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律师的烦恼-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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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个电话适时的打了过来。
　　“喂，大忙人，干嘛呢！”电话里闹哄哄的，歌声、吆喝声、尖叫声穿透电话线传了过来，叶桑的声音依旧特别突兀。
　　“……”
　　“乐活酒吧A包间，快点儿啊，你不会忘了吧？！”
　　“……”
　　程征然这才想起前天早上，接到叶桑的电话，约他今晚吃饭，陆蒙生日什么的，当时自己已经有约在先，就只是答应了饭后酒吧聚会。在他刻意的一忙起来，确实忘事了。
　　这通电话，像是帮他做了个重要决定，于是他启动车，加速往酒吧方向驶去。
　　罗一坐在高脚凳上，前身趴在吧台上。9大杯啤酒已经下肚，没醉，却涨得慌。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给程征然打电话。手机上那么多电话，却没有哪个电话是他可以打的，自己最好的两个兄弟：李强光此时在中医附一院，照顾芳姨；金胖子，上一次的事，他俩还没有私下聊一下，可今天罗一不想。他自己都在惶恐之下过着，暂时没有心情。
　　其实还有一个号码，虽然手机里早已经删除，可对于罗一来说，这个号甚至不用回想就能顺口吐出来。
　　身旁的椅子“咔吱”响了下，肩上搭了一只手。
　　“？！”罗一微微侧身，一下子退后几步，差点绊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张……张哥！”
　　嗬，张青城！！年少时的罗一最崇拜的人。
　　张青城叼着根烟，低垂着眼皮，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怎么？很吃惊！”
　　罗一怎能不吃惊，他不是应该在牢里嘛！
　　年少的罗一，没爹没娘，姐姐住工厂打童工，他没钱辍学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某日，一个转折导致他今后的人生变了——姐姐给他的生活费不幸被偷。
　　少年的自尊心，不忍去寻求帮助，整整两日，罗一喝水度日，饿得头昏眼花时跑去翻垃圾。他看到酒店里走出几个酒足饭饱、大腹便便的人，他想为何别人就能餐餐酒肉不离桌，为何自己就该在这里挨饿？为何我不能去把自己被偷的钱拿回来，他们那些有钱人少一点钱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我来说，就是几天的食物。
　　罗一像是下定了什么重要决定，他真的偷了其中一个男人的钱，而且成功逃脱，这次经历，让他年幼的心理发生了扭曲。
　　然后，他遇到了张青城。
　　少年罗一被团伙作案的张青城发现，张青城觉得这小孩儿挺机灵的，遂想收入麾下，10来岁要知事不只事的年龄，好好调！！教，说不定有番作为。
　　张青城27、8岁，眼神阴郁，是此地最狡猾的混混，又如泥鳅一般，甚至本地的警察都拿他没有办法。当然，他做的事情不仅仅是那些罢了。
　　罗一起初当然是很乐意，在张青城细心关照下，甚至感觉自己找到了组织，对张青城所教的扒窃知识一一接纳。年龄小小，已是此道高手。
　　然而，当罗一觉得事事顺遂时，他撞见了张青城的好事。
　　那人死死按住一个年幼的少年，在床上做那档子的事。这件事，在罗一的脑中形成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因为他就差点受过此种对待。
　　罗一在发现了张青城这件密事后，渐渐想要脱离张青城，他的崇拜之情已是渐消。甚至在平时交往中，他敏感地留意到张青城对自己的关照有些变味儿。
　　罗一的可以避讳，让张青城也察觉了。不过，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兄弟和谢雨的工具我还是分得清的。”罗一表示自己没有多想，可后来，他又遇到一件事，让他特别想脱离张青城。上次的那个少年被张青城玩腻了之后，被残忍的对待弄去乞讨。（自行想象，很恐怖！）
　　罗一终于崩溃了，他觉得自己与张青城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后来，罗一见到了李强光，那个时候的李还是个青葱白嫩的少年。由于，二人本就是一条街上的人，又是志趣相投，再加上，罗一在一次混战时，帮过李强光，终于从以前的点头之交变成后来的死党。
　　那次李强光被张青城看上，李强光不从之下，打斗中被划伤自己的脸，鲜红刺眼，像是眼睛都瞎了。罗一清晰的记得，自己是怎么报的警，恰好警方的线人也在，而警察在抓捕中又发现白面，张青城看来这辈子就要在牢中过了。
　　可这才10年，他怎么就出来了？！他知道是自己报的警嘛？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
　　“张哥，你不是？”罗一稳了稳心神，轻声问道。
　　张青城抖了抖烟灰，淡淡的说：“看到我，你不高兴？”
　　“怎么会？我只是有些吃惊。”罗一回道：“张哥，你不知道，自从你被抓，兄弟们都散了。”
　　“我知道。罗一，我很看好你。”张青城继续：“既然散了，重组就是。”
　　“我……”罗一哑然；“张哥，我……”
　　“怎么？你不愿意？”张青城凝视着罗一。
　　罗一满怀歉意：“这些年，我闲散惯了，实在是不想再折腾了。”
　　不待张青城说下去，程征然的声音传来。
　　“罗一！！”
　　

☆、第　9　章

　　程征然刚进酒吧，就看到罗一旁边坐着一个抽烟的男人。这个男人穿着黑色背心，一条大裤衩，肌肉蓬勃，左手手臂上盘旋着一只龙形刺青，活灵活现，存在感很强。
　　不知在同罗一说着什么，但从罗一脸上勉强的神色来判断，准不是什么好事儿，于是，程征然不自觉的出声喊罗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听到程征然的呼喊，罗一猛地望向他，居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知是因为没想到他会来，还是因为来得恰到好处给自己结了围。兴许两者皆有吧！
　　张青城闻声，淡淡的扫了一眼来人，对罗一微微点头，将杯中酒一干而尽，起身欲走。
　　罗一微微躬身。
　　程征然见此，紧紧蹙眉，他讨厌看到这种江湖气息浓重的罗一。这个谦卑的动作，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一再忽视的罗一本来的身份。
　　他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罗一见程征然那副模样，敏感的他虽不知程征然怎么来都来了，为什么又眉头深锁，不愿上前，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程征然这是在矛盾做啥决定吧。他没说什么，兀自又喝了一杯酒。
　　这时……
　　“唉，程征然，你这家伙，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叶桑爽朗的声音响起，他所在的包厢酒喝光了，于是，他这个做东的就被推出来拿更多的酒。正巧看到程征然站在吧台几步开外，像根木头桩子似的，西装革履杵在那里，格格不入。
　　这一声呼喊，让罗一了然，他自嘲的笑了笑，原来是自作多情啊！他转身道买单，然后起身往后门走去。
　　程征然一直盯着罗一的动静，这不，他知道，罗一肯定误会了。但误会什么？其实自己真的有给罗一肯定的讯息吗？并没有！这样也好，不是吗？
　　“唉，你看什么？”叶桑循着程征然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他微微敛了眉。
　　程征然见罗一落寞的往外走，叹了一口气。他回身打算和叶桑一起去包厢，却注意到叶桑正望着罗一离去的方向皱眉头。
　　程征然一怔，心中警玲大作，忙接过其手中抱的一件酒，问道：“怎么了？”
　　叶桑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后，收回眼光，“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走，走，喝酒去。”
　　叶桑是刑警。熟悉的身影，难道？
　　程征然不淡定了，他将手中的啤酒交还给叶桑，说了句：“兄弟，对不起，我有急事。给陆蒙说声生日快乐，下次再补上。”他从兜里掏出生日礼金，硬塞给叶桑，不容叶桑说句话，匆匆追了上去。
　　独留下叶桑抱住两件啤酒站在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响，他啐道：“唉，……这倒霉玩意儿”。
　　程征然循着罗一出门的方向追了上去。
　　刚出酒吧，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酒鬼拿着个酒瓶子，摇摇晃晃的接近罗一。
　　罗一闻着身边凑上来的一陀酒气，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那人40来岁，黄油皮，脸颊被酒熏得高原红，眼神淫！秽，对着他喝了口酒，嘿嘿直笑，嘴角漏出涎水，“弟弟，漂亮，漂亮，嘿，看不看我的小弟弟，嘿嘿！”
　　罗一本不想理会，他喝了太多酒，急需找个地方放水。
　　可那人锲而不舍，又追了上来，然后，“哔”……露出那丑陋黑乎乎毛茸茸短搓搓的玩意儿。
　　“看，它喜欢……嗷…呜…”
　　罗一凶相必露，一脚猛踹在那玩意儿上，痛得那人躬下身，杀猪似的嚎叫，再顺手夺过那人手中的啤酒瓶，罩着他的头毫不犹豫就要敲下。
　　“罗一，住手！”程征然大声吼道。
　　罗一拿着啤酒瓶的手顿了顿，他望着程征然邪笑，敲了下去。
　　酒鬼再一次抱着自己的腿叫了起来。
　　罗一扔下半截啤酒瓶，转身走了。
　　程征然呆在原地，当他看清酒鬼裸！！漏的下面时，嫌恶的皱了皱眉。
　　他再一次追上前去，刚到街口上，一把抓住罗一的手。
　　罗一顿住脚步，不耐烦地说，“干嘛啊你？”
　　“罗一，你听我说……”程征然刚想让罗一注意点，有警察已经注意到他了。可这才反应到，他们已经出了小巷子，正在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遂，条件反射的松开了罗一的手。
　　“说啊，不说我走了。”罗一看到他那样本就不爽，可耐不住自己好奇啊，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程征然觉得这里确实不太好说，于是，他说：“今晚到我家去吧。”
　　啊？罗一诧异地望着程征然，轻嗤一声，one　for　night　。
　　脸上露出邪笑，“大叔，没想到你挺潮的啊？！”
　　程征然怔了一下，当反应过来罗一说的什么，耳尖都红了。
　　“胡说八道什么。”
　　“噢，不是啊，那没什么事儿我就不伺候了啊。”罗一转身往出租车方向走去。
　　“你站住。”程征然严肃道，见罗一蹙眉瞅他，又软下声音，“我送你吧。”
　　有免费车坐，罗一不置可否，程征然再加了一句，“车上说。”
　　程征然开着车过来时，他看了看刚刚二人站的位置，却没有见到罗一，他走了？程征然心底泛起一阵失落，他将车停在那里没有动。
　　好一会后，他自嘲一笑，就要离开。这时，左侧传来敲窗的响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严肃地说：
　　“先生，这里不能停车，开窗，接罚单。”
　　程征然望着窗外的人笑了。
　　罗一回其一笑。
　　刚刚罗一尿急，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近找厕所去了，本想马上就解决了，就没给程征然电话。结果，最近那“啃得起”两厕所人排得暴多，他不得不转身换地方，这时候也顾不上打电话了。跑了老远后，想着程征然可能走了吧。
　　可当他跑回来时，那人那车还在那里，只为等他。这个认知让他莫名觉得很温暖。

☆、第　10　章

　　“嘿，你怎么还不走？”罗一明知故问，将手搭在车顶。
　　程征然看着罗一正露出得意的笑，居然还有两酒窝儿，懒得回答他这个白痴问题。
　　“上车。”
　　罗一心情愉悦，跨！上副驾驶。
　　“大叔，有什么话说吧。”他的声调很是轻快。
　　程征然稍稍想了一下措辞，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小孩儿自尊心很重，又敏感，还容易冲动。他觉得自己还是委婉点比较好。
　　“罗一，你最近在做什么？”
　　罗一摊手，玩世不恭的模样，“混日子咯，还能做什么。”
　　程征然微蹙了一下眉，疑惑道：“你就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儿？”
　　“……喜欢？”他略一思索，“有啊。”
　　程征然微侧脸看他。
　　“打游戏。”
　　罗一这回答简直让程征然不能忍受，鸡同鸭讲就算了，你在一个从小就是三好标兵、一路走来都是行为典范的人面前，说我的愿望就是天天打游戏。这怎么行，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这么堕落！
　　程征然有些痛心疾首，咬牙道：“换一个！”
　　“呵，大叔，你这是在整中华梦想秀啊！”罗一有些好笑，他眼神闪烁，望着前方绿灯变红，喜欢做什么？他还真没想过，这么高级的东西。这不是他该想的，至少目前来说。
　　程征然见罗一出神，他觉得还是直接说吧，不然都不知要扯多远。
　　“罗一，你……最近还有没有……钱？”转折生硬。他本想问，有没有偷东西。
　　罗一回过神来，脸有些挂不住，一天之内，除了姐姐，第二个人问这个问题。姐姐的话中有话，程征然若有若无的试探，这都压迫着罗一脆弱的神经，他暗自镇定，“怎么了？”
　　程征然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有警察注意到你了。”点到为止，能这样已是底线。
　　做何决定仍在自身。
　　什么？罗一脑袋中“嗡”地一声响。虽说他并不怕坐牢，但是在这档口，如果真如程征然所说，他却怕看到姐姐失望的神情。
　　可当他冷静下来一想，他们起码有一周多时间没有下手，再者，每次金额量并不多且对象看起来都是经济比较优越的人。不太可能是哪里出了差错啊？他思索了一会未果，望向程征然，挑了唇，
　　“你担心我？”
　　担心？程征然听到这个词一下子沉默了。是啊，我在担心他，怎么回事？
　　“你听谁说的？”
　　程征然当然不可能说是自己的朋友，虽然事实如此，但这怎么能让敏感的罗一信服。
　　果然……
　　“难道？”罗一声音拔高，激动起来，“你调查我？”
　　其一，罗一的确拿过程征然的重要开庭证据，还敲诈过他，有动机；其二，近一个月，罗一出了两次单，一次是个外地口音的商人；另一次得手金额只有四百。两次总共不到3000元，都不太像报警的人。
　　程征然无话可说，他的确叫友人暗自调查过罗一，不过在他后来抓到罗一时，就已经致电友人取消了。
　　他的沉默在罗一眼里就是默认，罗一怒极反笑，哼笑出声，“可以啊，程征然，正义的化身。我这坨淤泥还是离你远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