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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夜色温柔_蟋蟀-第32部分

小说: 夜色温柔_蟋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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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路走向了。尤其当他想到二十岁上的岳骏声一开始对他并不怎么友好,见到他就叫“鳖佬”,一举一动都昭示着两人之间的差距和隔阂。想到这些,他的眼神就有些黯淡,跟这马路上的街景一样。
  那日的雪后晴明就像是昙花一现,越是临近春节,天空越是布满浓云。许多店家都打出了红灯笼,张贴了喜气洋洋的红纸彩物,可即便这样祛邪的正红色也敌不过邋遢天气投下的阴影。很快这些明艳的红色就跟周围灰扑扑的街景融为一体,再也体现不出所谓的喜气。程显每天上街溜达,时不时对上“恭喜发财”“新年快乐”的条幅,心中惴惴突突。这些红而不喜的彩物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很快就到年三十,再很快这个年就要过去。等年过去以后,他也不会再待在Y城。他还没想好要去哪儿,他只知道他不会长久地留在这里。剩下的在Y城的日子,他能等来岳骏声的回应吗?
  程显忽而焦躁忽而气馁,忽而想直接闯到岳骏声的公寓板等一个答案。那天昙花一现的雪影如今想来像是很久之前的事。雪化之后,他的希望和勇气也跟着一同化掉了。百无聊赖之下,也只有叔叔的店里还可以坐坐消遣。当然叔叔的店也不便常去,去多了婶婶的脸会不好看。程显抓着头发,站在街头,翻看杨淮放发来的每日一邀的短信,想了想,去卤菜店买了两味肉,坐上车去“新世界”。
  “新世界”是个鬼怪窟没错,但鬼怪窟里也有弥勒和菩萨,虽说一般人的眼睛看不出来。
  程显下了车便望见“新世界”的门庭。庭前的停车场好像任何时候都停满了汽车,而且这些汽车还都价值不菲。程显绕着停车场走,贴着一圈外墙走到大门口。进到一楼大厅,他发现如今的“新世界”设置了个引宾员在堂前,白衬衫黑领结,装扮的十分俊俏。
  程显不免对这引宾员看上两眼,发现这个年轻的男孩子长得挺入眼。这样打量着人家的时候,那男孩子也看到了他,神情一顿。
  这个反应有意思。程显在心里微笑,径直拐上去酒吧间的通道,马不停地地往里闯。天底下可爱的男孩子何其多,只是很可能他一个也捞不到,只能干看一看而已。连日来岳骏声的毫无动静一点点消耗着他的希望,灰心像蛇一样在他胸间游来游去。是他自己兀自不肯投降,不知还在等待些什么,每天抛着岳骏声公寓的钥匙,把钥匙的曲齿割进掌心,割得那么深,居然也感觉不到疼。所以他不得不过来“新世界”,见一见杨胖子和妈妈桑,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骏骏的消息。即便什么消息也没有,便只再看一看那小草包的微信,也是好的。
  程显一直闯进光线昏暗的酒吧间,高台上有表演者正抱着吉他弹一只小调。他仿佛听见背后有人叫他,他也看到他闯进来事许多双眼睛从四面八方好奇地打量他。他甚至能感到其中某种目光中明显的恶意,这种恶意让他有似曾相识之感。
  程显站住了,他没有抬头寻找杨淮放他们,也没有去探究那股恶意的来源,因为这时他确实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他,“先生,杨先生在茶座等你!”
  程显蓦地转身,发现正是大厅里那个俊俏的引宾员男孩子。
  “你叫我?”他问。
  男孩子点点头,样子有点儿局促。
  “你说的杨先生是那个杨胖子?”他依旧粗声粗气,看到男孩子的不自在让他有些高兴。
  男孩子点点头,有点抿嘴想笑的意思。
  程显说:“带我去。”
  男孩子一点头,姿态很优雅地在前引路,领程显出去酒吧间,拐上走道,穿过大厅到另一端的茶座。
  杨淮放俯身在茶座最里面的一个阁儿内,一根根地拈着薯条往嘴里放,一手吃薯条,一手划手机。这边程显站到他面前了,他才猛地抬头:“阿程来了,坐!坐!妈妈桑马上过来!”
  程显把手里的吃食递过去,又听见杨胖子道:“谢谢小徐啊!”
  小徐?——程显看见那男孩子冲杨淮放点头微笑,才反应过来这俊俏的引宾员当是姓徐。他扭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包在长西裤里的小翘屁股优雅地走远了,才慢慢回过脸。
  食盒已经打开,杨淮放抓着两片肉,把他的动作神情都看在眼里。他了然地对程显笑道:“小徐挺不错吧?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程显瞭他一眼,“他不是直的?”
  杨胖子眉毛一跳,“可以问嘛!问问也不打紧,也许是,也许不是……”
  “多半是直的,”程显仰在椅背上,“就算不是,以后也是要结婚。我不跟结婚的人搞。”
  杨淮放把肉扔进嘴,闻言笑着摇摇头,一扬眼,他说:“妈妈桑来了!”
  程显回头去看,果然见到桑梓顶着一头碎卷发朝这边走来。她的眉眼用墨水纹过,透着上世纪港剧里的风情。
  “阿程,你刚才在吧台那边亮相,好多人都看你呢!”桑梓款款坐下,冲程显笑笑,像是三天两头见面的老友一般。她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捧着,又叫服务生上吃的。
  “原来你刚才在酒吧那边,”程显道。
  “是啊!怎么说我都得在那边看着,就算早就烦得不想看了,也得看着!岳将军信任我是一回事,主要我自己也没别的地方好去……”
  茶点上来了,桑梓招呼程显吃东西,边说边打量他。
  “话说刚才那边还有个冤家才看你,阿程你没注意吧?”
  “冤家?”程显想起那股似曾相识的恶意的目光,“你说岳文龙?”
  桑梓疲惫地笑,“看你刚才心不在焉地,原来你还是什么都知道。”
  程显低头吃肉,边吃边喝茶。
  杨淮放见状就道,“阿程心情不好。”
  桑梓一挑眉毛,却没有太好奇。她抚着茶杯望程显,用一种早就洞悉一切的口吻慢慢地道:“要不要……我去替你给骏骏说说?”
  程显动作一顿,抬眼看看桑梓,又看看杨淮放。桑梓神色坦然,杨淮放则有些尴尬,嘿嘿地欲笑不笑。
  程显就咕哝一句,“看来你们也是什么都知道啊!”抽了张纸巾,“是骏骏告诉你们的?”
  桑梓摇头,“骏骏没说什么,可就是没说什么,我们才会猜出些什么。否则要不是些敏感的揪人肚肠的事,为什么不能对人说呢?何况他原本就是个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的孩子。现在他含含糊糊地把你们这大半年来的事一句话带过,脸上却又那么低落,整天闷头在外面打工,除了感情受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还是说,难不成你强行侵犯了他,他羞愤难当又不好去报警,才会这样?”
  程显脸色一变,拳头已经握了起来,被杨淮放一把按住,“别生气,别生气!我们也是瞎猜的,要不然还能往哪儿猜呢?当然我是认为你不会做这种事。要我说大概也就是你向骏骏表白被拒绝了,说不定骏骏还跟你说他是直的……”
  程显盯着杨胖子的嘴看,只看得到那嘴皮子在一动一动,有一刹那他几乎想把事情和盘托出,至少那样他心里会轻松些。可事实上他光看着杨淮放一动一动的嘴皮子,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
  到后来杨淮放也住了嘴,三人间一阵异样的沉默。桑梓的目光直视前方,杨淮放把软了的薯条往嘴里塞,程显则呆呆地望着窗外。他等胸中那股恼火的难堪一点点消下去,才转过眼来。
  大概看程显不作声,杨淮放便当他是默认了之前的说法。只听那胖子长长地叹气,“阿程啊,这感情上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能难死人。不要说你跟骏骏之间,就说现在一般的男女之间,都让人无法可说。我就是觉得啊,现在不比以前,以前的人重感情。现在的人呢,说不上来的那种……你看现在人们的眼神跟十年前人们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以前的人重感情?”妈妈桑笑了一下,语气颇为嘲讽。
  杨淮放一听就听出来了,“唉,我不是说所有的人……不过我们现在在说阿程的事。阿程,你要不要去看看骏骏,再跟他谈谈?”
  程显转过眼,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妈妈桑轻声道:“文龙过来了。”
  

四十三、
  程显背对茶座的出入口,他不回头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能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杨淮放和妈妈桑,两个人脸上的肌肉和眼神一阵牵动,迅速进入了某种警戒状态。然后他就听见,“原来阿程哥在这里,妈妈桑刚才就是看见阿程哥才过来的吧?那你应该叫我一起才对。”
  一只白`皙的手搭到程显肩头。
  程显侧眼去瞧,见到修长的手指和充满力量感的指节。再顺着这只手往上看,毫无意外地看到张俊脸。
  还是岳文龙大的那张俊脸,大半年不见,这张脸显得硬朗了些,原来的长发也简短了,一层层微卷地搭落到肩上。有一瞬间,程显好像看见那双俊美的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有一丝波动的微笑,可随即他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岳文龙看他的眼神,仍跟他上中学时看他的眼神一样,是一种缺乏温度、居高临下的俯视。从这种俯视中,他看到的只有轻蔑。用杨淮放的话来说,就是别人都是岳文龙脚底下的泥,而他程显自然更是泥中之泥了。
  程显瞧了岳文龙两眼,想找回一点他以前在岳文龙身上找到的感觉——他俩毕竟上过床不是么?可是他没有成功。
  这时他听见妈妈桑说:“文龙,那边等你的都是你的朋友?其中好几个是你未婚妻那边认识的人吧?”
  程显不自觉回头,看到茶座门边上站着一伙年轻男女,单从仪表上来看,这伙男女都算得上人中龙凤了。他把头转回来,整个过程中,他都能感到岳文龙在盯着自己看。
  片刻,搭在他肩上的手终于拿开了,“我过来见见阿程哥,让他们等一会儿没关系。”用的是波澜不惊的口吻。
  程显抬眼看他,平生第一次把疑惑之情摆到了脸上。他想知道岳文龙为何这样始终盯着他,这样热衷于戏弄他,让他难堪尴尬。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威胁到岳文龙的利益。非要说他们上过床的话,那么他程显已经为那一次的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无可挽回的代价,他至今仍在接受惩罚。如果说不久之前程显还能在对岳文龙的幻想中感受到性的激动,还能从岳文龙身上感受到一种性的魅力,那么时至今日,他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这么多年过去,岳文龙仍然俊美,他仍然是个籍籍无名的浪子。他坐在座位上仰视站着的岳文龙,一如许多年前他坐在琴房门口遥视着里面那个练琴的美少年。浩渺的时空中,程显只看见这十多年里自己苍白虚幻的人生,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失败和无聊。十多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改变,在上的愈加在上,在下的愈加往下面滑去,——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是程显冲岳文龙举一举杯,用一种干涩认命的语气说:“恭喜你订婚了啊!”
  没有人去看岳文龙,否则他们一定会注意到岳文龙脸上瞬间的一滞,以及喉咙里不知咕噜的一句什么话,听上去像是两个字,“是么?”
  程显闷头喝茶,杨淮放一个劲儿往嘴里塞吃的,妈妈桑虚看着前方,眼里是淡淡的讽意。
  正当大家都以为岳文龙就要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开口道:“妈妈桑,我建议你换上我推荐的那个DJ,他知道现代人要听什么,你的那些好听的老歌,不再适合这个时代了。”
  桑梓没看他:“人们在任何时候,需要的都是相同的东西,没什么合适不合适……”
  岳文龙微微一笑,“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来新世界的人寻找的就是这种不一样,现在做生意不就是要讲究这个吗?如果怀旧可以赚更多的钱,我第一个支持放你们那个时候的歌。”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程显。程显却在看着窗外。
  他早就没再听他们的说话了,一种有关现实的恐慌感攫住了他,让他陷入魔症似地暂停了反应。他连岳文龙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最后,他只听见杨胖子问妈妈桑,“你会用那小子说的那个DJ吗?”
  “不会,”妈妈桑非常平静地道。
  程显浑浑噩噩地回到旅馆,又在旅馆里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几天里,叔叔跟程亮好几次打来电话,让他没事儿多上他们那边去坐坐——今年离年三十还有三四天,他们的快餐店就要提前关门,直到正月初八再营业。程显胳膊肘撑在被窝外面,整个人半醒不醒地,又听叔叔再三叮嘱他明天就是年三十,让他一定要过去吃饭。
  ——所以今天已经是二十九了?
  程显皱着眉头下床,口里机械地答应着叔叔,一边在沙发下找到隔夜的袜子套上。一转身,他在镜子里瞧见穿着秋裤的自己,粗野、狼狈、邋遢,森森的胡渣又爬满了半脸。一头狮子鬃倒是没了,取而代之是犹如刑满释放人员那般的平顶,趁着他英悍的五官。
  程显不作声地端详了自己一会儿,目光渐渐往下移,瞟到下面那隆起的一坨,突地笑了一下。他那玩意儿即便穿着拖拖塌塌的秋裤也遮盖不住。对着镜子,他抓住那玩意儿摸扯几下,腹下立刻就有了感觉。
  这几天他上瘾似地自`慰,每次都是脑子里一边想着他跟岳骏声做`爱的场景,一边用手满足着自己的鸡`巴。他想他大概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下去了。他的这根鸡`巴,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当初要不是他的这根鸡`巴操了岳文龙,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这只下贱的兽,撅着这根下贱的鸡`巴,恐怕平生最大的荣耀就是操了岳文龙那只婊`子样的天鹅。而从岳文龙的床上滚下来之后,他也一脚跌入了深渊。
  程显坐在床边穿裤子,掀开的被窝里一股浓浓的体味直往他鼻孔里钻。按理这味道任何人闻了都会排斥,可他却挺喜欢,闻的有点儿陶醉。那是因为这样的气味跟他这样的人很相衬,程显自暴自弃地想。其实——他很理解岳骏声,那样一个俊俏清白的男孩子,别说是个直的,就算他不是直的,又凭什么选择他程显?还是说他这只癞蛤蟆在侥幸吃了一回岳文龙那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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