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收的覆水-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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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过来，路卿宇也终于有空当一个姑婆，问人家长里短了。

“你怎么报这里了啊？”
路卿宇有些好奇。

刘衍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路卿宇。
路卿宇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用吸管把柠檬果肉和柠檬汁搅拌均匀，搅均匀了，才喝一口。
投入得仿佛他在做什么重要的实验。

不由自主的，刘衍川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漆黑的眼像一潭还未被探索过的湖，深不见底。

“这里的信息管理比较好。”刘衍川答道。
“啊？”只顾着摆弄自己面前那杯饮料，路卿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这里的信息管理这个专业比较好，就选了。”刘衍川的声音温柔，就像是在教导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蕴藏着无限的耐心。
“诶，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路卿宇终于抬起了头，皱着眉头思考着些什么，“我想想……这里的计算机应用和信息管理好像是王牌专业哦。”
“对啊。”

“那你读这里是住宿舍还是住家里啊？”
路卿宇一闲下来就像一个心中永远充满着好奇心的孩子，热衷于刨根问底。
“住家里啊，都办好手续了，所以我才没有带行李。”刘衍川突然直勾勾地看着路卿宇的眼睛，眼眸像是漩涡般吸引得路卿宇一刻也移不开他的视线，“说起来……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我家玩儿啊。”
“好啊。”路卿宇只当刘衍川是和他客套一下，瞬间的应承下来。

可是他太粗心了，明明没有躲开他的眼神，却忽略了那一瞬间，刘衍川的眸子瞬间亮了亮。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食言了。”刘衍川迅速地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
“那当然啦！”

路卿宇哪里知道，他随口的这一个承诺，会让他以后的日子都逃脱不了某只狼的魔爪。
时间往后推移，路卿宇终于在某个浑身酸痛，连腰都要扶着才能舒服一些的早晨突然想起了自己随口的这一句话，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给从前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祸从口出……

“诶，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路卿宇依旧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外省不是还有更多好的信管专业的学校吗？”
“住家里，比较舒服。”刘衍川浅浅地笑了笑。

路卿宇居然还认真地比较了下。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刘衍川失笑。
他没有再和路卿宇搭话。
只是含着笑，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不认识之前感觉很清冷，认识了之后才发现是个话痨的人。
刘衍川没有对他说真话，可是他还是听了进去，还带分析的，真逗……

刘衍川感觉到自己心中那股在宣镇时被生生地打断的冲动又有如决堤的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瞬间淹没脑内的理智。

“路卿宇。”
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直呼了路卿宇的名字。
刘衍川的脸上依旧是带着笑的，一如既往地有些痞气。
但是深深的眸子里像是隐藏着危险的暗流，令人有些寒颤。
是平常的样子，却又不是平常的样子。

“啊？怎么了？”
突然被刘衍川直呼大名，路卿宇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还不明白吗？”刘衍川问。

“明白……明白什么啊？”刘衍川这话对于还在状况外的路卿宇来说没头没尾的，他还有些懵。

他怔怔地看着刘衍川。
刘衍川也没打算继续说下去，直勾勾地看着他。
两个人之间瞬间陷入了沉默。

突然间，路卿宇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你先穿着吧，要是感冒了就不能来上课了。”
他被窗外吹来的还有些寒气的风吹得打了个喷嚏，但是忽然之间，背后一暖，才发现是刘衍川的校服外套。

“给你披着啊，你不嫌吹过来的水脏？”
那个小区的喷泉前，刘衍川一脸不爽，把自己的外套扔到了他头上，一瞬间，鼻间充盈着的皆是茉莉花味儿的洗衣液的味道。

“吃不完就打包，终于笑了？”
在刚看完电影的那个午后，他情绪低落到不行。甜品店里，刘衍川夸张地把芒果制的甜品都点了个遍，像只大狗讨表扬一般，殷勤地全部推到他面前。

“宇哥，给你。”
那个买参考书的夜晚，这个人手上拿着小姑娘们都很喜欢的粉色的甜筒，沐浴着街边暖黄的灯光，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进，想要走到心里。

……

就像是一颗一颗的珍珠串联在一起之后便最后组成了夺目的珍珠项链。
这一件一件的，在路卿宇脑海中像是放电影般的一帧一帧而过。
他明白了……

“我喜欢你啊，宇哥。”刘衍川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般的，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60章　第　60　章
时间仿佛就在刘衍川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凝滞住了。

刘衍川就坐在路卿宇对面静静地看着他，除了一双藏着无尽神情的眸子之外，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路卿宇已经完全石化了。
信息来的太快太猛烈，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任何的信息便已经死机。

刘衍川戏谑地朝原地石化的路卿宇笑了笑，问：“怎么？吓到了？”
说罢，扬起手在路卿宇的面前挥了挥。

路卿宇被面前扬起来的手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终于有反应啦？”刘衍川调笑。

路卿宇皱着眉盯着自己对面的这个明明是罪魁祸首却还在嬉皮笑脸的人。

“不逗你了。”刘衍川止住笑，正了正色，道，“我刚才说的，你明白了吗？”
“嗯……”路卿宇微微地低了头，躲避着刘衍川的眼神，含糊地应道。
“那你呢？”刘衍川不依不饶，没有打算要放过他。
“我……”路卿宇实在没有办法给刘衍川一个确切的回复。
“嗯，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路卿宇还想像刚才一样含含糊糊地应过去，可刘衍川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路卿宇答不出来了。
说他对刘衍川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很假。
年龄小一些，总是能够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
就像……就像当初的周玄廷一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感觉到他对你的心意。
一开始，路卿宇察觉到的时候，想努力和刘衍川保持距离，单纯的只是因为两个人的身份问题，不合适。
再后来，他总是会不小心地就掉进这只大尾巴狼的陷阱里。
他心里其实明白，很多时候他只要坚持拒绝就没事儿了。
可是刘衍川不只是温柔中带着强势的性格像周玄廷，就连有时候的背影都有点像。
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因为心里的那一点执念开始拒绝不了他了。
即使只是有点像，好歹也是有个念想的。
他一直不敢去细想心中的那一点挣扎。
刘衍川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这个人，真是太糟糕了啊……路卿宇想。

“抱歉，我不能接受。”
路卿宇定了定神，强行停止了自己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的思绪。

“为什么，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我的不是吗？”
“没有为什么，我们俩不合适。”路卿宇不给刘衍川留下一丝幻想。

话音刚落，刘衍川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这么久以来，都是我误会了吗？还是说，你对谁都这样？”

路卿宇看着坐在对面的垂头丧气地像一只刚淋过一场暴雨的大狗的刘衍川，心中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不成也能各走各的路，互不打扰。
可刘衍川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被他抛弃了一样。

“抱歉让你误会了，我的错。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路卿宇说。
“我不信。”

刘衍川那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让路卿宇觉得很心烦。
但他还怪不得人家，要是他在第一次的时候果断的拒绝了便也没有那么多的破事儿了。

“你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吗？”路卿宇少见地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我不喜欢你。”

刘衍川错愕。

两个人的角色像是对换了一般，现在说不出话的人是刘衍川。

沉默了许久，刘衍川抬起头来。
任路卿宇的眼神怎么躲闪，他就是没有放过他。

“所以之前那些……都是假的吗？”刘衍川看着路卿宇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路卿宇偏过头去，想要躲避他直勾勾的眼神，可是刘衍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别躲，宇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之前那些，都是假的吗？”

路卿宇躲不了刘衍川的眼神。
他闭着眼定了定神，缓慢而坚定地答了句“是”。

他没有正面回答刘衍川。
谎话会被他从自己的双眼里看出来的吧。
之前，是假的，也是真的。
路卿宇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判断。

路卿宇的话音刚落，刘衍川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倚在沙发背上。
头完全地枕在了上面，抬起一只手来捂着眼睛，嘴角还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从窗外投进的光线毫无阻拦地照了进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只有在阳光中无处遁形的灰尘还在随着气流，不知要飘向何处。

“抱歉……如果你愿意的话，还能当个朋友。”路卿宇打破了沉默，“那我……先走了。”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开溜。

“宇哥。”
刘衍川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刘衍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缓缓地站起身来。
在路卿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刘衍川已经双手撑在桌面上，上半身靠得越来越近，两个人的脸也越来越近。
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去。

路卿宇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般，身子往后仰。

刘衍川笑了笑，坐回了原位。

“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刘衍川顿了顿，“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喜欢你，就这样，你别紧张。”
“啥？”路卿宇有些懵。
“我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刘衍川话音刚落，对着路卿宇笑得张扬。
九月份依旧热烈的阳光肆意地从窗外照进来。
空气中的粉尘在光线中翩翩起舞。
影子被斜斜地拉得很长，很长。
很多个周六的下午，路卿宇就是在这种稍有些刺眼的光线下一点点地给刘衍川讲着主谓宾定状补。

“抱歉……”
“有什么关系。”刘衍川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像一直殷勤的大狗，“这个本来就不怪你。而且……宇哥你等着被打脸吧。”

路卿宇摇了摇头，匆匆地朝他告别之后走了出去。
几乎是落荒而逃。

路卿宇的身影消失在了刘衍川的视线里。
他的笑容渐渐地敛了起来。

回到宿舍里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路卿宇洗了脸，擦了擦因为出汗而变得黏腻的脖子手臂，换上睡衣，便一头埋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事情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路卿宇还在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因为贪恋这一点点的心动，而……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害人害己，却还是控制不住。
他不是个圣人，但是这种时候，他却总希望自己是个圣人。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想太阳穴就开始突突地跳动。
连思考也不能了。
路卿宇慢慢地睡着了。
做了个杂乱无章的梦。
他回到了N市一中，回到了那个和周玄廷做同桌的深秋。
可是坐在自己身边睡觉玩手机的人却变成了刘衍川。
他在梦中无意识地，紧紧地皱着眉头，抚也抚不平。

刘衍川的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解锁一看，发现是方泽卫的消息。

“刘衍川，怎么样怎么样，成了吗？”
看着语气，好像很期待。
“没……”
“啊？发生了啥？？？”方泽卫有些吃惊。
“我表白了，然后被宇哥拒绝了。”
“不可能吧……”

刘衍川看路卿宇刚才的反应，也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
应该是，还藏着些什么事，自己不知道，也许问问他身边的人会有点结果。

“卫哥，问你个问题。”
“行，你问吧，哥要知道绝对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宇哥他是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在一棵树下摸鱼玩手机的方泽卫看到刘衍川问他的问题，皱起眉头来仔细地回忆了一番。

“喜欢的人……应该是没有的。”
“真的？”刘衍川有些不太相信。
“是，我敢确定。和他同宿舍也有两年多了，别说是喜欢的人了，他就是看我们学校绝大多数的雄性生物都会觉得丑。”
“这样……谢谢。”
“别客气，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这儿还有点儿事儿，下次有空再找你。”

刘衍川匆匆地结束了对话。
看着方泽卫发来的消息，有些混乱。
既然没有喜欢的人，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不能接受自己呢……

刘衍川思索不出个所以然，又打开了另一个对话框。

“许宇霖你去学校报到没？”

过了一会儿，许宇霖才回了消息。

“没呢，下周和小墨一起过去，找我有啥事？”
“哦，我想问问你，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

发完六个点之后，许宇霖隔了许久，才又回复了他。

“不是，哥，您吃错啥药了？”
“。。。。。。”
“真的，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自己丑，先去问问附中那里你那堆庞大的粉丝团再说。”
“这不丑？”
“我求求您饶了我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吧刘衍川，你要是长得丑的话，那我岂不是毁容级长相？”
“嗯，知道了。”
刘衍川扔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又不理许宇霖了。

他叹了口气，从咖啡厅走到公交车站准备搭车回家。
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怕他喜欢不上自己……






第61章　第　61　章
开学过后便是每一个大一新生的噩梦——军训。

Z大虽然只有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但是人人都传Z大来的教官是最严格的。
休息时间掐得精准，不会少一秒也不会多一秒。
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的。
Z大安排的军训场地一般是在露天的篮球场或者在田径场上，时间一长了，一个连里的人都像是农村水泥路上铺的那即将要被晒干的谷子。
这就算了，要是被分到露天篮球场上那可真是要祈祷着自己别被晒脱一层皮来，毕竟，篮球场边上一棵像样的能遮阳的树都没有，全是小树苗。

自从那一次尴尬到无以复加的见面之后，路卿宇偶尔手痒想玩儿游戏的时候再也没有找过刘衍川。
而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一种莫名的默契，刘衍川也没有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