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终明矣-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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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扼住蛇的七寸，这时莫凌才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低眉顺眼地道：“裁判老师，对不起。”
　　裁判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一声，“快去比赛吧。”
　　萧云枫这才放开莫凌。
　　莫凌连正视萧云枫的勇气都没有了，低着头跑进篮球场地。
　　接下来的比赛倒也安稳了，被莫凌这么一吼，30班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犯规，即使犯规，裁判也会及时吹哨罚球。
　　最后，比赛还是胜了，但却胜得窝囊。
　　莫凌一直阴郁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冷静下来，才发现他又错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么怒斥裁判，换做谁也会下不来台。当时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解决，非要这般唇枪舌战。他是裁判，也是老师啊，公然顶撞长辈，就算他是真错了，也不能这样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莫凌仰天叹了口气，总是不能冷静下来解决问题，难怪老师一次次为此责打。这次又是难辞其咎，老师降责，接受也是心甘情愿了。
　　“嘿，莫凌！”付常跃从背后过来，手搭上他的肩膀，旁边还跟着严嵩和郭泽允，“今天你太猛了，要不是你喝住30班那群小崽子和裁判，咱们班哪会赢啊，绝对会被拖死！”
　　“是啊，我们可真不敢和裁判顶起来，虽然委屈，但只能隐忍不言，真是窝囊，还是你勇敢。”
　　严嵩道：“这种情况，我们需要一个出头的，但谁也不敢做领头羊，今天要不是你，咱们就永无出头之日了，谢谢。”
　　莫凌沉吟道：“不觉得我做的太过分了吗？毕竟是当众顶撞裁判。”
　　郭泽允大大咧咧地道：“哪有？那也是裁判活该，谁让他徇私舞弊的，下不了台更好！”
　　莫凌嘘了口气，同学们没怪他就好，老师那边，乖乖领罚就是。
　　“今天餐厅聚会吧，庆祝一下，马上我们就要和9班争冠军了！”付常跃提议。
　　“好啊好啊！”
　　“莫凌，你是功臣，我得敬你一杯。”
　　莫凌终于露出微笑，加入他们的玩笑，“什么鬼！”
　　。。。。。。
　　另一边，那名裁判主动找到了萧云枫。
　　“萧老师，我向你道歉。”
　　“为什么？”一语双关，为什么道歉，为什么徇私。
　　裁判的年纪也不是很大，顶多二十五六岁，闻声，竟被萧云枫沉稳的声音所震颤，“30班球员中，有几个关系好的。”
　　“所以就想助他们一臂之力？”
　　“……是，对不起……今天在赛场上，你给了我足够的面子没有戳穿这一切，我心里过意不去。”
　　萧云枫颔首，“应该的，我不会侮辱任何一个人的尊严，哪怕那个人伤了我的学生。”
　　那名裁判面红耳赤。
　　“为师者，需做到公正，这样才会被更多学生爱戴。这次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吧，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颀长秀美的背影。
　　那名裁判留在原地，若有所思。
　　。。。。。。
　　萧云枫在班里对莫凌这件事未提丝毫，但不代表他就能轻易饶过莫凌。
　　果然，上完晚自习刚想回家，有同学来通告，“莫凌，萧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哦。”莫凌欲哭无泪，老师这是搞什么呀，罚不会回家罚吗？
　　腹诽了一下，莫凌无力地朝一楼语文教研室走去。
　　办公室门口，萧云枫正倚在墙边，双手插兜，着实潇洒。
　　他显然在等莫凌，看到他，没有一点好脸色，“你跟我来。”
　　“是。”莫凌乖乖地跟着萧云枫，不敢言语。
　　目的地居然是操场。
　　操场上没有路灯，偌大的塑胶跑道在黑夜中显得更加宽阔，一眼望去，竟看不到边际。此时正值放学，同学们都推车回家了，操场上更是一个人没有，安静非常。
　　两道身影静静站立，在操场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渺小。
　　终于，萧云枫冷冽地开口，“十圈，然后一百个俯卧撑。你知道我为什么罚你。”


第68章　第六十四章　体育节（5）
　　“十，十圈！”萧云枫话音刚落，莫凌就被他说的吓得不轻，还没跑，腿就不自觉打哆嗦了。
　　今天刚打完一场比赛，累得本就是筋疲力尽，再这样体罚，他真的会晕过去的！
　　黑夜之中，看不清萧云枫的长相，但他的声音却是格外的泠幽，“现在知道怕了？那当时犯错时怎么不走走心？！再磨蹭我再加十圈！”
　　莫凌浑身一颤，在萧云枫还未发飙前窜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心塞，又惹老师生气了……
　　春寒料峭，夜晚的温度很低，莫凌感觉凉风如刀一般割在脸上，硬生生得疼。
　　风吹乱了他的秀发，好似一匹飞扬着鬣毛的骏马……好吧，画风不对，这时候的莫凌，委屈的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狗。
　　莫凌的体力一直不错，这一阵又加强了锻炼，跑起来毫不吃力，但十圈太多了，远远超出他的承受能力。跑到第五圈的时候，便到了极限。
　　脚下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肌肉发酸，每迈一步胸口就抽搐似的疼。莫凌轻轻吸吐空气，调节着紊乱的内环境。热空气遇到冰冷的空气，凝结成一片水雾。
　　又撑过一圈，莫凌的状况更差了，小腿不自觉痉挛，脚下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每次抬腿必须耗费几倍的力气。
　　抬眼看向萧云枫的方向，他依然傲立不动，轮廓在黑夜中更加好看。莫凌绝望了。
　　接下来莫凌成了一步一步挪脚了，汗水淋漓，湿透他的衬衣，眼冒金星，头疼欲裂，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硬生生喘不过气来。他突然觉得，这种惩罚比打在身上的藤条还要可怕。藤条之痛只是一时，熬熬也就过去了，但体罚，却是一个长期煎熬的过程，在慢悠悠中，一点一点体味身体的疼痛。
　　“咳咳！”喉管受了刺激，让莫凌猛地咳嗽起来。好难受，嗓子跟着了火似的。
　　突然，脚下一绊，莫凌暗道不好，但为时已晚，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倒不是很疼，莫凌贪婪地躺在地上，享受着短暂的休息，他真的太累了。还有三圈，真难熬啊……
　　“很舒服？”轻飘飘的一句话传人莫凌的耳朵里，吓得他一哆嗦，急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声音里已带了哭音，“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容我，容我休息，休息一下……行吗……”
　　萧云枫扫视了一下莫凌，发现他的身体像风中的小树一般左右摇摆，知道他到了极限。
　　按捺住心里的不忍心，萧云枫冷冷地道：“剩下三圈明天补上。”
　　“好，谢谢老师！”莫凌心里小小地兴奋了一下，但想到还有一百个俯卧撑，脸立马垮了下来，蹲下来，在地上摆好了姿势。
　　蹲下来的时候，莫凌皱眉。膝盖处竟是隐隐的疼痛，看来是伤到了。
　　不敢迟疑，立刻开做。
　　俯卧撑是利用手部的力量支撑全身，练习上臂和腹部力量的训练方式。就莫凌这小身板，上臂力量自然不够，刚做了三十个就不行了。
　　双手颤巍巍地支撑着身体的重量，还要上下起。伏，上臂更是酸得又疼又痒。莫凌咬紧牙关一下一下做，汗水流下，在地上滴落。
　　实在坚持不住了，莫凌腿不自觉弯了一下。紧接着萧云枫一脚就踢上大腿，“伸直。”
　　“……”他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恶魔少将。在军队里训练过的老师，是容不下不规范的动作的。
　　可是，这也太累了吧……
　　六十个下去，莫凌就再也起不来了。腰疼，腿软，头晕，他现在身体不是一般的累，甚至到了站着就能睡着的境界，可惜他不敢。
　　可怜兮兮地爬起来，莫凌跪在萧云枫身侧，悄悄抓着他的裤腿求饶，“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明天再做，好不好？我……真的好累……”
　　以前莫凌是打死也不敢求饶的，可最近看着老师脾气好，他的胆子也慢慢大起来了。
　　萧云枫又何尝不是呢？以前莫凌做错了事，他是必须罚完的。现在倒好，他一求情，他的心就软了。
　　不行，老师的威严得在此时彰显，要不他会越来越张狂。
　　“错哪了？”
　　莫凌小声道：“不该顶撞裁判。”
　　“还有呢？”
　　“不该辱骂同学。”
　　萧云枫嗤笑，“很能耐啊，下次再说脏话，自己掌嘴！”
　　“是，不会了不会了。”莫凌吓得战战兢兢，急忙发誓。
　　萧云枫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那种情况下，是你一个学生该出口顶撞的吗？你让裁判老师有何脸面面对众多学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什么非要紧抓住人家的一次错误不放？”
　　“可，可是，不这样30班就赢了，我不服，也不能忍！”莫凌不服气地道。
　　“我知道，不是有我在吗？作为你们的老师，我能让咱们班受委屈吗？就凭我的老师是一中校长，他一个小小的体育老师，我还管不了他？”
　　“啊？”莫凌吃了一惊。老师背后的势力也太强大了吧，一中校长，我的天……
　　萧云枫自知说漏了嘴，懊悔地叮嘱，“不许往外说，明白？”
　　“嗯。”
　　萧云枫叹了口气，蹲下来拿手帕擦了擦莫凌满是汗水的脸，“所以，你该相信我，我会保护21班每一个同学的。”
　　“嗯……”莫凌鼻子一酸，感动得差点落泪，“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么莽撞了。”
　　“知道错就好。不过现在你的胆子还真是肥，顶撞老师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再有下一次……”
　　“不敢不敢，绝对没有下一次了！”莫凌被萧云枫阴森森的语气吓到，急忙保证。
　　萧云枫“哼”了一声，“起来吧，不早了，回家。”
　　“嗯。”
　　。。。。。。
　　走在回家的路上，莫凌始终一瘸一拐的，左腿磕得走不了路，一使劲就疼。
　　萧云枫斜眼看他，“疼得厉害？”
　　莫凌摇摇头，“还好。”
　　“回家洗澡时别让伤口沾到水，然后自己上药。”
　　“嗯。”
　　突然，萧云枫在莫凌面前蹲了下来，“我背你回去。”
　　莫凌又被吓到，后退几步，“不用不用。”
　　“没关系，今天罚重了，给个糖也是应该的。”
　　“唔……”莫凌脸一红，羞赧地趴到萧云枫背上，“老师辛苦了……”
　　萧云枫淡淡一笑，背起莫凌，朝家的方向走去。
　　莫凌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如果这是梦，那我一辈子也不愿醒来，就让你永驻于我的梦里吧……
　　。。。。。。
　　激动人心的体育节篮球比赛终于在三月下旬的一节体育课准时开始。
　　这次比赛非常隆重，隆重到什么地步了呢？学校领导要求全年级学生都去观看篮球比赛。当然，肯定有一些班的班主任不允许学生们去凑热闹，这样一来，比赛场地倒没有出现摩肩接踵的局面。
　　冠军之争的两班学生是全部到齐，排在场地的两侧，泾渭分明。
　　一边，9班舞着自家班显眼的大红旗子，比赛还未开始，欢呼声已经冲上云霄，气势正旺。
　　相比于9班的耀武扬威，21班倒显得低调了。为了在气势上不输，21班各个同学喊得是满脸通红。
　　“21班最棒，21班争第一！”
　　“21班加油，干掉他们！”
　　9班的同学也不甘示弱，“9班最强，9班威武！”
　　两边气势如虹，竟成了龙虎争斗之势。
　　场地上，两班的主力则是心无旁骛地练习投球传球，他们要努力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最好，来迎接这最后的皇冕之争。
　　终于，比赛在一声哨响后开始。
　　同学们立刻狂呼起来，“加油，加油！”
　　萧云枫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对方球员的情况。
　　两方球员各有千秋，9班爆发力很强，各个都可以突破上篮；而21班则是利用五个人之间融洽的配合有条不紊地进攻防御。
　　在对方不了解情况下，莫凌充分利用自身劣势截球传球，为21班取得先机。
　　但很快莫凌的特点就暴露在9班面前，对防他的9班3号加紧了对他的控制。
　　截球连连受挫，让场上场下的众人极其紧张。
　　未上场的钱立对萧云枫说：“老师，莫凌的诱导之术失效了，换人吧，要不我们就会处于被动之中。”
　　萧云枫轻轻微笑，观察了一阵，他已经明白对方的特点套路了。
　　举牌换人，用罗平和顾学孟换下了莫凌和李宗羽。
　　趁着这个时间，萧云枫悄悄嘱咐了罗平和顾学孟几句。
　　钱立不解，“老师，为什么要他们俩上场？”
　　萧云枫目光深沉似幽泉，“9班打球很乱，毫无组织可言。他们只是凭着自身强大的爆发力和准确的投篮技术快攻，迫不得已才传球，这样做，得分几率的确很高，而且不容易阻挡。但缺陷是，他们没有专门的大前锋，似乎每个人都兼着各种职能，到时只是随机应变。而我，要用不变破万变！”
　　“不变破万变？该怎么做？”
　　萧云枫谜之微笑，“你看着吧。”
　　果然，顾学孟和罗平一上场，战局明显改变。
　　9班的8号持球快攻，刚到21班内线，想跳起投球，顾学孟一个盖帽就拦下。回传，快攻。
　　有了付常跃和顾学孟两名小前锋，截球和进球几率大大加强。
　　而内线防御方面，21班要比9班强数倍不止。不管是在敌方，还是自家，篮板球更是频频得手。
　　这还不算完，有了严嵩这名出色的控球后卫，大局已经尽数掌控在手里。
　　在9班1号想夺球时，严嵩迅速传球给外线顾学孟，顾学孟立即向内线传给付常跃，当对方都过来抢球时，付常跃轻轻一抛，给了郭泽允。郭泽允离篮筐最近，又人高马大，跳起投球更是无人能敌。
　　四人传球，配合得竟是如此天衣无缝。
　　如果把9班比作凶残的狮虎，那21班就是滑腻的眼镜王蛇，以柔制刚，以弱制强，不经意缠在腿上，咬在身上，让对方直接毙命。
　　本来以为胜负已经分明，但对方的体力明显强过21班，时间一长，劣势就显现出来，特别是郭泽允和罗平，他们消耗太多能量，已经跟不上大家的脚步了。
　　在篮板球方面，他们也不如以前迅猛。更有甚，失球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