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寻我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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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又是哄然一声,到处有人七嘴八舌地向那李老四道喜,还有人羡慕地向李老四询问这庄丁考核要怎么样才能过。那李老四得意洋洋地冲着四下一拱手,接受着众人的恭贺。一时之间倒把那中年汉子和小书生给拉到了一边。
那小书生咬咬嘴唇,恨恨地一跺脚,还待要再说。中年汉子却手疾眼快,一下子拉住了他。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要还是那么会给我惹事的话,我便把你送回京城。”小书生一听,努着嘴不敢再说话了。
那边喧扰了一阵,终于平息了下来,那叫陈大叔的老汉回首瞪了一眼小书生:“你都听见啦,咱们辽阳之所以在纷乱的东疆能够如此平安富庶,全靠着杜庄主和卓庄主的恩德。不说别的,当初在辽阳一地便有李、蔡、程、洪、张五大土豪,他们霸占了全辽阳八成以上的土地,肆意欺压我们这些乡民。每年的粮食都得上交他们七成五作为租子。若不是二位庄主率庄丁胁迫他们订下契约,约定每年收的租子不得超过三成五,咱们辽阳人每年冬天至少也得饿死三四百人。哪有现在这么逍遥自在,还有余钱在此喝酸梅汤。”
那中年汉子一惊:“这二人居然敢率人威胁地方士绅,他就不怕官家出面么?”
“官家?在东疆这地界谁拳头大谁便是老大,整个东疆就数官家的势力最小,他们哪敢吱声。他们最多也就是派人催催税收收粮罢了,哪敢管正气山庄的闲事。再说了,那五家土豪现在恐怕睡觉也得笑醒了。其它府里的土豪士绅做梦都希望和正气山庄签约,可惜他们不在辽阳府,个个都只能瞅着那五家眼红呢。”
那小书生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插话了:“哪有这种道理,被人逼着减租子,每年少收了那么多的钱,居然还开心得不得了。这些人不是傻了么?”
那陈大叔笑道:“他们才不傻呢。这些土豪虽然收不了那么多的租子,甚至被迫着发散了一大半土地给咱们这些穷苦人。可他们都和正气山庄的二位庄主搭上了关系,被允许承销正气山庄的货物,每年光是这一项,便顶得上他们十年租子的收益。何况这些土豪本来也就是在辽阳府威风而已,现在有了正气山庄这层关系,整个东疆都可以横着走了,有谁敢再动他们。”
看着那中年汉子疑惑的眼神,李老四插口解释道:“正气山庄的团练战力天下无双,何况杜庄主和卓庄主又十分体恤手下。若有手下丧命于其他人手下,二位庄主便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会为他报仇。三年前东疆四大马贼联手进攻正气山庄。其时杜庄主出门未归,山庄内只余卓庄主一人独木难支,被马贼攻入山庄内,幸好杜庄主及时赶回将马贼杀败。杜庄主见正气山庄被马贼们糟蹋得一塌糊涂,盛怒之下一人将数千马贼们全数斩杀,还派人捣了那些马贼的老巢。最后他更是单枪匹马追杀四大马贼之首的傅山林三千余里,直到深入匈奴腹地,才将傅山林的头颅给带了回来。从此之后,东疆境内无人敢再拈正气山庄的虎须。便是那些来打谷草的大股匈奴也多次被杜庄主击败。你说在东疆还有谁敢不给正气山庄二位庄主面子?别的不说,单是匈奴来时只要正气山庄中人不加援助袖手旁观一下,他们便得损失惨重。”
那中年汉子显是从未听人说过这些,初闻之下便呆住了,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气。他本是京城人氏,家中又是大户人家,官面上儿十分趟得开,原本是不大瞧不起这些江湖中的草莽豪杰。可听了正气山庄中人的事迹之后,却不禁起了仰慕之心。他对着陈大叔和李老四作了一个揖,道:“在下不知正气山庄二位庄主如此英雄了得,本还存了轻慢了心思。如今听二位一言,方才知草莽之中多英豪。不知二位可否过来共饮一杯,再和在下说说正气山庄二位庄主的事迹。”
陈大叔和李老四本来是不忿他们对正气山庄二位庄主的态度才出声喝斥,这时见他认了错,又有不要钱的酒请他们喝。两人相视一眼,陈大叔笑道:“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斯文人,整天的就知道读些死书,连看报看的也是朝庭编写的专刊些胡言乱语的邸报。不知道二位庄主倒也正常。”
中年汉子笑道:“你瞧我哪点象个斯文人来着,我也不过就是一个小生意人罢了。”李老四笑道:“你穿得虽不太华贵,可你手上用得却是檀香木扇,一双手更是又白又嫩的,一看就知道从未做过粗活!哪里又只是一个小生意人了。”
“哦?哦……”中年汉子笑了起来:“这扇子是我家长辈所赐,你倒是细心得很,一眼便看出来了。说实话我家确实不算穷,不过也没有那么富裕。来来来,二位请坐,喝上一杯水酒,再和我说说那正气山庄的故事如何?”
龙门客栈的新老板,原先的大厨宋双河在二楼雅座里看着底下那一桌人正在互相谦让,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转头吩咐道:“马上报告杜、卓二位庄主,新任辽阳太守贺远山随着一个家丁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已经到了辽阳集。”
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郡府衙门
更新时间:2009…1…4 14:49:22 本章字数:4124
三日之后,贺远山一行人到达了辽阳郡首府通辽县,可还没进城,这没进城仔细察看一下民生,贺远山就被自己将来要驻节的城市吓了一大跳。
站在城门口一眼望过去,只见通辽城墙不过一丈来高,而且还破败得不行,城门是两扇歪七扭八的木栅栏做的,木栅栏下方那两个一人高的破洞明显是为了方便夜间行人进出而设的,至于看守城门的兵丁那是一个都不见踪影。
见此情景,贺远山脸上一片铁青,而他的妹妹贺红梅更是乌云盖顶了。
“我不干了,我要回京城,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我亲爱的的聚宝斋呀,我可爱的宝脂楼啊,我最爱的蜀锦堂哪,我想死你们啦。我要在这鬼地方呆上一年,我就得变成乡下姑娘了。”贺红梅满脸哀愁的嘀咕起来。
“好了,你给我闭嘴吧。当初要离家出走的是你,现在闹着要回京城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哪。”贺远山平素极疼爱这个小妹,可此时心情不好,说话也重了起来。
贺红梅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要不是你们当初硬要把我嫁给什么二皇子,我至于离家出走么?害得我在京城花了三千两银子才弄到的贵妇人健身房年卡也得做废了。”
见贺红梅哭了起来,贺远山心中也有些内疚,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还在怪爹心狠么?其实若不是爹暗中放水,凭着你那点小聪明又怎逃得出贺府,又怎么能追上我的马车,我又怎么敢带着你来到这东疆。”
贺红梅依旧在抽噎着:“我才不信呢?当初二皇子来咱们家提亲的时候,爹不是高兴的哈哈大笑,大力赞同么?”
“若是爹真的赞同二皇子娶你,他又怎么会不当场把亲事给定下来。若是爹真的赞同二皇子娶你,又怎么会偷偷的托我把你带来东疆。”贺远山叹息一声说道:“小妹哪,你今年也不小了,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二皇子想娶你那是想把咱们贺家拉入他的阵营,爹就算不为你的终身幸福着想,也断断不会肯在情势未明朗之前投入哪个皇子的阵营的。此次二皇子提亲,明面上他不好拒绝,只好暗地里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来照顾你。不止是你,便是我出任辽阳太守,也是爹让我来东疆避祸,免得扯入皇位之争哪。可惜这东疆亦是情势复杂,总督许雄懦弱避战,正气山庄又势大难制。要想在辽阳开创一番事业,难哪……”
“可是你昨天不是还刚刚夸过正气山庄,说他们守土为民,乃是侠之大者吗?”
贺远山冷笑一声说道:“古往今来,从未有官员喜欢辖地有势力如此之大,民望如此之好的势力出现。其实不是官员们小气,而是因为这些草莽中人性子古怪,动不动就拿刀子和人拼命,一点不懂得政治斗争的艺术,更不懂得什么叫做曲线救国、同流而不合污的道理。可这些人却又觉得自己的莽撞行动是在主持正义而不肯认错,所以他们经常会把好好的一件事给搅黄了。这正气山庄的两个庄主若肯与我合作,学那展昭一般投身公门,做我的手下与我一起共建辽阳倒还罢了,若是不肯,咱们第一个便要想办法对付他们。”
贺红梅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贺远山既然把话都说得这样透了,她哪里还能不明白。只是贺远山这一席话却又勾起她对家中老父亲的思念,于是哭得加倍响亮起来,倒让贺远山多费了好些功夫,装了半天的小丑,又丧权辱国地答应将未来三个月的官俸全部给贺红梅买衣服首饰,这才哄得她破啼为笑。
一行三人说说笑笑哭哭闹闹,不一会便来到郡守衙门,这三人一见郡守衙门,再次被震撼了一把。
“这、这、这就是郡守衙门?!”一向沉稳的贺远山这回说话也开始结巴了。
贺红梅看着眼前这郡守衙门,更是把眼睛瞪得溜圆,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平心而论,在这通辽城中,最有气势,装修得最好,占地面积最大的便是这郡守衙门了。只是上头写着辽阳太守衙门六个字的匾额被人扯了下来,丢在了一边,与那缺了脑袋的石狮子在大门角落处一起和光同尘。大门正上方却端端正正地挂着另一块匾,上面龙飞凤舞气势非凡地写着三个大字――飘香院。
郡府衙门口客似云来,可来往的绝不是打官司求公道的人,反而尽是些闻香而至的登徒浪子。郡府衙门口人声鼎沸,可惜站在两旁的不是手持水火棍的公差,却都是些拉客扯皮条的莺莺燕燕。难怪贺远山一行三人使劲的揉眼睛,却把眼睛都揉红了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情景,几疑自己是在一场梦中。
贺远山连忙拉住一个正欲寻芳的人问道:“请问兄台,这里便是郡府衙门么?”
“是啊?”
“那怎么会……”
那人会意地笑了起来:“这位老兄是初次来到通辽县吧?这郡府衙门早被飘香院收购了,连通辽县衙也在三个月前被同福客栈租去,变成了一家澡堂。几位若是找衙门办什么事的话,尽可以到申明亭去。”
贺远山先是目瞪口呆,后来就变得怒不可抑,口气开始冲了起来:“那么通辽县令到哪里去了?士曹参军到哪里去了?司徒参军、兵马都监等人又到哪里去了?”
被他扯住那人脾气却是极好,依旧是笑嘻嘻的:“这位兄台不要着急,你呆久了就知道了。东疆三郡九府二十八县的下级官员从来没有配齐过。一般被分到东疆当县令以上的官员,都比较识相的随着许雄许总督借开会的名义躲在北平城里,郡守知府之类的大官更是绝不会来东疆上任的,咱们这最多只有一些不入品的典史、县丞一类的官员。不过若有什么事,我建议兄台还是找申明亭比较好一些。衙门里的公文在咱们辽阳百姓们是不认的,只有申明亭的合同才管用。”
贺远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不知那人口里说的申明亭是个什么东西,他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何况辖地里又有正气山庄这么强势的地方豪强,所以他倒也不敢乱摆官威,当下对那人作揖陪礼,说道:“这位兄弟,在下一时情急,实在是冒犯了。只是在下找衙门的官员有急事,能否引见一下。”
那人却是个热心肠,一再向贺远山解释有什么事找衙门没用,只有申明亭才有用。害得贺远山多废了一番唇舌,那人才道:“林县丞最近考上了正气山庄的书办,已经跳槽到正气山庄去了,只有张朝龙张典史还在。就在那,努,就是那个在飘香院门口摆摊卖红薯那个。”
典史虽是一个不入流的官员,可堂堂朝庭命官居然在妓院门口卖红薯,这放在京城不缔是一个大新闻。好在贺远山等人今日受多了刺激,对此倒也不觉奇怪。反正既然郡守衙门能够变成妓院,那么区区一个典史卖卖红薯倒也自然了。
客客气气地谢过那人之后,贺远山一行人便向那张典史的摊子走了过去。
那个张典史生着一副白白胖胖的娃娃脸,说话未语先笑,若不是有人指出,这张典史在贺远山等人看来,倒和街上的一般小摊小贩没有什么区别。见他们三人走来,张朝龙还以为是照顾生意的客人,连忙招呼道:“几位老客过来尝尝,这可是正宗的红心薯,又香又甜,好吃着呢。”
贺远山唬着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得张朝龙心下发毛,心想这客人莫不是有龙阳之好,哪有人在妓院门口不进去,反而盯着一个男人使劲打量的。难不成他看上我了,可我这相貌也属中等而已,怎么会有男人看上呢?
贺远山看着张典史又是惶恐又是无助的样子,心下大痛:这大明朝的官吏何时变得如此的不堪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一辈子见过贪赃枉法的污吏,亦见过清廉如水的能员,却从未见过一个对着老百姓都会露出这般惶恐不安神色的官员,可见这大明的官吏在辽阳被正气山庄欺负得有多惨。一念至此,贺远山不禁皱起了眉头问到:“你就是通辽县的张朝龙张典史?”
听了贺远山这充满官威的一问,张朝龙的腿一软,差点没跪倒下去。
我说我姿色平平他怎么会看得上我,原来是冲着我这官员的身份来的,现在这有钱人怪癖还真不少。想通了此处,张朝龙颤声答道:“这位爷,我这典史的官位不过是从前花钱买来的,不是正经考上的。而且这官我不做已经很久了,您就放过我吧。”
张朝龙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脸上神色更是惊惶得不行。看他这副模样,贺远山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看起来这张典史虽然是还坚守在朝庭的岗位上,可他还是受了不少的苦哇,象这样宁愿卖红薯也不当逃兵,始终坚持在岗位上与万恶的黑社会做斗争的干部是多么难得的呀。
想到此处,贺远山激动地握住了张朝龙的手,颤抖地叫了一声:“同志……”
还没等他说出下面“你受苦啦”这四个字,一个大扁担已经与他的脑袋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要不是贺远山的家仆贺林眼疾手快,及时将贺远山向后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