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收的覆水-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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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茜。”接着是第二名同学，“你是我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老师还记得高一下册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你从文科班搬了一套桌椅坐到了我们班后门的位置，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学文，这一坐，就坐了两年多。老师很谢谢你参加的那几个省的竞赛，真的，帮我们班争光了不少。”
……
班主任按着从第一排开始的顺序，一个一个地说了下去。
夏天的夜总是来得很快。仿佛前一秒还能看到天边还镶着点金边的夕阳和被染得橙红橙红的云，下一秒，就完全变成了一片黑。
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开灯，班主任越说越煽情，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听着。时间流过，外边橙红的天越来越黑了，教室里没有照明，每个人的脸都淹没在一片灰暗里。
整间教室里只剩下了班主任越说越沙哑的声音。
“报告！”
突然间，门外的声音打破了室内里的平静。
这才有人注意到班上没有开灯。
坐在离开关最近的张念暮站起来，开了灯。
刚才没有到的班长和副班长两个人一起拎着一个巨大的蛋糕盒进来，放到了讲台上。
“辛苦了。”班主任朝她们两个点点头，示意他们坐回去。
“没事~”
刚才每个人的脸都沉没在了黑暗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谁。
现在开了灯，才发现班主任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而有些泪点比较低的女孩子，已经拿出纸巾来擦眼泪了。
被打断了一下，班主任的情绪缓了一些，不至于哭出来，可眼眶还是红红的。
“刘衍川。”
刘衍川正在收拾桌面，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着讲台上。
“还有，许宇霖。你们两个是我教了两年多以来，最头疼的两个学生。”班主任笑了笑，“老师承认你们的成绩很好，但是很多时候老师帮你们收拾了很多烂摊子。高一的时候因为足球队的冲突差点打起了架，高二的时候逃课翻墙还被教导主任抓到，说实话，那两次你们差一点就要被开除了。”
“但是你们也都是好孩子。校运会时候大本营的重物都是你们去搬的，虽然刘衍川同学好像有点不情愿，还有每年的元旦晚会的时候，道具也都是老师吩咐你们去从校外租回来的。”
“到了这个学期，刘衍川同学慢慢收了心，还被很多老师表扬了，当然，许宇霖同学也不差。老师希望你们从这里出去之后，能够把脾气收一收，以后多回来看看，挺帅的两个小伙子，回来看看老师让科室别的老师羡慕羡慕，是不是？”
班主任半开玩笑地说着，引得全班哄笑起来。
Z市附中这一届的高三七班，一共六十七个人。
慢慢地，班主任说到了最后的一个同学，声音也渐渐地哽咽了起来。
刚才说起刘衍川和许宇霖的时候还能一笑，可是说的越来越多了之后，班上也就越来越安静了。
甚至在班主任不大的声音之下，还能听到抽泣和擤鼻涕的声音。
“你们是我带的第二届学生，也是最久的一届。”
“还是我感情最深的一届，老师还记得啊，高一的时候运动会下大雨，老师就和其他几个同学撑着伞把刚跑完三千米的陈诚同学从终点接回来。还有高二的元旦晚会，也是下大雨，学校又不改期。老师就带着几个男同学给我们上台表演的女同学撑伞，怕你们妆会花掉。”
“好像每次和你们一起进行什么活动，都是下雨天。”
……
班主任越说越哽咽，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
原本永远是素面朝天的班主任今晚特意上了些粉底，涂了口红，却不料妆会被眼泪冲花。
前排有些同学递了纸巾给她，直至她把眼泪擦干，才转过头来继续说，但声音里的哭腔依旧十分的明显。
“我希望同学们以后每一个人都要活得好好的。”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们走了，可老师还在这里。”
“三年了，时间也够长了……”
“老师……也只能陪你们到这里了……”
本来就是强忍着泪说出来的话，到最后竟越来越语无伦次，又哭了出来。
班上所有的女生都因为班主任的一席话红了眼眶，再难受点的，已经伏在书桌上“呜呜”地哭了出来。
还能故作坚强的忙着安慰已经泪崩了的，前排的忙着给已经把妆完全哭花了的班主任递纸巾。
刘衍川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书也不收拾了，看着这一班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没心没肺了这么多年，原本以为今晚还挺开心的，终于逃离了每天都是写题的地狱，却不料被这突如其来的煽情揪住了心。
黑板上的大字说得很明白，“最后一次班会课”。
高考倒计时上面的“0”也明晃晃地提醒着他，高中已经结束了。
许宇霖此时心里也不是滋味，有些颓废地瘫在座椅上。
等到大家终于冷静了一些，班长站起来主持大局。
“老师，我们开始切蛋糕吧？”
班主任点点头，擦干了眼眶里还在打转的泪，掏出小镜子来整了整自己的仪容。
班长招呼了几个班干一起上去插蜡烛。
当蛋糕盒被揭开的时候，每个坐在座位上的人都已经按捺不住，纷纷围了上去。
霎时间，讲台被挤得水泄不通。
蛋糕很大，足足占了大半个讲台，而且还有三层。
第一层的周围除了奶油裱花之外，还铺了满满的一层芒果，第二层铺的是草莓。而第三层用巧克力酱写上了漂亮的花体字——“祝同学们前程似锦”。
几个班干七手八脚地在三层蛋糕的周围都插上了蜡烛，一根一根地点燃，而后去关灯。
班上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蛋糕上的蜡烛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我数一、二、三，同学们就一起吹蜡烛好不好？”
“好——”讲台周围响起来杂乱的应和声。
蜡烛灭掉的瞬间，灯亮了起来，班主任吩咐班干上来切蛋糕，便让围在讲台上的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蛋糕很大，每个人分到了两小块。
刘衍川不喜吃太甜腻的东西，自己意思意思地吃了一块，另一块便留给了许宇霖。
吃完蛋糕便没什么事情了，班主任交代了查成绩的时间和回校拿毕业证的时间，便宣布了解散。
可平常都是能不拖课就不拖课，永远先走一步的班主任，竟然安静地坐在了讲台上。
“老师，您不走吗？”有的人拿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开，奇怪地问她。
“我再看看你们，你们先走……”
刘衍川把书装进书包，留了一部分明天继续过来搬，便走出了门口。
许宇霖没有等他，一桌子杂乱的书打算留到第二天再过来搬。在班主任一宣布可以解散的时候，他就已经急吼吼地跑出去找关小墨了。
离开之前，还往里面看了一看。
灯还亮着，可是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了一半。平常桌面上满是立着的课本的桌面，现在也只剩下了被丢弃的杂乱的卷子资料。
还有人在陆续离开。
班主任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讲台上看着每一个人离开，一言不发，只是微笑。
刘衍川叹了一口气，转身向楼梯走去。
总是要分别的吧……他难得惆怅地想。
第36章 第 36 章
直至刘衍川回到家，班群上还在上传着留在教室里的人拉来了每一科的老师在班上狂欢。
刘衍川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刚才因为气氛的原因不免得有些伤感。
只不过回家的时候有些饿，顺道经过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边吃边回去，等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心中那点酸涩已经完全被食物消磨掉了。
进门的时候，刘衍川被敷着黑色的泥膜，在客厅里恣意伸展着身体做瑜伽的刘心慧吓了一跳。
“妈，你干嘛！”
刘衍川刚关上门，转身过去便被吓得一抖，差点连手上的钥匙都掉了下来。
刘心慧显然也被突然回来的刘衍川吓了一大跳，满是黑色的泥膜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显然是要严格遵循敷面膜时脸部不能有太大动作的忠告。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刘心慧没有再看刘衍川，继续跟着音乐做她的瑜伽。
“听您老人家的语气好像很不想让我回来啊？”
刘衍川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可乐，坐在沙发上围观者扭曲着身体的刘心慧。
“我还以为你今晚会和同学出去通宵聚会。”刘心慧在刘衍川看不到的地方白了他一眼。
“都推了，今天太累，后天毕业聚会之后再说吧。”
他空出来的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里确实带着些疲惫，已经没有平常里那么欠打了。
“也好，那你赶紧回房去，别打扰我练瑜伽。”刘心慧赶他。
“啧……高考前是根草，高考后也是根草。”刘衍川半开玩笑地调侃着刘心慧。
“去去去！”
刘衍川还没有忘记路卿宇和他约定过的事情，一进房躺在床上，便拿出了手机。
第一件事便是马上打开微信去骚扰路卿宇。
“宇哥，我回来了~”
时隔几周，刘衍川终于又能在路卿宇的对话界面看到“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十分令人开心的提示语了。
“这么快，你都不聚会什么的吗？”
“今天太累就干脆留到毕业聚会之后了，哎，考完之后我觉得我半条命都要没了QAQ”
高冷和不良少年气质兼具的刘衍川一对着路卿宇，便开始不自觉地收起了自己的犬齿和利爪，成了一只只会对着主人打滚翻肚皮的小狼狗。
“噗，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很有活力呢。”路卿宇失笑。
“宇哥你也不老啊，也就比我大两岁……”
“真的老啦，有什么活动都不想出去，只想安安静静待在宿舍做个养生的佛系大学生。”
“那也很可爱啊！”手比脑子快得后果就是，他现在一个手滑，就把刚才想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发了出去。
手机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刘衍川现在撤回也不是，不撤回也不是。
“小兔崽子瞎说什么呢！”
还好，路卿宇也没当真，只当他是开玩笑开习惯了。
刘衍川松了口气。
“抱歉抱歉，跟一些同学开惯了玩笑。”
“没事~”
但是当路卿宇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之间便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之中。
刘衍川想赶快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
“诶对了，宇哥你明天下午有空吗？”刘衍川没话找话地问。
“明天是周六啊，我一天都有空，怎么了？”
“帮我个忙？”
“呃……”路卿宇有些迟疑，去家教的时候没少被这小子坑，现在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先说，你说了我看看要不要答应。”路卿宇很谨慎。
“咦？这么小心？难不成我会卖了你？”
这边的刘衍川想到了以前坑路卿宇的种种，掀起嘴角笑了笑。
啧，兔子也开始有戒心了。
“你又不是没卖过……”路卿宇给刘衍川发过来一个“鄙视”的表情。
“哈哈好啦，帮我搬个砖？”刘衍川语出惊人。
路卿宇突然看到刘衍川扔下来的这一句话突然被砸懵了，搬搬搬……搬砖？？？咋回事儿？？？
“啥？？？”
三个问号充分体现了刘衍川对路卿宇的惊吓。
“没错，就是搬砖！”
“你……不会疯了吧？”路卿宇被刘衍川弄得一头雾水。
“不逗你了。”
倚在床头的刘衍川看着路卿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语气，低低地笑了出来，带着磁性的声音足以撩得一个人心痒痒的，回荡在房间里，久久未散……
“到底怎么回事啊……”路卿宇还持续地在状况之外。
“我还有好多书留在学校，后天早上前就要都清空，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搬一点？”
刘衍川看着刚发出去，就在屏幕上迅速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突然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怕遭到路卿宇的拒绝，刘衍川又迅速地编出了更合理的借口。
“哎，我那些同学明天都有约，一个个的就把我自己扔下了……”
他给路卿宇发了一个满脸委屈的小猫的表情。
不得不说，刘衍川还真是能摸得准路卿宇的心。
大好的周末，好不容易考完了公选课，离必修课考试还有半个多月，终于能够放松一阵子。
这时候的路卿宇当然是选择两天都舒舒服服地待在宿舍里睡觉追剧刷综艺，当一只无忧无虑的猪。
而且天这么热，傻子才没事儿会出去。
但是刘衍川说出来的话实在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这样都能拒绝的话，好像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早上我起不来……”
刘衍川看着路卿宇含含糊糊的回复，不由得乐了。
没有拒绝的话，那就好办很多了。
“没有，我早上也起不来，等到下午太阳没那么毒了我们再过去。”
反正刘衍川也没计划好要什么时候出发去去把剩下的东西都拿了，就干脆按着路卿宇的时间来了。
“那下午什么时候？”
“四点半这样可以吗？”刘衍川心中盘算了一下，挑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时间。
“行吧，那我明天搭车到你们学校校门口。”
“好~”
“顺便欠你的高考礼物拿给你。”
“宇哥你还记得？”刘衍川有些惊喜，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还真的被记住了。
“记得，我记性没那么差。”
“我很期待！”
期待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对话没有太生疏，刘衍川不想早早地结束它，只能继续没话找话。
“暂时考完了一些试，先休息几天再复习吧，太累了。”
“原来大学这么累啊……”刘衍川在后面发了一个“笑哭”的小黄豆表情。
“是啊，高中老师说的都是骗人的，别信。”
“哎，怎么办，听你这么说我突然不想读下去了。”
“别啊，还是要读的，你成绩那么好不读大学那不是浪费了。”
“哈哈开玩笑的，宇哥你在干嘛呢，我好无聊_（：з）∠）_”
“在追剧啊，前段时间太忙都没来得及看。”
“你看的什么，能不能给我安利一些？”
此时，如果许宇霖在旁边看着刘衍川的聊天界面的话，肯定会送给刘衍川一个大大的白眼。
今晚这个人就是曾经在班上大放厥词，对着周围一堆想拉着他一起看某部大火的军官和护士之间的爱情的韩剧的小姑娘说出“到底是有多无聊的人才会津津有味地看这种无聊的东西”的人。
不过管他呢，反正路卿宇也不知道。
刘衍川继续厚脸皮。
“看《美恐7》啊，我觉得还可以。”
刘衍川对《美恐》这部电视剧有点印象，好像刚出的时候自己还看过前两部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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