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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红梅坡下-第38部分

小说: 红梅坡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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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差到县引得多数饥民回城了,温泽林经一番打听找到了一个稳婆。那稳婆答应给蕙因接生,但不要钱,只要四碗粥。温泽林允了。

  蔺寒打小体格就好,耐饿能扛。他知道后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意,决定将自己两天的粥给那稳婆。

  饥荒中稀粥也是价比千金,温泽林觉得这份恩情太重,不肯接受。

  蔺寒道:“男人嘛,饿几天没关系,能帮你担一点也好。嫂子跟孩子最打紧。”他拍了拍温泽林的肩头,劝他宽心。

  说实话,这孩子福薄,来得并不是时候。即便如此,温泽林还是小心翼翼地守着妻子,等待孩儿的降生。

  温泽林和蔺寒每天跟满城人一样等着领粥,而赈灾的米也在急剧少去。

  之前衙门里的人担心不无道理,钦差到城的第五日,粮没了,这当即引起了满城慌乱。

  有几个脾气暴的饥民丢了碗气冲冲地上前来,叫钦差想办法。那钦差被逼急,连连摊手道朝廷也没粮。饥民们逼问后路如何,钦差拱手道“上报天子”。

  底下当即有秀才发问:“若天子无法则何如?”

  钦差道:“天子怎么会无法,我即刻启程上报朝廷。”

  可饥民没法听进他的话。

  如海的饥民暴动不安,互相拥挤推攘,涌上前来,将钦差堵得无路可走。钦差的手下们握刀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钦差又怕又气,直道:“大胆刁民!”

  县城中的百姓已饱受饥荒之苦,能得到一口薄粥也已知足。如今连薄粥都没了,叫他们如何冷静。衙门里的人心里也憋着一把火,全然没有帮着钦差的意思。

  显然这钦差也没想过后招,被睦云县的百姓逼了个措手不及。最后他信誓旦旦地说,他命人速去向邻边几县借粮,一定能解决睦云县的燃眉之急,百姓才暂且放过他。

  结果那钦差一躲进衙门又不见人影了,说好去向邻县借粮,也不晓得他到底动作了没有。百姓们天天堵在衙门外,等啊等,等到心灰意冷,仍不见外县来粮。他们走至穷途末路,终是忍不住掀起阵阵暴动,冲撞衙门木门,要那钦差给个交代。甚至有人扬言说要将那欺人的珂晖族大臣挫骨扬灰。

  珂晖钦差作乌龟状,躲在衙门里不肯见人。期间托过知县出来一趟,叫知县替他跟百姓道消息已传至邻县,新粮不日就来。

  这话有几分可信,还未可知。百姓根本不吃一套了,心中悲愤难抑,衙门外风波频生。

  这边的动乱尚未平息,于温泽林而言雪上加霜的事情出现了,他那连着几天未进油米的妻子在临蓐时咽气了,她腹中的孩子也还没能出世。
那晚稳婆从屋里出来时,手上还沾染着鲜血。她摆手又摇头,直道这女人命不好,怀有身孕时恰逢饥荒,吃住都不好,最后也没落下个好下场。她说着便自顾自到井边舀水冲洗手。

  温泽林听罢脸色都苍白了。

  蔺寒见他踉踉跄跄的进屋去,自己也跟着过去,在门口站定。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丢着水盆,盆里有血水与帕巾,蕙因裹着凌乱的褥子,一只手臂还放在被褥子外,发丝凌乱,面色惨白如纸,已没了呼吸。

  温泽林缓缓在床头跪下,握住了妻子的手。

  蔺寒第一次瞧见他哭。昏黄的烛光下,温泽林紧紧握着蕙因的手,脸色已涨得通红,额角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满脸都是泪痕,悲痛至失声。

  温泽林不肯动蕙因的尸身,让她安然睡在床上,自己守在床榻边上。蔺寒陪他清醒到天明。

  天将亮的时候,温泽林嘶哑地喊了声“蔺寒”,一拳狠狠砸在床榻上。他嘶吼着,破皮流血的手伸进发间抓扯,颓靠到了墙上。他通红的眼里含着泪,他说他忍不了了,无法再像南无拉那样永怀慈悲之心。

  温泽林的妻子死了,他也疯了。他再无任何顾忌,倘若手中能有一把屠刀,就能灭尽佛魔。

  向来冷静的温泽林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也听不进知县的劝。他于一个满街饥民或昏睡或忪惺的清晨,扛起街头木桌,一次一次,砸撞开衙门的大门。那木桌粉身碎骨,许多露天而睡的百姓也被惊醒。

  百姓眼瞧着他握着捕快的大刀进门去,眼见他将尚穿着亵衣的珂晖族大臣赶出门来。天未转暖,那人高马大的钦差被反手捆绑着,冻得瑟瑟,嘴里还骂着“刁民”。

  那时百姓已涌到衙门口。

  温泽林立于阶上,嘶声力竭道:“钦差无法,是钦差之罪;朝廷无法,是朝廷之责!”

  百姓的愤懑情绪一时间都涌上心头,纷纷振臂响应: “朝廷无法,是朝廷之责,钦差无法,是钦差之罪!”

  其中还有夹杂的声音道:“朝廷欠我们一个交代!”周围百姓纷纷应和。

  温泽林抽刀上前,一下子砍下了钦差的头颅。那头颅从台阶滚下,那双眼睛还惊恐地睁开着,死不瞑目。温泽林抓着头发将那血淋淋的头颅提起来,嘶声道:“天降灾祸,乃南无拉真主以为天子无道!天子无道,当伐当诛!”

  百姓悲愤道:“天子无道,当伐当诛!”

  温泽林一起头,几十万睦云县百姓纷纷响应。知县无法,充耳不闻,躲在衙门里不管不顾。温泽林问衙门里的兄弟愿不愿跟他举大事,蔺寒头一个响应,他道无道该伐,为此死生不惧。

  于是“复华族”的旗子竖起了,饥民们组成了一支庞大的义军,决定推翻珂晖族王朝,一路北上。

  当时传言四起,道渃叶圣灵曾现身睦云县,温泽林同蔺寒曾与他谈今论世。他道天下逢乱,黎民受苦,授意此二人伐无道,令海清何晏。渃叶圣灵乃南无拉真主座下弟子,他意便为真主之意,真主不容暴君。

  又有传言道,温泽林和蔺寒年少时曾在红梅山坡迷途,醒来却见月下一株白梅。白梅显现于红梅坡,便昭示英雄将临于世。

  几十万义军翻过红梅山坡时,忽见山中一树凌寒傲然的白梅。此乃百年奇观,众人惊叹不已,纷道乾坤将转,乱世将平,心胸皆燃熊火。翻越红梅山坡后,那火仍是燎天掠地。

  史书称其为“红梅军起义”。

  据《旷史》记载,堇文四年春,温泽林之妻逝于室。温泽林彻夜长思,痛不能眠,蔺寒陪随。至天明,温道:“昔年真主去南拱山,遇一焚中鹤。真主问鹤何来苦。鹤道:‘天赐’。今天赐饥荒悲苦,余却无法泰然置之。天赐悲苦,余心如焚火燎原。”

  蔺道:“错不在天,错在世道。”

  温道:“余心本有静水与炽火。静水曰安乐慈悲,炽火为狂魔。今炽火毁静水,烧尽慈悲。”

  蔺道:“世将有道,道在人心。”

  温道:“乃需勇智者匡扶。”

  遂揭竿而起。



54 生疏

  仲夏光炽热,暑意正浓。午后多倦怠,读几页书便可酣然入眠。

  敲门声传来时,秦漾正斜靠在床上翻书,恹恹欲睡。敲门声里还夹着孙冶亮的声音,他声声喊着“秦漾”。

  小桌案上摆着的一碗冰杨梅汤已喝下了一半。秦漾闻声将书搁下,道了句“门没上锁”,将小桌挪到一旁,起身欲去开门。而心急的孙冶亮不待他过去,一把将门推开了。

  孙冶亮道:“阿漾你看,是谁来了。”

  孙冶亮退到一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来人身形纤瘦,穿着件素青衫,怀抱一个瓷罐。他弯了若青莲的眼,瞧着秦漾,有些生疏意地笑着。

  秦漾怔愣:“糖儿?”

  秦漾走近他,细瞧他的眉眼,刚想伸手触碰他的面颊,就听见他道:“你认识我?”

  他仍是温和地笑,眼底有零星的疑惑。

  秦漾愣住了,转头看向孙冶亮。孙冶亮道:“秦漾,你先前让我帮忙安顿好家里人。可麒麟军去时,只找见了糖儿,便将他带回了京都。他在我家中留了几日。我好不容易才说动国公,让我将糖儿带来你身边。”

  “麒麟军的人说,找到糖儿时,他就在惠云县的一座破庙里,裹着稻草面墙而睡,人已经疯了。”

  秦漾的心被什么狠砸了一下。他看着糖儿,糖儿目光流转,好奇地看着屋里的陈设,对上秦漾的目光时,敛下长睫,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
孙冶亮见秦漾看向那个瓷罐,轻声道:“他一直带着那个罐子。麒麟军趁他睡觉时偷偷看过,里面是几块碎骨,还有染血的衣裳碎片。我猜想,方姨还有你所说的明姑娘,可能都已经不在了。”

  糖儿问孙冶亮:“孙统领,我以后是要留在这里吗?”

  孙冶亮像哄孩子那样柔声道:“是啊。这位就是你的哥哥秦漾。”

  秦漾三魂不见七魄,觉得心口牵连的地方都在发疼。他恍惚之间看到糖儿凑近了在仔细看自己。糖儿笑道:“他是我的哥哥么?可他长得跟我一点儿都不像。”

  孙冶亮道:“哪里不像?”

  糖儿的目光落在秦漾脸上,认真道:“眼睛鼻子嘴巴,什么都不像。这个哥哥生得俊郎,天生一副闺阁姑娘心系的模样。”

  孙冶亮听罢笑道:“你倒是会说话。怎也没听过你夸我。”

  糖儿摇摇头:“孙统领不一样,孙统领天庭饱满,剑眉墨眼,是盖世英雄的模样,有这气概便已足够。”

  “这话说得妙,我很爱听。”

  孙冶亮拉过一条竹椅,让糖儿坐下歇歇。他推着秦漾过去,他俩在床榻上坐下。

  秦漾一声不吭,目光却没从糖儿的身上移开过。孙冶亮凑近他,悄悄道:“除了不记得人,瞧着什么事都没有是吧?可偏生就是疯了,很冷静的疯。偶尔夜里会有失常的时候,说胡话,又哭又闹。我瞧着也很难受。”

  “大夫怎么说?”

  “大夫是请了。大夫说,什么都不好说。没准哪一天忽然就好了,没准一辈子都要这样了。” 孙冶亮劝慰道,“没事,你就将他当小孩哄,他很容易哄好的。他跟小时候一样,爱吃糖和甜糕,你记得常托府里人去给他买。”

  “阿漾,天下动荡的时候,还能留一条命在就不错了,总比命丧荒灾要强。”孙冶亮觉得口渴,端过那半碗尚有凉意的酸梅汤,也不嫌是秦漾喝过的,咕咚咕咚喝下肚,秦漾没来得及拦住。

  秦漾问一旁的糖儿:“口渴吗?”

  糖儿勾了勾头。

  秦漾便出门叫侍卫再去端碗酸梅汤来。孙冶亮喝罢那半碗,仍不解渴,紧接着秦漾的话喊道:“要两碗!我快渴死了!”

  秦漾跟外头的侍卫吩咐完,关门把炽热的夏光都挡住了。他回床榻边坐下,孙小二将空碗丢回桌案上,一抹嘴道:“阿漾,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睦云县的事?”

  “怎么。”

  “今年暮春,我们县的几十万饥民起来造反了。睦云县饥荒,朝廷派了个不靠谱的大臣过去,也赈多少粮。饥民们忍不下去,反了。你晓得领头的两个人是谁吗?你肯定猜不到。”

  孙冶亮就在等秦漾问那句“是谁”,秦漾偏就不问。他道:“你少卖关子。”

  “是温泽林跟蔺寒。”

  秦漾一时还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回过神才道:“那还真挺叫人吃惊的。”

  “你不晓得外面将他们传成什么样了,都说他们是天命的英雄,南无拉真主钦定的乱世救星。我一听到这话,嗬,可真神了。从前也没瞧出他们有什么神妙之处。”

  “我觉得他们这事儿做得好。这一场饥荒死了多少人,朝廷这做的算是什么事。倘若我还在睦云县,我早就揭竿而起了。”孙冶亮道,“他们也称得上是得道多助了。‘复华’的旗帜一竖,行至各县都有人来投奔,队伍不断壮大。而且才短短几个月,起义军已经打下了平德,朝廷已经出军去平叛了。”

  秦漾蹙眉:“我担心他们……”

  “我也担心他们招架不住。起义的事能不能成,成了能不能守得住,”孙冶亮指了指上面,“看天。天若要他们称王,他们便能称王。天说他们没有这个命在,那便落个凄惨下场。一切都是未知的,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是时侍卫来敲门,将两碗酸梅汤端来了。秦漾开门接过盘子,先将汤端去给糖儿。

  糖儿以双手捧过,道:“谢谢阿哥。”

  秦漾又是一愣。

  那边的孙冶亮叫唤起来:“阿漾,你倒是先给我啊,我的喉咙都在冒烟了。”他接过秦漾给的酸梅汤,又是一口气喝尽。

  孙冶亮拽着秦漾坐下,道:“我就再说几句话,马上就不打扰你们哥俩了。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秦漾这才想到孙大娘也来京都了,于是道:“你家里人可否安好?”

  “我娘、我后爹还有我小弟都挺好。就是没找见我哥嫂他们。我娘说哥嫂在饥荒的时候抛下她走了。我本觉得将娘交托给阿哥再是放心不过,如今想来我是错了,阿娘该由我亲自来照顾。”

  秦漾道:“人没事就好。”

  孙冶亮神神秘秘一笑:“前天子嫣来过我家。我娘见到她之后赞不绝口,一个劲地说子嫣什么都好。”

  “你……成了?”

  “还没,不过快了。”孙冶亮利落地仰身将空碗放下,起身时笑道,“我猜的。”

  孙冶亮忽而正色,低声道:“阿漾,老狐狸这边还没动静。我猜想,他是打算静观其变。他当年虽识时务投了珂晖族,继续当他的明国公,可他决计是要反的。大启还在时他就想反,没想到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后,却被珂晖族人捡了便宜,他铁定咽不下这口气,否则怎么会把你软禁在这里呢。如今天下人悲愤而起,社稷动荡,他心里肯定已经在下一盘棋了。”

  “我不知他想下怎样的一盘棋,横竖是左右不了他,也摆脱不了他,倒不如先苟且过安稳的日子。糖儿被带到我身边,我自然也是要好好照顾他。别的什么,我暂时想不到,也不敢去想。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介俗人。”秦漾道。

  孙冶亮久久无语,最终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随遇而安吧。将来千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熬过去的。我定会拼尽全力护住你和糖儿。”

  孙冶亮起身往外走,秦漾送他。糖儿放下还剩一半汤的碗,也跟着过来。

  孙冶亮对糖儿道:“把你带到你哥哥身边,我也就安心了。你跟你哥哥要好好的。”

  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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