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收的覆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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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板旁，高考倒计时中的数字已经是一个鲜红的“1”字了。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们，十年的寒窗苦读，终于等来了最后一战。
“同学们再和同桌互相交换一下你们的文具袋，检查一下明天要带的东西有没有带齐。”
这是班主任今晚第三次要求他们检查文具袋，却引得原本安静的教室里一阵哗然。
“有没有搞错，我准考证上的照片很丑诶！”一个女生不免大声地抱怨了起来。
“喂，你还说！我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准考证上的照片一样丑！”她的同桌立即喊了起来。
“哇刺激，来来来我看一下你的照片！”班上一个男生对着自己同桌的女生说。
“滚！我才不给你看！你找男生的看去！”接着，便遭到了他同桌无情的拒绝。
“不要这样子嘛，我的也给你看啊，又不是说不给。”
“就是不给你看！想得美！”
……
霎时间，班上像炸了锅一样。有的像看别人的准考证和身份证，有的死死地捂着自己的文具袋不让看。
“咳咳！”班主任清了清嗓子，说，“同学们安静下。”
直到班上陆陆续续地恢复了安静，每一个人都抬头看着她了，她才又开口：“我是怕你们自己检查不出来，万一落了些什么明天临时拿就很麻烦了，就请同学们配合一下。”
说罢，便拿起粉笔在黑板的留空处写下了刚才擦掉的一项项必备物品。
刘衍川长手一伸，对着还在捂着自己文具袋的许宇霖说：“拿出来吧。”
许宇霖如临大敌，死死地把自己透明的文具袋双手捂在胸口，摆摆头。
“我是不会让你看到我的身份证和准考证的！”
“呵。”刘衍川冷笑了一下，“那我和别人交换了。万一你真忘带什么一考失手就不能和关小墨一个大学了。”
“呸呸呸！”许宇霖一个激灵，把自己装得满满的文具袋扔到了刘衍川的桌面上，“好话不说说坏话，什么人啊这是！”
刘衍川拿到了许宇霖的文具袋，便把自己的从抽屉里拿出来扔到了许宇霖的桌面上，顺便冷嘲热讽。
“哥哥，这二十一世纪了，你还这么迷信呢？”
“你懂什么？这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许宇霖呸了一声。
“可以可以，许大爷。”
说罢，便自顾自地拉开许宇霖文具袋的拉链，也不管旁边正在炸毛的许宇霖了。
“身份证，准考证，2B铅笔两支，2B橡皮，黑笔三支，黑笔芯三支……”
刘衍川先对照着黑板上的条目把文具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再按着条目一样一样地装了进去。
他虽然刚才表现得满不在乎的，但是在这种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的事情上，就算是他也不敢懈怠了。
但是一旁的许宇霖就显得不靠谱多了。
还没检查呢，就拿出了刘衍川的准考证和身份证反复看。
边看手还边拍着刘衍川的肩膀，说：“兄弟你可以的，准考证和身份证上的照片这么好看。”
刘衍川不禁满头黑线，拍掉了许宇霖的手。
“你好好检查。”
“哎急什么，让我好好看看。”
刘衍川不放心这个傻子，盯了他全程，发现他只是草草地对照着黑板上看了两眼文具袋就还给了他。
刘衍川拿回他的文具袋的时候，一言不发，径直地打开了自己的文具袋又检查了两边才放回书包去。
“哇你不是吧，我检查你还不放心？”许宇霖看着刘衍川不信任的举动显然有些受伤。
“让我相信你？”刘衍川翘起嘴角刻薄地笑了起来。
许宇霖点点头。
“信你才有鬼了。”刘衍川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你这个人……”许宇霖佯怒，瞪了他一眼。
“怎么？”
“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和周围的小姐姐们安利你，说你是个又乖又安静的学霸，没想到啊没想到……”
“呵。”
第二天就是高考了。
班主任反反复复叮嘱了明天要在第一节课前来到教室集合，再一起出发去位于学校另一栋楼的考场，便提早让他们下了晚自习回去休息。
每一个人都在欢呼，紧张的心情、脑中紧绷着的弦确实因为班主任刚才的讲话而轻松了不少。
高一高二已经因为要给他们空出教师来做考场而提前放了假，整个学校里就只剩下准备要高考的高三生，没有高一高二的下课打闹，不免显得冷清了许多。
当其他班看到理科重点班已经可以放学了的时候，也纷纷宣布可以下晚自习了。
许宇霖赶着去找关小墨送她回家，便没有等刘衍川。
刘衍川干脆就先慢慢地收拾一下乱到死的桌面，装几本语文资料睡前看，才慢悠悠地走了下楼。
高考前学校抓得很松，所以今晚高三的情侣们得以肆无忌惮地在学校牵手拥抱。
刘衍川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不下五对情侣，不是男生抱着女生安慰她的，就是两个人手牵着手下楼的，要么就是在教室里，女生站起来抱着坐在椅子上丧丧的男生。
“啧，还真是，不给单身活路啊……”刘衍川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今晚放学得比较早，刘衍川却是比平常更着急着回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而回到家的时候，刘心慧正在切水果，看到气喘吁吁地关上门的刘衍川，再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你逃课了？”刘心慧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班主任给我们提早下课了。”
刘衍川一路小跑着回来，累算不上但真的很渴，拿起茶几上还剩下半杯的开水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才缓了过来。
“你不是在出差吗？”他对刘心慧这个点突然待在家里有点奇怪。
“不去了，你高考这两天我接送你。”
刘衍川挑了挑眉，打趣道：“哟，我们刘副总终于有空了。”
说罢，收获了一个飞来的抱枕。
刘衍川笑着接住了，投降道：“哎哟我错了我错了。”
“怎么和你妈妈说话呢这孩子！”
“哎，不和你说了，我去冲个澡看会书就睡觉了。”
“行，早点睡，妈妈明天亲自给你做早餐。”
刘衍川和刘心慧贫了贫嘴，便拿起自己的书包进房间了。
他没有立刻拿衣服，而是坐在了书桌前拿起手机。
微信和QQ上都有未读消息，刘衍川顺手把QQ的未读显示划掉了，点进了微信。
他心中在隐隐期待着些什么。
一共三条消息，一条是小姨妈的，一条是一个足球队的学弟的，另一条是许宇霖的。
小姨妈和学弟的消息都是祝他高考顺利，而许宇霖是特地发消息来和他说刚才关小墨主动亲了他一下。
如果说刘衍川刚才点开消息前的期待是一百分，那么，现在便已经降到了负分。
他的双眼刚才还亮亮的，现在已经如天色渐明时的星星，越发变得黯淡。
没有他的消息。
刘衍川从最近一大堆消息列表中找出了属于路卿宇的，点进去。
路卿宇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了两天前，说的是“我等会要去交期末论文了先不说了啊”。
从五月底开始，路卿宇好像特别特别忙，每次找他，刘衍川都要等到下晚自习回来又或者是第二天早上，才能看到他的回复。
刘衍川的手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入眼的皆是路卿宇敷衍的回答。
他点开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又删掉。
反反复复了好几次，却还是没有勇气点击“发送”。
“小川，在房里干什么呢？快出来洗澡睡觉了！”
刘心慧的声音穿越厚重的防盗门传到了刘衍川的耳朵里。
“马上！”
看了看屏幕右上角的时间，九点二十七分。
刘衍川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在屏幕上匆匆地打了字，便熄了屏，抓过床边放好的一套睡衣大步走出去。
“宇哥，我明天要高考了，不和我说声加油吗？”
第33章 第 33 章
路卿宇收到刘衍川的消息时，正在图书馆背毛概。
放假前的一个多月总是很忙，每一门课的期末考试、期末作业，要交的乱七八糟的材料都堆在了这个时间。
路卿宇前段时间恍然大悟，对上刘衍川的时候总归会有些尴尬和不适应，加之期末快到了任务越发繁重，便干脆放下了手机，好好做自己的事情。
今晚是因为背这些理论实在是枯燥无趣，才带了手机上图书馆来，闲时解解闷。
他看了看日期，发现现在居然已经到了六月八号。
他原本打算的是，就算刘衍川对他夹杂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但作为他的第一个学生，他也应该在高考前和人家说声加油。
可这一忙起来，便什么都忘光了。
“啊抱歉，本来想说的，但是期末太忙了。”
“高考加油！祝你超常发挥（￣▽￣）~*”
路卿宇还难得的用上了颜文字。
只不过刘衍川没有回复他，想是因为明天就高考所以早早地就去睡了。
所以路卿宇也不甚在意，趁着图书馆闭馆前多背几页。
接近闭关时间，路卿宇看着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便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图书馆里的空调在初夏的夜晚略嫌有些太凉快了。
路卿宇沿着大厅的楼梯走下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冷冷清清的，除了保安，一个人都没有。而一楼的大厅也因为接近闭馆而关掉了灯。
不得不说，还真的有些恐怖，路卿宇的手不禁抓了抓进书包肩带。
突然间，路卿宇觉得自己放在书包靠近背部的夹层里的手机震了一震。
在这个有些许恐怖的环境里，即使是路卿宇这个接近一米八的成年男性，都被这突然的吓了一跳。
他反应过来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才把手机给拿出来。
发现是刘衍川回复了他一条语音消息。
就算是已经没人，但毕竟是图书馆，不适合接听语音。
路卿宇快步地往大门走去，左手伸到背在身后的书包里掏出一副白色的耳机。
“谢谢宇哥。那个……你能不能用语音再给我加油一次？”
路卿宇走到了图书馆门外才点开了这条语音。
刘衍川带着低低笑意的声音瞬间在路卿宇的耳内扩散开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与生俱来的清澈，再听得仔细一些，清澈中又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完全符合了刘衍川的这个年龄段。前半段是慵懒的笑，到了后面，却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被拒绝。
不知怎么的，路卿宇突然心悸了一下。心中就像是一片原本辽远荒芜毫无生机的平原在一瞬间长出了嫩绿的草，满是绿叶的树，树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了淡粉色的樱花，一阵风吹过，樱花瓣随着风纷纷扬扬，布满了整个视线。
路卿宇原来被期末烦得狂躁又低落的心情在一瞬间就满血复活了。
他都没有发现，原来每天晚上从图书馆会宿舍的路会这么好看。
今天运气好，满天星像是碎银点缀在漆黑的天空，一闪一闪。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香樟和路灯间隔着，一棵树，一盏灯，一棵树，一盏灯……
路灯昏黄的视线打在了自己两边的香樟树叶子上，又把香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风吹来时，“沙沙沙”的是香樟叶摇动的声音，还带动着地下的影子微微地晃动。
明明初夏的夜晚算不上热，但远远地还是能听到伏在树上的蝉在叫。一走近了，却又纷纷地噤了声。
因为天气并不热，所以蝉鸣也算不上聒噪，反而成了路卿宇独自一人回去的最好的陪伴。
“。。。。。。”
但即使是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路卿宇还是不太想答应刘衍川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
“就一句话，拜托……”
刘衍川给他发一了张委屈的表情。
表情上面是一只柴犬在皱着眉头，看起来真的很委屈。
路卿宇的笑突然就荡开在脸上来了。
他完全不能想象，刘衍川一个快一米九的人，还永远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到底是怎么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路卿宇突然起了坏心。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发你。”
刘衍川又给他发了一个表情，是LOVELIVE里的南小鸟，双手合十，做着一个“拜托”的样子。
“求求你啦~”
刘衍川捏着嗓子，故作可爱，给路卿宇发了这么一句语音。
到了这里，路卿宇举手投降。
“OKOK，给你发，别再装可爱了。”
“好”
路卿宇笑着摇了摇头。
他环顾了下路的四周，除了寥寥几个飞快地骑着自行车，一闪而过的人之外，便没有别人了，十分安静。
他按下了发语音的按键，靠近耳机麦克风的地方，轻轻地说了一句“高考加油”。
路卿宇平常没有和别人发语音的习惯，所以仅仅是发了这么一句，便已经有些脸红心跳了。
刘衍川躺在床上，右手拿着《高考必背古诗词》，左手拿着自己的手机。
见路卿宇真的发了语音过来，他放下右手的书，一把抓起枕头边的耳机，迫不及待地点开了语音。
只有“高考加油”四个字，声音还轻飘飘的，不过好在四周够安静，一点儿杂音都没有，放大音量来能够听清。
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听到路卿宇的声音了，刘衍川反反复复地点开了几次，反反复复地听着这不够两秒的内容。
笑意渐渐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等到发现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谢谢。”他打了字发过去。
路卿宇看到刘衍川终于不给自己发语音，不免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之后，接踵而来却是心中空落落的。
抓不到根源，心有些痒。
“不客气。”他回答。
刘衍川还絮絮叨叨地发了几句话过来，路卿宇看着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一了，便及时地制止了刘衍川。
“你快去睡觉吧，明天就高考了。”
“我还不困，再玩会手机。”
“不困也要去睡啊，闭着眼睛也好，养足精神明天好好考！”
“那好吧，晚安。”
路卿宇在键盘上的手顿了顿，还是给刘衍川回了个“晚安”。
路卿宇又把本来就慢的脚步放得更慢了。
想回去之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可是好像越理越乱。
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焦虑烦躁的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还有些膨胀。
像是没有拧紧水龙头，水池里的水慢慢的盛满，又慢慢地溢了出来，收也收不住。
真的，好奇怪啊……
路卿宇试图把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压抑下来，但是越是故意，越是适得其反。
脸上一扫往日的阴霾，嘴角竟会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别人一看就能发现他的心情很好。
最终，试图控制情绪的路卿宇举手投降，回到宿舍继续拿起自己的课本背起了书。
和路卿宇互道了晚安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