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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终成连理[修改版]-第6部分

小说: 终成连理[修改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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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陆靠着门,魏南又想起另一件事,并无喜气地说,“小徐那边,应该好事近了。” 
关陆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转念一想,小徐父亲入院这几天都由男友照顾,估计双方家庭已达成一致,施加压力。 
再则小徐今年二十七,难找理由一拖再拖。她父亲这回差点中风,哪怕为冲喜,也得抓紧办。魏南说话一向准,关陆笑,“恭喜,当嫁女儿了。” 

第二天下午,江念萍来约。她从蒋美愿处得知关陆那天晚上原本要去云生剧院,所以请客致谢。 
关陆开车到亲子俱乐部,大堂里划出一大块儿童乐园,地用胶板拼成图案,围栏都棱角圆滑。往里看,五颜六色的塑料搭出童话城堡的轮廓。里面搭一座城堡,都是四、五岁小孩,还有两个混血。 
江念萍穿着灰色的真丝套裙,雅气而凝重,已经比平常衬衫西裤的打扮柔和多了,在几个妈妈中仍显眼。关陆站围栏外,弯腰捞起她儿子,让小男孩坐他肩上。 
一位太太认得任先生,见关陆抱着他儿子,小朋友还咯咯直笑,讶然地“啊哟”一声,向江念萍打听,“任太太你看看?” 
江念萍就拎起包,冲她微笑,说,“我弟弟。” 
晚餐在一家扒房,当然不是七十九楼。对于五岁的小男孩而言,二十来层的高度足够令他满足。小朋友趴在窗上往下望,临近傍晚,车流如织,车灯连成线条,又沿马路的弧度曲折,看着看着就呆了。 
室内更亮,玻璃上映出成排的吊灯和装饰,餐具酒杯熠熠生辉。江念萍坐在灯下,被光晕晕染,鼻梁高挺,眼睛明亮,显得温文和蔼。儿子和她不亲,也转过身,鼓起勇气依偎到她身边,小声央求。 
关陆还没点单,饶有兴趣地注视这一幕。不知江学姐俯身和任小宝讲了什么,小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落到他身上,非要关叔叔和他吃一模一样的套餐。 
这家扒房圣诞前后搞活动,点两份同一特色套餐可以在一个陈列柜里选一样工艺品。 
事实上,店主是江念萍的一位朋友。她要了一份午茶组合,对关陆解释,“我跟任源元说,我开口问李阿姨要望远镜,人家给,看的是我的面子。他要能让你答应陪他吃套餐来拿望远镜,才是他有面子。” 
套餐还没上,任小宝先拿望远镜去玩。关陆喝着餐前酒,和江念萍聊天。等到餐包上来,江念萍才问他辞职以后有何打算。 
关陆想了想近期处理掉的邮件,业内没秘密,就说,“有猎头公司找上我,好像是宣台一个老板要搞工程机械。 ” 
江念萍举杯,说你从来有价值,又问他怎么回复。 
关陆耸肩,“推了。你也知道,和建工有协议,高管离职要冷处理三年。就算没这条我也不想搞机械了,我回他们说我要寻找人生新方向。” 
江念萍笑了,“新方向?” 
关陆点头,说对,我要正式进军餐饮业。他见江念萍面露沉思之色,一摊手,说你这么理解吧,我发现卖羊肉串也不错。 
江念萍露出笑容,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她说,“你知不知道,大三你帮任良追我,最开始我对你更有好感。 ” 
关陆吓了一跳,江念萍看他一眼,说你怕什么,任良知道。她问,“你记得我毕业前,玩真心话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吗?你说你要找的是能陪你一起冒险的人,今天说去西藏保护藏羚羊,明天就买火车票过去,走到半路变卦,也能乐呵呵的陪你去找尼斯湖水怪、神农架野人。我听你这么说,就清醒了,你就是要个人陪你玩儿,做夫妻,你不行,你不是甘于被束缚的人,有多少女人,不,不管男女,有几个人能陪你耗着,不要安逸,跟你这么折腾?” 
她咽下了后面的话。就是魏南,也不会是那个陪你上天入地,乐此不疲的人。 
关陆听她说完,向后一靠,笑说,“江师姐你不能学任良,请我吃饭怎么改批斗会了。” 
这时侍者来送餐,放下例汤,江念萍招手让任小宝回来吃饭,对关陆轻笑道,“谁说我是请你吃饭,叫你陪我吃而已。你坐到这里就坐上被告席了。” 
关陆投降,“是,江大状。” 
既然上菜,双方不再交谈,只偶尔聊几句。小孩子不想多坐,江念萍难得由着他离席。到甜品收走,咖啡上来,才进入第二轮谈话。 
隔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江念萍的脸看不真切。她向杯中加入淡奶油,缓缓搅匀,说,“我和任良是心病,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建议我多和任源元相处。” 
她看看窗边任小宝的背影,笑着问,“害你跑了一趟,听蒋姐说,你前天晚上和魏南约了,去云生?” 
关陆喝清咖,味道太酸苦,又加糖,闻言道,“没关系,那天是牡丹亭,我不爱看。” 
任良对江念萍说过,给关陆看什么表演都是糟蹋。江念萍来了兴趣,侧脸问,“那你爱看什么?只能选昆曲。” 
关陆花费好一番思量,他说魏南没什么真喜欢的戏,自己又何尝不是。等他喝了半杯咖啡,说,“长生殿吧……” 
江念萍摇头,故意说,“我没想到,你居然不嫌那结局恶俗。” 
关陆乐了,“我现在特别俗,就喜欢大团圆。”他顿了顿,说我就知道,任良肯定到处冤枉我没艺术细胞,你别信他,长生殿我现在都记得几句,什么精诚不散,终成连理。 
江念萍毕竟是景安大学出来的才女,想了想,放下咖啡杯,说给他听。那是一曲南吕引子?满江红,头两句是: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 
她笑笑说,“你选的这两句很好,要说煽情,还是古人厉害。后面有一句‘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这种情怀,以前还好,现在我是没有了。怎么说呢,虽不可得,心向往之。” 
关陆让人拿单来签,说这就看出师姐你是学文的,他随口说,我喜欢这句纯粹因为小时候专门问过“连理枝”的原理,就是两棵树的枝干的形成层长到一起了。换句话说,随便找两树枝,扒了树皮拿绳子绑上,过段日子也能弄出人工嫁接的连理。所以吧,说什么真心、精诚,太牵强。 

晚八点半,关陆跟江念萍道了别,打算去趟必胜客。 
江念萍管得严,不让孩子碰洋快餐,任小宝站在她身后,露出半张脸,一双大眼睛盯着关陆眨呀眨,非常羡慕他没妈妈管。 
江念萍看关陆一眼,“你是怪我选的地方不好,没吃饱?” 
关陆说不是,关键是,必胜客有款汤让他特别感兴趣。他回任小宝个眨眼,说,“血肉模糊汤。” 
江念萍愕然,“什么汤?” 
关陆乐了,“你也听错了吧?蟹肉蘑菇汤。” 
江念萍脸上没绷住,终于扑哧一笑,说他,“就没见过你这么穷极无聊的,我还没耳背呢。” 
关陆跟这位师姐吃了一顿饭,被书香之气一熏陶,从前读过的书都回来不少。正想顺水推舟的感叹两句,诸如人人都会老、百代之过客云云,最终没贫下去,只是手插大衣口袋,站在餐厅外对江念萍微笑。 
他身后大幅的背景是景安城夜幕下繁华的街道、高楼、车流,霓虹灯斜照在他脸上,灯光与五官上带着的阴影混杂,形成一种锐气的英俊。 
一声喇叭响起,江念萍蓦地吃了一惊。 
仿佛一怔的功夫里,时光停滞再飞速倒带。她还清楚的记得景大梧桐道上被她随手抓来搬书的高大男生,那时候关陆比现在更没定性,她端着文艺部长的架子和和气气地折腾人。关陆怕下次被再被抓壮丁,就伪称自己和她同届,名叫任良。 
十几年的经历像一个梦一样消散,她醒神看见关陆,生出些许欣慰——就像大家庭里的长姐亲眼看见,自己的弟弟长成可以依靠的男人。 
她走到关陆面前,抬起手臂轻轻拥抱他一下,说,“你最坏的一点是什么?不是爱玩,而是消极,你不相信感情能天长地久。其实能也好,不能也好,总要劝自己去相信,才能尽可能长久的走下去。” 
关陆想,这种心理倒是积极,整个一积极地自欺欺人。他当然不会不接受江师姐的好意,也不好回这句话,正好看见任良的车开来接人,就偷换概念,很诚恳地说,“冤枉,其实我特别相信,你和任良可以天长地久。” 
江念萍又好气又好笑,让任小宝跟关叔叔说再见,坐上车走了。 

关陆回家,拿出抄家的劲头收拾行李。耗费一小时,装了满包电子产品。别的东西嘛,到宣台再买就是。 
他整好东西,去书房找魏南。进门便看见桌上一份喜帖,大红洒金,热闹无比。魏南捡起来递给他,“小徐一月十四办婚礼。” 
计算日程,关陆和魏南已在宣台。小徐送请帖只是礼貌,她这场婚礼请的多半是亲戚朋友,领导要真赏光去了,指不定被其他宾客在心里怎么骂,魏南当然不会做这种王八蛋。 
这份喜帖给关陆,具小徐的名。关陆看看那个囍字,再打开请柬看里头新人的名字。叫了好几年小徐,她全名是徐欣容,好听好看,意思也不错。 
关陆合上请帖,说,人不到事小,钱不到事大,我趁还没走先送份礼金。 
魏南没抬头,说送过了。他说个数目,关陆笑,“谢谢您老人家替我省钱,得,这回我再送,小徐也不会收了。” 
能用半个月时间将一场婚礼筹备得风光周到,小徐确实是个人才。可惜她既然婚了,就不得不以家庭为重,主动向魏南申请调职。 
秘书这么个日理万机的位子不是人坐的,关陆坐书桌边上,劝魏南,“先调个人来用着,骑驴找马。 ” 
魏南合上电脑,看了他好一会儿,说已经有人选了,你也认识。 
关陆愣了一下神。 
魏南道,“孙倩如。” 
关陆第一想法是:孙小姐,会来事儿啊。 
第二个念头才是:她身上那股劲,果然是做秘书的材料。 
关陆意味深长地笑了,说,“你看,这状况我是不是应该担心小三啊,小蜜啊,小三兼小蜜啊?” 
魏南看文件久了,有点乏,按着眉心说,“我记得小徐在的时候你从没担心过。” 
关陆递茶杯给他,说小徐的审美观正常,比较喜欢我这样的。孙小姐,可能缺安全感,愿意在你的宝马车里哭泣。 
魏南说,我不坐宝马。 
难说他是真没听懂段子还是玩文字游戏,关陆敲桌面,“代沟。” 
有小徐帮衬,孙小姐很快上道,魏南的日程按原定计划进展。 
元旦前三天,乘飞机直飞宣台。关陆在飞机上,一如既往,什么都做不得,整个人陷在压抑感里,即将灭顶,即将窒息。就像眼睁睁的看着海水涨潮,淹没自己,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觉得这种情态滑稽,却连自嘲都笑不出来。 
他靠在座椅上看头顶的灯,问魏南,“要不你讲个笑话,让群众乐一乐?” 
魏南想了下,口吻平静地说张建军昨天来景安,有人给他办接风宴,席间,东道主口称“老同学”敬酒。 
请客的某某近几年才来景安,关陆恰巧认识,心说这关系拉得略没谱,就打破沙锅问到底,“那谁跟张建军怎么就老同学了?” 
知情人士看他一眼,揭示曰,“党校同学。” 
关陆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才开始笑,笑到倒靠背里,跟魏南感叹,“你这笑话,太冷了。” 
这回轻车简从,不必领托运行李,他们还没走出机场,关陆接到一个电话。 
他的脸色五彩纷呈转了一圈,“得,我知道,好”地应付着。魏南等他挂机,走上前问,什么事? 
关陆被气得发笑,扬手机给魏南看,已结束的通话显示是“Cherie”。那是关陆的干妈——苏嘉媛女士——的女儿苏樱。 
关陆把手插回口袋,跟魏南在各大机场必备的咖啡店找个座,懒洋洋地坐下说,我干妈为防你我临阵脱逃,派出心腹爱将。他叹口气,“欠债拖不过年,等着讨债鬼吧。” 
过十分钟,苏小小姐找来。 
苏樱看上去不到十岁,穿圆领衬衣,校服款的红色羊绒背带裙,下身是深棕色羊绒袜和小皮鞋。小孩子这么打扮,是过于规范成熟的漂亮,把成人审美加之于孩子身上了。她发色浅,微卷,扎成两边马尾,垂在胸前。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关陆,身后还陪着一个二十出头的混血姑娘。 
关陆以为她会如以前一样冲过来,扑进自己怀里。做好了准备,苏樱这回倒表现得像个小大人。 
坐在苏樱身旁的是她妈妈给她安排的家庭教师,也是苏樱的好朋友。关陆和她见过几面,她主要教钢琴,有个中文名叫贾思敏。
说到魏南则更简单了,关陆只说了他的名字,大家都心照不宣。苏樱此时也很庄重地对魏南点点头,她正喝着关陆点给她的拿铁,打量魏南时,神色里还带一点小女生的倨傲。 

贾思敏给苏女士打工,敬业的当苏女士的传话筒。 
她说得比较委婉,听完还是那么回事。苏嘉媛的意思是,魏南怎么安顿不归她管,关陆到了宣台,应该第一时间回家报到。或许贾思敏也觉得这番话的口吻太生硬,为免让关陆刚落地就生出反感,先做足功夫,扬起脸冲他露齿一笑。 
贾思敏说,“Cherie想一下去曼德伦喝茶,要是不累,不如大家一起?” 
关陆瞟了眼苏樱,她双手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还在用孩子气的挑剔瞪魏南,好似存心要谁看见,她和他不对盘。 
这场景够有趣。自关陆十年前认识魏南,肉麻些形容,魏南就是镜中花、水中月那号人物。还没捞手里,已经根本上影响了关陆的择偶标准。从来是人怕他爱他,几时遭人嫌弃过。关陆反正是折腾起来人嫌鬼憎的,现下旁观魏南被小丫头不待见,心里颇为惬意。 
关陆侧脸看贾思敏,回个笑,举咖啡杯说,“你们去吧,我们晚点再过去。” 
贾思敏搬出苏樱,没料到关陆不领情,当即怔住了。 
关陆说,“我干妈问,你就说我要先去趟静园。” 
那是一处墓园,贾思敏听到这,再看他一身黑,猛然明白他是要去祭拜父母,因此有些歉意。她不再寒暄,当下话别分开。 
静园在宣台市郊,名副其实。园外两家小店,专营鲜花水果,不是拜山的日子,都门庭冷落。几种贵价花不和黄、白菊花挤着,蔫蔫的分开摆放,大概是为了照顾专程来凭吊名人墓地的闲客。 
关陆不急,踱去逛了二十分钟,发现果类很少,苹果不新鲜,好在颗颗饱满红润,堆成排卖相上佳。 
他没想买花,称了半袋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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