心上划上一刀，如同自虐一般。
　　而这种疼痛，往往会让他更加清醒。
　　但沈文安不知道。
　　他以为这样代表着刘唐对他敞开了心扉，他用自己的言语关心着刘唐：“是做什么治疗？疼不疼？”
　　他的声音是温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但刘唐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他说：“沈文安，你以后不要过来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没有了平时故作的冷漠坚强，变得脆弱，甚至充满了哀求。
　　沈文安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凝住了，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怎么了？”
　　“我没办法的……”刘唐蹲下来，捂着嘴巴，发生轻微的呜咽，眼泪流下来，和汗水混在一起，流到嘴角，很苦。
　　“刘唐！”沈文安蹲下来，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看着我！”
　　刘唐抬头看向沈文安，泪眼朦胧中，他的五官有些模糊。
　　“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也不会只是一年两年，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我现在这样说，十年后、二十年后也会这么说，”沈文安看着他，目光坚毅，“我不在乎你的病，哪怕以后你真的动不了了，我也会照顾你。”
　　他想上前亲吻刘唐，可他们在店门口，他到底是忍住了，继续说：“刘唐，我是认真的，不是玩笑！”
　　那天之后，刘唐和沈文安之间的相处进入了另外一种模式，有点像他们在四川还没有确认关系的时候，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随着假期的结束，沈文安在游戏公司的实习也告一段落，补习班的老板打电话让他过去，但他却拒绝了。
　　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泡在刘唐的店里，只是不再是以顾客而是以员工的身份。
　　而随着他的到来，书吧里的女性顾客有明显增多的现象，刘唐每天能看到不下十个女孩子对他发花痴，隔三差五就有女孩子约他。
　　刘唐当然知道沈文安的长相对年轻的女孩子还是挺有吸引力的，不过看的多了，他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招蜂引蝶”。
　　有次他嘀咕的时候被沈文安听到了，他就趁顾客散了之后悄悄问刘唐：“那能招到你吗？”
　　对此，刘唐只是白了他一眼：“再摸鱼扣工资了！”
　　沈文安顿时苦了脸：“我这个月都被扣了好几次工资了，再扣西北风都要喝不起了老板！”
　　他逗趣的模样挺喜人，刘唐就算想板着脸也忍不下去了：“那就老实干活！”
　　“遵命！”沈文安敬了个礼，刚正经了几秒钟，又凑过来笑嘻嘻的说，“我今天在团购网上看到一家烤肉，评分还挺高的，要不要吃？”
　　这并不是沈文安第一次约刘唐，刘唐不是次次都去，但偶尔也会答应，他们差不多一个星期有两三次一起出去吃饭。
　　吃饭的地点不都是多么高大上的餐厅，一般是沈文安在团购网站或者微博上看到的评价比较好的餐厅，有的是装修精致的各种餐厅，也有开在路边连门面都没有的小摊。
　　因此刘唐听他这么说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拒绝，而是凑过去看餐厅介绍以及用户评价。
　　看了之后他觉得还可以，便说：“行，需要提前预约吗？”
　　“我看了下，不用预约，我们到时候直接过去就可以，是买上面的套餐还是到地方再点？”沈文安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问。
　　“到那边点吧！”刘唐吃东西挺挑，一般的套餐不大合他的胃口，不如到地方再点。
　　刘唐最近有点懒，关店的时间比之前早了起码一个小时，今天要去吃饭，于是关店的时间更早了。
　　关门时看到左边的餐馆宾客迎门，右边的店铺里老板正积极向客户推销，刘唐觉得自己是否有点不知上进了。
　　书吧目前的生意还不错，虽然利润大头在饮品这块，但向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开店是不是有点浪费，刘唐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再招一个全职。
　　刘唐觉得这样可行，就顺嘴问了沈文安一句。
　　沈文安闻言一怔：“我做的不好吗？”
　　“不是，我是觉得店里现在有点忙，你毕竟不能一天到晚在这里，我一个人还是有点忙不过来，”刘唐思索着说。
　　关键是沈文安在这里兼职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成天很刘唐成双出入，吃饭的时候他们俩都是一起早退的，不好！不好！
　　刘唐越想越觉得应该招人，最好是招两个人，分早晚班轮班。
　　“像饮料店招人一般是要包住的吧，如果招人的话，住宿的地方不能太差，在江大附近找的话，好一点的都得七八百甚至上千块，”沈文安缓缓说道，“这样的话，工资加上房租，还有店铺的门租、水费电费以及各种成本，能保证收支平衡吗？”
　　挺沈文安这么一说，刘唐才觉得招人居然这么麻烦，他想了想，脑子里一团乱，根本算不清这笔帐，只好说：“好吧！我明天去店里算算帐。”
　　“嗯，”沈文安满意的点头，将车拐进停车位，停好车后出来，给刘唐开车。
　　刘唐还在算账，一下子就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来了车门，才想起来到了。
　　餐厅开在商场里，在四楼，那一层全是吃的。
　　他们本来是说吃烤肉，只是还没走到那家餐厅，刘唐先被一家日本餐厅的菜单吸引了目光。
　　他挺喜欢吃寿司的，虽然生鱼片并不是每一种都能接受。
　　算起来他很久没吃过了，此时看着图片上的各种寿司拼盘就忍不住流口水，扭头问沈文安：“要不我们下次再去吃烤肉吧？”
　　见他这样，沈文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对日本菜并没有多大喜好，也曾吃过生鱼片，虽然吃的下去，却也并不觉得如何美味。
　　不过刘唐那么期待，沈文安自然是顺了他的意：“好，下次吃。”
　　刘唐眼睛一亮：“那今天吃寿司？”
　　“好！”沈文安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也并不反对。
　　餐厅的装修都是日式的，服务员身上穿着简单的和服，头上用布裹着。
　　他们由服务员领着坐在靠墙的位置上，灯光正对着餐桌。
　　刘唐拿了菜单，点了几道日本菜，又要了许多寿司，寿司和生鱼片的混合拼盘也要了一个小的。
　　点完之后将菜单递给沈文安，沈文安看了下，又加了份烤三文鱼骨、一份炒乌冬和一份火焰寿司，然后要了一杯清酒。
　　看他点了酒，刘唐声明说：“我不喝酒，我还得开车。”
　　“好，我喝醉了你送我回去，”沈文安笑着说。
　　“……”刘唐嘴硬，“把你扔天桥底下！”
　　沈文安又是笑，笑得刘唐有些恼了，把水往他面前一推：“喝水！”

　　第二十二章：

　　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挨得挺近，有些公司或学校是连着放假的，可沈文安他们学校却偏偏不同，先是中秋三天假，上两天课，再放国庆节的假，导致校园bbs上骂声一片。
　　沈文安他们班里都有好多人请假，打算从中秋放假到国庆结束，刚开始几个人辅导员都批了，后来觉得不对，越看他们的请假理由便越觉得啼笑皆非。
　　沈文安倒是并不郁闷，他觉得这样挺好，中秋节他可以就在江城过，也许还能和刘唐一起吃月饼。
　　30日回成都的车票他也已经订好了，因为时间少，加上生活费还有富余，他就买了高铁的票。
　　回程买的飞机票，这样的话他可以在家待到七天，免得他妈妈总念叨他出来念书就不回去了。
　　虽然要过节，但刘唐还是得待在店里，顶多下午关早一点门。
　　他前几天刚招到一个人，不过还在试用期，而且现在店里总共就三个人，也没□□班，就让他中秋休息。
　　刘唐原本打算一个人守店，但沈文安说他中秋没地方去，也跑过来了。
　　他过来时手上还提了盒月饼，刘唐有些惊讶，他一脸理所当然说：“中秋不都要吃月饼吗？”
　　刘唐才想起来他恐怕这几年一直都在江城，可能中秋节一直没回去，便过来帮他拆月饼：“你过两天就回去了吧？”
　　“嗯，30上午的票，”沈文安说。
　　“那天没课吗？”刘唐不怎么爱吃月饼，往年这种时候家里买了月饼他都是不碰的，不过沈文安特意买的，他不想扫兴，只好甜甜捡捡，拿了个蛋黄味的。
　　“本来是有的，不过老师回家等着过节去了，”沈文安苦笑，学校发放了放假通知，导致他们还得滞留在学校，老师却已经撂了担子，将课往后调了。
　　“好吧！”刘唐小口的吃着月饼，倒不是他吃相如何，而是是在不太喜欢，嚼着月饼时，眉头都是皱的。
　　他还在勉强自己，沈文安却已经看了出来：“你不喜欢吃？”
　　刘唐一愣：“还好。”
　　根据沈文安对刘唐的了解，自然将这话翻译为“不喜欢”，便拿走他手上的月饼：“不喜欢吃就算了，不要勉强，其实对月饼我也就一般，就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刘唐也猜到大约时“孤单寂寞”之类的，便说：“别难过了，我不在陪着你吗？而且你过两天也要回家了。”
　　沈文安看着他，眼神有些疑惑，片刻后却仿佛释然一般笑了起来：“我并没有难过，只是觉得中秋节应该吃月饼。”
　　刘唐便有些悻悻的，原来只是自己想多了，真是丢人。
　　“而且我今天很高兴，”沈文安又说。
　　刘唐愿意为了他吃不喜欢吃的东西，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却给了他很大的勇气。
　　“那就好，”刘唐转身，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正准备喝，看到沈文安盯着自己，便问，“你喝不喝？”
　　沈文安自然是喝的，笑着拿杯子接了点。
　　下午四点多，刘唐便准备关店，只是看着沈文安，他又有些发愁。
　　沈文安家不在江城，同学又大多已经回去了，要么就是约着潇洒去了，他是因为自己才过来，可现在他要回家过中秋，却要把沈文安丢在一边。
　　沈文安是猜到了刘唐的迟疑的，却并不开口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之类的话，他想知道刘唐会怎么说。
　　这段感情一直是他主动的，他虽然并不介意刘唐的退缩，却也想要证明自己在他心里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也想要他能为自己往前走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都好。
　　刘唐思来想去，还是问了：“你要是没有地方去，不如跟我回家吧？”
　　这对沈文安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了，他连忙点头：“好啊！”
　　其顺杆爬的速度让刘唐为之侧目，深切怀疑他是都就等着自己说这句话。
　　只是话都说出来了，没有反悔的余地。
　　沈文安对刘唐的家人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起码陈梅梅和刘文静他都是见过的，妞妞更是他曾经的学生。
　　只是要说熟悉肯定也谈不上，只是见过几年，都是斯文人，当然刘文静的气势要强一些。
　　他也不清楚刘文静是刘唐的姐姐还是妹妹，看着年纪差的并不大。
　　他出门前看着还挺淡定，可离刘唐家里越近，他便越紧张。中间经过一家商场的时候，他非要去买点东西。
　　刘唐其实觉得并没有什么必要，他还是个学生，就算一直有打工，但能有多少钱？他爸妈也不会非要学生给他们买东西，沈文安带了东西，没准还会数落刘唐一顿。
　　只是沈文安脾气也是倔的，根本不肯空手上门，开玩笑！第一次上门怎么都得给刘唐父母留下一个好印象。
　　最终他还是在商场里买了一盒月饼，然后买了一支参，一盒燕窝。
　　并不是多昂贵的东西，但价格也不低了，几样东西下来，花了他快两个月的工资。
　　刘唐看了下他买的东西，有些不高兴：“你一个月挣多少钱也敢这么花，要是这样下次我可不敢请你去我家了。”说完又嘀咕一句，“还没毕业就敢这么花钱，看以后你一个月工资能不能养活自己！”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这么买了！”沈文安连忙指天发誓，说完又补充一句，“其实我每个月的开销不大，我现在上学就没找爸妈要过生活费了，以后正式工作了，养活两个人应该不难的。”
　　闻言刘唐又白了他一眼：“小屁孩觉得自己特别有人生阅历是吧？”
　　“……”沈文安默，不和他顶嘴了。
　　上楼时刘唐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鼓，“扑通扑通”的，双腿有点发软，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