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晴天-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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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枫点头，还是笑嘻嘻地表示知道了，谢谢组长关心。
“模样这么俊，怎么是个没心眼的傻大个呢。”组长在心里叹气，本来还想把妹妹介绍给他，算啦。
何承枫不知道自己的姻缘让组长操过心，他抓起一条黑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毛巾擦擦汗：“下班前开机试试，明天有人来参观。”
很快，车间联系业务部机台修好，业务部内线联系生产部，先预定三百米纳米抗菌静音管，在史密斯先生到车间时生产，而ppr林经理的冷热饮用水管又推迟一天。
林经理这次何止是颇有微词，他和任厂长喝酒，酒过三巡，彼此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林经理说：“任厂长啊，你去哪发财要带着小弟啊。”
任厂长摆摆手：“我都快不是厂长了，谁这厂长当得有我憋屈呢。”他捏着酒杯把怀里一美女推开，凑近林经理说：“我听说你叔叔退股了，在总公司那。怎么，作为十大股东的他还退股啊？”
林经理打了个酒嗝：“这你也知道？对啊，就因为他退股了所以我打算离开公司自己赚钱去。”
“你怎么也替公司攒了这么多客户，离开不拿点什么公司对得起你？”
林经理脑袋一霎清明：“不好吧？”
☆、18
18
任厂长与他低头耳语：“怎么不好？又不是让你拿钱。那个什么纳米管，你把配比搞到手就可以了。我记得这ppr以前可是你的天下啊，哪钻出来的猢狲也能跟你抢订单了？听说还挤走了你的生产线。”
这个行业产品和区域保护意识很强，比如，公司的ppr产品负责人是林经理，那么全国，乃至外销的该公司的ppr价格标准以及执行标准就是林经理说了算。再者，比如其他片区，划片给A经理，该片区所有的管道都是A经理的，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其他片区经理不能染指。
不管是电力、排污、给排水等等，只要是在你片区就是你的。
除了ppr，是林经理的。
这是该行业不成文又所有人默认的规则。片区产品划给你，你就得保护好它，如果被同行业的对手抢走，等同于□□之辱。
而何承枫研发的纳米抗菌静音管也属于ppr，又是独立的一种新产品。林经理在心里把它划为自己的负责范畴，而顾承泽，他的做法则让人觉得他想把该新产品独立出来。
任厂长那句话正中林经理近段时间压制的不爽。
林经理仰头灌下一杯酒：“你说得对！他妈的他顾承泽算什么呢，还不是总部外派来打工的，我没离职一天ppr还是我说了算！他还不肯让我知道原料配比了！”
任厂长笑眯眯地劝他息怒继续喝酒。
史密斯先生预定是中午过来，一直到上午十点，行政部派车去机场接人，司机说史密斯先生上了另一辆车。
顾承泽听到这消息时挺意外的，还有谁知道史密斯要来？
他看着桌面放着的林经理的离职申请。
公司每一位员工，不管职称多大，离职都要有各部门审批，从备品仓到业务部一直到总经理，十分严格。
因为涉及到他负责的业务，里面有没有未回来的焊接设备以及未追回的货款等等。
顾承泽让小李通知何承枫来一下。
何承枫进来时，顾承泽在按穴位，他一上午都站在一张地图前在脑子里推演，下半年的市场走向，各片区的订单趋势。
何承枫站在他后面，把手掌按上去，替他按着。
顾承泽看了看门。
“进来时关了。”何承枫说。
顾承泽点头，往后微微依偎在他胸前：“累了。”
“你没有假期吗？”何承枫把手抽出环住他的腰身，下巴靠在他肩膀，问的时候，呼吸刚好喷在他耳廓。
顾承泽躲了下：“有啊，公司还没全部稳定，不放心走开。”
何承枫没接话，问：“史密斯先生不来了？”
“他来过电话，说临时绕去茂通管道那看看，之后还会过来。”
何承枫嘀咕一句：“茂通？这不是刚注册成立的？”
顾承泽挺了挺腰，转过来说：“对。你一定想不到茂通的总经理和股东有谁？”
何承枫很聪明，说了两个人名。
顾承泽点头说对。何承枫心下一惊：真的想不到他们早替自己想好了后路，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偷偷注册成立了一家新公司。
两个人同时沉默，毕竟准备这么久，投入那么大的人力和时间去完成的一根新产品眼看就要推出市场了，计划却遭到腰斩。
史密斯先生说他还会过来，这是他一贯守信用的自然反应。毕竟史密斯先生从头到尾没肯定明确说过会用他们的产品，只传递了有兴趣合作的意向，但如果一下飞机就过来这边，那么签订合同是板上钉钉的事，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可他先去茂通管道参观，那么只能是茂通那边有更吸引他的产品。
何承枫说：“既然他只要抗菌静音的冷热水管，那么说明茂通那边可以生产。可是据我所知——不是我自大——目前国内除了我，没人知道怎么生产。”
顾承泽与他对视几秒，两个人同时开口：“糟了。”
林经理当然有实验室的钥匙，何承枫平时把实验数据和一些成分配比的草稿扔在桌面，懂点行的人看一眼就明白大概，再回去琢磨就能整理出来了。
更遑论是作为ppr销售老手的林经理了。
何承枫拍拍脑袋，自责：“是我疏忽，没把资料收好。”
顾承泽没说话，联系行政部，问，专利申请批下来没。
行政部回话，还没，还差三个工作日。
最后的后路也没了，显然林经理离职前要做这件大事，并且还准备充分了。
顾承泽评价：“这人没那么多心机，做事粗枝大叶，这次这样有计划还如此精密，他肯定是受人指使了。”
但是，受谁指使有什么关系吗？被腰斩的推广计划得重新实施了。
何承枫说：“我让机台暂停生产，恢复做ppr的库存吧。”
也只能先这样了。
顾承泽说好。
何承枫离开前扯了个笑问：“所以，顾总你叫我来你办公室是商量什么事呢？”
顾承泽正打开文件夹，转头递给他一个“就你话多”的眼神：“我累了想支使你抱一下不成么。”
何承枫：“成啊怎么不成！就是要我抱你回家我也舍了这胳膊这腿一路抱回去啊！”
“给根竹竿就顺着爬上天了是吧！”顾承泽难得在办公室大了点声音说话。何承枫笑着逃出来，那欢快的姿态就跟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样。
顾承泽脸色看着是严肃但心里在笑。
工务组组长刚到门口就隐约听到顾承泽在“吼”，然后看见何承枫“落荒而逃”，他连连摇头：都被顾总这样反感了还不走人啊！要是我肯定辞职了！
一边叹气一边佩服何承枫的意志力。
组长把近期所有机器的检修登记交给顾承泽，顾承泽看完后，递还给他：“给副厂长，以后他就是厂长了，他有必要了解目前车间机台维修状况。我明天会让人事部公布任命通知书。”
那么副厂长是谁，似乎可以预见。
林经理虽然离任，但他之前的合同，甲方名称是公司，所以供货并没有被影响。何承枫去看原料房检查每批原料的质量，再看看机台生产的参数变化，一上午又过去了。
一直到傍晚，史密斯先生才拐到了他们公司。
不出所料，史密斯先生说，打算换供货商，理由也许是价格，也许是其他别的，但顾承泽和何承枫已经不关心了。
这一天，两个人情绪都不太高。回到家，何承枫开门时看见顾承泽在焯盖菜，一旁放着剁好的大蒜。
“饭是你今天出门预设好时间的？”顾承泽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何承枫回来了。
何承枫换了鞋再去换下工作服：“是啊——我说你今□□服干吗扣那么紧，不热？”说着就从他身后探出手帮他解开。
顾承泽也不躲，由着他解开，嘴角噙一抹笑。
“笑什么笑，傻不傻。”何承枫解开一看，上面有几个醒目的红印子。他嘴角抽了抽，退后了一步。
顾承泽：“想起来了吗？”
何承枫讪讪：“这。。。。。。我弄的？”
“你啃的。”
“昨晚？”
“啊。”顾承泽转去开抽油烟机，把油烧热，撒下蒜头，爆出蒜香之后倒下沥干的盖菜，“起开，油溅到你。”
何承枫不走，反而抱紧了他：“承承。”
顾承泽由他抱住，带着他这个人形挂件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睡觉在各自的房间，偶尔顾承泽会过来抱着他，两个人顶多摸摸亲亲，但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何承枫有那么两次控制不住想进入他身体，一次是顾承泽压住他，跨坐在他腰上，握着那处上下动着，身子对准那里，缓慢放低，想坐下去。何承枫颤抖着，由下往上看着顾承泽抖动的眼睫，坐起来抱住了他，把他反压在身下，替他含出来了。
第二次是两个人侧躺着，互相拥抱，何承枫想起来一些事，两个人说了一晚上，氛围太美好，顾承泽看他的眼神满是邀请和期待，他主动吻上去。
顾承泽做过准备，不断暗示自己放松，何承枫的手摸到他后面，都探进一根手指了，看见他咬着唇的动作，赶忙放开。
两个人很久没说话，抱在一起喘气。
顾承泽那天还踹他一脚，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知道了何承枫心中的顾忌，强压下去的沉疴，顾承泽说不出难听的话。要是其他男人在床上做到了这一步还没有进展，早就被踹下床骂无能了。顾承泽自然不是这样的人，他明白何承枫心里何止有压力，何止是在意和放不下。
一个人总觉得自己有罪，甚至他的亲生母亲在她离世前还不愿意原谅他做过的事，他但凡有点良知，心里必定为此事所累，为此事所绊，为此事所忧。
爱，能生喜悦与幸福，必能生忧怖。
他带着那层枷锁，登山涉水，又遇到了顾承泽，该是多令人欢欣鼓舞的重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所有的外在阻力都消失了，他却放不下心上的枷锁。
顾承泽紧紧抱着他，依然重复那两个字“没事。”
他忘不了那个女人将门掩上时的眼神，一个是家里一脉单传的孩子，一个是从小照顾大的懂事的男孩，两个都是心头疼的孩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她至死也不同意他们一起过那种意义的日子。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叫“遗言”的屏障。
☆、19
顾承泽出国前找过何承枫，唐蔓没问到何承枫的消息，顾承泽决定自己跑一趟。
何妈妈这次没挡着他，让他进来了。可是何承枫不在家。
“承枫他去外面打工，不会天天回来。”何妈妈给顾承泽拿了杯水说。
之前明明是那样熟稔无间的关系，一转身，就是陌生和客套。
顾承泽喝了口水：“姑姑，我，明天就出国了。您能跟他说吗？”
张宝之前说的地方，顾承泽去过，可是那好歹也是个小镇，找个人哪里那么容易。他无功而返了。
何妈妈嘴里应着“好”，眼神却落在其他地方，是疲乏的样子。
顾承泽也不再坐，起身要往门外走。
何妈妈的手按着椅子扶手，是要站起来的意思。顾承泽突然转身，他恭恭敬敬对她鞠了个躬：“姑姑，谢谢您以前照顾我和外婆。我要走了，只希望您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再生气我也不会改变心意。
说完，他又扫了一眼黑瓦白墙，墙边的桑树，墙根的竹椅子，立在窗下的扫帚，以前那里还有一只老的不爱动的老沙皮，藏在后面睡觉，已经被他带回家，现在让张宝帮忙养，真的是老丑老丑的样子了。
“哥，你不回家，傻瓜沙皮变得很不活泼了。”顾承泽在心里难受地想，垂眼叹了叹气，决绝收回视线不再看，跑了出去。
何妈妈掩着嘴流泪，这都叫什么事啊。
一直到晚上，何承枫例行打电话问他妈今天的身体情况，何妈妈顾左右而言其他。她答得心不在焉，何承枫以为他妈妈累了，让她去休息。
第二天，何妈妈做什么也不得劲，顾承泽离开前的小眼神一直在脑海里飘啊飘，她终于拿起了电话拨给何承枫。。。。。。
一听是家里来的电话，何承枫当满身泥土地跑去传达室，在嘶嘶作响的听筒里听到他妈说承泽今天下午的飞机，他整个人就石化了。很多情绪冲撞在身体内部，终于撞破一条缝隙，意识回笼，他撂下电话就跟领班请假。
可是那时候的公交哪那么多车次，小乡镇更没有的士可打。何承枫找工友借了一辆自行车，骑了有五十公里，骑得双腿没有知觉，下车时候腿一软，险险扶住了墙才没倒下。
他去顾承泽外婆家看，门窗紧闭，是人去楼空的景象。他回家拿了钱去镇上拦到了的士。
后来还是太晚了。
电视剧里经常演的，跑得要死要活赶到机场会拦下要离开的人，显然都是假的。
现实里，堵车或者没钱打车，都可能是你晚一步的关键因素。
眼下，新产品成功推广关键人物史密斯都跑了，他们已经比茂通的晚一步了，何承枫问：“新产品怎么办？凉拌吗？”
顾承泽摇头：“还在想。这次新产品的投入很大，超过预算，年中的股东大会上，我估计得被那些老头一人参一本。”
何承枫拍拍他肩膀，安慰：“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顾承泽低头看上半年销售报表：“我的何工，你只要负责帮我把关质量就行啦，至于销售方面的别操心了。”
“怎么不操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对了，你背是不是不舒服？”他在家也看见顾承泽按过几次。
“嗯，可能是气候不对，就会难受。”
“该不是那时候——啊，承承！我想到了！”何承枫突然激动地搂紧顾承泽的肩膀，“茂通这次卖给史密斯的抗菌静音管，他们无法解决焊接问题，因为，他们没拿到焊接参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