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效应-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被砍下的是左手的左手的尾指,他们选择这根手指理由很充分,因为他尾指关节的位置上有一大块被烟头烫伤的疤痕; 非常容易被辨析。
柴玖用了很长时间,才慢慢适应过来那种奇怪的感觉——被砍掉的手指已经与手掌分离; 而他却还有种存在似的错觉。
然而一切并未结束。
短短几个小时里; 他又再度失去了左手的无名指; 这一次他们换了一种方式,让痛苦以更加残酷的方式延续——并不连根去切断; 而是将整根手指分成三部分,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去搅碎。
他们将这一过程以细致入微的方式录下; 并给那血肉模糊的创口以一个放大的特写。他们特意撕开了贴在少年嘴上的胶带,为得便是将那变了调的、撕心裂肺惨叫声录进录像带内。
这其实是很讽刺的事情,身为受虐狂的季汩寻求被折磨的机会而不得; 而非常受虐狂的柴玖却常常沦为承受痛苦的那个人。
如果柴玖再敏感一点,也许就能察觉到很多事情是极为不对劲的。
那段时间季汩的身上藏着两支枪,怀里揣着一支,后腰上一支,有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甚至脚踝上绑着第三支。
尽管EVIL允许公民持有枪支,但这样的数量未满太过夸张了一点。从前的季汩就有随身携带军用刀具的习惯,但还没有到随身佩枪的地步。
所以——那家伙到底在害怕什么?当手指被搅碎的刹那间,柴玖神情恍惚地思考着。
他以为手指被碾断就已经很疼了,可当他们开始一根根地拔掉他的指甲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几分钟前的自己有多天真。
那种尖锐又缓慢的、因拉拽而产生的疼痛,和当快刀斩断肢体时,迅速抽离于身体的剧痛难以相比。后者仅仅是酷刑,而前者则是从肉体到心灵的深度折磨。
他尖叫,他哀嚎,他扭动,他躲避……
来自整个世界被恶意加注于脆弱的肢体之上时,一切挣扎和反抗都是徒劳而可笑的。
于是,哭喊吧,惨叫吧,喘息吧,除此之外,你无事可做。
如绞刑架上的囚徒,如屠刀下的羔羊,如囚笼中的折翼鸟。
再之后,人便不能够称之为人,而同牲畜无异。
柴玖感觉双手被浸泡进了冰水中,彻骨的寒意沿着创口透进那不堪重负的躯体之中,他因痛苦而扭曲直至脱离了肉身的悲哀灵魂,捧着那尚且滚烫着的心脏取暖,他将它贴着面颊发出了孩童无助地呢喃。
妈妈在什么地方?
他越是渴望被足够温柔地对待,周遭的境遇就越发残酷。
少年有限的人生当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属于孩子的童年转瞬即逝,而后是过早的成长,过早的背负重担,过早的进入成人世界,过早的体验一切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经历。
于是他光着脚懵懵懂懂地行走在碎石瓦砾遍布的荆棘丛中,第一次尝试吸烟,第一次窥看光碟,第一次犯罪,第一次入狱,第一次暗恋,第一次自杀,第一次撞破他人的秘密,第一次模仿他人的暴行,第一次在暴行中献出童贞……
一切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少年茫然地环顾着那混乱的过去,羞愧难当。
不知不觉中,他终究变成了那个让妈妈讨厌的坏孩子。
所以……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骗人的,不可能的。
少年又想。
妈妈……妈妈不会讨厌他。
他委屈地蜷缩成一团,无法停止地抽噎着。
别不要我啊!
拜托了,请……温柔一点,温柔一点。
无人回应。
唯有胸前悬挂着的银制十字架,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冷光。
“你们这是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这样做的了?我绑过来的可是个能喘气的大活人!现在让你们弄成什么样了?”
质问声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我们只是照命令行事。”
“命令?命你妈个大头鬼!你们算什么东西?”
“……”
少年的灵魂高高地浮在空中,他以懵懂的姿态歪着头望着,那个咄咄逼人的小痞子,他对她卸下面具之后的那副正经姿态并不感到惊讶,只是于混沌之中困惑着,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那样愤怒。
“够了。”她冷冷地说,“到此为止。”
“这大概不是您说了算的。”
“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爆你们的脑袋?”
“呵呵……您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吧?大家都只是被雇佣的走狗而已,您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现在又何必装出一副良心发现的样子呢……”
咣当一声,是铁皮罐被踢倒的声音,然后是几声凄厉的惨叫。
“呸,别他妈自己活在垃圾堆里,就当别人也一样满身是蛆了。没人味儿的渣滓们!闭上你们的狗嘴,滚回你们的烂水沟里去吧……”
被蒙着眼睛的柴玖嗅到了刺鼻的火/药味,他感觉有什么热乎乎散发着腥味的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身上,或许是血,或许是脑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他来不及有所反应,便被人粗暴地扯开了身上的胶带。
他感到大脑昏昏沉沉,至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听见叫骂声、惨叫声、枪声和爆破声,却无暇去思考发生了什么,他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被动地接受着任何处置。
无论是刺耳的叫喊声,汽车发动时的引擎声,还是耳边的模糊的呼唤声,都似乎与他无关。
他单方面地切断了与世界的联系,断线的大脑开始罢工,而他那虚无缥缈的灵魂亦因无所寄托,只得缩进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让一切都变得了无生趣,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我艹,这他妈跟说好的不一样,你们都骗大爷是不是?”
翟豹的声音在抖,或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
“耗砸,耗砸醒醒!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儿们不对!哥儿们不知道,哥儿们真不知道他们能这么胡搞……那群王八蛋!大爷我艹他妈……你醒醒啊!”
少年的灵魂无动于衷,只觉得很吵。
97。
“所以,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少年苍白的侧脸看起来毫无生气,他对包扎过的左手,已经戴在手腕上的手铐没有任何关注,这或许是他过去十几年来在那些名为‘贫穷’‘饥饿’‘疾病’‘欺凌’等等的苦难中所积累出的一点微小的生存经验,那便是最大限度地漠视自己,漠视自己的生存状态,以一种麻木的姿态活下去。
麻木地选择生,麻木地绕开死。
对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生活简单到仅仅是一道在方框内画勾的单选题。
摩挲着胸前十字架的柴玖的神情变得索然无趣——没有答复,那就是不可以了。
十几分钟前,情绪失控咆哮不止的翟豹被几个保镖模样的男人拖了出去,这个可能破坏计划的□□包被他那雷厉风行的姐姐下令关了起来。
“我他妈没法儿做人了!我他妈不是东西!我……”
被拖走之前的翟豹第一次哭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或许他是除了柴玖之外最无辜也最委屈的那个人了,他不明白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可怕,他不明白一切是如何在眨眼睛变成这样血淋淋的局面。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一向是最果敢最讲义气的那个人,可以一股脑地为兄弟抛头颅洒热血,也可以为了亲人不顾一切,但当家族的利益与兄弟情义相互对立的时候,不知该如何取舍他迷茫得只剩下无谓的哭闹与宣泄。
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伙子,没心没肺地像个巨婴一样在姐姐的庇护下活到二十岁,第一次发现世界很复杂,并不同他的思维一样简单。
他撞破了一个不该触碰的地带,从此他再也不能如过往那样,无忧无虑地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每天脑子里只有哥儿们、泳池和漂亮姑娘。
柴玖想起了过去时光里,翟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包含深意的话,或许那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家伙,实际上对于终将到来的危机有着比谁都要敏感的直觉,这是上天赐给他们那种傻瓜最好的礼物。
那只豹子可能不知道当一只鼹鼠和猫在一起时会发生什么,但本能地凭感觉猜到那下场不会太好,所以他只得苦口婆心地劝那只鼹鼠早点分开为妙。
“柴玖同学要恨就恨在下吧,翟豹那个家伙一直都不知情的,他只是无意间把你和季少关系透露给了在下,除此之外,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季家的情况并不好,已经到了需要和林家联姻才能度过窘境的地步,可季少因为柴玖同学而拒绝了与林娜小姐的婚礼,证明了你在季少心中的分量,也就顺理成章的能作为筹码被用来要挟。”
小痞子吸了口气。
“在下也知道这样很过分,但抱歉……对在下而言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保护。一直以来都在欺骗你,真的是,很对不起了。”
柴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模样像个男孩子似的少年是那么陌生,好像他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她似的。他捧着脖子上的十字架思考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好像无意识地将手搭在了小痞子手腕上,同时听见自己说。
“没关系。”
他发自内心的,觉得眼前的一切既重要又不重要。没有谁需要因他而怀有愧疚感,因为……因为。
“什么?”小痞子仿佛没有听懂似的,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
柴玖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默默将十字架揣进了口袋里。
刹那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是季汩的面孔。
因为,你们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那个家伙啊。
那个最温和,最无害,最会替他人着想的笨蛋啊。
“这个城市里,像季少那样的旧贵族和贵族世家迟早是要被新资本家取代的。联邦已经给了他们这些特权者太长的时间喘息,现在是时候要将旧势力连根拔起了。EVIL的格局将被打破,届时,会有新的家族崛起,一切都是历史的必然……郎馨姐是这么说的。”
小痞子望着掌心说。
“但其实在下根本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不管是柴玖同学,还是在下,还是季少,都只不过是推动历史的棋子而已。所以,柴玖同学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就好了,等过了时候,在下会放了柴玖同学的……”
话音未落,那原本安静的少年已经出手了。他在掐灭烟的一刹那,将烟灰缸砸向了小痞子。后者惊愕了半秒之后,一个扭身躲了过去。
“原来柴玖同学,也会有主动偷袭的时候啊。”
攻击被躲过的柴玖没有放弃,而是选择了继续强攻。
“非走不可吗?这样在下会很为难的啊……毕竟,虽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但是作为雇佣兵,在下也是发过誓要对雇主家族效忠的。”
我知道。柴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右腿却飞快地踢向了小痞子。
“柴玖同学,真是毫不留情诶。”
这样无谓的纠缠是占不到便宜的,他想,早一点结束吧。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才不是呢,少年紧绷着的脸终于松动了一点。
“你……不对……在下怎么会……”
感受到肢体传来的麻痹感的小痞子,发现了手腕上的针孔。
“刚才……说‘对不起’的时候吧。”
柴玖摸着口袋里那枚十字架,谁都不会想到那里会藏着一枚麻醉针,包括他自己最开始也没有发现到。他抬手抽出了小痞子腰间的枪,拉开了保险栓。
季汩将十字架送给他的时候,恐怕早已经料想过会有这一天,才会在所谓的礼物里,设置这样隐蔽的小机关。
包括在海岛上的那些天,教他使用手/枪和射击,都是一个原因吧。
那个人明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却始终一句也不肯提,就那样苦心孤诣地用谎言编织着看似完美的生活。
真的蠢爆了。
“马上就要死掉了,有一点点不甘心啊。”
小痞子的表现出乎意料的镇定,或者可以说是放松。
“在下呀,其实和柴玖同学一样,都没有什么朋友呢。就连身份、名字什么的也都是冒充的。在下是偷渡到这个城市来的,那个时候是多大呢?唔,完全不记得了啊。”
小痞子说。
“只记得在下的祖国,是个总在打仗的小国家。在那里,女孩子的地位还不如一头牲口,在下的几个姐姐一生下来就被活活淹死了。所以,为了活下去,已经做了太多不想做的事情了,不管是参加佣兵团也好,欺骗和出卖同伴也好,都叫人很不开心。”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呢?柴玖不能理解。
“因为郎馨姐在他们手上啊,所以就没有办法了。郎馨姐是被家族逼迫的,逼迫郎馨姐的那些人也是被更上面的人逼迫的,说到底,大家都不想这个样子,可是那些个大人物啊,就喜欢拿在下这些微不足道的做牺牲品,可是……在下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郎馨姐啊!”
小痞子的脸上露出了柴玖熟悉的痴汉笑,像个无耻又得意的坏蛋,却少了往日那股猥琐的流氓气。
“那么好看,那么强悍,那么迷人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叫人不动心呢?所以,就算被当做变态也无所谓,就算站在伙伴的对立面上也无所谓,就算丢掉性命也无所谓,这就是在下的爱呀!”
柴玖哑然,握着枪的手抖了一下。
“是这样的么?我知道了。”
顷刻间,少年于冥冥之中,悟到了一种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
98。
那大概是柴玖见小痞子的最后一面了。
他明白,即使他不开枪,作为一个失败的佣兵,对方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很多年后在某个聚会上,已经不再是少年的柴玖远远望见同样不年轻的翟豹。西装革履的翟先生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着的据说是他鲜少露面的太太。翟太太只剩下膝盖以上的部分,脖子上、脸上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