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灰尘的童话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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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何不知昼夜的昏迷了两天，意识终于回笼，彻底苏醒过来。
他浑身无力，甚至难以支持行走，但头脑却意外的清醒。他清晰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的堕落，回想起那些男人的手指划过他肌肤的触感，回想起自己在他们身下低贱的模样，回想起楚丞旭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的表情却很平静，一言不发的坐起身，手扶着墙壁慢慢走向厨房。
魏何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包奶茶，那是那天楚丞旭用捡到的钱给他买的。两人断断续续喝了十几包，现在还剩下大半。
把热水架在燃气灶上，魏何拿过一把剪刀去剪奶茶的封口处。包装的一角随着他的动作应声而掉，飘飘扬扬落在了地上。魏何看了眼那片垃圾，又看了眼包装整齐的切口，拿起剪刀毫不犹豫的划向自己，一道清晰的伤痕出现在他的右手手腕。伤口不算特别深，却也不浅，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溢出，顺着小臂的弧度汇聚在手肘处，如下雨时房檐上的积水，淅淅沥沥的流了下来。
魏何没有理会伤口，沉默的把烧好的水倒进杯子里和奶茶粉搅拌，仿佛刚才自残的人不是他一般。他端起奶茶，走进客厅，看到透出温暖阳光的落地窗时脸色白了几分，快步上前把窗帘拉了个严实。
客厅里顿时漆黑一片，他又继续走去别的房间，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了起来。房间骤然变得很昏暗，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走回楚丞旭的房间，屈腿坐在角落，静静地把那杯奶茶喝完，然后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发呆。
魏何的手机因为没电彻底关了机，他没去充电，而是把手机扔进了蓄满水的洗手池里。
一连几天，魏何除了每天喝一杯奶茶，其余时间就窝在角落坐着，累的时候就靠着墙壁睡一会儿。房间黑漆漆的一片，看什么都看不真切，隐隐还有一种新鲜的和陈旧的血液交织在一起散发出的气息。
每天都像是一成不变的重复，但厨房的剪刀却因为沾满了干涸的血渍变得不再锋利。除此之外，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和右手手腕处六道崭新的伤口提醒着魏何，这是楚丞旭离开的第八天。
也许楚丞旭没有恢复，只是不小心迷了路，已经死在外面了。魏何精神恍惚的猜测着。他猜想楚丞旭已经死了，他想象着楚丞旭冰冷的尸体躺在无人问津的桥洞里，想象自己睡在他的身边。这样想着，他露出满足的笑容，无比安心的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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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丞旭觉得自己三观尽毁。
像是睡了很长一觉，他做了梦，但梦到什么他却忘了。
楚丞旭因为后脑剧烈的疼痛猛然醒来，却看到到两个赤裸的男人正在他的面前做/爱。他下意识的多看了那两人几眼，发现被压在下面的那个竟然是父亲给自己介绍过的去世下属的儿子。那个男孩瘦了许多，脸似乎也比他们见过的那次成熟。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看两个男人做/爱？即使他是同性恋也不代表他有这样的爱好。随后的发现更是让他脸色发黑，他看到自己的阴/茎裸露在外面，而且明显有着使用的痕迹。
楚丞旭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不妨碍他觉得这一切恶心透了。他带着满心的疑问，忍住作呕的感觉，快步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出了门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带。他想回去取自己的东西，却也不愿再踏入那个肮脏的房间。于是在旁边的小超市借了老板的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助理。
电话很久才接通，那边传来了助理烦躁的声音，他顿了顿，让助理来接自己。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震的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瞬，然后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楚总。
楚丞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等着人来接他。
也不知道助理之前在哪里，来的速度极快。他下车看到楚丞旭狼狈的模样有些震惊，马上把他迎上了车。
“你说我失联了三个月，楚国忠告诉公司的人我带着家属去旅游了？”楚丞旭手指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助理早就觉得这事有蹊跷。楚丞旭手下的信得过的人全都被以各种理由派遣到了国外，但确实都是些很重要的项目，没有楚丞旭联络他们也不敢冒然回来。
， 助理把公司最近发生的事给楚丞旭讲了一遍，楚丞旭越听脸色越黑，听到最后忍不住抬手重重锤了一下车门。“我不联系你们，你们不会用脑子想吗？我爸死了两年了我有哪门子的家属？”
“您一直和楚老先生的养子关系不错，我们以为这次您是带他出去了。”助理被骂得有些心虚，讷讷开口。
“养子？谁？魏何？”楚丞旭一惊，他以为自己只忘了这三个月的事，但在他的印象里确实和魏何只有过几面之缘，哪里像助理说的关系好。于是他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我和魏何关系怎么样？”
助理现在算是确定他的老板不太正常了。但也马上开口解释：“当然好呀楚总，不然我们能以为您这次是带着小何先生旅游去了么。”
楚丞旭想到自己刚醒来时看到的画面，眼皮跳的厉害。“你给我说说有多好？”
都住一起了关系还不好吗？助理在心里吐槽，却也没直接说出来，而是说：“楚老先生去世不久您不就搬去和小何先生一起住了嘛，而且你也每天自己开车，接送小何先生上学。”
楚丞旭听的心惊，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他没再开口，强忍住心中的疑惑让助理先送他去医院检查。
几天时间，楚丞旭就把自己的下属都联络了回来。有了他的部署，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三个月前的事也在他的调查之下水落石出。楚国忠竟然找了个卖命的人开车撞他，意欲趁他意外夺去取公司大权。
几番搜寻找到那个拿了钱跑路的凶手，人证物证俱在，楚国忠和他的同伙儿被送进了拘留所，只等着宣判后开始他们的牢狱生活。
楚丞旭也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将公司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空荡荡的别墅，楚丞旭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发呆。对于这个地方，他只有以前的记忆，这两年的却一片空白。准确地说，他确实记得这两年自身或者公司发生的一切，但对于日常的细碎小事要么就是一片空白，要么就只有自己零碎的说话声。他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这些问题不断的在他的脑海萦绕，困扰的他食不下咽。
， 他隐约能猜到那个人就是助理口中的魏何，但每当想起这个名字，他都会下意识的想起自己醒来时见到的场景。他想起那个少年在男人身下张开双腿呻吟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怒火。但全被他当作是对曾经同居人的下作而生气，于是压下心中的愤怒不去细想。觉得也许自己以前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还不如趁着机会和这种人彻底断了联系。
楚丞旭虽然理智上认为那些缺失的记忆对自己而言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但遇到一些事，他总会做些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下意识动作，听的有些话，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
当某天看到自己公司的一个女员工端着一杯奶茶，他几乎要无法自控的流下眼泪时，楚丞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让秘书给他联络最好的脑科医生。
医生看着做出来的各项检查报告，听了他的描述认为他的失忆应该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和选择性失忆症症状很类似，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
楚丞旭也不耽搁，马上乘车转而去见心理医生。
第三十九章
“小何！小何！”
魏何躺在地下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不用分辨他也熟悉，正是楚丞旭的声音。他已经好久没听到楚丞旭的声音了，这会儿不仅听到了，还格外真切。
于是魏何欣慰的笑了，因为他的楚丞旭来接他了。原来楚丞旭不是不要他了，而是死在外面了。他想睁开眼睛去看楚丞旭，却没有力气。于是缓缓的开合唇瓣，发出微不可闻的气音，告诉楚丞旭让他等等自己，不要再一个人先走了。
楚丞旭推开门，发现房间里一片黑暗。他慌忙打开客厅的灯，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地上到处都是凌乱不堪的血痕，犹如河流一样蜿蜒的流线夹杂着残缺不全的血脚印，从厨房一直延伸到自己卧室的方向。
楚丞旭脸上带着惶恐，快步跑向厨房。厨房里没有人，只有更多的血迹和一把染血的剪刀。楚丞旭看着地上大片的血迹心中发凉，右手颤抖着打开自己卧室的房门。看到魏何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身形消瘦，脸上带着灰败的死气。
楚丞旭浑身的血液凉了大半，温热的眼泪刚流出眼眶就被冷却，流过的地方是刺骨的寒。他顾不上擦眼泪，跪在魏何身边试探他的鼻息。
当魏何尚带有一丝温度的微弱鼻息喷洒在他食指上的时候，他顿时觉得自己也跟着活了过来。
楚丞旭掏出电话快速的拨打了120，然后把魏何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魏何赤裸着被楚丞旭用大衣裹在怀中，浑身冰冷的像一个死人。
楚丞旭看到了他右手腕交错的数道伤口，小心翼翼的把他的右手腕托在掌心。他没有去看魏何，而是偏着头，害怕自己的眼泪滴在魏何脸上，把他仅有的呼吸打散了。
救护车到了，楚丞旭想抱着魏何下楼，却遭到了医护人员的拒绝。他们用担架把魏何抬上了救护车，楚丞旭从始至终寸步不离的在一直跟着。
楚丞旭打了几通电话，医院那边就调动了最好的医生赶到那里。只等魏何到了医院，马上开始急救。
救护车的鸣笛声震得楚丞旭两耳发聩，他紧张的盯着拥挤的道路，恨不得把那些挡在他们面前的车辆都给砸了。
总算到了医院，魏何被推进了手术室，楚丞旭坐在外面看着那亮的刺眼的手术中三个字，临近崩溃的边缘。助理和秘书也赶到了医院，看到楚丞旭眼角泛红的模样很是诧异。
楚丞旭提前打过招呼，时不时就有人出来告诉他手术的情况。当听到魏何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不是松一口气，而是终于忍耐不住的埋头痛哭。
助理和秘书被楚丞旭情绪失控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们才感觉到在公司指点江山，杀伐果决的楚总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
三天后，魏何醒了过来。
他睁眼看到坐在床边脸色憔悴的楚丞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看了一会。他抬手想去触碰楚丞旭的脸，时刻注意着他的楚丞旭看到了，赶忙把头低下凑到他的手边。
魏何感觉到指尖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楚丞旭哭着对他说“小何，对不起。”
魏何依然没有表情，他收回手摩挲了一下指尖，拭去残留的液体。没有理会楚丞旭的眼泪，魏何闭上眼睛缓缓开口。“楚丞旭，你为什么没有死？”
楚丞旭默然地流着泪，听了魏何的话心中没有升起任何其他的念头，只有对他满满的心疼。
“我也没死。”魏何说着叹了口气。“我呢？我为什么没有死。”
楚丞旭牵着魏何的左手，想阻止他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却一句劝慰也说不出口。
“活着好容易。”魏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活着好难。”
他说了些颠三倒四的话，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懂也许楚丞旭听懂了。说完他睁开眼看向坐在床边默默流泪的男人，用目光细细的描摹了一遍他的眉眼，然后开口呼唤楚丞旭的名字。
“楚丞旭。”
“我在这。”
“楚丞旭。”
“小何，我在这。”
。。。。。。
魏何不厌其烦的一连叫了无数次楚丞旭的名字，如同车祸后第一次苏醒那般，不同的是这次有了回应他的人。
楚丞旭耐心的回复着魏何每一次的呼唤，眼中隐隐带着期冀的光。
“楚丞旭。”
“小何，我在。”
“楚丞旭。”
楚丞旭想继续回应魏何，刚说了个我字，就被魏何的下一句话打断。
“我们别再见面了。”
楚丞旭愣在那里，没说完的回应戛然而止。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握得魏何左手生疼。
魏何却没有反应，继续开口道。“当初的路是我选的，我没办法，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们回不去了。”
楚丞旭急忙站身单手撑在床边，俯身靠近魏何。“小何，我当初不是故意离开的。我醒来时得了失忆症，治疗之后才想起那时候的事。”
魏何听了先是有些怔愣，然后问楚丞旭谁给他治好的。
楚丞旭说自己让助理联系了心理医生。
魏何听了他的解释并没有露出释然的表情，因为楚丞旭醒来以后偏偏把自己忘了。他知道选择性失忆症，人们大多都会选择忘记无法接受的事。对于楚丞旭而言无法接受的事就是他魏何。
楚丞旭看着魏何不为所动，俯身捧着魏何的脸，“我找最好的医生治你的腿。等你伤好了咱们就换个城市生活，我们还和原来一样。你想继续上学我就每天接送你，你不想上学我就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魏何静静的听着楚丞旭描述未来，似乎是在想象，脸上带着恬淡微笑。就是这个样子却让楚丞旭的心掉到了谷底，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魏何的双眼。眼里却没有任何神采，说起未来，他竟然没有半点期盼。
楚丞旭停下说话，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描述的一切美好未来都不能激起魏何对重新生活的期盼。你没办法用明天的阳光，温暖一个不想活过今天的人。
说再多的话也是无用，那些美好到让人妒忌的景象只会更深的刺痛魏何的心。
楚丞旭没再说话，也止住了眼泪。他的脸色变得 有些阴沉，直直对上魏何那双没有生机的眼眸，良久开口道“我不会让你死。”
魏何没回应他，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华鼎集团掌权人做事从来雷厉风行。两天后，一支由骨科专家组成的团队对于魏何的病情做了细致的研究和讨论，最后得到了可行的方案，通过手术有极大的概率恢复魏何的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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