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弟北-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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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揉了揉鼻子，“我挺好的，以后会更好。我还要赚很多钱给你和爷爷奶奶买大房子呢。”
江爸爸开心的笑了起来，“嗯，好好好！我和你爷爷奶奶就等着了。”
秦天有点不好受，站起身说，“我去护士站问问什么时候换药。”
在两个人看过来之前，秦天飞快的开门走了出去。
他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其实他一直都很好奇江北有点奇特的性格，一方面隐忍沉默内向，一方面又坚强乐观，爱耍嘴皮子，有时迟钝单纯有时流氓的像个老手，在不同的环境和人面前切换自如流畅，以前秦天当他是因为有个小三儿的妈妈，压抑沉郁的同时，憋了多年憋拧出的多面性格，现在才真正意识到，江北的消极来自于家庭，积极顽强也是来自于家庭。
对江北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热情淳朴的爷爷奶奶，还有憨厚善良的江爸爸。
如果江北身上没有背负“小杂种”这个尴尬的身份，现在应该一家人过的非常让人羡慕吧，其实现在也很让人羡慕，但应该会更好，性格也不会仿佛被强行揉合一般如此奇特。
秦天心里一阵心疼，可想想，如果不是这样，他可能也不会跟江北相遇，更不会像现在这样。
有得就有失，还真是。
他也一样，如果不是打小就跟老爸拧着，一个人跑到D市工作生活，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上江北这样神奇的小孩，一辈子就活在老爸的压力和期许下，逼着自己无视内心，按着老爸的想法努力朝某个老爸认为光明坦荡的方向挣扎，然后彻底失去自我。
还好，他去了D市。
还好，江北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小孩。
还好，没有错过。
除了无辜替他付出生命的江南······
江南是喜欢他的，他能感觉得到，也正因此，在江南出事之后，秦天感到了害怕，甚至不敢再见江北一面，慌张的离去。
可现实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再见到江北时，迷迷糊糊的他还是被江北一拳打醒了。
在江北说漏嘴之前，秦天就已经隐约想起了那晚挨的两拳，心里有震惊，有痛快，也有些好笑。
是啊，自己究竟在逃什么？
有什么可逃的？
他已经辜负了江南，为什么还要在这上面再加上一层沉重强加到江北身上？
江北没有错，江北只是出于本心，又恰好喜欢上了本不该喜欢的人。
而他也刚好同样喜欢江北。
就是这么简单。
没必要躲避。
就像江爸爸说的，只要好好的，就一切都好。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眼下活着的，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一家人。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因为爱，所以包容理解，相互安慰。
这一刻，秦天突然非常的想念老妈。那天从医院跑掉后，手机也没带，估计还在家里被老爸收了起来，这几天担心着江北也没心情再去买一个新手机。
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秦天去护士站借了电话给老妈打了个电话。
第 121 章
秦天打的是家里的座机。现在这种情况老妈肯定也没心情出去逛街，这个时间老妈一般都在家里。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这几天老妈大概一直都抱着电话守着了，接起电话就喊，“小天？是小天吗？”
“妈······是我。”嗓子有点发紧，秦天轻轻的清了一下。
“你可算是打电话了，我和你爸快急死了，你走的时候手机也没带，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都没办法，我说要过去，你爸又不让，说过去也是添乱。”老妈一连串的念着，能听见隐约的鼻音。
秦天按了按眼睛，“不用过来，我······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你和爸，都还好吗？”
“好好好！”老妈连声应着，“我们有什么不好的，你爸早上吃饭还吃了两碗米呢！这会儿还撑着在沙发里打嗝······那个，江北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嗯，受了点伤，不过恢复的挺好的，过几天就能出院了。”秦天说，“我······过年可能回不去了，等过了年，江北好些了，我就回去一趟。”
“行行行，那就等过了年再回来，先让江北把身体养好了再说。”老妈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在电话里喊，“你别担心家里，好好照顾江北，钱不够了就跟我说，我让你爸给你打钱······”
“我有钱。”秦天飞快的转头，避开了迎面走来的一个小护士。
“小天啊，”老妈声音慢慢恢复了平静，叹了口气，说，“你别怪妈，也别怪你爸，我们······就是心疼你，这条路不好走，妈不是没见识的人，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一想到你要是真的走上这条路，以后要面对那么多······妈心里就难受。”
“······我知道。”
“你也别怨你爸。”老妈继续说着，“他就是嘴硬，这辈子都改不了了，可他嘴上说的难听，心里还是最疼你的。你可能觉得你爸管的太多，对你太严厉，但你不知道，从你上学那会儿，你爸就每天都愁的睡不好觉，总怕你一直拧着劲儿，到最后就真给拧到沟里去了，没事儿就跟我长吁短叹的······他是真疼你啊。”
“谁疼他了，我没他这样的儿子！”老爸在旁边喊了一嗓子。
“哎！”老妈也跟着喊，还伴随着巴掌声，“你说句实话能少活几天怎么着啊！喊什么呢！我儿子都让你喊跑了，你是不是想把我一块喊跑，你一个人过啊！”
“我就是正常音量。”老爸的声音立马低了下去，“我什么时候喊了······”
“儿子别管他，你爸在这儿跟自己闹别扭呢，老神经！”老妈说。
“嗯······”秦天想笑，嘴角还没扯开，眼泪就流了下来。
有点丢人，相当的丢人。尤其是旁边借他电话的小护士一直眼巴巴的瞅着这边儿，仿佛一不留神他就会拿着手机跑了。
听着电话那头老妈和老爸骂骂咧咧的对话，秦天感觉紧绷了许久的心情忽然就松快了许多，“妈，我借别人手机打的电话，就不多说了，回头我去买了新手机再给你打。”
“我还以为这是你新号呢，那行吧······”老妈有些不舍的嘟哝了一句，过了两秒钟又说，“那个，小天啊，要是过了年江北的伤好些了······”
“我肯定回去。”秦天说，“我爸的车还在我这儿呢。”
“不不不，妈不是要问这个。”老妈顿了顿，说，“那车你爸给你了，你开着就行。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你就带江北一块回家来吧？妈给你们，不，妈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要说好吃肯定没江北奶奶做的炒山鸡好吃，哎，一说起炒鸡我都流口水了·······”
秦天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妈会突然说这个。
“车真给我了啊？我爸不会心疼的晚上又睡不好觉吧？”
“你真讨厌！”老妈说。
秦天笑了笑，“行，我等问问江北，回去的话提前给你说。”
“哎好！”老妈的声音一下扬了起来，像是捂着话筒冲老爸喊了一句“说是一块回来呢”，然后就对他笑着喊，“那没事儿了，挂了吧！”
秦天刚“嗯”了一声，还没嗯完，老妈就干脆利落的把电话撂了。
秦天无语的抱着电话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把电话还给了眼巴巴看着他的小护士。
“不好意思，打的久了，我妈有点唠叨······”秦天不好意思的冲小姑娘笑了笑，想想从口袋里掏出昨天买的一盒巧克力，本来是想饿了的时候自己吃一颗的，还好没拆封，凑合着能给人抵个话费。
小姑娘接过巧克力，高兴的说，“父母都这样，我妈唠叨起来能开个专人座谈会，要有个捧场的在旁边，能从早上说到晚上都不带停的。谢谢啊，就打个电话，还这么客气，这巧克力很贵吧？”
“不贵，自己留着吃的。”秦天看小姑娘一说话就兴奋的脸都通红的劲儿，没敢再说这盒巧克力确实挺贵的，他怕姑娘一听价格再跟她妈似得来一场座谈会。
秦天转身要走的时候，小姑娘又喊住了他，问他，“508病房的是你弟还是你朋友啊？我看你天天陪这儿，挺重视的。”
秦天顿了顿，回过头说，“男朋友。”
“啊。”小姑娘应了一声，又接着张嘴叫了一声，“啊？”
秦天笑了笑，转身到电梯前按了下楼的按钮。
男朋友。
突然说出这么几个字，还真挺不习惯的，这在以前对他来说是非常陌生而又遥远的一个词汇，不过说完，并没有预想中的紧张害怕和后悔，反而感觉一阵轻松，心情很好，想要飞起来一样，下楼的步子都嗖嗖的。
哦，他坐的是电梯，站着不动也嗖嗖的。
葫芦三娃满血复活的节奏。
秦天回到病房的时候，江爸爸和江北正坐在病房里对着电视新闻看的津津有味，听到秦天进门，江北飞快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秦天看不懂的情绪，不等他读懂，接着江北又往江爸爸那边很快的看了一眼，江爸爸这时正好回头，对秦天说了一句，“护士刚刚过来换过药了。”
“啊。”秦天这才想起自己分明是下去喊人来换药的，虽然就算不问，人护士也会按点自己过来给换药，结果药都换完了，他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还开车出去转了一大圈。顿时有些尴尬，也有些明白江北刚刚那个复杂的眼神是什么了。
江北估计是当他放着他这个伤号不管，去楼下跟人小护士搭讪聊天去了吧。
飞来横醋呢。
江北其实挺懂事的，这半年来跟他在一块，耍流氓归耍流氓，但很少吃醋，也不知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心大秉持着你怎么样我不管，我喜欢你就成的经营理念。当然，也可能是心里吃醋了，面上掩饰的好，他没看出来。
以前秦天还觉得江北神经纤细，都是尽量避免刺激到他，可这会儿莫名的就觉得江北这点不太好，太能忍太能装了，一个小孩还装的比自己这个老男人还沉稳大度。
你看，这会儿心里指不定猫爪挠似得，想问问他老去护士站干嘛，嘴上还硬憋着，除了眼神有点飘忽诡异，脸上完全看不出表情。
不过，不憋着又能怎么样呢，江爸爸还在旁边瞪眼瞅着呢。
“我想了想，还是趁中午坐车回去吧，到家还能早点。”江爸爸突然说。
秦天这才留意到，江爸爸脚边已经放着收拾好的包。包里也没啥，来的时候就匆忙，只塞了两件换洗的衣服，现在回去也就这两件衣服。还好他刚刚出去买了点东西，都在车上放着，一会儿直接给江爸爸送上车就行了。要不匆匆忙忙的，一下还真没地儿买。
“马上就吃午饭了，吃了午饭再走吧。”秦天说，“吃完我开车送您去车站，不耽误时间。”
“不吃了，坐车呢，吃了东西坐不住。”江爸爸把包拎到手里，“我就是等你回来送我呢，现在就走吧，江北爷爷奶奶还在家等着呢。对了，一会儿秦天给我留个地址，他爷爷说自己弄了点年货，要给寄过来。正好过年你俩留着吃，我估计挺多的，再给同学朋友的分一分，那天你那个同学不是也在这边儿吗，就是叫文轩还是什么轩的那个，记得也给他点，人照顾了你好几天，挺用心的。”
“爷爷怎么还弄这些啊，多麻烦啊，每回做这些都累好几天······”江北小声说。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爷爷就爱弄这些，不让他弄他还不自在，说不像过年。随他吧。”江爸爸说。
“那······我送您。”秦天接过江爸爸手里的包，对江北说，“你先自己呆会儿，我送完叔叔就回来，有事儿你就按铃，护士站一直有人。”
“知道了。”江北依依不舍的跟着江爸爸晃出了病房，还想跟着下楼的时候，被江爸爸推出了电梯。
“赶紧回去躺着，秦天送我就行了。”江爸爸挥了挥手。
“我······爸······”江北杵在电梯门口。
第 122 章
“行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都知道了。”江爸爸突然说了一句。
江北愣了愣，没忍住一下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出来，“什么跟什么啊······”
秦天犹豫了一下，在电梯关上门之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江北的肩膀，“回去吧。”
“嗯······”江北吸着鼻子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看了眼江爸爸还是没说出来，电梯门就关上了。
等上了车，秦天才明白过来江北一中午诡异莫测的眼神到底是为什么。
江爸爸应该和江北谈过了，就在他和老妈打电话的那段时间里。
出乎秦天意料的不是江爸爸的态度，而是爷爷。
“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也接受不了。”江爸爸说，“可他爷爷说了，咱就江北这一个宝贝疙瘩，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别的不敢奢求，只要江北能过的好好的，江北觉得幸福了，他也就安心知足了，让我别太拦着。”
秦天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爷爷应该是上回十一他和江北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一直忍着没说，估计在心里琢磨了大半年了。秦天非常不好受，对不起爷爷奶奶，也很感激爷爷的理解。
“也是呢。”江爸爸看着车窗外面，轻声叹息着说，“要以前我肯定还是会别扭犹豫，但这些天我在旁边看着，江北是真喜欢你，一看见你饿的发黑的眼睛都能放出光来。我都觉得他能恢复的这么快，说不定也是看着你心情好的原因······当然，你对江北也挺好的。”
江爸爸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些天你就没睡好觉吧？眼下都青了······他爷爷说的对，没什么比过的舒心更重要的，与其拦着你们，大家都不痛快，不如就这样了，怎么过不是过呢。”
对于江爸爸说的江北见了他眼睛放光的形容，秦天有点忍不住想笑，但江爸爸的话同时又让他心里发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