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睡是病治不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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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我能够感觉到饿,但我吃不了东西。
我的胃没有坏,只是有一些溃疡和出血,慢慢地休养一阵就会好。
胃里的钢珠也取了出来,但是体积太大没法用胃镜取,我肚子上又多了一道疤。
虽然我意识不太清醒,又被神经痛折磨着,但我什么都知道,也包括我的身体状况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也知道我不能吃东西,纯粹是心理因素,跟我的身体没有丝毫关系。
我根本无法吞咽,一看到食物,就恶心得想吐。
但他们不会允许我绝食,他们每天都给我输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再加上营养针,以保证我不会死掉。
左手不能输液,只能输右手,我的手背手臂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真是贴心的医院。
为什么不能像外国那样给我来一针安乐死呢。
这样毫无意义的生命到底还有什么进行下去的价值。
还是说我的身体自己不愿意死掉,折腾成这般样子还能够顽强地挺着,即便大脑给它下达了让它赴死的命令也不去遵从。
你这么想活着,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同样渴望活着的灵魂,非要来找我呢。
果然是俞衡把我照顾得太好了吧。
俞衡……俞衡呢?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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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会尽快把这一段过掉,大家再坚持几章应该就会好了……
尽量在60章之前结束吧。
Chapter 57
病房门又开了,我很讨厌这种开开关关,很讨厌有人打扰我。
我皱着眉,投去视线,这一次依然不是俞衡,有刚才的护士,但也不止是护士。
“哟,听说某人不想活了?还不做透析?”
我又看到了冯深那张欠揍的脸。
这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我抓起推车上放着的碘酒瓶子就朝他砸了过去。
他猛地一偏头避开,瓶子砸到墙上,碘酒把墙壁染上了颜色,溅得到处都是。
他明显愣住了,随后皱起眉头,低喝道:“你疯了吗?!”
对,我是疯了。
我疯得很彻底,你随时可以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大步朝我走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何砚之,你到底搞什么?你自己痛苦不要刁难护士好吗?”
我紧紧地盯着他,不说话。
他也来抓我的胳膊,同样被我避开。
他眉头锁得更紧了:“你不要逼我给你打针。”
“滚。”我说。
他还来碰我,这回我直接给了他一肘。
我听见他骂了一句娘,突然转身走出病房,没过两分钟,又叫了一个男护工返回,同时手里多了一支针剂。
他让男护工按着我,要给我注射。
我拼命挣扎,但显然我的力气没有他大,我被按住胳膊不能动弹,便开始大声嘶吼。
针尖已经刺进我的皮肤,但我剧烈的挣扎也让他无法再继续推进。
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俞衡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在搞什么?”
他皱着眉快步走来,看到冯深手里的针剂,表情顿时变得非常可怕。
“你想干什么?”他一把揪住冯深的领子,同时夺过他手中的针管,大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你给他注射镇定剂经过我同意了吗?!”
冯深的气焰立刻被打压了下去,他竟然有些语塞:“不,俞衡,你听我解……”
男护工还在控制着我,俞衡松开了冯深,又一把将护工拎起来,攥着拳头就要朝他脸上打去。
“不俞衡别打人!”
冯深一声大喊,俞衡这才堪堪停住了拳头,把那护工猛地推向一边,又攥着针管转向了冯深。
“不不、俞衡……你、你别激动,我刚才只是……”
“只是什么?”他继续逼近,“不经过家属同意私自给患者打镇定剂,就是你们医院的作风?”
冯深还在后退,直到背撞在了墙上:“不是俞衡,你冷静点好吗?是他先无理取闹,刁难护士还打我,我没有办法,我不给他注射镇定剂怎么给他透析?”
“就不能等我回来是吗?差这几分钟是吗?!”
冯深还想说什么,一偏头却看见那男护工正要往外走,立刻喊住他:“站住!不准叫保安!我自己能处理,你们都走吧!”
被吓坏的护士也立刻跑了,俞衡依然没打算放过冯深:“你是他主治医生,你跟了他两年多,他什么情况你会不清楚?”
他说着,竟然将那只针管狠狠往墙上一怼,针头直接插进了墙里。
我被吓到了。
冯深也被吓到了。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这种事情。”俞衡说,“否则绝不会像今天这样饶过你。”
他退开两步,我看到冯深用手捂住了眼睛。
我又看向俞衡。
看来疯的不只我一个。
他坐在我床边,轻轻为我擦掉刚才被针头挑出的血。
“砚之,”他语气尽可能地温和,“听大夫的话好吗?你好好治疗,等你情况稳定了,我们就回家,好吗?”
“……好。”
他似乎有些惊讶我回答得这么快,但还是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给我戴回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我早就给你找回来了,本来想等回家再还给你……你乖乖的,不要再随便发脾气了,好吗?你要是想发泄,等回家了,我随便让你怎么发泄都行。”
“好。”
我没有看他,机械地重复着。
他让开身位,让冯深给我扎上透析针。
我没有再躲。
我只望着天花板。
俞衡果然还是爱我吗。
我都这样残了,还依然坚持把我捡回来。
可又是真正的爱我吗。
如果是真正爱我,既然知道我这样痛苦,为什么不肯放手让我死去呢?
我真的搞不懂俞衡,也搞不懂我自己。
冯深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俞衡。
我有很多话想要问他,可话到嘴边,又一句也不想说出口。
算了吧。
没有什么好问的。
他只是喜欢我活着,不在意我活成什么样子。
哪怕我变成植物人了,他也一定会不离不弃地照顾我,直到我的身体彻底死掉。
到底什么才是爱。
如果我们换一换,我一定会选择毫不犹豫地杀死他,然后再去自杀。
我跟俞衡真的不一样。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喂?……现在就要去吗,不是三点才开庭……”
“……好,好,我马上就到。”
他挂断电话,又给我盖好被子,对我道:“砚之,我现在必须去法院一趟,今天要审那个叫许辉的,我得去当证人。”
“你去吧。”我依然没有看他。
“那你……好好地呆着好吗?我叫护士来陪你。”
“知道了。”
他没再说什么,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但最后也只在我额头吻了一吻,便起身向外走去。
“把门关好。”我又说。
他脚步一顿,还是选择了听我的话。
现在病房里只有我自己了。
我看向门口,确定他不会再回来。
这样很好。
护士被吓得够呛,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吧。
我抬起右手,慢慢揭掉了左臂针头上覆盖的输液贴。
虽然我的手还不灵便,但拔掉一个针头,还是绰绰有余了。
只需要拔回血的那一根就够。
我看见我的血从针头不断涌出,蜿蜒而下,我竟然觉得非常痛快。
我又拔下手上的戒指,将它套在针头后面的管路上。
什么海誓山盟,通通去死吧。
银色的戒指被鲜血染红了。
我放开了手,任由它们掉落在地。
我再次仰望天花板。
以我的血流量,大概要不了几分钟,我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机器很快开始报警,但病房的隔音很好,只有没有人进来,就不会听到。
这样很好。
请让我死吧。
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我大概再没有可能自杀了。
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我闭上了眼。
Chapter 58
我又醒了过来。
我就知道我死不成。
否则也不至于拖着这副病体拖到现在。
“何砚之!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的吗?!”
戒指又回到了我手上。
“对不起,我食言了。”
我再次试图拔下那枚戒指,却被俞衡制止。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几乎是悲哀的。
“砚之,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
“你不要再逼我了,俞衡。”我不想去看他的眼睛,也懒得再去反抗,“我真的受够了,我也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克制情绪:“砚之,你不要放弃,好吗?你会好起来的,我会让你重新站起来……”
“那需要多久。”我打断了他,“如果你告诉我,我还能活六十年,好,我愿意花出六分之一的时间来再进行一次复健。可你现在告诉我,我还有那么多寿命吗?我还能活两年吗?
“那、那我们去做移植,好吗?做了移植你就可以再活很久……”
“我不做。”我再一次拒绝他,“不要浪费资源了,留给需要的人吧。”
他没再说话。
我感觉他几乎是绝望了。
又过了好几分钟,他才长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而问我道:“饿不饿?吃点东西好吗?哪怕吃一口也好,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想吃杨桃。”
我看到他瞳孔骤然缩紧。
我知道我不能吃杨桃,吃了大概会死。其实我也并不想吃,我只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在病房里焦躁地乱转。
我没见过这样的俞衡,没见过这样不淡定的俞衡,竟然觉得这样的他十分有趣。
我大概是真的疯了吧。
“好,好。你很好,何砚之。既然这样,我看你在这住着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回家吧,出院。”
我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他只是说的气话。
可当天下午,他居然真的给我办好了出院手续,胡乱地给我穿好衣服,把我扛起来就往门外走去。
在门口碰见了赶过来的冯深,他一手拦着俞衡:“你疯了吗?!他疯了你也疯了?他现在什么状况你让他出院?!”
俞衡打开他的手,神色非常不善:“用不着你管。他是死是活跟你们医院没有关系,既然签了字,就闭上你的嘴!”
他说完,便扛着我离开了。
我可能真的把俞衡逼疯了。
我自己也疯了,这样很好,只有疯子和疯子才会有共同语言。
我又回到了我家。
这一次我住在了二楼。
大概是天气转凉,怕一楼阴冷。
很久没有在二楼住过了,竟然有几分想念。
骗子,都是骗子。
大夫明明说我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可受伤以后的第三个月,我下‘身的知觉居然又开始恢复。
知觉恢复的同时我就可以动了,但我并不想因此而有什么改变,我甚至没有告诉俞衡我知觉恢复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伴随而来的还有更加剧烈的神经痛,我痛得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我只恨我的嗜睡症还不够严重,还不足以在这样的折磨之下睡着。
俞衡又从医院给我开了大量的止疼药和止疼针,我几乎每天都在吃,每天都在打,也因此变得更加疲倦且嗜睡,可怎么睡也睡不沉,就算在梦里也会被活活痛醒。
他给我针灸也不起作用,我全身的肌肉紧绷着,连进针都非常困难。
疼了有多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因为睡不沉,梦就变得很多,很多。我几乎一闭上眼就在做梦,梦见很多事,梦见这两年多以来一件一件的过往。
梦见我与他第一次在酒吧相遇。
梦见在饭店里的巧遇。
梦见他开车送我回家,给我订外卖。
鱼香茄子和糖醋排骨。
梦见我跟踪他,绑架他妹妹的女儿。
梦见我出车祸。
梦见他照顾我。
梦见他跟我住在一起,抱着我,亲吻我。
梦见他给我针灸,按摩我的双腿,帮我复健。
梦见去他的学校,去KTV唱歌。
梦见他的朋友和我的朋友。
梦见他的生日,梦见那一碗一分为二的长寿面,和我们互换的戒指。
他对我说,要我陪他一辈子。
梦见我能站起,行走,上楼梯,又被他骂。
梦见他受伤了,他好像不怕疼。
梦见……我被绑架。
棒球棍落在我腰上。
我又醒了过来。
夜很深,俞衡睡在我旁边,没有被我惊醒。
他好像很累,即便辞掉了医院的工作,全天候在家照顾我,也得不到充足的休息。
只有我睡着的时候,他才能睡着。
我不忍心吵醒他。
可我痛得快要死掉了。
我想要大声地叫喊来发泄,却咬着牙不肯出声。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爬上轮椅,在床头柜上翻找。
我不要找止疼针,也不要找止疼药,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用多少也只是心理安慰。
我要找一点能杀掉自己的东西。
我疯了一样在抽屉里翻找着,我因为剧痛而浑身颤抖,整个腰间到下‘身都不可抑制地抽搐。
可我什么都找不到。
刀,没有。玻璃杯,没有。安眠药,没有。退烧药,没有。降压药,没有。温度计,没有。
什么都没有。
俞衡为了防止我自杀,真的是想尽了办法。
我倒是可以用枕巾勒死自己,或者一头撞在墙上,但可惜我没有那个力气。
我转着轮椅离开了卧室。
我停在卫生间,把着马桶边缘,胃里翻搅着激烈的吐意,可我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还是我吗。
苍白而憔悴,两鬓的头发被冷汗沾湿,紧紧黏在脸上。
因为过分瘦弱,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
这样的我,俞衡怎么还可能爱得起来。
我又离开了卫生间。
最后将轮椅停在连接一二楼的楼梯处。
我不知道如果我从这里滚下去,会不会自杀成功。
但我估计以我身体的强韧程度,它八成不会因此而咽气。
也许会残得更厉害一点,也许会把刚刚恢复知觉的下‘身,再摔回原来的样子。
如果这样可以解除我的痛苦,那我也愿意。
我愿意用一辈子站不起来换我一辈子不会神经痛。
不论怎样,试一试吧。
理智是什么,我早已没有那种东西。
轮椅停在了楼梯的边缘。
我慢慢转动着轮子,让它逐渐往下倾斜。
“何砚之!!”
我又被俞衡发现了。
他好像能够时时刻刻观察到我的动向。
上一次在医院也是,他因为不放心又回来了一趟,发现我的血淌了满地。
我被许辉绑架,也是他第一个找到的我。
他大概和我有着某种心电感应吧,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全都知道。
轮椅从楼梯摔了下去,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而我被俞衡拎住了后颈,狠狠扔在地上。
我知道他非常生气,不然不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