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意-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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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下身去,第一次,用全然占有的方式,得到他,取悦他。
向临出国的时候,一家人来机场送机。
依次跟每个人都抱过,罗美玉舍不得儿子,哭花了妆,向恒国在一旁小声劝慰,向遥也有一点想哭,蹲在地上抱着点点不撒手。向临手机里还有穆晚发来的短信,叮嘱他一切小心。
向临最后抱着秋洛,在他耳边道:“我放假了就回来。”
秋洛回抱着他,“好。”
飞机起飞的时候,秋洛望着天空,猜想哪一架是向临的航班。
转身,罗美玉望着他,目光谨慎。
“不要担心,阿姨。”他道,“我是言而有信的人。”
向恒国在一旁叹气,向遥抱着点点,看着母亲与哥哥,表情疑惑又不安。
38、两端
有的时候,人是不会注意到时间流逝得有多快的。
就像明明只想闭眼小憩一会儿,再睁眼时已是天色将晚,让人懊悔不已。
你也许会察觉窗台上悉心照顾的花朵何时开谢,路边野花的盛开与凋落却不会知道。
就如有人度日如年,也有人度日如秒。
“秋医生,我家囡囡就拜托你了。”
面容有些苍老的妇女放下怀中的小女孩,想去握握男人的手表示敬意,却看着男人一身干净的白大褂和白皙的指将手缩了回去,有些难堪地在自己洗得发白的衣服上蹭了蹭。
男人却主动握住了她的手,“阿姨您放心,孩子只是得了流感,不严重的。”
妇女不住地点头,“哎,哎,都听医生的。”
转眼对小女孩说道:“好好听话,妈妈下午来接你。”
小女孩脸色有点苍白,有点不好意思地躲在妈妈后面,黑亮的眼珠子瞅着这个很好看的大哥哥。
妇女又叮嘱了小女孩几句,出门时碰上栽菜回来的邻居刘姐。两个女人一边回家凑在一起说话。
“娃儿又病啦?”刘姐问。
“是啊。”妇女点点头。
“这个秋医生听说医术很好的。”
“人长得跟天仙似的嘞,脾气也温温和和的。”
“这么俊的人哟,怎么到我们这种地方来当医生?”
“不晓得咯,听说没有?陈大爷家的孙女天天往这跑嘞,肯定是看上人家秋医生的啦。”
“可不咯,可那姑娘家子没有隔壁村的阿霞好看,阿霞也跑得勤嘞……”
……
琳达四处打量这间有点破旧的房子,虽然她并不是第一次来。
屋内有点昏暗,只有中间的一盏灯泡亮着光,在两边的两个似乎坏了很久,蒙上了灰尘。房间被主人整理得干净整洁,一些医疗用的器械有次序地摆在房间的角落里,那个男人正俯下身给小女孩压喉咙,小女孩很听话,男人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又拆出一支温度计给她夹好,把她抱到里间的小床上。
小女孩似乎很喜欢他,往他怀里缩了缩。
见他从里间出来,琳达才走进去,毫不客气的往问诊台一坐。
“哟,两个星期没来看你,你连女儿都有了?”
秋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理会她的调笑,“快下来,压到病历本了。”
琳达哦,下来。
“怎么有空来?”秋洛一边在病历本上写字,一边问道,这个时候琳达应该要去杂志社拍摄每年的冬季新款才对,起码要忙好几天。
“想吃你做的饭了呗。”琳达撩一撩贴在背上的头发,她的头发已经长长,染成了浅棕色。她看一眼正在写字的秋洛,语气微妙。
“亏你一个学外科的,居然跑来这小山村给别人治治小感冒。”
“医学本就相通。”秋洛看了一眼琳达,笑眯眯道:“这位患者,我见你面色发暗,下巴冒痘,可是内分泌失调?”
琳达:“……你去死吧。”
琳达:“我饿了,我要吃饭。”
秋洛走去里间拿小女孩的温度计,“知道了,等下给你做。”
她看着这个单薄削瘦的背影,看看这间又小又简陋的屋子,心里有点泛酸。
真傻啊,这人。
英国N大所在的N市普遍气候温和,到了冬季也并不觉得太冷,却依旧阴雨连绵。
Ken是个金发碧眼的本土英国人,就读于N大法律系,梦想是能去中国吃小吃和看熊猫,所以他对宿舍里的那个中国留学生特别感兴趣。
“Lin,中国是不是只有在过‘春节’的时候才会吃‘火锅’?”
“也不是。”那个内敛而又充满魅力的东方男人道,“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只是冬季吃的人比较多。”
哦哦,这样,Ken点头,脑袋上蓬松的金发一动一动的,“我也好想吃‘火锅’,我们去中餐馆好不好?我饿了。”
向临挑眉,“我记得你还要写案子。”
Ken愁眉苦脸嗷了一声,“Bad luck!‘火锅’变‘康|师傅’。”
这孩子很喜欢中国文化,对中国的泡面也情有独钟,常常去进口超市买一堆,向临看他一副委屈脸失笑,从软椅上起身:
“你运气不错,我也要去吃饭,火锅是不能带了,可以给你带饺子。”
Ken星星眼:“ol!”
向临看看窗外,还下着一点小雨,他穿好外套,拿了伞走出宿舍,准备搭车去中餐馆。
来英国两年,他依旧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中餐馆的老板是个中年人,见向临来很是热情地招呼他,向临点了东西,坐在那里等。
此时已过了饭点,餐馆里人不多,向临要的东西很快就上来了,老板对这奇怪的搭配已经见怪不怪了。
饺子配茄子?
这个留学生是他店里的常客,每次来不论吃什么,必点一个茄子,也不见他吃腻的。
向临又点了一份饺子打包,便开始吃了。
坐在柜台的老板娘正在看剧,是熟悉的中文,想来是国内新出的什么节目。他吃的很认真,偶尔听一下节目里主持人说的话。
门口又走进一个人,坐到向临邻桌。
“老板,一碗牛肉面。”
向临的筷子停顿了一下。
很干净清透的嗓音,尾音带着一点点软糯。
“好的。”老板应道,转身去厨房开始下面。
向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桌上,停在嘴边的筷子终于伸进嘴里。
他吃过许多家中餐馆,唯有这家做的茄子最合他口味,有一点熟悉的味道。
隔壁的人突然站起来,对老板娘道:“老板娘,我先出去一下。”
老板娘正看得兴起,含糊地应了一声,那人便走了出去。
向临吃完时,那人还没回来,他去柜台付了钱,拿好打包的饺子,回来时却看见地上躺着一把钥匙,他捡起来。
那人回来的时候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重新在刚才的地方坐下。
向临抬眸,将钥匙递给他。
“你的钥匙。”
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有一点惊讶,连忙感谢道:“谢谢你。”
似曾相识的声音。
“不客气。”
Ken终于把案子做完,开开心心地吃饺子。看到向临沉默着坐在床上,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眨也不眨。
“Lin,你怎么啦?”
“没什么。”向临似乎还未缓过来,声音还带着外面潮湿的冷意。
人接触到熟悉的事物总是回忆失控。
Ken有点好奇,便凑过去看。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Lin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座桥上,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他吧唧吧唧吃饺子,睁大眼睛,Lin居然也会笑得这么开心,他身边的这个好看的人是谁?
他猜了一下,“Brother?”
向临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又冷漠。
他是谁?
一个穷凶极恶,可恶至极的人。
一个小偷,一个骗子。
可他藏不住眼神里那一点柔软。
“Lover。”
☆、归去
有些事情,他实在不想回忆第二遍。
尤其,关于那个人。
刚出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饮食文化,风土习俗,各种不习惯。
那个人天天会给他打电话,明明还要自己挣学费,电话费却一点不心疼,让他改成其他的方式,又偏执地不肯。
他说,你会很快适应的,慢慢来。
他说,英国的风景是不是很好,你那里是不是经常下雨。
他说,你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吃不惯那里的东西就去找中餐馆,有条件的话要学着自己做。
他说,我又开始变得很忙了,可能不能常常给你打电话了。
他果然是言而有信的人。
他说忙,就是真的忙,忙到电话越来越少,打回去也常常无人接听。邮件和信息不回,视频不接,直到有一天他再次打他的电话,机械冰冷的女声提醒道: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没有犹豫地回了国,家里没人,学校找不到。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可能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尚且没有能力,寻人只如大海捞针,如何去找?
母亲的目光冰凉,提醒他,我的儿子向临,不要忘记跟妈妈的约定。
是了,约定。
他的目标是N大,这是真的,可,也不是非去不可,国内法学专业顶尖的院校比比皆是,不会比N大差。
那个人,就是最好的理由。
他不会担心距离与时间,只是好不容易让那人动心,不看紧一点,怎么行。
会很想他,又怎么行。
母亲却开了一个几乎无法让人拒绝的条件。
——你去N大留学四年,回来之后,你喜欢谁,我都不会反对,我都接受。
他那时,也许真的欣喜过头。
这是一个母亲,以爱之名,为儿子设下的一个局。
她坚信,自己的孩子只是一时糊涂,上了当,鬼迷心窍。
只要他出去,离开那个祸害的身边,冷静下来,开了眼界,过了时间,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
她怎么能第二次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
向临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平静,这是好兆头。
可他回去前,眼神冷静又倔强。
他说妈妈,我会回去完成我的课程。
我遵守约定,希望你也是。
四年之后,等我回来,你再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
向遥第一次用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丈夫也收起了一向听话得有些懦弱的性子,对她道,美玉,雨玲于我早已是过去式,你一辈子都想要摆脱雨玲,可你有没有意识到,是你在抓着雨玲不放。
他的声音十分冷硬,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脸色苍白的妻子。
你已经害了别人的孩子,现在还要去害自己的孩子吗?
向临回英国时,戴上了秋洛送他的手表。
这支手表太过珍惜,一直没舍得戴。
他把时间设置了一下,指针逆时针转着,开始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倒计时。
回到英国时已是晚上,月光温柔又缱绻。路过唐人街,店里放着轻柔的老歌,干净温情的男声轻轻唱着,歌声好像要唱到人心里面。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这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很偏僻的地方又有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很偏僻的小村里,有一个年轻又好看的医生。
东家女儿羞,西家女儿瞧,连一些村里的年轻男子,见到他都忍不住心潮翻涌,只怪自己没见过世面,又怪人家气质太好。
这里交通不便,却总是有个女孩子,跟医生一样来自外面的地方,穿得时尚又漂亮,翻山越岭地来找他,爬坡踩断一双高跟鞋,毫不在意地丢了光脚跑。
医生见到她总是无奈,给她洗脚,给她上药,给她找鞋子穿,还给她做饭。
村里的女孩伤透了心啊,可又瞧瞧自己,似乎也配不上,还是那个姑娘看起来与医生最般配。
琳达看着偷偷在门外看了很久的麻花辫女孩灰溜溜地走开,冲那个正在忙碌的男人道: “喂,我不小心又破坏你一桩好姻缘。”
煮饭用的工具还是用的灶台,两年的时间,秋洛已经能用的很熟练了。他往灶台下的炉子加柴,锅里翻炒着肉沫茄子。
“胡说八道什么,快帮我洗个盘子装菜。”
吃饭的时候,琳达突然道:“其实我来呢,是有事要找你,我下个月要去跟一个外国杂志社的主编见面,缺一个助理。”
秋洛无奈:“你就是来找我当跟班的吧?”
琳达嘿嘿笑,“就说你答不答应吧!我机票都给你买好了!”
秋洛伸筷子夹了一条茄子:“去哪里?”
“英国。”
秋洛的筷子顿了一下。
琳达看他把茄子夹进碗里,若有所指。
“英国有很多地方。”
秋洛把茄子吃进嘴里,却尝不出什么味道。
“好。”
“Yes!”琳达这才敞开了吃,“事成了请你吃饭!”
她扒着碗里的饭,心里得意,看着眼前的人,比上次见时又削瘦不少,眉宇间淡淡的疲惫。
思念害人病,情爱害人命。
这个人,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秋洛坐在出租车里,表情一直似笑非笑的,看得琳达心里发毛。她姑且为自己辩解道:“我又没说不是N市。”
秋洛点头,“嗯,你也没说你跟那主编就约到N大边上,真巧。”
司机是个大胡子,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两个外国人吵架,虽然他啥也听不懂。
琳达似乎心虚了,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下车时突然恶狠狠道:
“反正来都来了,爱去不去!”
她有点炸毛,走得十分快,似乎铁了心要把秋洛撇下,秋洛无奈摇摇头,大眼睛却很温柔。
他看着眼前这座古老的欧式建筑,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打算去见人,只是,能看看他生活的地方,也是好的。
N大不愧为英国最古老的学府,处处弥漫着庄严又浓郁的学术气息,不同肤色的外国人或走或骑行地路过他身边,噢,他忘了,自己对于这里来说,才是外国人。
秋洛伸手抚上一块砖,欧式建筑结构繁杂,外表堂皇靓丽,是与东方建筑完全不同的建筑体系,充满异域风情。
他走了许久,一路走,一路看看四周,小心谨慎的样子。
学校这么大,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巧就碰上他。
天色渐渐有些暗下来,琳达打电话来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