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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斯水流年里-第39部分

小说: 斯水流年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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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君与司水对视一眼,便又突然消失。
  白泽芝看着空无一人的一池枯枝,有些愣神。刚才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两人出现过?纷纷扬扬的雪落入池里,轻轻贴到水面,又缓缓钻入水里。周围一片雪白,除了雪落的声音,听不到一丝声响。是坐久了,出现幻觉了?可他还能清晰地记得,蓝衣男子看着他的眼睛沉静里带着温情,碧衣男子看着他的眼睛温和里带着怜惜,这应该不是幻觉。
  白泽芝动了动身,身上成堆的雪出现了裂缝,从身上滑落。白泽芝揉了揉发僵的手脚,跳下大青石。他看着远处的暗卫,手招了招。
  暗卫一飞身到白泽芝身边,疑惑地看着他。这还是第一次招他出现,之前从没有搭理过他们的。
  “你可有看到什么人……经过这边?”白泽芝斟酌一下问道。
  暗卫一抹抹嘴,立即摇头:“没有。今日连只山鸡都不曾看到。”
  白泽芝并不知道山鸡的梗,只沉默了一阵,又独自离开。
  暗卫二看着白泽芝离开,上前敲了暗卫一脑袋一下:“山鸡冻死在雪下了。”
  暗卫三照理不说话,只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与暗卫二一起跟上白泽芝。
  暗卫四凑过来,问道:“难不成我们吃烧鸡的时候,有人经过了?不可能啊!”
  暗卫一点头,不可能的事情。两人跟了上去。
  司水、莲君与彩翼现出身形,在池边看着几人的离开。
  “你认得这人吗?”司水看着莲君。
  “我触到莲灵的气息。”莲君道。
  “这罚下仙界的莲仙……莫不是……”司水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是的,也许便是我座下的小仙。”莲君点头,这数百年来就那么一个从莲宫里罚下人间的。
  “是与银狐一起罚下的?”彩翼问道。
  莲君点头。
  “也便是看他自个造化了。”莲君飘飘然走向莲宫。
  司水脑海里闪现了一些画面,却又模糊地很。似是艳丽的日光里,荡漾的碧水,清凉的荷叶,净白的莲朵,还有一双轻灵的眼睛。闪现这双眼睛的时候,司水微微一愣,总有些莫名的情愫。他沉默了一下,又飞身出去。
  司水隐去身形,朝白泽芝所住的宅子掠去。
  白泽芝换下身上的湿袍,便去用晚膳。奴仆将最后两道菜,红梅珠香与草菇花椰,递了上来。司水看了一眼,那虾球橙黄小巧,颇是诱人,便卷走一个尝尝。
  奴仆离开之前,眼睛掠过案上,好似本来摆成圆圆一堆的虾球,少了一角。谁又趁着上菜前偷吃了?奴仆皱眉,决定下去好好敲打一番,最近吃食老是莫名其妙地少了。
  白泽芝抿了一口赤珠酒,执箸夹过一粒瑶柱节瓜。这瑶柱节瓜煲旁边的挂炉山鸡却是一瞬间少了一只腿。白泽芝瞪大眼睛,箸上的瑶柱节瓜差点掉下来。司水看着白泽芝瞪大的眼睛微微一笑,卷去了他箸上的瑶柱节瓜。白泽芝抿了抿嘴,下意识地看看暗卫所在。
  “不用担心,”司水现出身形,“他们目前看不到也听不到。”
  白泽芝看着突然现身的司水,才确定在池边那一幕绝对是真实存在的。他放下箸,看着司水问道:“为何我能看到你,别人看不到?”
  司水淡淡一笑,坐在他旁边,道:“众生有三界,人界、仙界、魔界,三界互不干扰。仙界至上,人界与魔界之生灵可由修炼至仙界。仙界里犯错的可罚下人界与魔界。一般来说,若处在同一空间,是看不到异界之生灵的。”
  “那我……”白泽芝皱眉。
  “除非,本就是同界生灵。”司水看着白泽芝道,“比如,仙界犯错,罚下人界,那便能看到人界与仙界之生灵。”
  白泽芝不语,眼里半信半疑,对这般说法还是颇震惊的。听他的口气,自己便是仙界犯错罚下人界的。
  司水也明白,论谁都无法一下子接受。他看了看手边的水玉瓶子,伸手执了晃了一下,微微一笑,品上一口。
  “我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白泽芝还在震惊中。
  “我若不想让你看到,你也便看不到我。”司水如是说。隐去身形的话,同界之生灵也是看不到的。司水也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突然在他面前现出身形了。
  白泽芝这点见识过了。方才挂炉山鸡瞬间少去一只腿,他却看不到对方。而他现出身形,他才能看到。白泽芝想起布在这屋的暗卫,便问道:“那些暗卫如何能看不到也听不到?”
  “我与他们本不属于一界,他们自然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的话。”司水又品上一口,道,“至于你么,我对你施了幻术,旁人看到的是在用膳的你。”
  白泽芝点着头若有所思。
  “自然,这皆在你默认的状态下,你若不会认同的话,我是无法从你这餐盘里吃到山鸡腿的。”司水笑道。
  “果真如此?”白泽芝疑惑道。潜意识里便认同了他?
  司水点头,道:“若是你排斥我的灵识,我是不能取走你的食物,更加不能对你施展幻术。你可以试试,心底道,这人是骗子,我不信他。那我,便不能再动你分毫。”
  白泽芝眉眼一舒,笑开来,心里对这人的好感又上了一层。
  

  ☆、第75章

  司水尝了两口便没有再吃,只起身在白泽芝屋里随便看看。白泽芝随他到处看,自己如平常一样安静地进膳。进完膳,司水便撤掉了幻术离开了。
  白泽芝收拾了衣物,将自己泡入浴桶。他将棉帕搭在脸上,枕在桶边闭目思索。今天所知道的一切都那么匪夷所思,他需要时间再消化一下。若三界真实存在的话,那身边是否有其他界的生灵路过?白泽芝想到这就打了一颤,手从水里伸出,将脸上的棉帕拉下。
  “我还猜你要多久才发觉。”其冽坐在桶边,直视着白泽芝。
  白泽芝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其冽皱眉。比起无法看见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异界生灵,其冽这样神出鬼没才应该防范。更重要的是,自己还一点都没发觉!
  “你怎么又来了!”白泽芝不耐地拿棉帕擦拭着颈脖。
  “好几日不曾来了……”其冽咬了咬牙根。
  白泽芝打算赶紧洗好出去,便没说话,自顾自地加快了速度。
  其冽取了白泽芝闲置不用的浴勺,舀了水缓缓浇在白泽芝肩头。
  白泽芝瞪大眼睛无法相信,今天是都中邪了?他推开其冽再次靠过来的浴勺,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其冽也是皱一皱眉。他曾在宠爱某个妃子的时候,会有此举措,妃子大多是娇羞并欢喜的。怎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欢喜,反而有些恼怒呢?其冽转尔就把白泽芝的反应归结为,本就是不喜欢的。其冽讪讪放下浴勺道:“肩膀受凉了如何是好。”
  白泽芝偏过头,直接取了寝衣,跃起之时衣衫翩然展开,一个回身之际,衣衫已在白泽芝身上。他一面系侧面的衣带,一面走向寝室。
  “这几日你都在雪里,骨上可有酸痛?”其冽跟在后面道。
  白泽芝想起晚上的翻来覆去,却不甚在意。
  “这几日雪这般大,你便在宅里罢。这寒气深入骨髓了,以后便一直要受苦了。”其冽本就出于苦寒之地,瞧多了受寒气折磨的人。
  白泽芝在门槛处停下,转过身看着其冽。
  其冽只当白泽芝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幽蓝的眼睛倒映着跳跃的烛火,甚是欢悦。
  白泽芝手一拉,将其冽关在外面。他也知道其冽说的是对的,可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宅子里呆着。但如果身子败了,就别再谈逃走,或者救芙蕖了。
  屋里暖暖的,一直没有断过。白泽芝将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能感觉好受些。白日里转移了注意力,还能忍受这酸痛。一到夜深人静,白泽芝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忍受着这疼痛一点一滴的撕咬自己。辗转之间,他想起蓝衣男子说的,他是仙界犯错罚下人界的。所以,这便是在人界受的惩罚吗?父亲的头颅就在眼前砍去,母亲自焚,妹妹还下落不明,就连交好的好友都不知死活。
  白泽芝眼角滑下两道泪,他紧紧地闭着眼,试图止住眼里的悲哀。他想,父亲,即使这样痛苦地活着,没尊严地活着,也是要活着吗?若是就这么死去,便不再是被囚禁的……白泽芝甚至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身份。一个受帝皇喜欢的俘虏?一个被囚禁的佞宠?想到死这个字的时候,白泽芝黯然,若真死了,芙蕖会受牵连吗?芙蕖还小,本是该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年华。
  在酸酸软软、胡思乱想间,白泽芝辗转了几次,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其冽听着他呼吸开始平缓,才翻进去。他还从没这样子迁就一个人,还没这样子哄过一个人,第一次这样关心一个人。他心里暗叹一口气,也就你了。其冽伸手替白泽芝捋了捋鬓发,才发觉触手湿湿的。其冽的手一滞,眉头微微皱起。
  其冽在床榻边的椅上坐下,看着白泽芝一言不发。他以为住在宫外,已经是够自由了。可是,他却在夜里暗自流泪。是因为自己杀了他父亲?是因为失去了母亲?还是因为自己拿他妹妹要他留在这里?还是这疼痛难忍?其冽不得而知。他本是恋慕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却得到一只暗自垂泪的病鸟。可让他放手,又实在舍不得。其冽第一次对取得的皇位有了索然无味的感觉。本以为灭了他的国,便能把他占为己有了。他可以斩去他的依靠,却对他一直下不了手。其冽心里清楚,若再放宽自由的限度,白泽芝便更不可能属于自己。他会跑得远远的,再不让自己看到。
  房间里一点点放亮,其冽看了看窗外,马上要离开了。他看了一眼睡着的白泽芝,皱了皱眉。最终,他翻身离开,匆匆赶去上朝。他舍不得放了白泽芝,也不忍心看他这般难受。其冽需要时间好好考虑。
  白泽芝没多久便翻身醒来,看着没有之前一醒来就见着的人,心里有些微妙。之前再怎么把其冽关在外面,他都会半夜翻进来搂紧他的。这一次倒是没有进来,果然耐心是会被耗尽的。等他失去兴趣,自己是会被杀死,还是会被放逐?白泽芝不明白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微微紧缩,又稍稍放开。
  雪一连下了几日,时大时小,时轻时重。今日飘飘悠悠地,如同柳絮般,却也是安然落到沉积的雪上。白泽芝没有出门,他安静地在书房写字。
  司水又是突然之间出现的,没有一点征兆。他拿起白泽芝刚刚写好的字看了看,又朝他看了一眼,微笑道:“字如其人。”
  白泽芝看着他,心里的阴霾一点点散去,道:“你也来写个给我看看?”
  司水看了他一眼,笑道:“很久很久不写字了,我想想,距上次写字,大概要一千年前了。”
  白泽芝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这人,看着也就双十年华,比他大一点点而已,怎一说便以千年来计。
  “不过画画倒是还能看看。”司水眨眨眼。
  白泽芝让了让,司水过去执起笔。蜿蜒在纸上。日光正好,碧波荡漾,婉婉玉蕸,亭亭莲朵。白泽芝不禁靠近几分,静静地看着这宛若仙境的画境。
  司水看了一眼白泽芝,温温一笑。这便是莲宫一角,对白泽芝来说,是曾修炼化仙的地方,应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他拎起纸一拂。白泽芝看着纸上的东西一点点鲜活起来。伸手一掬,一缕阳光落到手心。池中泉水汩汩,碧波起伏。婀娜多姿的荷叶在微风里舒展摇曳,洁白的莲朵散发出真真清香扑鼻而来。
  “很美。”白泽芝轻道。对这不可思议的东西,白泽芝没有惊讶,只感觉熟悉得揪心,明明才第一次看到。
  “那你便留着,别人是看不到的。”司水淡笑。常人看到这画,是并不能看出画面是活动的。
  白泽芝找了工具,将此画裱好,挂在屋内。之后每日,他总会有一段时间伫立在画前,静静地看着。
  

  ☆、第76章

  宅里的人越来越忙碌,边边角角地清理打扫。白泽芝看一眼过去,并未过多关注。他每日在练武房耗上大半日是雷打不动的,有时在书房又耗上半日,有时看着天气晴好便骑马奔驰一番。在这一段时间里,白泽芝没有看到其冽再过来这宅子。而司水倒是三天两头来一趟,有时陪白泽芝饮一盏,有时看白泽芝写字,有时与白泽芝在山里奔驰……其实聊这么久,白泽芝都不曾知道这人叫什么,只三言两语间也不觉陌生,偶尔搭上句话也觉得颇熟稔。
  直到宅里贴上了年画,白泽芝才知道,原是要过年,这宅里才显得忙忙碌碌。
  白泽芝站在庭院一角,静静地看着廊下挂着的红纱灯笼。临到过年的时候,芙蕖是最开心的。伴着母亲采购年货,量体裁衣,芙蕖都是欢欢喜喜的一路跟着。每次与父亲回京过年时,早早便能看到芙蕖在那翘首盼着,见着了反而规矩起来,柔柔地行礼,起身时眼睛一扬笑意抑都抑不住。
  不知芙蕖过得可好,可有吃苦,能否欢喜地过年。白泽芝不知道其渊与芙蕖在一起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在没有脱离其冽之前,他没法做任何举措。
  夜里刮起了大风,夹带着萧萧瑟瑟的雨丝。白泽芝看着帐顶,身上一层层地出汗。
  “你还好吗?”司水突然出现。他俯身用手拭过白泽芝的额头,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
  “没事。”白泽芝强挤了个微笑。比起刚开始酸疼得想要拆骨,这样已经好很多了,看来赤珠酒确实有些作用。若再饮上一两年,也许便不会酸痛了。
  司水第一次见到白泽芝如此痛苦的模样,立马伸出一指,一圈透着幽蓝光彩的水雾由指尖传至白泽芝身上,迅速流淌至周身。几息之间,又迅速地返回至司水指上。司水收回手,沉默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个玉瓶,作舍不得状道:“也便是便宜你罢!我也是从莲君那顺来的。”
  白泽芝犹豫地看着司水,并没有接。
  司水看着他接,便将玉瓶塞到他怀里:“于你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我也就是牛嚼牡丹。”司水爱好各种水饮,知道他这嗜好的都会替他留下一二。这瓶莲露从莲君那顺来,还没舍得饮,这不,就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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