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不弯-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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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气死我！你就是气死我！」撒夫人拿着勺子就朝丈夫脑袋敲，「我看你脑子坏掉了！星儿好不容易才和不凡……你是不是很想我改嫁！」撒夫人昔日的追求者如今还有几个在翘首以待。
一听老婆要改嫁，撒诚豹躲也不敢躲，只是抱住脑袋委屈地喊着，「我不试试他，怎么知道他对星儿的心意。」拜托，他还只是拿出了一点小菜，本来还想用绑架追杀这些的。可星儿竟然对他说『失望』，太伤老父的心了！
「有你这么试的吗！你就只会添麻烦！」撒夫人继续敲打。
「肖大哥？」撒辰奇怪地看着那发抖的人，雨过天晴了他怎么还……
肖不凡捂住抽搐的肺腑跪倒在地，脑袋一下下砸向地板，「啊——啊——啊——」
撒夫人的勺子掉了下来，野兽一般的悲鸣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那一片小岛绵延几百公里，分布着大大小小二三十个岛屿，有的居住上万人，有的荒芜人烟。没有人知道撒星掉在了哪里，也许是岛上也许是海里。那段失去的影像，也让人无从知道他究竟是携带着伞包还是只身跳下。
肖不凡早已忘却那三分钟的噩梦，记不起当日飞行在哪片海域。前去搜寻的人虽然登上了每个小岛，但也如同大海捞针毫无回音。
撒家的天空就此塌陷，昔日的欢声笑语半年来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幸好撒老太太有痴症才瞒得了她，不然她的眼睛要彻底瞎了。
「想吃点东西吗？」撒辰在门口问。
肖不凡摇头。
每隔几天他都会到撒家，来到撒星的房间坐坐。房间里的裸女海报，枕边的色情书碟，还有床底的那个假女人，一切都还在。撒星后来逐渐把他的房间变成了以往三少爷的『闺房』，却把自己的保存完好。他警告过要维持这样，撒星是当真的。
看看他们两人的房间也会觉得有趣，谁改造了谁呢？
撒辰想了想，走进房间打开衣柜从最里面刨除一个铁盒，然后用起子粗暴地撬开。
「你……」肖不凡不满他这么对待撒星的东西。
「他二十岁那年，我们发现了他的秘密。」
「你是说……」喜欢男人的秘密？
撒辰点头，「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对他来说，我们假装不知道会更好吧。」
「嗯。」那个爱转牛角尖的家伙，事事都要求自己周全完美，绝不会让家人知道自己『丑陋』的一面。
撒辰突然抽泣起来，「他什么也不说，我们谁也不了解他的痛苦，我们只知道接受他的付出，可是他什么也不要求，我们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啊！」
「嗯。」他的确什么也不要求，肖不凡最恨的就是他这一点！
「一年前，他企图自杀……」撒辰从盒子里抽出了一张照片，「所以我们不能再无动于衷，于是大哥找上了你。」
肖不凡看着照片，只觉得上面的一个人很面熟。这不就是，这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不就是他自己！
「他收藏这张照片，起初我们以为是大哥的关系，随后一想大哥单独的照片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挑这一张。」
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肖不凡，一个是撒日，这是两人刚进大学时的合影。
「还有这些。」撒辰又丢出一些东西。
一叠剪报，上面全是肖不凡的身影和名字。『试飞员舍命夺回数十亿』，这张是那次指挥官命令他弃机跳伞的报导。『天才试飞员五年成功试飞……』，这是他拿了勋章的那次。『神秘战机成功试飞』，说实话那架飞机真棒……
「他喜欢你，很久了。」撒辰又说，「可能已经不是喜欢了，他爱你，很爱你。」
一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爱了他很多年，肖不凡该感动吗？
「小辰，我曾经以为你是我的初恋。」
「啊？」撒辰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小时候是不是偷亲过我？」
撒辰想揍人了，「你有毛病啊。」
肖不凡笑笑，「果然不是你，是他。」
那时候撒家的三个小鬼不过十岁出头，年纪和个头都差不多，他又长得最瘦弱最漂亮，肖不凡就以为他是最小的妹妹。大学几年他来过几次，『小妹』每次都在，虽然站得远远的，但一直看着他。
那惹人疼的模样，肖不凡只怪『她』年纪太小不好下手。但他每次都会和『小妹』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飞机。『小妹』说话很少，声音又细得像蚊子，所以他从没怀疑过对方的性别。有一次他在花园睡着，被人弄醒，虚着眼睛一看竟是『小妹』在亲他。
青涩又柔软的滋味，他回味了一整年。
「我恨他。」肖不凡恨得咬牙切齿。
「就算你现在对他说你爱他，他也听不见了。」 撒辰抬头看着这个男人，「你对他说过这些话吗？」
「什么？」
「你喜欢他，你爱他。」看到对方的沉默，撒辰又问，「那你说过什么？」
肖不凡猛地站起来，他好像……什么也没说过。没有喜欢你，爱你，更没有真正的承诺。他在怪撒星什么也不说的同时，他又说了什么呢？
盒子的最下面是一份时间记录，是他每次重大试飞的日子，记录着他每一次安全降落的时间，有很多他自己都忘记是哪一天了。
撒星是怎么弄到这些的，肖不凡不清楚。他清楚的是，原来有一个人一直都在等着他降落，只是他不知道。
『也许有，只是你不知道』，撒星说过的。
小岛上的居民最开心的就是每个礼拜一，不管这一天的工作有多累多忙，这个时间他们都会涌到室外争先抢占最高处，尤其是女孩子们。
「你先等等！」女理发师剪到一半就把客人丢下跑了出去；「Love来了！」
「Love？」
远远看到那辆熟悉的飞机驶来，草坪上，屋顶上，所有的人齐声欢呼。
「Love！Love！」
为了迎合大家的热情，飞机俯冲直下，眼前就要撞到地面，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又拔地而起，重新回到空中。
「L…O…V…E，Love！L…O…V…E，Love！」
精彩的预热动作之后，女孩们最期待的画面开始了，只见那飞机在空中调整姿势后机尾突然释放出粉色的烟雾。
「L——」
「O——」
「V——」
「E——」
仿佛是女孩们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很快飞机就在空中写出一个清清楚楚的连笔『Love』。第一个还未消散，第二个就写了出来，一个接连一个，从视线的这边排到了那边的尽头。
「Star！ Star！」
消失的飞机重新回到视线，这一次粉色彩笔所写的字有所改变。
「S…T…A…R，Star……」
「你说今天会不会有花？」「希望有吧。」
飞机低空飞来时，所有人再次沸腾，一朵朵鲜红的玫瑰从空中落下，女孩们争相抢夺。抢到的放声大叫，没抢到的失望哀叹。
「好精彩！」理发的客人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
理发师回头笑着说，「下次去抢一朵吧，听说能抢到的很快就可以结婚哟。」
「这到底是……」
「Love半年前就来了，岛上的人都很喜欢他。」
「Love； Star？有特别的意思吗？」客人又问。
理发师摇头，「不知道啊。」
谁知道呢……
事实上要写一个『星』字几乎是不可能的，肖不凡叹气，王牌也有做不到的动作。
取下嘴里的玫瑰，轻轻捏碎将花瓣洒在海面上，「我希望你能收到一朵完整的。」
☆、20 他们的幸福（1）
蔡伟好不容易才约到这个大忙人，对方却给他玩迟到一小时。
「我希望你能回来。」见了面蔡Sir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先等等。」
「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在意。」
「等一下。」
蔡伟终于爆发，「你要不要把地板也擦了！」
这个人一来就擦桌擦凳擦碗筷，连桌上的花瓶也给擦了一遍。
肖不凡皱眉，「你不觉得很脏吗？」
「我，一点，也不觉得！」蔡伟愤愤地朝他竖起一根中指。
肖不凡抓着脑袋笑起来，「习惯，习惯。」
「我刚才和你说的话……」
肖不凡马上摇头，「我现在有我要做的事。」
蔡伟愣住，久久过去说了一句，「不凡，你别傻了。」那种情况，怎么看都是葬身大海的命。
「我飞不了了。」肖不凡看着窗外的夜空说。
「你今天不是才飞过？」
肖不凡没有说话。
「不凡，我需要你帮我。」
肖不凡还是摇头，「如果一个人不是期待起飞，而是想着要降落，这种人做不了试飞员。」会有一天，他会撞向地面，机毁人亡。
蔡伟点燃一支烟，发现餐厅不准抽烟又掐掉，「那你降落了吗？」
「我找不到，我的陆地。」
临走前，蔡伟又说，「租飞机的钱，油钱，花钱，你总是要的吧，想通了就回来找我。」
「飞机是约克曼赞助的，我偶尔帮他表演，玫瑰花我大概能买到五十岁。」可别小看了王牌的财力。
「看来你真是死心了。」
Ok，搞定了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约会等着他。可惜两个约会都是和男人，如果是个美女……
肖不凡摇头笑笑，早就戒掉了啊。
撒日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他约的人，「你的手表是美国时间吗？」
「这么急，有什么事？」
「你很累吗？」撒日有点看不下去他的样子。
「还好。」只是每晚都睡不着。
「明天是星儿的……」忌日，撒日说不出口，「你来不来？」
肖不凡像是没听见，「明天是我的生日。」仅此而已。
「我知道了。」
「撒日，能不能再说给我听一点，撒星的事。」
过了一年，撒日心中的痛仍旧没有平复，但他已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面前这个人却始终不愿面对。
「他，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只是有点病态的洁癖。」
肖不凡抬起头来继续听他说。
「他可能是爱上了一个人，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就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同性。」
「那你呢？」肖不凡问。
撒日撇了撇嘴，「我不排斥女人，我只是恰好爱上了一个是男人的人。」
肖不凡露齿一笑，「好巧，我也是。」
撒日不予置评，「别把他当成傻瓜，他陪你玩儿那些追女人的游戏，只是为了能和你多相处一些时间。」
肖不凡点头，他早就知道了，撒星从来没有想过改造自己去喜欢女人。
「撒日，明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快乐。」
「谢谢。」
撒日后来才知道，这一声生日快乐，其实是在和他说再见。
礼拜二的小岛，意外的访客又掀起一阵惊潮。
「那是……Love？！」「不会吧，今天是礼拜二，他昨天刚来过。」「真的是他，快看！」
室内的人听到外面的吵嚷声也忍不住把头伸出窗外，「今天有飞机表演？」
白衣护士看了看，「是Love，今天不是礼拜二吗？」
「礼拜二怎么了？」窗边的人问。
「你每个礼拜一的这个时间都在做复健所以不知道，Love啊，是大家的爱神……」
撑着拐杖正准备走下台阶，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
「小心。」
「谢谢。」
「小星，我是在叫你。」
撒星回过头，「李院长。」
李云原不悦地板起脸，「你昨天还叫我李大哥。」
「李大哥。」撒星笑笑又抬头看着天空上的彩烟，「Love……」
「怎么，你也迷上他了？最近一段时间护士们天天都在说他。照我看，不觉得怎么样啊。」
女孩们和李院长有同样的想法，是不是因为是礼拜二所以Love『写』得不好，感觉没有昨天的好看。
「Star……」撒星似乎看得懂。
李云原上前来为他遮住阳光，「倒是和小星你的名字很配。」
撒星猛然睁大了眼，这种飞行姿态！
「啊——」飞机像打钻头似的，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动作来回在人的视线飞行，引得一阵阵惊呼和争夺。
这一次洒下的玫瑰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多到女孩们不需要争抢，完全能够人手一朵……
泪水模糊了肖不凡的视线，他已不清楚自己在做怎样的飞行动作。撒星的忌日，他的生日，太讽刺了。
去年的今天，当他还在为在生日这一天和撒星一起飞而开心得无以复加时，转眼间，那个人就纵身跳入大海。
「如果你要惩罚我，用不着……」抽泣声中，有一只手做了多余的动作。
飞机的尾烟像一只升天的长龙不断攀升，攀升，就在快消失在头顶时，忽然间他又俯身栽下。尖叫声过后，众人屏息等待着他再次从平地升起，可是这一次Love再没能飞起。
「不……」
「拐杖掉了。」李云原上前为他捡起。
「那个岛，我要去那个岛，快带我去！」
李云原被他掐疼了，「你这是……」
「快带我去，求你了！快啊——」
撒家的电话响了很久，佣人才从远处奔过来，「你好，这里是……」电话滑了一滑，「三……」少爷。
飞机坠落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看得很清楚，虽然岛上的搜救人员没有义务去救援这架外来的飞机，但已经有很多人自发组织前去查看，毕竟这是给他们带来半年欢乐的Love。
听说是他认识的人，船上的人二话不说就把撒星捎带着，李云原不放心他也跟上了船。
这个岛虽说不大，但岛上怪石嶙峋枝木繁茂，并且是无人居住的地方，搜救起来难度很大。体弱的女人不准上岛，更别说撒星这个腿脚有问题的人。
在船上被风吹了一夜之后，天亮时分，一艘快艇飞驰到了岛边。
父母，兄姐，妹妹，撒家的人全部到齐了。
「大哥，飞机……」
「你是谁！」李云原赶紧把人护住。
撒日跳到对方船上，抬起手就给弟弟重重的一耳光。
撒星挡开李云原，抓住大哥的衣服，「飞机是不是，不凡？」
「如果我说是呢？」撒日冷笑。
「到底是不是！」撒星嘶吼着。
撒日吼回去，「除了他还会有谁！他为了你，飞了半年了！」
「小月，小辰？」撒星看向别的人。
所有人都点头。
「带我上去。」撒星跪倒在大哥脚边哀求着，「带我去……」
所幸的是一直没有听见飞机爆炸的声音，但这并不是说机上的人就一定活着，那种速度之下坠落能够生还的几率很难说。
撒日背着弟弟在没有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