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1-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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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修从抽屉里拿了个淡蓝色的瓶子递给郑希。郑希接过来看了眼，又想起了郑雪卿给他的药。
　　他把包里的药盒递给马修：“你帮我看看，懂不懂这是什么药？”
　　马修打开看了眼，又闻了闻：“这样是看不出来的，你介不介意留下两颗给我，我找人帮你化验下？”
　　郑希：“化验要多久？”
　　马修：“很快，大概一两周这样。”
　　郑希犹豫了片刻，留下了两颗给马修。对于马修推荐的新药，他说先开一个疗程，如果有效果的话再继续吃。
　　临走之前他给马修留下了一个邮件地址，化验结果就发到这个邮箱上。
　　马修听说他今天就要回美国，有些惊讶，问他是不是临时出了什么事。
　　他是郑希出车祸后接触的第一个脑科医生，所以很清楚郑希家里的情况。这两次郑希来找他都没人陪，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郑希说没什么事，但是叮嘱他千万不要告诉郑雪卿自己来过的事。马修虽然感觉出不对劲，但郑希才是他的病人，基于病人的要求和利益必须摆在首位的原理，他自然答应。
　　郑希离开诊所后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他的手机一直没响过，拿起来一看，不知道为什么关机了。他以为是没电，结果按了开机键又打开了，电量还有70％。
　　他看了下来电提醒，沈枫果然有找他。还有郑雪卿，以及另一个陌生的号码。
　　郑希觉得那组号码眼熟，他翻开信息栏，发现是沈茜的。
　　沈茜在通知他沈枫住院的时候曾说过，等他和沈枫谈完后能不能见一面。郑希本来不想见的，但想到马上要走了，不如道个别，也好看看沈茜到底想谈什么。
　　他先是给沈枫回了个电话，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处理，下午会去医院。然后又打给沈茜。沈茜在上课，听他说傍晚就走，马上要了他的定位，课也不上就跑出来了。
　　郑希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吃西式简餐的地方，选了露天卡座，边吃边等。
　　今天的天很蓝，云朵跟棉花糖一样松软，不时拂过耳畔的风带来了恬淡的玉兰花香，沁人心脾。郑希转头找了一会，发现这条街的绿化带都种了玉兰树。
　　他放下刀叉，从背包里拿出一架微单，调整好就拍了起来。
　　沈茜是忽然闯入镜头的。
　　午后的林荫道旁，一个穿着薄荷色T恤和白裙子的女孩从远处跑来。她的马尾有些散了，脸颊上是因为奔跑而透出的红润，就连鬓边的汗珠都生动的落进了郑希眼里。
　　郑希弯起嘴角，按了几下快门。
　　沈茜看到他在拍自己，却依旧大大咧咧的没有收敛。
　　她把包往椅子上一放，直接扯松皮筋，任由满头黑发垂下来，一点形象负担都没有。郑希把自己这杯柠檬水递过去：“我没碰过，你先喝点吧。”
　　沈茜一口气喝光了，用手背扇风：“热死我了，前面那条街出车祸了，堵的厉害，我跑过来的。”
　　郑希本来神色还不错，听到她说车祸，就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那个方向。沈茜看到他的视线，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提这个话题的。你放心吧，没人受伤，就是撞了护栏把路给堵了。”
　　郑希收回了目光：“没事，你想吃什么？”
　　沈茜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随便点了杯饮料，这才看着郑希：“你为什么走的这么匆忙？”
　　郑希：“没什么，我本来就要回去参加毕业典礼。”
　　沈茜：“我小叔是跟你一起走对吧？”
　　郑希不知道沈枫是怎么跟她说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茜在扎头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顾虑，笑道：“我跟小叔关系很好的，你放心吧，小叔的事我从不会告诉家里人，这次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
　　郑希听她说起这个才想到自己并不清楚沈枫家的情况，金婧昨天说的那些，让他觉得有必要了解一点，于是道：“你和沈枫看过去年龄相差不大，他和你父亲是亲兄弟？”
　　“是啊，我爸的心脏不好，有先天性的心漏。虽然已经痊愈很久了，但是医生的建议是他不能操劳，所以后来爷爷奶奶又生了小叔，我和小叔只差了9岁。”
　　沈茜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柠檬茶，喝了一口，继续道：“小叔很疼我，他还在读书的时候经常会带我出去旅行，所以我跟他比较亲。”
　　郑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的？”
　　沈茜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眼神暧昧了起来：“什么事啊？”
　　郑希被她促狭的表情弄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沈茜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道：“哎哎，你脸红了？不是吧，真的红了啊？”
　　她这一嗓子喊得郑希顿时面子过不去了，站起来就要走，沈茜赶紧拉着他道歉。因为两人的动作都很大，以至于周围的客人们纷纷转头看着他们。
　　郑希最受不了被陌生人这样注视，沈茜噗嗤一声又笑了：“好啦我不逗你了，先坐下吧。你不是想从我这里听到一些事吗？走了可就没机会了哦。”
　　郑希只得又坐下，无奈道：“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沈茜扁扁嘴：“知道啦，你脸皮怎么这么薄啊，开个玩笑都不行。”说完又捂住嘴，讨好似的眨眨眼：“我不说废话了，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不过有个问题我想先问问你。”
　　郑希靠在椅子上，虽然知道沈茜没有恶意，但他还是不习惯这种大大咧咧又很热情的女孩：“你想问什么？”
　　沈茜盯着他的眼睛：“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我小叔了吗？”
　　郑希被她这么看着，心里又冒出了抵触的情绪：“我没必要骗人。”
　　沈茜叹了口气，咬着吸管道：“以前我只知道小叔有喜欢的人，可他没跟我说是谁，连照片都没让我看过。后来他忽然就要娶你姐姐了，那时候我还问过他为什么不去争取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复杂。”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闪烁着，似乎在犹豫下一句话该不该说出口。
　　郑希漠然的看着她，目光又好像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而是透过她望着远方：“很荒唐对吧？”
　　他唇边勾起了没有温度的笑意，沈茜心里也难受起来：“郑希，我小叔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他……”
　　“我没有质疑过沈枫的感情。”郑希不想听沈茜说这些，他打断道：“这些他的秘书金婧都跟我说过了，所以我没有再误会。”
　　“那你还会接受我小叔吗？”沈茜还是将心中最想问的那句话问出来了。
　　郑希用掌心抵着额头，隔开了沈茜的注视。这种问题他不想回答，他和沈枫之间，哪里只是他忘记了过去那么简单的？从沈茜刚才说的话来看，沈茜应该所知很少，想来沈枫也不会把这种事跟一个小女孩多讲。
　　他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先这样吧。”
　　沈茜看他招手要结账，赶紧道：“郑希，我不是想要烦你，不过我小叔是个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他现在又受伤了，我真的很担心。你能不能对他好一点？哪怕你们现在只是朋友，能不能多照顾照顾他？”


第24章　
　　郑希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航班是七点半的，时间还挺宽裕。
　　沈枫上午就办了出院手续，小笙帮他把行李整好。这是郑希第二次接他出院，但两人的心态都和上回完全不一样了。
　　沈枫没问郑希今天去了哪，只是在上车后问他要不要回去跟郑雪卿道别。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枫一眼：“还以为你最不想我见到的人就是爷爷。”
　　车窗开着，春日的暖阳在他身上形同虚设。那双眼睛清澈如初，却像面镜子只能看到表象。
　　沈枫：“我是不喜欢郑老的所作所为，但我更不想你把痛苦都藏在心里自己忍受。”
　　他说话的时候又把手伸了过来。郑希被他牵住，本想抽回来，结果一眼瞥见他缠了绷带的右手，视线就移不开了。
　　金婧说，在沈枫的右手腕内侧，有一个为了他而留下的伤痕。
　　郑希不知道沈枫当时在想什么，作为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无疑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更是要舍弃尊严的。
　　那时发生的事金婧可以不懂，他却不能不在意。
　　他知道应该避开过去的，应该减少跟沈枫相处的机会。不管以前是怎样，至少现在沈枫是他的姐夫，他不能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这种关系的真实感。
　　每当沈枫靠近，他都会被一些陌生的情绪支配。有开心的，不知所措的，难过的，唯独没有对郑蕾的愧疚。
　　也许是因为郑蕾才是先做错的那个人吧。
　　郑希的视野被那一片刺目的白侵占了，模糊了起来。心里有个地方酸酸的，喉咙间也溢满了苦涩。
　　金婧告诉他的真相，让他没办法再对沈枫狠下心了。
　　沈枫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以为他是在意伤势，笑道：“医生说恢复的不错，只要别用力，再过几天就能拆绷带了。”
　　郑希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声音有些疲惫：“我已经给爷爷发过信息了，如果你没事的话就直接去机场吧。”
　　他说完就不再动了，也没有抽回手，由着沈枫握住，把他微凉的手指又裹上了温度。
　　沈枫观察着他。
　　郑希虽不像从前那样能直接表达情绪，但会透过一些小动作泄露端倪。其实只要读懂了这些，要了解如今的他一点也不难。
　　比如现在，郑希看似跟他保持着距离，却不会计较被他牵着手了。
　　车子很快驶入了高速，沈枫一直没说话，车内开着适宜的暖气，加上窗外的阳光暖暖的铺洒下来，郑希又睡着了。
　　沈枫拿出文件来看，不时会转头看他一眼。
　　时光静静的在两人身边流逝着，沈枫膝上的那叠文件始终停在第二页。
　　他看不进去。
　　郑希又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在了他旁边。
　　他不知是第几次强迫自己收回心思，没料到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原来是进入隧道了。
　　这条隧道很长，顶端的一排照明灯开着，光线很暗。他转头看郑希，因为副驾驶座的关系，郑希被笼在了一层阴影里。头歪着，睫毛被窗外的光影晃的又密又长，像小刷子撩拨着沈枫的心弦。
　　沈枫那一刻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间就忍不住了，倾身上前，浅浅的啄了下郑希的唇。
　　触感是温热的，软软的，带着和记忆中一样清爽的气息，却如一道岩浆猝然汇入沈枫的血液里，烧了起来。
　　沈枫知道不能再继续了，可隧道的阴暗滋生了压抑的欲望，他克制不住，迫切的想吻郑希，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夜郑希在他怀中呻吟沉醉的模样。
　　两人的手还牵着，他只能用受伤的那只手在郑希脸颊上摸了摸。郑希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反应。这壮大了沈枫的胆子，又靠近他吻了起来。
　　沈枫将舌伸出，慢慢的顶开了郑希的牙关，试图去追逐那条柔软的舌。郑希被他吻的呼吸有些急促了，无意识的蹭了蹭椅背，往沈枫这边滑了过来。
　　沈枫轻轻接住他，看着他发出了不满的哼声。担心这样下去会真的吵醒他，只得强迫自己停下。
　　郑希就这样枕在沈枫怀中，一路睡到了机场。
　　时候还早，沈枫没有马上叫醒他，只是让司机和小笙都下去等着。
　　车内只有他和郑希，时间流淌的更慢了。他很享受这种久违的安逸，不时低头吻一下郑希光滑的脸颊，手也不老实的这里摸摸那里揉揉。
　　车窗的反光膜和怀中人睡着就不容易醒的毛病像是给沈枫打了管鸡血，人前分明是冷漠的难以接近，此刻却暗自兴奋着，臆想着郑希被他翻来覆去折腾的画面。
　　郑希不知道自己正被吃豆腐，但沈枫的举动却让他又做梦了。梦中的男人又抱着他亲吻，他推拒着，却抵抗不了身体渐起的反应，不知不觉间就沉沦了。
　　这个绮梦做得他汗都出来了，醒来的时候一度没反应过来，直到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醒了？”
　　他转头一看，沈枫端坐在旁看文件，手里捧着杯咖啡。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薄唇轻抿着，一点也没有梦中那副激烈又狂野的姿态。
　　郑希掩饰似的扇着风：“几点了？车里怎么这么热。”
　　沈枫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郑希的脸很红，刘海也有点乱，嘴唇被他亲的有些红肿。但他没有点破，反而顺着话说：“是有点热，刚才暖气开太久了，你醒了我们就去吃饭吧。”
　　郑希打开车门下去，站在外面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
　　他赶紧扣好外套，又用力往下拉了拉，直到确定完全挡住了才松口气。
　　他不敢回头去看沈枫，沈枫却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又扬起了弧度。
　　他们随便吃了点简餐，在登机口见到了金婧。郑希才知道原来沈枫只带金婧过去，小笙留在这边。
　　他看着一身轻便简装的金婧，疑道：“你跟过去照顾他？”
　　金婧刚办完行礼托运，手上还拎着两个公事包：“对啊，不过我只负责他的饮食和公事，其他就要靠你了。”
　　郑希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不用麻烦小希了，到那边请个护工就好。”沈枫赶在金婧开口之前说道，金婧疑惑的看他，却见他极为自然的对郑希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习惯做那些事，我答应过不会再勉强你了，放心吧。”
　　郑希的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候机的时候他收到了林赫的消息，说今晚就不去送他了，让他千万别生气。
　　郑希回他：【这有什么好气的。】
　　林赫的对话框提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只是消息还没发出来，郑希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皮鞋。
　　他抬起头，郑雪卿的脸赫然映入眼前。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林赫的对话框跳出一行字：【你爷爷逼我说了你的航班号，我也是没办法了，你可千万别怪我。】后面还附带了一个求饶的表情。
　　郑希眼中划过一丝不耐，但他还是站起来：“爷爷。”
　　沈枫就坐在郑希旁边，郑雪卿走过来的时候他没有阻拦，只是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