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续弦-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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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嫌弃地撇撇嘴:“人家金宝还知道一次多拿几根,省时省力呢。”
李慕尴尬一笑。
金宝终于掌握了诀窍,能抱起五根来了,向夏荷炫耀:“姨舅舅,看!”
“金宝干的好。”夏荷夸他,“一会儿姨舅舅给金宝做好吃的。”
得了夸奖的金宝瞧了一眼李慕,神色中尽是得意。
被一个小娃娃鄙视了,李慕唉了一声,俯下身,问金宝道是:“这儿弄的差不多了,金宝去帮林婶吧,林婶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忙,忙不过来。”
“金宝要尊老爱幼,去帮林奶奶。”金宝点点头,哗啦一下子丢掉了怀里的五根玉米,跑了。
这小院子里一下子便又剩下了李慕和夏荷两个人。
李慕把金宝丢下的玉米捡起来,却没急着去放下,而是怔怔地望着夏荷。
“你看我干什么。”夏荷没抬头,“不是来帮忙干活的么,慕哥?”
“夏荷,咱们好好谈谈。”李慕道是。
“……等忙完了吧。”夏荷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拖延时间。
若是有个是非,能分得清谁对谁错,那样的事情就好解决了。奈何这世间并非黑白两色,也并非万事都能分个对错出来,就好比两个人现在在犹豫的这件事,其实他们两个,谁都没有错。
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的夏荷,只想把时间拖过去,大不了等哪一天,他悄悄跑了就是了。反正会试的时间又不会变,李慕想提前,也不是他能做到的。
打着这样的主意,夏荷现在有点不敢见李慕。
“夏荷。”李慕叫他,“逃没有用的。”这几年,要说李慕学会了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这样一句话了吧。想当初若不是他犹豫着不戳破他跟夏荷之间的感情,说不定两个人还能更早就在一起了呢。
“咱们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好的谁先见到陛下谁去伸冤,我得提前一年走,才公平。”夏荷抱着满怀的玉米,哗啦啦都丢进筐子。饱满的谷粒互相碰撞,声音厚重。
“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李慕颇有些头疼,他该怎么说才好?
“我知道,你希望我慢一点,我要是不去,最好了。”夏荷直白地讲。
李慕闭了嘴。
“可那是我家的事啊。”夏荷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夏荷,我是你的夫,帮你,是天经地义。”李慕无奈,最终竟脱口而出。
夏荷张嘴,想辩驳,又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他想了想:“可我不是女子啊,我不需要被你庇护一辈子。”
夏荷说的认真,神色中带着疑惑。但说完后,他自己却也豁然开朗。
李慕一怔,这才觉察到,夏荷不知不觉,已经成长为一个身量只比自己矮一点的男子汉了。
他的双肩平坦,能担能扛。他的神色坚定,心中有他所坚持。
原来,夏荷已经长大了。
李慕忽然想起来他初次见到夏荷时的样子。那时他本不想再成亲,只希望守着金宝过活便是,但得知母亲已经为自己定下了续弦的妻,也便坐上了绑着大红花的驴车,赶往岳家接人了。那时候的夏荷还个子小小,十五岁的半大孩子还不显男子的轮廓,蒙着盖头的他走得不稳,被兰娘搀扶着,慢慢地,向着自己靠近。
李慕那时想,他希望能照看这个人的一生。
而如今,李慕惊觉,自己的臂膀已经不足以为夏荷撑起天地了。
夏荷瞧着李慕失神的模样,颇有些担心。他在李慕面前招了招手,见李慕仍旧没反应,他还小声喊了一句:“慕哥,慕哥?”
良久,夏荷瞧见,李慕嘴角扯起了一个自嘲的笑。
“慕哥,怎么了?”夏荷问。
回过神来的李慕,大笑三声,道是:“是我想错了。”
夏荷心头一喜,莫非是李慕要让步了?但究竟是什么让他忽然想通了呢?
李慕想拍拍夏荷的脑袋,但又摇了摇头,这次不等夏荷反驳,他自己就缩回了手,不再是因为夏荷不喜欢这个动作,而是真的觉得,夏荷已经长大了。
“是我想错了,虽说礼法上讲妻以夫为天,但男妻终究是男子。”李慕摇摇头,瞧着夏荷仍旧懵懂的神色,伸出手来,“和尘,咱们今后,是要携手共度一切难关的。”
夏荷瞧了瞧李慕伸出的那一只手,最终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上头。
不是像大人牵着娃娃似的被拽着,两个人十指相扣,你不离我,我亦不离你,肩并着肩。李慕道是:“咱们提早走一年吧,我帮你参谋着,哪个人才可靠。你也要帮我,敦促我念书。”
李慕退了一步,却不肯再退了:“一年时间,足以让玉米长一轮了,可以吗?”
夏荷想了想,最终郑重其事地点头:“好,那就说定了,慕哥可不许后悔!”
“我不会的。”李慕一笑。
夏荷便推了他一把,道是:“玉米还都在地上呢,赶紧收起来吧。还有两个院子,下午再忙。等会儿擦些鲜玉米熬粥,再给金宝炒点儿玉米粒,撒上糖,甜甜的,他可喜欢吃了。”
“做饭这事,让林婶忙去便是了。”李慕道是。
夏荷摇头:“不行,这炒玉米是我刚琢磨出来的,还没教给林婶呢。再说了,我刚刚都答应金宝要给他做好吃的了。”
夏荷干得麻利,撒得满院子都是的玉米,被他很快便都捡起来了。倒是李慕,没干了几下活儿,捂着腰,立在一边,像根木头似的挺着身子,不敢动一下。
夏荷把玉米都丢在地上,纯粹是为了方便金宝那小小娃娃去捡。如今瞧着李慕这一脸愁苦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
他拧了李慕的腰一把,见李慕一脸痛苦,夏荷摇摇头,啧啧道是:“这举人老爷的腰就是金贵,捡个东西都这样,要是让你去割麦子那可了得。”
李慕苦笑,这娃娃都做得乐呵呵的活儿,他没想到他自己居然弄成这样。
夏荷推着他,让他赶紧回屋休息:“你躺着去吧,饭还是让林婶做吧,我给你按腰。”
“你都答应了金宝了。”李慕把刚刚夏荷说的话,又给夏荷说了一遍。
“没事儿,没准林婶炒的比我做的好吃呢。再者说,你都伤着了,金宝要是瞧见了,不会非要我去做饭的,他没那么不懂事儿。”夏荷道是,现在倒不惦记着金宝了。
李慕心底这下子高兴了起来,乖乖地被夏荷推着,直着腰倒在了床上。夏荷的手劲儿大,隔着衣裳,用手掌在李慕腰上摁了两把后,李慕便倒抽一口气,又喟叹一声。
“举人老爷,小的伺候得可好?”夏荷笑道是。
“有赏。”李慕一笑,学那些大老爷的模样,这么回。
正在这时,金宝闯了进来:“姨舅舅!做饭去啦!”
“你父亲伤着了,金宝快去跟林婶说,麻烦她做完了送过来。”夏荷见小娃娃来了,便顺路让他跑腿,特地细细叮嘱了,还将炒玉米的法子告诉了金宝,又道是,“别忘了也去跟你祖母说一声,让她别担心。”
金宝使劲儿记刚刚夏荷说的话,确定自己记住了后才点点头,而后担心地凑到床边,问:“父亲疼吗?”
“父亲不疼,金宝莫担心。”被小娃娃关切着,李慕笑着回应道是。
金宝却忽然想起一出:“外祖跟金宝讲过,父母病了,做孩儿的要侍病。姨舅舅,金宝给父亲揉吧!”
夏荷点了下金宝的鼻子,装出生气的样子来:“快去跑腿,你力气小,能做什么?”
金宝吐了吐舌头,跑了。
第90章 卅陆商议
等吃过饭,夏荷想把剩下那两块玉米地收了,去喊金宝帮忙的时候,金宝开始耍赖了。
小娃娃隐约知道夏荷是在试什么法子,努力把眼睛张得大大地,笑嘻嘻地道是:“姨舅舅,另外两块地,不是没什么用么?”
夏荷点了点他的额头,皱眉道是:“怎么就没用了,那么多的玉米,你是要浪费了吗?这每一粒粮食得来的可都不容易,哪儿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金宝也是跟着夏荷,见过他干活的,知道地里的活儿有多累,夏荷给他讲这个道理,金宝想了想,马上就懂了。
但懂了并不意味着金宝就会乖乖跟去帮忙,小娃娃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是:“姨舅舅忙去吧,金宝帮你照顾父亲好了!”还拍拍胸脯,“保证让父亲好起来!”
正是一天当中日头最高的时候,夏荷出了不少的汗,见金宝一个劲儿往阴凉里钻,只当是小娃娃怕热,也只能唉了一声,由着金宝去了。
也不管金宝是怎么去跟李慕献殷勤,学夏荷给李慕按腰的,夏荷背着筐子,去摘他的玉米去了。
等忙完了,再回头瞧李慕,却见金宝像是做错了事似的站在床边,而李慕的腰似乎伤得更重了。
夏荷忙问:“怎么了这是?”
金宝小声道歉:“我错了。”
“无事。”李慕哭笑不得,给夏荷解释,原来是金宝要给他按腰,但小娃娃力气太小,使不上劲儿,也不知怎么想的,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李慕的腰上。
即便是再小的孩子,这没个轻重地坐下,也着实让李慕的腰又伤上加伤。听到李慕的抽气声,金宝就慌不迭地下来了,之后没等李慕说什么,就跟被罚站似的,垂着双手,低着头站在一边,也不敢看李慕一眼。
李慕还有些奇怪,他有这么可怕么?
夏荷也没法子了,只好跑了一趟,去找村里的老大夫拿片化瘀止痛的膏药,糊在李慕腰上。而后要抱金宝走,却被金宝嫌弃了:“姨舅舅,药好臭!”
夏荷一闻自己占了膏药味的手,见金宝皱着鼻子的样子,还是让他自己走了。
李慕这一伤,只好接着在床上用饭。夏荷让他别急,跟在金宝后面,去找林婶说明情况,没多久,端了饭菜过来。
嗅着鼻翼间充斥的药味下饭,再加上又是趴着,李慕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点。
夏荷嫌弃:“怕是金宝吃的都比你多。”
“金宝还要长个子呢,当然要多吃。”李慕笑道是,“说起来,金宝这乳名叫了也有些年头,该给他起个正经名字了。”
“慕哥可想好了?”夏荷问道是。
李慕摇了摇头:“明年咱们走之前,把金宝托付给凌先生,让金宝在书院开蒙,再麻烦凌先生给金宝起个名吧。”
“咱们不能带着金宝去梁京,是么?”夏荷其实有点不舍得。
若是说他去庆阳那几个月,最挂念的是谁,怕就是金宝了。小娃娃还不懂事,做爹娘的出远门,哪儿能放心得下?夏荷虽然是金宝的舅舅,但既然他要同李慕过一辈子,那自然是要把金宝当亲生的去抚养的。
“自然不能。”李慕明白地说了。
夏荷也知道,抱着孩子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要面对那个虎视眈眈的叔祖父,着实是不妥。他撇了撇嘴,道是:“我也就是想想罢了。”
李慕道是:“你不必担心,凌先生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他会好好待金宝的。”
“嗯,家里头还有金宝的祖母在,总比跟去梁京要安全。”夏荷点点头。
而后夏荷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是:“若是要等咱们明年收了玉米再走,慕哥你这一年都要留在家里吗?会不会耽搁你读书?”
“不会。”李慕如今谈不上胸有成竹,却也十拿九稳,“我会去多请教凌先生的。”青君书院的先生学识并不比府学差,只是若想取得会试的资格,光有举人身份是不行的,还得府学认可才行,是以每个想要继续上进的举子,才都会聚集在府学之中。
如今托李同和的福,李慕已经提前拿到会试凭证了,自然不必耗在府学。再者说,李慕也颇有些瞧不上府学的古板与僵化。府学中人的一举一动均是奔着会试这一个目的去的,却像是本末倒置,忘了他们这些读书人,原本该为了天下安康而读书的了。
这些事情李慕不欲与夏荷多说,反倒是对夏荷提点着:“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我到梁京后,还需事事小心才行。所能托付之人,除却要公正外,还得有一点,他得不求那从龙之功,早早有了偏倚了才行。不然,我担心,你这东西,会被拿去,当作某位皇子的功绩。”
夏荷听得有些糊涂,连蒙带猜地,又向李慕明确了一番他的意思:“你是说,得找一个不去管下一个皇帝是谁的人才行,是不是?”
“正是如此。”李慕点头。
夏荷却皱着眉头,道是:“可是,如果是一个好人的话,那自然是会希望一个好皇子能坐上皇位的吧?”
李慕一笑,摇头道是:“你大可不必担心,一个明智之人,即便是心有所属,也不会明着站在哪位殿下的身后的。”若非是今上久久不立太子,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现在梁京正如同一团乱麻,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那些早早跳出来争来抢去的,会是最后赢家。
享受着夏荷的推揉,李慕喟叹一声,给夏荷分析起局势来。有些事情,他本没想过要告诉夏荷,但现如今,既然认定了要同夏荷互相扶持,而不是李慕自个儿去闯,把夏荷护在身后,那他就要跟夏荷说开了才行:“你对张家当年的冤案,了解几分?”
夏荷一怔,并不敢打包票:“只知道父亲说与我的那些。怎么?”
张十一自打不必再对夏荷隐瞒他的身世后,便常常在他耳边念叨。只是张十一也打小被养在南方,离家甚远,对家中之事所知寥寥,多数还是从紫机道人那儿听来,和从信中得知的。夏荷只知道,他的祖父是一位大儒,曾做过帝师。他有十个伯父,也个个都是能人,在整个嘉朝都很有声望。
虽然这些说辞距离夏荷都太遥远,他其实想象不来那曾经是怎样的一种风光。
李慕只能道是:“当初那件事,若说是谁有错,薛家的错只有三分。”
夏荷一怔,明明是薛家的污蔑才导致张家的惨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