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地自容_桃千岁-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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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加入战局说两句,基本上都是站在陆霄那边的。靳南经常开玩笑似的说,林越在陆霄面前,就跟个小媳妇似的。不过这话在得知他真的喜欢男人之后,就不敢随便说了。
后来他听说学校里有个其他系的学长在追林越,是个风评不怎么好的官二代。刚开始的时候林越压根儿嗤之以鼻,无动于衷,完全没有理会。后来那个官二代就每周一封情书,又是送礼又是早晚接送的,把温柔体贴绅士风度表现了个十足十,硬是把林越一颗坚冰似的心融化了。
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林越骗他妈妈说跟陆霄去邻市山里写生,让陆霄帮忙打掩护,实际上是跟着那个官二代出去旅游。陆霄劝他跟人出去多长个心眼,但恋爱中的人哪里听得进去,一头就栽进了自己编织出来的甜蜜假象里,却在大二开学没多久,就患了严重的抑郁症。
具体情况靳南不了解,偶尔从陆霄嘴里听说一些片段,拼凑出的大概就是那个官二代暑假之后甩了林越,还将林越是同性恋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校方领导轮番找林越谈话,林越妈妈受不了这个刺激,被气得进了医院,老师同学对林越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林越一夜之间,就从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
几个月后,重度抑郁的林越从美院新教学楼的天台跳了下来。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靳南虽然同情林越,但他也只能安慰陆霄节哀顺变。陆霄沉默了一段时间,靳南那时候工作刚起步,也没顾得上开导他。可他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半夜,警察打电话给他,说陆霄把人打成了重伤,已经被刑事拘留。他吓得直接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着急忙慌的赶到派出所,见到陆霄的时候问他打了谁。
陆霄说了个名字,正是那个官二代,叫卓俊森。
靳南说你怎么这么冲动,你这样会毁了自己!
然而陆霄一点后悔的样子都没有,靳南看到的,只有他满眼的恨和冷。他听到陆霄痛苦的声音在对他说:“你不知道卓俊森对林越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靳南确实不知道,那时候他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个事。他家不在Z市,家里条件也说不上很好,经济上并不宽裕。他找朋友凑钱帮陆霄找律师,去医院求躺在病床上却依然耀武扬威的卓俊森放陆霄一马,但统统没有用。卓家有权有势,咬死了要整陆霄,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竟然把打架斗殴的案子弄成了抢劫伤人。连律师也受到了威胁,让他不要多管闲事。靳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霄被判刑。
桌上的咖啡渐渐冷透,想起这些往事,两个人都没说话。靳南直到现在也没问陆霄,卓俊森到底对林越做了什么,让他恨不得打死他。但他隐约也知道,应该不仅仅只是将他的性向公开那么简单。
他看着面前盯着咖啡杯发呆的陆霄,内心其实是有些为他不值的。不管卓俊森做了什么,陆霄为林越都付出了太多,他几乎把自己这一辈子都毁了个干干净净,包括自己一直坚持的梦想和前程。
而现在,因为林越的事,连带着对任何人的感情都不敢轻易相信。
靳南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他不懂,但所要面对的歧视和困难他却很清楚。陆霄如果真的能走回正道,安安心心找个女朋友好好过日子,他肯定是乐见其成的。但陆霄又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喜欢上了楚奕,这就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别人不理解陆霄,但他是理解的。楚奕的身份地位家世背景在那儿摆着,陆霄因为自己坐牢的事原本就很自卑,楚奕刚说喜欢他,柯明轩就来一句有没有搞上床,难免会让他误解退缩。加上林越那件事对他影响太大,如果不是楚奕的出现,他压根儿就不会轻易喜欢上任何人,尤其是这种一看就贴着“富二代”“官二代”标签的人。
当然,这么说对楚奕肯定是不公平的,于是靳南想了想,还是公道地说了句:“楚奕跟那个卓俊森不一样。”
陆霄看他的表情仿佛他说了句天大的废话:“楚奕当然跟那个人渣不一样。”
“……”靳南心想你挺明白的啊,“那你在纠结什么?”
“没纠结。”陆霄转头看着玻璃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以及冬日里难得一见的阳光。“我只是……需要再想想。”
靳南没问他要想什么,这种事,就让当事人自己去折腾吧。他掏出手机,把那个合租人的电话报给了他。
陆霄存电话的时候问:“他叫什么?”
“合着你昨天压根儿就没记住人家的名字?”
“咳,昨天状态不太好。”
靳南一边在心里吐槽“你那何止是状态不好,我看整个人都缥缈得要飞升了”,一边把名字告诉他。
“严苛?名字这么奇怪。”
靳南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人家是玉珂的珂。”
“哦。”陆霄应了一声,把打好的严苛两个字,改成了严珂,然后起身让靳南陪他去买个行李箱。
第三十三章
陆霄口袋里还有楚奕家的钥匙,他知道楚奕这个时间一定在公司,暂时不用面对面,他也松了口气。
他把行李箱打开,将自己的衣服,书,老古董笔记本都装了进去,松松得都没怎么装满,就把他全部家当打包走了。
出门的时候他犹豫了会儿,还是给楚奕打了个电话。
楚奕刚开完一个重要会议,匆匆忙忙往办公室外走,柯明轩在楼下等他一起去警局。
还没进电梯陆霄的电话就来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叫了陆霄的名字。
陆霄听到他的声音,连呼吸都跟着颤了颤,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却偏偏还要强作镇定:“嗯,是我。”
楚奕马上问:“你在哪儿?”
“在家。”陆霄答完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两个字,“你家。”
原本楚奕听到他前面两个字还挺高兴,听到欲盖弥彰的后面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他可能是要离开,赶紧说道:“能不能在家等着我?我马上回去。”
陆霄不是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急切,但他现在不敢见他,他怕自己一见到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又要全线崩溃。
“不了,我找到房子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
“一定要这么急着离开吗?连等我半个小时都不行?”楚奕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个下属从电梯里走出来,十分惶恐地盯着他。
楚总没有心情对下属和颜悦色,转身直接走进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门砰然关上,将所有声音都隔绝在了门外。
陆霄听到那一声门响,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差点就脱口而出“行”,咬了咬牙还是说:“对不起,我跟房东说好了现在过去,他在那边等着我签合同拿钥匙。”
楚奕做了两个深呼吸,没有再强求,而是压低声音换了个方式:“那昨天晚上的事,你愿不愿意听我解释?”
陆霄几乎是立即拒绝:“不,你不用解释。”
他说这话完全是怕楚奕解释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楚奕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陆霄,你不能就这么给我定罪,连申诉的权利都不给我。”
“……”陆霄张了张嘴,突然苦笑了一声,“四年前,我也没有申诉的权利。”
楚奕原本有一堆话要跟他说,他要告诉他自己最初看上他,确实只是因为他的长相他的身材,也确实是存了想拐他上床的心思。但在跟他相处的这些时间里,他那些肤浅的喜欢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了模样,他喜欢他的外表,更心疼他的过去,他的努力坚强自卑敏感,好的或者不好的,他都愿意一一珍藏。然而陆霄的这句话,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关于四年前的事,这还是陆霄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句话。即使不清楚那件案子的来龙去脉,楚奕也能明白里头到底有多少猫腻。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一张嘴讲得清楚的。”不管是冤屈,还是感情。陆霄笑得有点苍凉,但楚奕看不到。他靠在门口的鞋柜上,看着阳光透过窗帘底下那一层白纱打进客厅的虚弱光影,轻声问道:“我还可以叫你哥吗?就像之前一样。”
他满怀希冀地问出这句话,但楚奕却残忍地打破了他的期望:“说出来的话怎么收回去?你可以继续叫我哥,但你得知道,我对你好,从来都不是想把你当弟弟。”
“所以,柯明轩说得没错,你确实骗了我。”陆霄以为自己会愤怒,但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
楚奕略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凌晨才回家,因为担心他的安危,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早上来公司又跟打仗似的开了两个小时会,他实在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跟他扯皮。确实很多事情不是用一张嘴就能说清楚的,更何况现在两人还隔着一条无形的电话线。
他知道陆霄一直是个很矛盾的人,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及三年的牢狱之苦,把他生生劈成了两半,一半伸展枝桠竭尽全力的追逐阳光,一半又根深蒂固地扎在漆黑阴暗的土壤里拔不出来。他朝他伸出了手,想要把他从过去的阴影里拽出来,可陆霄对他不信任,他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恐惧,害怕,踌躇,不安。他不敢把手递给他,不敢握住他的手。他帮不了他。
楚奕觉得很挫败,他原以为昨天晚上他们互相都往前走了一步,眼看就要握住对方的手了,可是陆霄又一下子退回了原地。
如果陆霄没有问他那句话,他也没有回答,那他还可以继续假装温柔克制好哥哥,继续用他足够的耐心一点一点攻破他固若金汤的心防。但现在,他做不到。
“陆霄,我喜欢你,所以想跟你上床,这并不矛盾,我也绝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是直的,弯不了,我绝不强求。但你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什么好朋友好兄弟,那是不可能的。我既然说了喜欢你,就没有任何灰色地带,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成为陌生人,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楚奕觉得自己简直是带着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感说完这段话的,他没有给陆霄选择第三条路的机会,同样也没有给自己留什么退路。陆霄太过自卑,太过胆小,不下一剂猛药,他不会伸出那只手。当然,如果他赌失败了,陆霄就此跟他分道扬镳,再不联系,那他就……再想办法。
“好,我知道了。”最终陆霄只给了他这五个字。
楚奕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默默地觉得这药是不是太猛了?好像有点不妙啊。
陆霄听完他的话,拖着行李箱就出了楚奕家,关上门的同时,他的心也跟着一震。
很好,好得很,没有灰色地带,要么陌生人,要么在一起。什么哥哥弟弟果然是骗人的,姓楚的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而自己居然傻乎乎地信了他的连篇鬼话。
原本他是想搬出去,让自己好好想想对他的感情,顺便确定自己昨天是否只是一时冲动。好了,现在不用想了,他确定自己真是冲动过头脑子不清醒!
楚奕到达停车场,柯明轩正在驾驶座上打瞌睡,他敲了敲车窗玻璃拉开车门坐进去。柯明轩问他怎么这么久,他说陆霄刚刚打电话给他了。
柯明轩的瞌睡一下就醒了过来:“他在哪儿?”
“大概刚从我家离开。”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小兔崽子趁我不在家,回去收拾东西跑路了。”
“……”柯明轩看了看他的表情,没看出什么问题来,“那要去把小兔崽子逮回来吗?”
“暂时不用。”他既然铁了心要走,分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下也好。反正他已经抛出了诱饵,如果那小兔崽子昨天晚上看他那眼神自己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应该不至于赌输。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你舅舅能调出四年前结案的卷宗吗?”
柯明轩打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不知道,过去看看吧。”
陆霄回楚奕家前已经给严珂打过电话,确定随时可以搬过去,不过他上午在学校,得等他十二点下课才能回来。
他到的时候是十一点四十,索性就在小区大门旁站着等。门卫是个很和蔼的老大爷,说小区正门是风口,站久了会冷,让他进门卫室里去暖和暖和。
他跟大爷道了声谢,也不客气,拎着箱子就进去了,坐下之后给严珂发了条短信,说他在门卫室。
严珂没有回他,应该是还没下课。听靳南说严珂当着助教,还单独带着大一的生物学课程,平常很忙。陆霄不懂生物学,觉得研究生物化学的都是高端知识分子。
Z大有两个校区,一个是位于大学城的新校区,一个是位于市里的老校区。严珂租的这个房子就在老校区对面,陆霄坐在门卫室里,能很清楚地看到Z大古朴巍峨的大门。
但他就昨天恍恍惚惚见过严珂一面,有点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所以直到严珂走进门卫室叫了他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
严珂倒是很客气,伸手要帮他拎行李箱:“不好意思啊,下课有几个学生提问,耽误了点时间。”
陆霄连说“不用不用”,自己拎了箱子就走:“反正我也没事,跟大爷聊天挺有意思的。”
严珂笑了笑,也不跟他抢,领着他往小区里走,边走边给他介绍小区情况,周边环境,是个挺开朗随和的人,一点也没因为昨天陆霄那句直白的“抢劫犯”而对他有什么特殊看法。
陆霄跟他聊得不错,从楚奕家出来就一直萦绕不去的低气压总算是消散了点。
这个小区是Z大的职工家属院,每栋不超过七层,虽然也有些年头了,但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普遍素质比较高,所以小区设施保护得很好,也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严珂住在七栋三楼,位置比较靠里,很安静。
两人上楼进了屋,严珂把他带到次卧:“我以为你要周末才会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陆霄放下箱子看了一眼,发现挺干净:“这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