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我就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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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
　　“对不起……哎？旭子？”
　　听伙计叫出自己的名字，他抬头一看，面前这人长着异常突出的两颗暴牙和葡萄一样大的眼睛。他认出这是他哥的好朋友，以前经常去他们家玩，他哥走后他就没再见过了，没想到是来西城这边了。
　　“哥，你在这打工？”
　　伙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和我媳妇开的。”
　　朱旭笑着看店里的顾客，说：　“生意挺好。”
　　老板嘿嘿一笑，说：“还行吧。”像是想起什么，他突然收住笑，说：“对了，旭子，你哥结婚了。上个月。”
　　朱旭紧紧衣服，跺了跺脚，忍住涌上喉咙的委屈，说：“挺好。”
　　“你哥说他很想你，你也不联系他，他不敢联系你，怕你生气。”
　　朱旭低下头，用脚踢了踢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深吸一口气，说：“他换号码了，没给我说。”
　　老板顿了顿，快速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到朱羽的号码，对朱旭说：“你哥的手机号是xxxxxxxxxxx；你记一下，没事常给你哥打电话，你哥……”
　　老板见朱旭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他尴尬地住了嘴，看了朱旭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就继续忙自己的了。
　　老板走后，朱旭弯下腰急急喘了几大口气，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委屈和压抑随着呼出的二氧化碳一起排出去。觉得好一点后，朱旭动作缓慢地坐在了凳子上。
　　银行排队的时候看到朱旭和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在说话，他付完账朱旭却呆呆坐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银行快步走到朱旭身边，看到朱旭的脸惨白惨白的，像是被冻坏了。
　　“旭子。”
　　“嗯？”朱旭回过神来，“买好了？”
　　银行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用手背极快贴了贴他的手背，说：“我们去里边坐吧，风口处冷。”
　　朱旭心不在焉，但他听清了银行说的话，所以他点点头，端着水杯起身。
　　经过邻桌时，他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弄出了不小的响声：凳子摩擦水泥地的声音，桌子上碗筷碰撞的声音，凳子碰上桌子腿的声音，都让朱旭心烦。
　　银行扭回头看他，担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朱旭皱着眉头看被他撞离原位的凳子，没有说话。银行把凳子移回原位，拿过他手上的杯子，然后拉起他的手，说：“走吧。我们不吃了。”
　　经过他刚才坐过的那桌的时候，银行把杯子和号码牌放在桌子上，然后两个人跨出店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五分钟，店员的甜美的声音喊道：“八号的面好了。八号，八号。”
　　等面的顾客都拿起自己的号码牌看了看，不是八号，叹息一声，又继续和身边的人聊天。
　　店员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过来。排队的人开始四处找，试图在坐着的一群人中找出八号，并小声问前后的人：“哪个是八号？”
　　又一碗面做好了，店员把八号的面推到一边，然后喊道：“九号的面好了。九号……”


第25章　惩罚
　　坐上出租车后，朱旭拿出手机，保存了他哥的号码。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拨通这个号码，但近期是不可能拨了。他哥甚至都没有通知他们一声，就结了婚。他一点也不稀罕摆出的酒席，也完全不在意婚礼是西式还是中式的，也不在乎都有哪些人去。他只是想看看他哥过得怎么样，还有，认识一下他哥的老婆，他的嫂子。哪怕不住在一起，把人带到家里来看一趟也是没有问题的。他哥这样一声不吭地办婚礼，真是不拿他们当家人看了。
　　朱旭沉重地叹了口气，司机的话刚好传入耳里：“……我家大姑娘也在三中上学，二姑娘明年中考，也想考到里边去。我也想让她报考你们学校。我去你们学校看过，那环境是真好啊……”
　　他听到环境真好那儿就听不下去了，全校一栋教学楼挨着一栋教学楼，除了学校正门那儿已经废弃的花园，哪儿还能见到比冬青还高的树，他看不出环境好在哪里了！
　　但银行不仅听下去了，还会不时附和两句。朱旭目光散漫地看着窗外经过的一家家店铺，任由其他两个人的话从左耳进，从右耳出。
　　聊了一路，刚进了东城，司机就兄弟这个兄弟那个的叫，结账时却一毛的零头都不给抹。银行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果然是无商不奸！”
　　朱旭听后笑了一声，银行看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问：“刚才在面馆时，你不太高兴，那里的伙计给你脸色看了？”
　　没等他回答，银行打开门，接着说：“现在很多做小本买卖的人确实不如老一辈的人会做生意了，动不动就给顾客甩脸子。有许多店，用各种方法给自己上标签，吸引顾客。店的招牌倒是打出来了，就是缺少态度，很正常。你别放在心上，没有必要，下次不去他们家吃就好了。”
　　“……你想说啥？”朱旭跟在银行身后，听得一团混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店铺干什么。
　　“……”银行回过头，无奈地看着他，“我说你没必要跟他们生气。”
　　“……跟谁生气？”朱旭想了想，“出租车司机？”
　　“不是。就刚才在面馆。”
　　银行提到面馆，朱旭刚刚好转一点的心情又瞬间跌落回谷底。他苦笑着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碰到了我哥一个朋友。他给我说……”朱旭费力咬着牙，“我哥结婚了，不久之前。”
　　说完，朱旭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站不稳似的靠在墙上。
　　银行震惊地看着他，不相信他说的话。他知道朱旭的哥哥离家出走了，没想到严重到这种程度。他这小二十年来能这么乐观地生活，全是依赖他姐的照顾，因此，他总有种全世界的哥哥姐姐都是银锁这个样子的错觉。
　　朱旭缓过来后，站直，朝房间走去。路过银行时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咱们应该把面吃了才回来的。”
　　因为这个突然听到的消息，朱旭没有了出去玩的心思，银行也没再提起要出去玩，两个人待在银行房间度过了剩下的几个小时。银行在玩游戏，他坐在小黑旁边，时而盯着狗，时而盯着银行的背影，时而透过窗玻璃去看院子里那棵被冷风摧残得彻底的梧桐树。
　　他们学生经常说的“放半天。”其实只有六个小时，从中午十二点算起，到下午六点。
　　朱旭和银行刚走上楼梯，就看见他们班门口站了一排人，都低着头，看上去像是犯了什么错。
　　有人看见他们，伸手向他们打招呼，然后给他们使眼色。他们俩离教室门越近，看过来的人越多，大部分都缩脖颈，吸鼻子，像是在外面站了很久一样。
　　在外边这群人怪异的目光中，两人推开了教室的门。脚刚跨进去一步，就听见几个女生笑嘻嘻地说：
　　“你们不能进教室，去外边站着。”
　　两个人面面相觑，又看向说话的几个女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时，班长站起来，解释道：“老师早上查课，你们不在，所以把你们的名字记上了，喏，就写在黑板上。外边那些人都是今天早上查课时不在的，所以……”
　　两个人点头，在待在教室里边的同学幸灾乐祸的和教室外边同学同病相怜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期末考试和犯错误并没有阻止周测的步伐。很快就有学生过来提醒课代表去领试卷。


第一节　自习测的是语文，偷溜出去的这些人都把手缩在袖子里，只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笔颤巍巍地用笔在试卷上写下比狗爬过还不如的字体。
　　突然，刮来一阵风，有些没来得及被压好的试卷哗啦啦响了两声，就随着风四下飞去，落在楼道上的还好说，有的打着旋就往下飘。
　　楼道里顿时一片混乱，朱旭捡起自己落在地上的卷子，数了数，没少。他去看银行，银行正皱着眉一张一张翻看自己的卷子。
　　“少了一张。”
　　朱旭低头看了看脚下，已经没有试卷了。他说：“别不是飞到楼下了吧？”
　　“银行，这是你的试卷吗？”
　　听见声音，朱旭抬头，看见拿着一张试卷的胖子老师。银行把手里的试卷压在书包下，伸手接过试卷看了看，说：“老师，是我的。”
　　“文言文做得不错。”
　　“谢谢老师。”
　　朱旭发觉胖子老师站在那没有走的意思，心想老师大概是要找银谈话了。
　　果然。
　　“银行，看过《围炉夜话》没有？我记得里边有这样一句话：静者心不妄动之谓也，敬者心常惺惺之谓也。切记不要浮躁。尤其现在是很关键的一个阶段，不要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静下心来好好学。”胖子老师严肃地说完，拍拍银行的肩，目光投向他。
　　朱旭快速转过头，不再看胖子老师。
　　“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事，看都不敢看我？”胖子老师拿起朱旭的试卷翻了翻，“你先做阅读题吗？很少见，大部分人都是先写作文的。”
　　朱旭尴尬地站在一边，趁胖子老师注意力在试卷上，偷偷看了眼银行，虽然他不是很明白那两句文言文的意思，但也听出了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他想看看银行的脸色。银行也在看他，实际上在教室外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了。
　　“朱旭，你这次英语是不是没有考好？我对比过你之前的成绩，发现你这次的英语成绩不仅没有进步，还退步了。”樊高峰仍旧是笑眯眯的，但没有一句话是能让人笑出声音来的。
　　朱旭低下头，一说到英语成绩，他的心上就像被摞了从小到大学过的所有英语书一样沉重。加上他哥的事，还有寒冷的天气，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朱旭，我一直很看重你，因为我也和你一样，不是很擅长英语。不过你比我优秀，所以我特别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你明白吗？”
　　朱旭点点头。
　　“我一直在给你们说的，就是不要浮躁，不要浮躁。高三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你们竟然还能做出这样不靠谱的事来！我希望你能静下心来，好好考虑考虑。我还是那句话，心理压力大，以自己的能力排解不了可以找我来谈谈，我随时都在办公室等着你们。
　　胖子老师皱着眉头说完，把试卷还给他，转身向下一位同学走去，已经转了半个身子，谁知又了转回来，看着他说：“朱旭啊，我建议你有时间过来找我谈谈，英语学习上给不了你专业性的建议，但是我们可以探讨一下怎么克服学习英语中的各种问题，共同学习。我相信会对你有所帮助。”
　　朱旭点头，道了谢。
　　那天晚上第一节　自习课他们没能做完语文试卷，胖子老师一个人接一个人谈话，其余人就在一边听，没有谁再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下了自习，往回走的路上，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些凝重，胖子老师的话不时在耳边回荡。
　　银行说：“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老师，明明是一个化学老师，文言文却张口就来。”
　　朱旭轻笑着摇头，说：“我不是第一次见。我高一时的那个物理老师也是这样，时不时会引用两句文言文，他的能力很强，不过就是有些自大。”他看了看银行，“他认为别的老师都不如他，但事实是咱们现在的物理老师才是整个学校的物理组长。”
　　话音一落，银行就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边走边笑着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朱旭抓住他的胳膊往下巴拉。
　　“你是不是认为我也是那样自大的人？说实话！”银行圈着他的胳膊又紧了一分。
　　“……”朱旭无语，他不过是习惯性地看了银行一眼……
　　“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
　　银行停了下来，手又圈地紧了些，侧过脸，亲了他一下，说：“旭子，生日快乐。”
　　一瞬间，朱旭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多岁，毕竟很久没有听到这句祝福了。


第26章　崩溃
　　朱旭每天起得更早，睡得更晚，花费在英语上的时间比其他科目多了一倍不止，周测成绩却一次比一次低。
　　看着没有任何起色的成绩，他不止一次想过就这样算了，反正英语不及格也能考上大学，何必为了英语这么费心费力。
　　但是一看到银行，负罪感就一阵阵往心头涌来。他起床银行也起床。晚上陪他做训练，他什么时候睡觉，银行也什么时候睡，银行的午休时间也都贡献给他了，他实在没有理由就这么说放弃。
　　每天几乎要进行不下十遍的斗争，睡觉的时候心也安宁不下来。这天，他十二点半睡下，一点半就醒了，头痛欲裂，却无法再一次入睡。
　　朱旭很累，非常累，眼皮不停地朝下耷拉，像是眼睑上装了磁石一样，吸引着它。但他一闭上眼睛，立刻就紧张起来，想今天背了早上背了哪几个单词？想不起来。又去想刚才做的那套题，哪个题做错了？努力想了想没印象。抱着侥幸的心理想银行教给他的知识点，仍旧想不来。
　　朱旭轻轻从银行的胳膊中挣脱出来，按亮手机，拿起书桌上的笔记，去了卫生间。
　　他一遍遍默记，觉得自己记住以后，悄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去想刚才记的内容。第一道题，第一道题，第一道题，第一道题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
　　朱旭狠狠捶了捶太阳穴，试图想起一点东西，然而没有什么用，他还是一个单词都想不起来。他又下了床，拿起大衣和笔记本走向卫生间。
　　凌晨四点半，银行睁开眼睛，一片漆黑，没有看到台灯散发出来的暖光。想到朱旭终于肯睡一个懒觉了，银行悄悄舒口气，轻轻把被子掀开一个角，突然发现不对，他正睡在床中间，那朱旭呢？台灯没开，卫生间也没亮光透出来。别不是被踢到地上了吧？
　　银行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快速扑到床尾，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朱旭。
　　他慌乱地踩着拖鞋，打开房间里的灯。所有的东西都好好地待在原位，朱旭的手机也在，就是少了一个朱旭。
　　银行开始慌了，朱旭这短时间状态特别不好，上课经常走神，和朱旭说两句话，朱旭能有一句半听不清楚。昨天周测成绩出来后，朱旭的脸看上去很吓人，银行越想越心惊，不受控制地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