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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终成连理[修改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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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陆就说,再喜欢也不一定受得了朝夕相处。 

后两天是庄慈的婚礼,关陆忙起来。 
到庄慈婚礼那天晚上,临时找魏南喝酒。 
他拿了几罐啤酒,拉魏南上天台。 
关陆没说送庄慈了什么礼物,魏南也任他保留。喝到后来,关陆说了个数字。 
魏南笑笑,“你倒是舍得。” 
关陆就说,钱嘛,花得掉才是我的。花不掉,我有个万一,天知道将来便宜谁。 
关陆又喝完一罐啤酒,不甘心地问魏南,财政告急,您要不要发扬风格,扶贫一下? 
魏南听他这么说,就打量他。关陆反应过来不对,为旧情人大出血,转头就找现任要救济,这是找死。赶紧厚着脸皮补救,这就一说别当真啊,你知道我闲不下来,已经准备好过完年就自食其力再就业了。 
待到说完,自己也觉好笑。他对庄慈,是彻底放开了。 
关陆说,“一开始我没觉得他值这么多。只想意思意思,显得我大方。前几天在怀昌想通了,他先对不起我不代表我就没责任。走到那一步,我也挺混账。我乐意花这个钱,买个自我感觉良好,值了。” 
魏南拍了拍他的手,关陆反手抓住。他一直拿着冰啤酒,掌心都是水。抓了会儿,恢复温度,反过来觉得魏南手凉。 
魏南体温偏低,不过也可能是穿少了,吹风吹的。关陆被他管多了,借机起事,说有些人就是这样,在生活上搞严以待人,宽于律己那一套。 
魏南没收回手,说你可以向楚女士反映一下。 
关陆听见楚女士三个字,有点头疼。他现在也不知道和楚女士扯上关系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不过有比他更感情复杂的,他问魏南,“你和楚女士约了这周?” 
魏南说,“后天。” 
关陆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就笑,说你猜,上次我还遇见谁了。 
不做第二人选。魏南当然知道是姚韶庭。 
关陆坦言,“有人说我会重蹈她的覆辙。”话出口,才发现他其实很在意那天吴怀莘说的话。萦于心间不忘,竟有了求证的念头。 
他同魏南对视,魏南说,“你和她确实有共性,外表追求自我和自由,内心敏锐善感。” 
善感的人往往脆弱。性格决定命运,所以魏南很少对别人的性格下评语,更何况姚韶庭是因他而负气,因负气而放纵。魏南送她到家,她却独自溜出门玩乐散心。天之骄女也承受不起放纵的恶果,厄运临头,人皆无力,一毁就是一生。 
魏南想起往事,心中诸多滋味,只笑了笑,对关陆说,“我不认为你们相似。你看重感情,另一方面,却足够坚强。” 
那天晚上,关陆喝了点啤酒,就在想,他真是栽在魏南手上了。 
有些事,明知道也好,终是要魏南亲口说出,得他肯定才觉得心安。

次日清晨,被苏樱闹醒。 
苏小小姐昨晚剪下三支白玫瑰配两支含苞枝条,和某种蕨类植物装了一玻璃瓶,放在洗手台上。夜里做梦,梦见面目模糊的警察上门问询,打开她的浴室门,浴缸中浸着一具白裙女尸,一如水中玫瑰。 
小丫头醒来冷汗涔涔,蒙在被子小声啜泣。次日贾思敏安抚了她一上午,请关陆下午带她出去散心。 
贾思敏道,“论文通过了,年后小组陈述,所以今天想全组聚餐当庆祝。” 

关陆带苏樱去马场,她戴帽子,穿马甲和皮靴。她有认定的教练,骑马已学到第二期,就是个子小,上马困难。关陆将她扶上马背,课程有三小时。那训练师颇会哄女孩,关陆驻足看了下,随另一位女骑师去参观马厩。 
关陆没系统地学过骑马。他同女骑师边走边侃,说国内马术教育大体有两种,一种是俱乐部式,英式教育。另一种就是牧场式,把你扔马上,没摔死就学会了。事后始作俑者还很有经验的跟你说,蒙古人都这样! 
男人普遍爱马,马厩环境一般,但是全是良驹,斗志昂扬,刺激人的好胜心。 
女骑师见关陆眼神都变了,不禁理解地一笑,介绍说这个马厩里是马场的马,不是会员养的。意思是看中了可以骑。 
关陆挑了一匹黑色英国马。 
女骑师踟蹰。这匹是头马,倔强暴躁,可能关陆正看中它这一点,不过客户才是安全问题大过天。关陆看她苦恼,笑问,“有问题?” 
他这么笑起来,简直令人难以拒绝。女骑师身材极好,性格热辣爽朗,总被客人眼珠粘在身上。方才关陆表现得十分绅士,已使她心生好感。女骑师想了想,谨慎地问他,“你当真有经验有把握?” 
关陆答道,“经验丰富,把握十足。” 
女骑师一跺脚,“好吧,回头我和爸爸说。” 
那匹马配了鞍具,牵出来,关陆先不急着上马,而是抚它脖子,说话大笑,培养感情。女骑师站在场外看,见关陆翻身上马的动作利落帅气,驱马先在跑道上小跑,然后敲马腹加速奔驰,便放下心,让马童跟上,欣喜地回去了。 
关陆纵马跑了一会儿,停下。沙地木障那边有人走来,马童牵一匹奶油色阿拉伯马,那人红色骑装,拿一瓶矿泉水,近看竟是姚韶庭。 
她居然也骑马。姚韶庭笑,“丽萨说来了新面孔,没想到我认识。要不要比赛?” 
关陆一切从命,听女士的。 
为示公平,姚韶庭要马童将她的马带回,换了一匹棕色马。跑三圈,关陆领先几乎一个马身。 
“你很厉害。”姚韶庭说。 
关陆拍拍马颈,“它比较疯,”接着道,“你的马是位绅士。” 
他们驱马前后走入一个木栏围起的原型场,里面有一些草,可能是给人练控马路线的地方。 
姚韶庭打趣道,“看来丽萨,就是马场大小姐,很中意你。Swirl都让你骑。” 
关陆不接招,“她外向开朗,想必有大把朋友。” 
姚韶庭是个小说家,习惯将男人分类放置。这时便想,关陆其人,说不定是很多女人会在他面前哭的那种。把他当情绪垃圾桶,有安全感又不怕形象全失。 
她看着关陆,甚至还面带微笑,“我嫉妒你。” 

她嫉妒他。 
关陆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就是常识性错误,姚韶庭说她嫉妒他,她有理由嫉妒他,事实上简直理由充分,但是她说出口,就让人觉得不真实。 
关陆其实同情,也欣赏她,不仅因为她曾遭受惨事,更因她有勇气走出痛苦。 
在他看来,无论女人是否需要,男人本就该保护、容让女人,尤其是那些坚强的女人。关陆没有直面异性“情敌”的经验,姚韶庭见他罕见的沉默,莞尔一笑,继续道,“你是我曾经想成为的那种男人。” 
午后总有一段时间,阳光分外刺眼。她感觉两颊晒得发烫,像喝了酒,不管其他,自说自话。 
“小时候想做男人。父母不和,房间那么大,母亲只占住一张床,抱着我在床上哭,眼泪糊满脸。当时觉得女人真奇怪脆弱,十几岁剪男童短发、学骑马,吸烟搂女伴拍照。” 
“……我十八岁成年,他们终于离婚,楚女士入主大宅。看见她,好像一夜惊醒,原来我也是女人。开始成吨买衣裙买首饰,想变得像她那么漂亮。跑去见魏南,也是好奇:她的儿子会什么样?” 
关陆没说话。现代社会标榜文明,社交首重隐私和距离,感情表露太过火,有时等同于一种骚扰。他记得姚韶庭也是宣台的最佳客厅女主人之一,长袖善舞。不知她遭遇什么,竟对一个陌生人直抒胸臆。 
关陆小时候千奇百怪,问题多多,祖辈疲于应付,让他攒着问父母。问过什么问题早就忘光了,只记得他爸说过,慢慢来,以后你会遇到很多无法理解的人和事,或许无法理解,但要尽量尊重。而此时,沉默就是最好的尊重。 
“……前三十年想做这想做那,三十岁后才想到要做自己。”她自嘲一笑,伸手贴脸颊降温,已经恢复常态。 
姚韶庭道,“见笑了。今晚我家有鸡尾酒会,丽萨托我邀你。” 
古有一饭之恩,这女孩对他算是一马之恩。关陆应承下来,等到苏樱下课,又见到丽萨。丽萨大方同他握手,就在这握手中,把写了通讯电话的纸条送到他手上。 

饶是如此,关陆对她的印象也不及对姚韶庭的印象深刻。 
关陆很没品地想到某一次,在景安,和苏优吃饭,他们卡座后面坐了一对中年男女,讨论离婚后赡养费问题,内容精彩无比。苏优中途去洗手间,还嘱咐关陆认真听,待她回来转播。 
其中最经典的一句,是那个女人说:儿子永远是你的儿子,老婆永远是你的前妻。 
撕破脸的状态和魏南、姚韶庭相比,根本不在同一世界。可见人越有钱,面子也相对值钱。 

姚韶庭的鸡尾酒会在晚六点半,关陆提前去接丽萨。女孩但凡年轻漂亮,迟到都是合理的。她迟到十五分钟,关陆抓紧时间抽了三支烟。 
丽萨坐上车便笑着叫,“你抽烟!我不喜欢抽烟的男人!” 
车里没有烟味,关陆不知怎么暴露的。四下一看,原来忘了清烟灰缸,他烦恼时习惯烟抽半支便熄灭,车载烟灰缸里插得满满的,长短不一,像市区拥挤逼仄的高楼。 
一车开去,下车无需请柬,丽萨是熟客,挽着关陆的手就进门了。到下车,关陆已经知道她有八分之一荷兰血统,除了骑马还喜欢网球。她讲了一路的“骑白马的不是王子,骑黑马的才是”,走了几步,将披肩拉起一道缝隙,疑道,“顶扣好像松脱了,快帮我看看!” 
小型鸡尾酒会,着装要求不严,她穿了一条红色的花苞裙,束腰。从背后向前看,腰是腰,胸是胸,绝不是苏樱那种身无二两肉的小丫头片子。 
猛见少女的玲珑曲线,关陆呼吸不畅。丽萨热情而坦率,像一串富有感染力的重音符,青春和荷尔蒙的影响力超越了性向。稍后关陆反省,欲求不满了。 
丽萨狡黠一笑,环顾宾客,问关陆,“初见就邀你做男伴,你是否在想,这女孩可不矜持?” 
关陆道,“能入丽萨小姐的法眼,我相当自豪。” 
这小姐欣喜无比,挽住关陆的手,对他说见你第一面我就被打动了,那小姑娘是你侄女吗,你托她上马叫我想起我的父亲,他教我骑马时也是这样耐心可靠。我当时比你的小姑娘还小,看爸爸仿若天神一般。 
丽萨雀跃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关陆刚拿了杯饮品,此时想,哦,生日,那待会含蓄点跟她讲。 
他们站在窗帘边,很偏僻。酒会开场四十分钟,厅内自发结成三五小团体。姚韶庭端着酒逐一招呼,她的人就像她佩的那枚满钻胸针,到哪都能成为目光焦点。 
关陆稍一思忖,从文化背景的角度拒绝丽萨太麻烦,不如直接告诉她,我只喜欢男人。 
丽萨望着他,嘴唇失落地抿成直线。她甩甩头,质问道,“不,你对我没有感觉可以直说,为何借口推脱?” 
关陆一想,出柜没人信,什么世道。他侧头看了眼对他举杯、正看好戏的姚韶庭,索性对丽萨明说,相逢恨晚,我心有所属。 
丽萨紧张许久,闻言却松了一口气,甚至与他说笑,“我姓迟,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不是迟小姐,是迟到小姐。读书迟到,约会迟到,不想恋爱亦被人捷足先登。冒昧请问,这回我迟了多久?” 
关陆看她一眼,说,“不久,也就十年。” 
丽萨被逗得咯咯娇笑,像花枝乱颤。没笑多久,她的一位女伴赶来,女孩们附耳低语,丽萨拎上提包,立即起身,情急道,“我要走了!唉,‘汝等当知,他比马略更可怕!’” 
这回,关陆也搞不懂她引了谁的话。姚韶庭见他不明所以,又见那边王福生进来,笑道,“不受欢迎的追求者,丽萨当他是恺撒。” 
关陆只知道王父是船务生意起家,娶了位大小姐,就不仅做船务了。王福生念过法律,没接管家业前促成了王家和毕家的合作,与毕少爷传过一阵子同志疑云。后来毕家被鸠占鹊巢变成钟氏,毕家烟消云散,流言也烟消云散。 
这几年,王福生致力于漂白,脾气不火爆了,个性仍是霸道。 
姚韶庭不愿王福生为丽萨与关陆争风吃醋,她作为主人家,并不急去招待王福生,而是站着同关陆说话。关陆渐露心不在焉,姚韶庭见了便想,毕竟是年轻无畏。 
她这一天,穿了双定制高跟鞋。之前试过,但新鞋足有八厘米,站久了酸痛难当。这种痛苦,只有自己知道,谈话当中,姚韶庭几度变换站姿,借此转移重心。 
等到王福生走近,关陆望她一眼,再看脚下,竟带她稍退。拉开一张餐椅,请女主人坐下休息。 
关陆举手之劳作出这一举,姚韶庭只觉心中种种感受交汇,理智压抑的情绪都升腾,乍然间微妙得很,说不出对关陆是谢是厌还是怨。她和他之间的关系,隔着魏南,已经够乱。如此就好,她索性也不再管,歇一会儿,招来女佣,换鞋去了。 
关陆拿杯酒,坦然招呼道,“王老板。久仰。” 
不想王福生知道他是谁,回了一句,“关先生。” 
离得近了,闻名不如见面。丽萨无心的戏言确实挺准,王福生有点年轻的恺撒的意思,笔直笔直,但就是所有女人的男人,所有男人的女人。关陆几乎是搭讪,问,“我们应该认识?” 
王福生说,“前阵子,是不是有猎头公司代表一个‘宣台老板’,被关先生拒了?” 
关陆这才明白过来,“宣台老板”原来是宣台王老板。 
人生何处不相逢,世界真是小。两人相对,各有心思的笑了一笑。关陆主动开口,说王老板,令尊是四大船王之一,您怎么想起搞工程机械了? 
王福生带点傲慢地说,难不成这一行,只有苏家人做得?王福生道,“没做过,就要尝试。风险越大回报越大,我以为关先生也知。我还以为,今天我表现出足够诚意,关先生会愿意助我一臂。CEO这个位子,我虚席以待。” 
关陆以退为进,说条件太优,挖我是浪费。 
王福生就说,“庄慈庄先生,跟你跟我都是老朋友,他向我极力推荐你。我信他,也信你。怎么,现在看来,关先生不够自信。” 
关陆在心里说,见了鬼的朋友,去你妈的自信。原来是庄慈。 
王福生和庄慈,这组合一看就没好事,多半,他们早就把关陆的所有关系、近三五年内的动向查了一遍。信息时代这点不好,无隐私可言。这时关陆羡慕魏南,事事幕后,不留几项纪录。 
关陆一笑,说王老板,你我都是爽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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