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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红梅坡下-第17部分

小说: 红梅坡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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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漾翻转过身,轻轻“嗯”了声。

  方梅知自讨没趣,捧着吃空了的碗去了灶房。

  她前脚刚出去,秦漾就扯过衣衫起床了。

  那日秦漾还是去看了花轿。

  等他将洗漱后走到街上,那被许多人簇拥着的花轿已经远去了,他只远远地看了看。

  街道的青石板上还留着鞭炮的红碎屑。碎屑里埋着一小块纸包着的芝麻白糖。约莫是领路的媒婆撒下的,恰巧没被孩童抢去。

  秦漾将那块白糖塞进嘴里,一路含着走到德明药铺去。

  那是个阴天,秦漾走到药铺门口时,一滴冰凉的雨水正落到他的脸上。他抬头见到阴沉沉的乌云,雨点倒是迟迟没再落下。

  ……

  海棠嫁人后,秦漾依旧去药铺和码头做活,只是有些倦怠。本就沉默寡言的一个人,瞧上去有些木然和了无生气。

  秦漾连着两次记错药名,险些给人抓错药。一日方老爷子来秦家院子看方梅知,跟她提了一提。

  方老爷子想知道秦漾遇到了什么事。

  恰好秦漾正从院子外回来,方梅知卷着棉线团,尖刻道:“能遇到什么事,多年的相好跟别人跑了呗。怪就怪他被养在我们这种穷酸人家,也没法给他筹那么多彩礼钱。”

  秦漾跟方老爷子点过头,漠然地进屋去。

  方梅知将棉线团丢进箩筐里,还在喋喋不休:“也不晓得那姑娘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哪还值得人这么念念不忘的……”

  秦漾忽然觉得自己心疲力竭,回屋颓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里。他随手翻开那本只学过一半的旧《尚书》,几张皱页竟掉到了地上。

  他叹了口气,弯身捡起来。

  那时窗外的方梅知还在说着什么。他听见了阿爹的名字,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还听见了尖锐刻薄的只言片语。他稍不留意,就在捡起的书页撕扯开了条裂痕。

  他绝望地想,有一天他要离开方梅知,离开槐海镇去远方,去哪里都好。

  这个心思一经冒芽就开始疯长。他想起阿爹说过的红梅坡外面的远方,想到阿爹至死都没有再走出槐海镇。他猛然惊觉自己也不过十九岁,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能甘心在槐海镇过一辈子。

  说来也巧,这年孟冬京都麒麟军营招兵买马,衙门里的人将盖上官印的告示贴满了县城。

  孙小二对此有极大的兴致,毕竟京都的麒麟禁卫军赫赫有名。尽管麒麟军营招兵是万里挑一,孙小二还是跃跃欲试。

  他想拉着秦漾一起去京都。

  当真到了这个时候,秦漾有些迟疑,他想秦家还需要他撑着,他要是一走了之,方梅知和糖儿该怎么办。

  孙小二气结,劈头盖脸地说了他一顿,要他清醒清醒。孙小二说:“你真以为没了你秦家就垮了?说句实话,方姨的娘家人都在镇上,她和糖儿又不是没有依靠。在她眼里,你才是多余的那个。”

  秦漾想到昔日他与方梅知的种种,心思一下子就收不了缰了。

  方梅知确实视他为眼中钉,倘若他走了,她没准还会舒心些。

  秦雪文死后,槐海镇似乎没有什么可让他留恋的了。他决定离开槐海镇,去京都看看。正好他也很多年没见过蔺寒了,想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他想好了一切,倘若没被麒麟军营选中,那么他就留在京都里找个活计。他肯干活,也肯吃苦,没有什么会难倒他。

  秦漾跟孙小二约好十七那日卯时一起坐牛车离开。

  早半个月秦漾就偷偷收拾了行囊,将几件旧衣衫和秦雪文给的几两银子带上。秦漾从抽屉里翻出那红布包的银子时,忽然明白了秦雪文的用意。原来阿爹早就想过可能会有这样一日,他要离开方梅知去远方。

  他想,这可能是天注定的。命里他就要离开槐海镇的。

  秦漾离开的头一天,糖儿恰从晴湖书院回来,回来后还高兴地跟他讲书院里的趣事。糖儿说自己连同几个伙伴,在一个讨厌鬼脸上画了个王八。

  糖儿早已不跟他睡一间屋,回来都睡在自己的小屋里。

  到了卯时,秦漾先去看了熟睡的糖儿。他在糖儿的门上系了个平安符,才将屋门合上。他背上行囊,摸黑走出了秦家院子,没有惊扰到家里人。

  他在东街口见了孙小二,两人跳上了牛车。

  赶牛车的老伯甩起细长的鞭子,老牛哞哞叫着,拉着板车朝着宽阔的青石板路走。

  天还没亮,天边挂着几颗寂寥的星子。初冬的风很冷,直往人脖子里钻。秦漾和孙小二坐在板车的枯草堆上,冻得打了几个寒颤。

  牛车一颠一颠的。孙小二弯着眼,手指摇摇晃晃地指着夜空跟秦漾说,这是什么星,那是什么星。秦漾都没看清,胡乱地点了点头,枕起手臂往后靠去。他还有些困倦。

  牛车晃得他很安心。即使是要面对叵测的前路,他还是觉得安心。

  他合上眼睛,快要睡去的时候,忽然听见空荡的街道上传来呼唤声。有人拼命呼喊着什么。

  正在看星子的孙小二忽然摇了摇秦漾说:“秦漾你快看,是糖儿!”




24 心思

  秦漾立刻清醒过来,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果真是糖儿。

  秦漾不知道糖儿是怎么发现他出来的。糖儿远远地追着牛车,声声喊着哥哥。

  孙小二问他,要不要停下来跟糖儿道个别。他稍稍迟疑了一会儿,转过身叫赶牛车的老伯停下。

  老伯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扬起鞭子,牛车还是哐啷哐啷地跑着。

  秦漾又喊了两声,老伯还是没听见。

  孙小二一拍脑袋说:“我忘了,这个老伯有些耳背!”他立即挨到横栏上,去推老伯的肩膀。

  这时追赶来的糖儿绊了一跤,伏倒在了灰茫茫的夜色里,而孙小二还在跟扭过头来的老伯大声说话。秦漾心里一急,直接从板车上跳了下去。

  孙小二吓得大叫。

  老伯看见了也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将牛车停下。

  幸好老伯在方才说话的工夫就将牛车放缓了下来,秦漾跳下去一个趔趄,在地上翻转了身子,紧接着不顾扣破皮流血的手,朝着糖儿跑去。

  糖儿摔疼了,坐在街当心哭。秦漾跑过来时,糖儿一骨碌爬起来,也朝着他跑去,跑到了哥哥跟前。

  秦漾问他摔疼没有,握着他的手看他有没有受伤。

  糖儿摇摇头,紧紧抱住了秦漾的腰。他哭着问哥哥是不是要走了。

  秦漾说是,说自己要离开槐海镇去京都了。

  糖儿放声大哭,他死死扯着哥哥衣衫的背后,说他不想让哥哥走,想让哥哥留下。

  秦漾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狠不下心拒绝他。

  糖儿哭得撕心裂肺,一吸一顿地问是不是因为他不乖,惹哥哥生气了,所以哥哥才要丢下他。他问哥哥是不是已经厌倦他了,厌烦他了。

  秦漾说不是。

  糖儿把他的衣裳都哭湿了,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他说他已经没有阿爹了,不想再没有哥哥。糖儿说:“他们都说我这么小就没了阿爹,真可怜。现在哥哥也要走了!哥哥要是走了,我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了!”

秦漾听得心里很难受。他没想过糖儿会这么难过。

  去京都的马车在等他,而糖儿抱着他不让他走。他心里有些后悔,或许他是不应该停下来跟糖儿告别的。跳下牛车时他心里就有隐隐的感觉,他怕一跟糖儿说完话,就再也走不了了。

  结果事实确是如此。

  他舍不得糖儿。

  天将要亮开了,远处传来大狗的吠声。秦漾带着眼睛肿成红桃的糖儿去牛车那儿拿回行囊,再跟孙小二道别。

  秦漾道了句歉,说看来自己还得留在槐海镇,不能和他去京都了。

  孙小二拍拍秦漾的肩,说自己理解,他尊重秦漾的决定。

  秦漾让糖儿跟孙小二道别。糖儿擦掉冰凉的泪珠,用哭哑的嗓音说:“小二哥再会,一路顺风。”

  孙小二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糖儿有这个本事留下阿漾,那我只能一个人走了。希望糖儿快快长大,好让哥哥别那么辛苦。”

  糖儿“嗯”了声,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兄弟再次跟孙小二道别,亲眼看着他坐上牛车远去。孙小二招着手跟他们说,他以后会回来看他们的。

  晨光熹微时,秦漾带着糖儿走到家门口。糖儿睡意朦胧地打着哈欠,安心地跟着哥哥回屋补了个回笼觉。

  方梅知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秦漾曾试图离开槐海镇。

  糖儿跟秦漾约定好了,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阿娘,他就真的守口如瓶,直到后来也没跟阿娘提起。

  秦漾决定留在槐海镇是为了糖儿。都说长兄如父,他得挑起这个担子。他想让糖儿能够安心地念书,将来考取功名。而糖儿也果真没让家里失望,隔年他就听着书院里先生的安排,去考了童试。

  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糖儿一点儿都不胆怯,说起要去考童试,就像谈起书院里的小试那样轻松。

  方梅知和秦漾虽是四处托人给糖儿保举,还将各种杂钱给凑足了,但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糖儿年仅十四,镇上有多少人在这个年纪就考过了童子试?就算糖儿是天赋异禀,那也是没多大可能的事。

  然而糖儿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年就一口气将县试和院试都考过了,且都是位列前几。

  放榜那天方梅知高兴坏了,当即回了娘家将这个喜讯告诉给自己爹娘。方老爷子和方夫人也欣喜不已,直说糖儿原来真的是个神童,为祖上添光了。

  自秦雪文逝世后,方梅知再也没有这么高兴过,脸上挂着红晕,神采似乎都回来了。她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一如从前。

  方梅知的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光亮,糖儿成为了她的希望。

  她跟过去一样,每天亲自去灶房做饭,勤快地清洗衣物,洒扫庭院。闲暇时出去串门,跟邻家妇人谈谈天,说说自个儿的亲儿子。她提起糖儿,脸上已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了。

  方梅知的死对头孙寡妇听得脸色发青。孙寡妇曾经老是炫耀二儿子会念书,如今却一声不吭了。孙小二跟头倔驴一样跑去了京都,她怎么也劝不住。不懂事的小儿子还在满院乱跑,上蹿下跳闹个不停。她是没什么可以拿出来说的了。

  因此方梅知很高兴,回去哼着小曲,炖了锅红烧肉。晚上秦漾做完活回来,吃到方梅知亲手做的红烧肉还有点受宠若惊。

  方梅知心情好了,他的日子也算是好过了些。

  一转眼糖儿就长到了十五岁。院试是在这一年的冬天。糖儿并不着急准备,悠游自在地跟书院里的伙伴打打闹闹。不用去学堂念书的日子里,糖儿还会受邀到住在县城的伙伴家里去做客,留上几天。

  夏天糖儿也去伙伴家小住了。

  有一天夜晚秦漾从码头做活回来,跟往常一样在屋子里沐浴,糖儿忽然走内屋走了出来,正要到堂间去。

  秦漾有点意外糖儿已经从伙伴家里回来了,他还没说什么话,糖儿路过木盆边时将手里握的十几支毛笔撒了一地。糖儿红着脸蹲下‘身去捡。

  木盆边落了水,地上湿漉漉的。糖儿没踩稳,不小心滑了一跤。

  秦漾连忙侧过身,伸出一只手臂去要将糖儿拉起来,结果是使不上力。于是他直接半跪在木盆里,弯下‘身要捞起糖儿。

  秦漾问道:“摔疼了没有?”

  糖儿哆哆嗦嗦地抓起毛笔,摇了摇头。他低着头,打算自个儿爬起来。

  秦漾看着他。他抬起头,也傻乎乎地看着秦漾。目光略微一下移,眼神就迷蒙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登时鼻子缓缓流下一行血来。他看着秦漾,伸手擦了擦鼻血,越擦越多。

  秦漾皱起眉头,说了句“怎么流鼻血了”,让他赶紧去床上躺着。

  糖儿在秦漾的催促声下,紧张地躺到了秦漾的床上。他听见了阿哥出水盆的声响,没敢睁眼,心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秦漾走过来,抓起衣衫和枕头往他脖子下垫。糖儿偷偷睁眼看过,哥哥已经穿好了衣裳。身上还没干透的秦漾出屋去,没一会儿就拿了用冷水打湿的手巾回来,放在了糖儿的额头上。秦漾再将薄巾帕给他,让他塞鼻子里。

  秦漾眉头就没舒展过,说:“好端端地怎么流鼻血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糖儿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天……天燥。”

  秦漾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守在了床边,偶尔给他按一按额头。

  糖儿忽然眯起眼睛,用手揉了揉。他说眼睛好像进东西了,有点难受。

  秦漾弯身给他吹了吹眼睛,隔了一会儿问他觉得怎么样。

  糖儿“嘤”了一声,捂住鼻子说鼻血流得更厉害了。

  秦漾总觉得糖儿不一样了,可能是因为他长高了,或许是因为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心事,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糖儿不会再一天到晚地粘着他,也不会再把什么话都说给他听,偶尔见到他会惊慌失措得像只兔子,红着脸连话都说不利索。

  秦漾本是多想,他将一切归结为糖儿长大了。

  晴湖书院里的学子都是聪颖而腹有诗书气的,糖儿与他们相处,他很放心,从未想过会有人带坏糖儿。

  直到有一天他给糖儿整被褥时翻到了一本春宫图。一时间他还疑心自己是看错了,草草翻了一遍,发觉那还是本龙阳春宫。

  当时他的心里就沉到了深渊里。他握着那卷书在床上坐下,头疼着想糖儿年纪还这么小,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秦漾了解糖儿,糖儿不会主动去涉猎这些书籍,多半是身边的同窗传给糖儿看的。想到这里,秦漾不太坐得住了,心底升起把无名火来。

  秦漾甚至想等糖儿回来的时候跟他当面谈谈话,想严肃地告诉他自己不允许他看这种书。倘若那时糖儿就在家中,秦漾肯定就这么做了。

  秦漾冷静下来以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冲动。他想到他在糖儿的那个年纪,也怀着些许叛逆的心思。他怕有些话说出口了,会伤害到糖儿。他还是决定先不戳破,静观其变。




25 顺意

  糖儿正在长身体,每天能吃下一海碗的饭,什么菜都不挑,萝卜芹菜都吃。菜里有肉时他的胃口更好。

  这跟秦漾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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