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第1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哎哟,听大少这意思,她姐姐什么滋味,你可是懂了?”
“怎么不懂!”赵乾当即吹起牛来,“她们姐妹俩十来岁死爹死娘,长的又那么漂亮,不就是让男人搞的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搞白不搞。当年这小妮子生病,赵霖婷四处求药,求到我头上……她一个孤女,我凭什么帮她啊?”
赵乾周围的狐朋狗友起哄:“那赵霖婷听说是武林第一美人啊,你这艳福大了。”
“呸,什么第一美人!再美的人啊,最后都操到想吐。”
赵乾继续吹牛,甚至编出房中种种,抹黑赵霖婷。当年赵霖婷确实来求过他帮忙,他趁机想要点恩惠,合情合理,谁知被赵霖婷暴打一顿,骂他是没人伦的畜生,他气愤多年,今日终于可以报仇了。
“可是……”有一人压低了声儿,悄悄问赵乾,“这赵霖婷似乎跟你有……血缘关系吧,这算不算……”
“算个屁乱‘伦,我又不可能娶她,要是搞出孩子,那她自己倒霉去!不过她妹妹我还真没搞过,本来以为是个小瞎子,肯定不好看,今日一见,啧啧啧,真带劲儿。”
一票人嘻嘻地盯着赵霖音看,丫鬟小羽兢兢战战地呆着,不敢动弹,
赵霖音似乎听见了她的脚步,平静地抬头,问:“是谁来了?”
众人这才回过头——
“我是小羽,是伺候二小姐的丫鬟,大小姐让我来送东西。”小羽赶紧掏出机关盒,“里边正是诸位想要的红蜥王,驯服之后,则赵家红蜥听凭调遣,请各位不要动二小姐。”
赵二伯见之大笑:“好!好!拿上来——”
小羽将机关盒呈上去,赵二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得要领,小羽再道:
“这个盒子……有机关,强行打开恐怕会毁了盒中物,大小姐说,只有二小姐才会打开。”
“死到临头,还搞这种花招!拿去——”
小羽忙将机关盒递给二小姐。
赵霖音伸手握着,摸了摸盒子,轻轻一掂,微笑了一下,开始掰扣盒上九颗珠子。
众人见这机关复杂,一时也不加理会,只自顾议论:
“听说,昨夜,赵霖婷就是用这红蜥杀了赵安?”
“正是。一旦驯服了红蜥王,全族红蜥都听你的,据说,昨日赵安是被活活咬死的。”
“毫止啊!我的线人来报,赵安被咬到半死,然后被活活剁烂的!”
“我的天!那妖婆怎敢如此对待她的亲人?赵安好歹是她叔父,是她长辈!她犯下这样的事,简直是欺师灭祖,罪大恶极!”
“最毒妇人心,那种女的,该天打五雷轰!”
“嘿!小妮子,你觉得如何?你姐姐如此大逆不道,该不该杀?”
“她是赵霖婷妹妹,你问她有什么用!你该问,你觉得你叔父赵安如何?该不该杀?”
赵霖音笑一笑,温和道:“各位长辈,不好意思,阿音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幼时没读过书,武功也很疏懒,没见过什么世面,曲直是非更分不清,从小到大就全依姐姐的,但凡姐姐说的、做的,那都是对的,其他的,那自然是错的了。”
“咯嗒”一声,机括开了。
里边压根没有什么红蜥,只有一副玉耳塞。
赵霖音给自己戴上,再道:“小羽,你且说一说,姐姐传什么话来了?”
“回二……二小姐,大……大小姐说,这……这些人都是贼子,尽……尽可诛杀……”
赵霖音点点头,转而面向操刀持械的众人,缓缓道:
“原来如此,既然姐姐说你们不能活……”
她微微一笑:“那便都去死吧。”
赵霖音抚琴扫弦,宫商角徵羽,一声如千军万马,奔腾呼啸,有些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跑再快,又哪能跑得过琴音。
本来声音越传越弱,可传到楚行云的真气屏障,这声又被反弹回来,像一道回音墙,围死了山顶。
旧声不去,新弦刚拨,琴音相合,回荡山中。
一曲终毕,赵霖音停下弹琴的纤纤玉手,她的丫鬟小羽这才敢睁开眼,向四处看了看——
白骨琴动,尸骨无存。
第五十四回 春草疾1
第五十四回 春草疾
梅墟鱼水戏黄昏;
兰亭**落星辰。
楚行云并不知道山顶发生了什么;不多时,他便见那丫鬟搀扶着一位盲女姑娘;一步一步走下来。
还未走近;那盲女便抬起头;向着楚行云的方向,道:“这位是……楚侠客吧?”
楚行云心中微惊;这女子虽然看不见,却这般敏锐,他点头道:“是我。姑娘……有受伤吗?”
“我无碍,我们下山找姐姐去。”
楚行云有些疑惑:“山顶上那些……绑架姑娘的人?”
赵霖音笑一笑:“都死了;走吧。”
楚行云看着赵霖音身后背的琴,若有所悟,他拿下玉耳塞,跟着她们回去。
他想;山顶之人应该都是头儿,擒贼先擒王;现在头儿死了,树倒猕猴散,底下人也该溃不成军;赵霖婷此番定能大获全胜。不过这些同他也没什么关系;楚行云一路上琢磨着……回去之后,该怎么哭呢?
此时,谢流水应该已经上演完刘沄之死了;楚行云有些紧张,他还是头一回“死”老婆,不知道该怎么办,待会知道死讯,要做什么表情?是嚎啕大哭,还是红一下眼眶,默默流泪?
他想起新婚洞房后,有一日,谢流水对着镜子在练脸功,喜怒哀乐信手拈来,楚行云在心中回味着谢流水是如何哭的,待会儿上阵,好参考一二。
楚行云酝酿许久,心中郁结了一股悲怨之气,就等哪个小喽啰慌里慌张地来告诉他一声,楚侠客,您夫人死了!他好大叫一声,然后坠下泪来。
谁知,临到关头,是楚燕冲过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哥哥,嫂子……嫂子她……”
楚行云佯作慌神,忙抓住她的肩膀,摇晃,晃了两下,又觉得自己这动作颇为浮夸,忙停下,道:“你嫂子怎么了!说话啊!”
楚燕咬着唇,一头扑进他怀里,哀叫道:
“哥!嫂子……嫂子她……死了!”
楚行云当即如五雷轰顶,他把楚燕从怀中抓起,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她:
“你……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次!”
楚燕哽着声,说不出话,只是哭,眼睛都哭肿了,喃喃自责:“是……我的错,都怪我太……莽撞了,我找不到你,不听嫂子劝,只想跑出来……结果……面前飞来一把刀……嫂子为了救我……”
楚燕演得炉火纯青,不知是不是暗中受过谢流水的提点,楚行云被她一带,终于流出了眼泪,他故意让人看见一下,然后赶紧用袖子遮住,做出男儿有泪不轻弹,伤心不足为外道的模样。
这般哭完,楚行云推开楚燕,整个人神色恍惚,颤悠悠地往前走:“刘沄!刘沄……”
楚燕赶紧拉住自家哥哥,别让他演得太浮夸,她埋在哥哥怀里,好心提醒着哭道:“嫂子……全身都是血……滚下山,赵姑娘……已经带人去找嫂子了……”
楚行云微微发抖,浑身一震,像是终于清醒,他轻功一提,向山里去找人。周围不少人都亲眼见到刘沄替楚燕挡刀,尸身滚落山间,也亲耳听过楚侠客和刘姑娘的佳话,如今见二人阴阳相隔,无不生了一丝恻隐之心。
楚行云转起踏雪无痕,向谢流水先前指的方位跑去,刘沄的尸身是假人,仔细一查定能看出端倪,他必须第一个找到刘沄。
等赵霖婷一伙人赶到时,只看见楚侠客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大石头上,死去的姑娘枕在他腿上,楚行云的外袍盖在她身上,人已故,只有嫩黄的裙摆依旧鲜妍。
楚行云背对着众人,坐在那,抱着刘沄姑娘,好久,也不肯放手。
背影萧瑟,松木苍凉。
赵霖婷比了个手势,挥退手下,她缓缓上前,轻声道:“节哀顺变。”
楚行云点点头,他做贼心虚,不敢回头,怕赵霖婷这老油条看出他的不对劲。
赵霖婷不以为意,只当他是伤心过度,死者为大,她也不好贸然上前,扰了别人夫妻最后一点清净,她隔了几步远,道:
“令妹……还在山庄等你。”
“好。”楚行云出声,“让我最后再跟她道个别。”
话至此,赵霖婷也不便再说什么,她看着死去的刘姑娘,心中五味陈杂,说不上来,虽说刘沄是为救楚燕而死的,于她并无关系,但毕竟,是在她地盘上出的事,而且楚行云也没坏过她的好事,平白折了夫人,实在可怜。
楚行云抱住假人,酝酿着生离死别。身后的赵霖婷没什么话可说,却站了好久,才轻声离去,楚行云想了想,她这是在愧疚?
猛然间,楚行云想到血虫拓片上,那个痛苦万分、蜷缩成一团的画中小人,他灵机一动,赵家百年制药,说不定藏有什么止痛的灵丹妙药,他此时去找赵霖婷讨,赵姑娘兴许会卖他这个面子,讨来这种药,就拿去给小谢吃。
打定主意,楚行云裹好假人尸身,提轻功回山庄,去接楚燕。楚燕很适时地哭晕过去,赵霖婷立刻派人收拾出一间干净屋子,供楚家兄妹休息。
楚行云佯作伤心欲绝,一手搂着假人尸包,一手照顾妹妹,宁死也不肯出房门一步。
赵霖婷昨日杀赵安,收编赵家大部分人力,今日屠二伯,收回梼杌玉,占领兰陵山,家主之位,名副其实,正是人生得意时,准备大宴三日,在兰陵山庄好吃好喝,犒劳下士。她听说楚侠客总是龟缩在屋,怕他悲痛过度,屡屡差人请他出来,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好歹要出来吃点东西……
楚行云做足了姿态,请到第三次,他才和妹妹千呼万唤始出来,赵霖婷很热情地招待他们,宴会很大,摆了上百桌,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楚行云和妹妹入席,安静地坐着。
周围人高谈阔论,胡吃海喝,酒过三巡,几个人脸涨红了,胆子也大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拿出来吹。在座的一些都是药师,一开始还讲的比较正经,什么奇药能治什么怪病,再多喝几杯,就开始聊起了春‘药。
“要我说,放眼全江湖,古往今来那么多春‘药,一枝春如果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只此一绝,当之无愧!”
楚行云心下微动,江湖名药一枝春,是一味极罕见的三重药,第一重昏迷,第二重发‘情,第三重失忆。其中第二重药被誉为春‘药第一,吃了谪仙要做妓。不知药理如何,但一旦中招,就绝无可逃,而且越是内功深厚,越是发作的狠,极为恐怖。不知这些人夸它做什么,又听道:
“我讲一句有点失敬的话啊,大伙儿都知道,我这个人是很傲的,就拿咱上一代家主赵煜明来讲,他一生制药无数,制毒无数,每一味都很厉害,但我唯一服气的,只有一枝春!”
众人哄笑。
“笑什么!春‘药是什么?最让人看不起的药,但还偏偏最多人做,因为门槛低,好做。我是个粗人,我就讲白一点,从古至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春‘药,变来变去,万变不离其宗,药理就只有一个,作用于性‘器,加强刺激感,让人下腹出火,身体发烫,等等……这春‘药弄来弄去,顶破天,就只能做到这样了,但是一枝春不一样……
“一枝春,直接作用到脑。”
“不管男女,只要喝下去,你就完蛋了。”
“我当时知道这个药理的时候,非常惊讶啊,我赶紧去查这是谁做的,赵家家主,赵煜明!我回头琢磨了一下,想想床上那档子事,我们都觉得,是性‘器感受到刺激,然后性‘器感受到快乐,但其实不是,性‘器受到刺激后,这种刺激传到脑,最后是脑感受到无上快乐。赵家主当年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才做出一枝春。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想,怎么会有人做一个下三滥的药,都能做得这样非同凡响?服,实在是服!”
楚行云听的有一些兴味,便吊起精神继续听。
这一枝春还真有些来头,虽然现在多有歹人拿它行歹事,但当年赵煜明造一枝春时,却是一段佳话。
据说,药师里每年都会偷偷办一次春‘药赛,请好多女郎当判官,喝下谁的药,发作了,就去和谁春风一度。这种赛事比较下流,像赵煜明这样的家主,不该来参加,有**份,但他打探到,韩家三小姐,韩冰礼,竟然要来这种比赛当判官!
赵家世代制毒,韩家世代解毒,两家世仇,互相看不对眼,可偏偏,赵煜明就是看对眼了韩冰礼,他听说后,心急如焚,生怕她喝下别人的药,发作起来,从此,他的终身大事可就没了。
赵煜明多方探查,结果发现,韩冰礼竟然连续五年都来当判官,每次遮着白面纱,坐在最上首,一口一口喝那些猛药,毫无反应。
春‘药赛的人不知她姓名身份,都叫她冰石,无人能化。可越是无人,越是想试,但终究还是无人成功,韩冰礼周围的女判官换了一轮又一轮,独她还坐在原地,像一口山寺里的钟。
原来韩冰礼自小有缺陷,她似乎天生没有感觉,父母请婆子来看过,婆子说没什么大碍,可以生育。但她就是感知不到,因此也不愿意出嫁,她不停地来当判官,就是想试试有没有药能治好她。
最后,那一年,韩冰礼喝了好多参赛的药,仍是毫无反应。
比赛最末时,有一只小小的金盏杯,端到她面前。
韩冰礼拿起最后这一味春‘药,喝了一口,等了好一会,仍是心如止水。
她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六年了,看来,普天之下,没有什么药能治好她这个尼姑病。
韩冰礼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临走前,嘴里回甘,越发觉得这药着实甘甜美味,说不上来的好喝……
于是,她端起金盏,又喝了一口……
真甜……
再喝一口好了。
可她还来不及再喝第三口,忽然,一股火蹿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