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终明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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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凌。”
“哦，我们平时没有说过话，对你不太熟。”
“嗯。”莫凌点点头，有些疑惑，“你和那几个女生怎么起争执了？”
周忆萱一听，眼圈红了，“她叫林晓君，我是她那个组的。我学习不好，是走后门进来的，她就一直欺负我，说我又笨又傻，靠父母才进来这个学校的，说我长大没本事，吃白饭。我气不过，才骂了她。”
原来是这样。莫凌叹了一口气。又是这样，难道学习差的学生只能受别人的欺辱吗？凭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
顿了一会儿，莫凌安慰周忆萱，“不要怕，我也学习不好，我不会笑话你的，我们做个朋友吧。”
周忆萱破涕为笑，“真的？谢谢你！莫凌，你……你也是走后门进来的？”
莫凌的眼神变得远了，“是啊，认识萧老师，就进来了。”
“我也想好好学，可就是不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是呢！”莫凌低下了头。想学好却不会不懂，平时向别人询问问题他们都说没空，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帮他补习功课呢？
人都是自私的，总是想着自己，不愿意帮助别人。这个世上，他不能靠任何人，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可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本去靠呢？
。。。。。。
终于等到了放假。
D市一中的假期是一个星期放一天，因为新生刚开学，军训耽误了不少课程，所以一直在补课，没有放假，现在终于可以休息调整一下了。
莫凌的头发长得飞快，前面的碎发长得都快遮住眼睛了，所以萧云枫便让他趁着放假去理理发。
莫凌遵命，去了理发店。等完成任务，他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了一个在路旁翻找垃圾桶的流浪者。
他是一名老人，头发花白，打成了缕，显然是好久没洗了。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裤，胳膊上，腿上都是泥。他不顾走过的众人异样嫌弃的眼光，专心致志地扒着垃圾桶，找里面能吃的东西和能卖的塑料瓶，易拉罐。
莫凌的鼻子莫名地一酸，他突然想起了没遇到老师之前在社会上胡混的日子。
那时的他，身无分文，白天偷窃抢劫，或是捡废品卖钱；晚上就随便找一个地方睡上一宿。可怕的是下雨天的晚上，又黑又冷，根本睡不了觉。
现在好了，老师愿意收留他，让他脱离这艰苦的生活。可是，他却在学习上那么差，如何对得起老师给予他的帮助？
不怨老师厌恶他，他自己都看不起他自己。真的好恨，恨自己的成绩不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白白辜负了老师的一番心意！
也许，像这位老人一样，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
莫凌慢慢走了过去，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递给那位脏兮兮的老人，“老爷爷，拿这钱去买些东西吃吧。”
那名老人眼睛是那么浑浊，满脸都是皱纹。他颤巍巍地接过，声音颤抖，“谢谢……谢谢你……”
莫凌摇了摇头，感伤地离开。
这些钱只能让他吃上几顿饱饭，但却改变不了他以流浪为生的命运。就像我一样，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改变现状，只能卑贱低微地活下去。凭什么？呵，那又能怎么样呢？连身体都不干净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叫嚣世俗的不公？无法反抗，反抗无效，我服了，就这样吧……
莫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碧水蓝天小区。不经意间，繁花尽数凋零，落叶漫天飞舞，形成一片漠然凄凉的风景。花瓣渐飞，留下半抹余香，默默散了，淡得无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也是事实，在我们班，恭维学霸，看不起学渣，自己只顾自己，没有小组团队意识……
第19章 第十八章 校运会
开学近一个月，同学们迎来了除军训外的另一件大事——校动会。
日期设在九月二十九，三十两天，项目也是各式各样，一百，二百，四百，八百，一千五，跳高，跳远，铅球，铁饼等等。大家的情绪又一次开始变得高涨，纷纷开始填报自己最擅长的项目。
班长和体育委员在操管着校动会报名这件事，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到了最后，却发现男生八百和一千五的人缺两个。
八百和一千五属于长跑，非常消耗体力，而且跑完后特别难受。现在大家坚持锻炼的又没有几个，这长跑，坚持下来都成个问题，就不要说没罪找罪受了，所以报名的少而又少。
但是运动会各项项目都必须报全，否则整个班取消比赛资格。为了这件事，郭妍心急如焚，找了好多人，让他们好歹顶替一下，凑个数装装样子。找了好几个，不是身体不行就是不愿意参加，最后李宗羽同学勉强愿意试一试。
只差一个人，到底让谁上啊？郭妍简直快崩溃了。
一抬头，看到莫凌在座位上静静地看书，郭妍心里窃喜，干脆把莫凌拉上去算了！
郭妍一拍莫凌，“八百，一千五，就差一个人了，莫凌，你顶一下吧。拿不到名次没有关系，能跑下来就行，你就去凑个数呗。”
莫凌很惊讶郭妍会来找他，因为他参加运动会的次数微乎其微。记得小学的时候帮另一个生病的同学顶替一百米，结果跑了个倒数第一，他被同学们嘲笑，从此心灰意冷，每次运动会只是坐在旁边做看客。
班长要求，他不敢不从。何况郭妍身为组长，从开学到现在，从来没有看不起他或是像高烁玉那样嘲笑他，对班里的每一个同学，她都做到了公平公正地对待。莫凌对她，也是有些好感的，对于她的请求，莫凌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他会珍惜每一个对他好的人，并用十倍甚至百倍的好去回报对方。
“好，我试试，但拿不到名次不要怪我。”
“真的？”郭妍喜出望外，“放心，没有人会怪你的！太棒了，人终于凑齐了，谢谢你，莫凌。”
莫凌有些腼腆地笑笑，“班长，你客气了。”
不就是一次校动会吗？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跑得怎样的，只要能帮到班长的忙就好。何况他很想融入到这个集体中，学习不好，不能成为班级的荣耀，那就在其他的方面展现自己，实现自己存在的价值吧。
。。。。。。
一天天过去，九月二十九，D市一中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动会。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金秋的风和煦轻柔。昨天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更是格外清新。蓝天蔚蓝深远，白云飘逸悠扬，一大片一大片缠缠绵绵。
高一高二的同学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来到操场东边的看台上，秩序井然地就坐。
看台很大很广，从南向北依次延伸，比操场还要长上几分。台阶一排一排地向上，高达几米。在上面向下看，视野开阔，整个操场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等看完了学校组织的整齐壮观的阅兵仪式，运动会才算真正的开始。
第一项是高一男子一百米。各个同学站在胶红的跑道上，精神抖擞，英姿焕发。他们此时都已经准备充分，只差枪鸣一响。
人生能有几回搏，今日不拼待何时？
枪响了，他们如同雄鹰一般呼啸而出，只在跑道上留下几道行云流水的足迹，看台上的加油声也是此起彼伏。转瞬之间他们便到了终点，看到自己班的同学获得了前几名，整个班都在为此雀跃欢呼。
“哦，赢了！”
“晋级了，进入复赛了！”
“好厉害！”
。。。。。。
比赛还在进行，一轮一轮的男子女子一百米，把大家的积极性全部调动起来了。场地上的选手摩拳擦掌，看台上的同学声嘶力竭，大家都渐渐投入到紧张激烈的比赛之中。这是一种体能的释放，一种心灵的洗礼。
主席台上的广播员也没有闲着，他们在大声朗诵一些励志的话语，让大家兴致变得高昂。
“年轻的我们自信飞扬，青春的气息如同朝阳，用实力证明自己，用坚持点亮人生。加油吧，前方的胜利，正等着你们。”
“泰戈尔在诗中说，天空没有翅膀的影子，但我已飞过；艾青对朋友说，也没有人到达不了彼岸，但我们共同拥有大海。只要付出了，努力了，哪怕没有成绩，没有名次，我们也是快乐的，因为我们享受了在一起共同拼搏的时光。”
“比赛，论何成功，谈何失败，说何荣辱？我们只求全力以赴！”
萧云枫手扶护栏静静地站在看台的最一层，看着底下的各项比赛。他也是在D市一中毕业的，自然也参加过校运会。这校运会，经历了多少挫折和坚持，记载了多少笑声和汗水，承载了多少光荣和梦想，书写了多少成功和喜悦啊？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从学生走向老师；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渐渐蜕变；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再幼稚，不再天真。前方风景更好，心中阳光正晴，未来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永远都是美好的。
杨一萌走到萧云枫旁边，问道：“老师，您不去坐坐，站着不累吗？”
萧云枫摇摇头，“不用，不累的。对了，接下来是什么项目？”
“好像是男子一千五。一般这种长跑都放在上午比较凉快的时候，或是下午太阳落山以后，有利于选手不受外界影响跑出更好的成绩。”
“嗯。”萧云枫淡淡颔首，把视线移向场地。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莫凌。不自觉地，他的眉头一皱。
他的身体适合这种长跑吗？
。。。。。。
此时的莫凌可没有想那么多，他已经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他的第一场比赛中。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全力以赴。既然心中已锁定目标，就要抛却一切，以体魄和坚韧为动力，在磨砺中超越自己。
跑一千五的是一个班两个人，除去体育班做志愿者，一共二十六个班，分两轮，一轮二十六个人，最后分出前八名。
一千五是没有复赛的，也就是说，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如何去把握。
枪声一响，众人好像离弦的箭一般飕飕地跑出去，场面顿时杂乱成一片。渐渐地，差距渐渐拉开，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大约相差五十多米。
莫凌排在中间的位置，步伐均匀，没有使过多的力气去冲刺。他必须节省一些体力去应对将近四圈的路程。
第一圈跑完，他感觉身体并不是很累。可能是因为从小做重活累活，日久天长，得到足够的磨练的原因，他的体力还远不到极限。
第二圈，差距又一次变大。有的选手开始变得体力不支，步伐越来越慢。而那些体力好的选手，则是越跑越快，在跑道上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莫凌的速度也慢慢变快，渐渐超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选手，稳居到了第七名左右。
看台上的气氛也是格外紧张，大家都在拼命地加油呐喊，音浪一层高过一层。
萧云枫紧紧盯着跑道上那道努力坚持的身影，心里有些莫名地异样。他居然可以这么优秀……
第三圈，差距已经将近拉开一圈了。莫凌的体力渐渐达到极限，但他依然咬紧牙关，拼命地向前跑。
阳光从云朵中展露出来，整个场地开始变得火辣辣的。大家的脸开始变得通红，汗已经把身上的半截袖沁湿。但没有一个人选择放弃，哪怕是最后一名，也在苦撑坚持。
哪怕前方是绝境，会让人丧失斗志，努把力还能有一线生机，但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
莫凌的前方终于有几个同学坚持不住了，速度渐渐慢下来。
好机会！莫凌一鼓作气，直接超越了他们。目前是场上的第二名！
还差最后不到半圈，他开始与第一名竞相争夺第一的位置。莫凌也没想到他的体力居然这么好，既然如此，那就拿一个第一给那些嘲笑欺负他的人看看，他不是窝囊废，不是一无是处！
心中的斗志燃起，莫凌低低一吼，不顾身上的汗流浃背，脚步加快，直接超越了第一。
看台上顿时热血沸腾。高一（21）班的同学全体都在为莫凌加油。莫凌能够有这样的成绩，是大家出乎意料的。谁能想到在班里默默无闻，成绩差得一塌糊涂的他能够这么优秀。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但，所谓狗眼看人低，不也就是如此吗？
被超越，那个选手自然不服气，脚底一使力，向前冲去。恰好是拐弯处，他从内道直接冲过莫凌，但不巧，意外发生。超的时候，莫凌被他狠狠撞了一下，他的重心被破坏，脚底一趔趄，重重地扑在地上。
“啊！”看台上惊愕了。大家都不希望在胜利在望的时候被突然泼上一盆冷水。
“莫凌站起来！”
“还差一点，加油啊！”
“不要放弃！”
萧云枫虽然是面无表情，但他的心却是突然咯噔一跳。
莫凌自然不会注意到台上的一切，他此时已经被疼痛占据了心神。腿疼，头也疼，喉咙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好难受！
汗水朦胧了双眼，沙沙地疼。他勉强站起，一抬头，看到了看台上那道静静伫立的身影。
萧云枫就那样深沉地看着他，没有着急，没有慌乱，淡然如水，平和似云。挺拔俊朗的身姿，好像带着无限的魔力，让莫凌顿时有了力量。
老师……他一直都在看着下面的比赛吗？
不行，不能放弃！坚持！跑了将近四圈，他的努力怎能就这样功亏一篑？不！他要赢！他要用自己的实力告诉老师，他有他存在的价值！
不顾腿上的疼痛，莫凌又一次向前冲去，勉强跑完最后不到一百米的路程。虽然没有超过第一名，但依然以第二名的好成绩赢得了比赛。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好棒！”
“太赞了！”
体育委员李腾飞急匆匆地跑到萧云枫面前，“老师，莫凌受伤了，我去接他一下吧。”
萧云枫止住他，“我去吧，你和郭妍看好班级。”
“是。”
萧云枫一步步走下看台。那个孩子，居然可以努力到这种地步吗？
。。。。。。
登记完了成绩，莫凌慢慢向回走。每走一步，右腿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头昏目眩，难受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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