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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潦草-第11部分

小说: 潦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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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超等了四十分钟才赶上一辆回程车,他在路上颠簸着,腿上还搁着两束黄白相间的菊花,旁边放着一大袋水果。
  尽管这个清明节晴空万里,一反常态地没有细雨纷纷,但双桥未管所还是笼罩在哀伤的气氛里,毕竟失去自由的犯人既无法与活着的亲人团聚,也无法告慰死去的亡灵。耗子叫上张潦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里。
  “张哥,我搞来的,凑活着用用吧。”
  说罢,耗子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他的脸色不太好,眼角微微通红着,抠了半天才摸出一支烟。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用手指在面前的泥土里钻了个洞,插了进去。做完这些,他把香烟盒子和打火机抛给了张潦。
  两个人躲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张潦阴沉得没有一点生机,沉默、冰冷,一身寒气,又重新变回了那把锋利的匕首。似乎在认识顾超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张潦迟迟没有打开那包香烟。
  “张哥,不知道妞妞和…”耗子看着张潦苍白的脸,没说出那两个字,“不知道她们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但至少两个人有伴,不会孤单,你说是吧?”
  “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点什么?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明年我去买花裙子烧给她们,不知道她们喜不喜欢,我眼光这么差,可别嫌弃我。”
  “张哥,我们家对不起你…”
  耗子说着说着整个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嗓子哑得一塌糊涂,泪珠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面前那根香烟已经落了一地烟灰,逐渐燃尽了。
  张潦沉默无言地摸出一支香烟,偏头点燃,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在指尖转了个圈,又重新送到嘴里深吸了一口。
  接着,他从盒子里摸出了另外三根香烟,依次点着,整齐地插在泥土里。
  两个人面前,四根香烟飘着袅袅白烟,缓缓上升。
  没人发现何小飞躲在拐角处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指尖颤抖着,扶着墙才能站住。尽管他没有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他耗子一定就是那个女孩子的哥哥。
  他试图在电脑课上偷偷搜索受害那家人的新闻,也疯狂地在脑海中回忆那天庭审时旁听席上的每个人,但都没有结果。
  何小飞只想起那大概本该是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但那天庭审时女孩子的爸爸像是一夜白了头,而她的妈妈从头到尾都没抬起过头,但何小飞并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他只记得宣判结果那刻,受害人原本斯文得体的爸爸突然如野兽一般冲了上来,他双目通红,他在嘶吼,“告诉我,你们给恶魔改过自新的机会,那谁来给我们家机会?谁能给?!”
  “我们受的伤害谁来弥补?!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他们改不了的!恶就是恶,不分年龄,你们所有人都会后悔的!”
  何小飞不知道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这几句话他依旧记得这么清楚,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了回去,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一个父亲的嘶吼,震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剧烈抽痛。
  他失神地走着,没注意撞到一个人身上,是其他班出名的一个小混混。那人高了何小飞许多,一脸猥琐地打量着他,突然一把将何小飞抱住,伸手去抓他的下面。
  “让哥哥摸摸,这是真的变小太监了吗?”那人恶意地揉/捏了下,一阵疼痛让何小飞突然回过神来。
  “你他妈放开老子!”何小飞挣扎着,奈何力气不够,被那人拖行着拽到没人的角落里。
  “这么害羞干嘛?大家都是男人。”那人咧嘴笑着,“哦不对,差点忘了,你还能算男人吗?”
  说着,何小飞的裤子被人一把拉下,死死地被压在墙上乱摸。
  “滚!”
  何小飞用尽力气踹了一脚,却被那人拽住腿,从下面一路摸上来。
  就在何小飞绝望地要闭上眼睛时,杨帆突然举着板凳出现了,只见他猛地拍在那人背上,高吼道,“快滚!变态!”
  那人踉跄几步,撞上杨帆,又被杨帆恶狠狠地用板凳打了下屁股,最后狼狈地逃走了,走之前还虚张声势地冲杨帆和何小飞比了比中指。
  “你没事吧?”杨帆扶起何小飞。
  “干嘛救我?”
  杨帆冲何小飞笑了下说,“不干嘛?见义勇为而已。”
  杨帆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自从知道张潦喜欢的是顾警官之后,他看何小飞没那么不顺眼了,有一种从情敌变成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他等着何小飞穿好裤子,勾住他的脖子说,“走!哥请你吃东西压压惊。”
  他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手中的监狱消费卡,上面赫然写着刚才那个变态的名字,陈强。杨帆扬着嘴角说,“本人外号双桥小神偷。”
  何小飞没忍住又拍了拍他的脑袋,两人结伴去小超市买了两大袋零食,然后潇洒地把陈强的消费卡丢到了垃圾桶里。见天色还早,两人在操场边并排坐下了。
  杨帆拆了一包乐事薯片,拿在手上,两人你一片我一片地吃了起来。
  “你最近是不是老做噩梦?”杨帆看着何小飞问,“有次我半夜上厕所听见你瞎叫。”
  “没吧。”何小飞否认道。
  “哦。”
  薯片吃完,杨帆又拆了盒百力滋,掏出一根递给何小飞,又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何小飞舔了一下,发现是自己喜欢的鲜虾味,他满不在乎地说,“我妈是按摩店小姐,我跟着她住在店里,从小到大见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男人。有天,我发现我大概比我妈更想跟他们上床。”
  “你爸呢?”杨帆又递给他一根。
  “我爸啊,我也没见过,大概就是颗跑得最快的精/子。”
  杨帆吸了口泡好的香飘飘奶茶,感慨道,“那我比你好些,我爸爸妈妈都见过,就是很早就一起外出打工了,剩我跟外婆。打着打着,两个人又都各自成家了,没人要我了。”
  “借我喝口。”何小飞抢过香飘飘吸了一口,吸到好几粒黏糊糊的珍珠,很甜。
  “那你到底喜欢张潦吗?不是都说你是给常磊戴了绿帽子,才被那个了吗?”
  “都是谣言。”何小飞把香飘飘还给杨帆。
  “真的?”杨帆问道,“那为什么这么传?”
  “可能因为我骚吧。”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莫名其妙地一起笑得直不起腰,杨帆一个没拿稳,百力滋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
  后来,何小飞一脸认真地对杨帆说,“我真的不喜欢张潦,你放心。但你也最好别喜欢他,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记住了吗小神偷?”
  那天三班的人都吃完晚饭了,顾超才匆匆忙忙地跑进食堂把张潦叫走了。傍晚的果园没人经过,那枝葡萄苗刚长出嫩绿的新芽,得意了顾超好几天。昏黄的路灯下,张潦才看清顾超手上拿了两束花。
  一黄一白两种菊花,很清新素雅,但可惜大概是赶了一天路,有点蔫了。
  顾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块板砖,并排放在水泥地上,他把手中的花递给张潦,说,“将就着点,但清明父母的墓还是要扫的。”
  张潦怔怔地看着他,沉默地把花分别放到两块砖头上,又弯腰鞠了三个躬。
  顾超帮他一起把苹果橘子摆在砖头前面,两人并排在地上坐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慢悠悠地爬上枝头。
  “谢谢你,顾警官。”张潦说道。
  顾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虽然有点怪,但今年没办法将就下,以后出去了就好了。”
  “嗯。”
  “你爸妈是…?”顾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我爸妈是做生意的,那天谈了个单子晚上赶高速回来,路上我爸接了个电话,突然方向盘打滑,冲过隔离护栏,撞上了对面的大卡车。”张潦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
  “对不起…”
  “没事的,顾警官。”
  两个就这样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顾超肚子咕噜噜一声响,张潦转头瞪了他一眼,“你饭还没吃?”
  顾超摸了摸肚子羞红了脸,像是脱鞋子时被人看到了破洞的袜子。
  “没,路上我吃过面包了。”顾超有点不舍地站起来,试探着说,“那我现在吃饭去了啊?你也回去?”
  沉静的夜空上是一轮明月,刚过了农历十五,银盘似的月亮挂在枝头,面前的两束花和水果静静地摆着。就在顾超转身要走的那一刻,张潦突然起身拽了他一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
  张潦紧紧地抱着顾超,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彼此紧贴的胸膛间是剧烈的心跳,一下下,直到跳成了同一个节奏。
  对于张潦而言,顾超似乎是照进自己生命里的一束光,把自己硬生生地从黑暗里拽出来。他不想多想,至少在此刻,他想把光抓在自己掌心。
  心跳声大得顾超慌了神,张潦一下下地抚摸着自己的背,然后顾超感觉到张潦似乎用下巴碰了碰自己的头顶心。
  接着,在同一个位置,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而同样小心翼翼的,还有爱。


第26章 女孩
  清明节那晚之后,顾超躲了张潦好几天,心里跟撞鬼似地慌得六神无主,等平静下来之后,更多的却是困惑和迷惘。在他有限的生涯里,情感经历几乎为零甚至是负,感情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就是一张彻彻底底的白纸,就算给他一支水彩笔,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画起。
  之前的几次相亲,一想到万一要是真成了,就得陪着女朋友逛街看电影,还得哄着宠着,顾超就觉得头疼。
  顾超清楚他和张潦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受控制地脱离轨道,至少王涛算是他在双桥最好的哥们儿,但好哥们儿之间也不会这样。
  “唉—”
  顾超躺在宿舍床上长叹一口气,盯着张潦给他折的千纸鹤,他用手扯着千纸鹤尖尖的尾巴,看着一对翅膀上上下下,就像他的心一样。
  心乱如麻、辗转反侧。
  顾超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幸好第二天是轮休不上班,他睡了个回笼觉起床后就碰到了一个老朋友。
  “哥哥好。”说话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
  “欣欣叫叔叔,别没大没小的。”蒋云峰说道。
  “明明就是哥哥嘛,欣欣叫得对。”顾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女孩子是蒋云峰的女儿,叫蒋亦欣。
  蒋云峰的老婆得了系统性红斑狼疮,长年卧病在床,见不得阳光。这个周末正巧外婆过来照顾,欣欣又嚷嚷着好久没出去玩了,蒋云峰就把她带到双桥来了。
  欣欣跟顾超很投缘,蒋云峰上班去,小姑娘就一刻不离地跟着他,恨不得黏在顾超身上做条小尾巴。
  开春以后,阳光一天比一天暖,吹面不寒杨柳风,空气中混合着泥土、青草还有花的香味。操场上学员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跑步,顾超和蒋亦欣躲在树下跳皮筋。
  “马兰花、马兰花,马兰开花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皮筋一头绑在树干上,一头套在顾超小腿上,小姑娘振振有词地念着口诀,脚下灵活地跳着。欣欣跳了会儿,又指手画脚地要教顾超脚法,顾超笨拙地蹦来蹦去,直到被皮筋绊倒在地,一大一小笑成了一团。
  不远处,晨跑结束了,各个班正三三两两地在原地休息,张潦沉默地看着顾超的方向。
  “哥哥,左边点,我摘不到。”
  跳完皮筋,小姑娘又放肆地骑到顾超肩上去摘枝头粉/嫩的桃花,蒋亦欣摘了几朵拿在手上,又调皮地摘了朵桃花夹在顾超耳朵上。
  顾超笑着一把将欣欣拎下来,托着她的胳肢窝转起圈来,转得小姑娘都快飞起来了。
  两个人的笑声就像春天里夹岸盛放的群花,天真而烂漫。
  张潦失神地看着顾超,耳边恍恍惚惚地传来一声声不绝的呼喊。
  “欣欣!”“哥哥!”
  “欣欣!”“哥哥!”
  …
  “她俩那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吧?”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张潦身旁,低低地压着声音说。
  张潦没有回应,像是没听到一样,双耳都被那一声声呼喊灌满了。
  是差不多这个年纪。
  豆蔻年华,再过几年会走向花季、又走向雨季。只是所有人都在长大,或都在老去,而她们的生命却戛然而止,再也没有未来。这欣欣向荣的人间消失了两个女孩的名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是他的妹妹,小名叫星星。
  顾超带着欣欣玩了一天,食堂里吃了晚饭之后蒋云峰来接女儿走了,临走前他若无其事地问了顾超一声,“最近有收到犯人的举报信吗?”
  “没啊峰哥,怎么了?”
  “没事随口问问。”
  蒋云峰隔一段时间就会例行问下,他镇定自若地牵着女儿的手走了出去,心里却如擂战鼓,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放着那通神秘的电话。就在常磊出事的前几天,他接到一个电话,号码是临时电话卡,声音用了变声器。
  那个电话让他干两件事情。
  一是调整下墙头钉子的位置,调整到成人后脑勺的位置;二是把摄像头转到看不到钉子的角度。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蒋云峰反问道。
  电话里那个沉闷的声音说道,“狱警受贿该判几年刑,你应该比我清楚。想想你老婆,想想你女儿,再想想每个月20号是谁去嘉海二院帮你老婆配药?”
  蒋云峰冒了身冷汗,这几年他确实做错了事情,走上了歪路。常磊关押进双桥未管所的那年,蒋云峰老婆由于系统性红斑狼疮并发肾炎,明显肾功能衰竭,生病前她是造纸厂的下岗女工,没有医保,这几年患病已经耗尽了这个家庭的积蓄,而现在将近二十多万的换肾费用简直是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有个人拿着现金帮他付了所有费用,还联系了肾源。
  条件就是帮他儿子减刑。
  蒋云峰有过犹豫,只是谁在金钱面前又能干干净净呢。正巧有个犯人来坦白自己另外犯的两起重大敲诈勒索罪,蒋云峰利用这个机会,伪装成是常磊得到消息检举揭发的,后来查证属实,常磊减刑一年。
  此后,蒋云峰与常磊父亲间保持着一种默契,在受贿过程中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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