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候鸟-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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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这个突然的称谓，让小刘一脸懵逼。
　　“小汪的父母难道不是你的父母么？”
　　汪睪的逻辑，让小刘气着气着就乐了，给汪光铭叫爸？开什么玩笑，对面站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小刘都不想承认，还给汪光铭叫爸？
　　“首先，我没有把你当家人，估计小汪也是；其次，我讨厌慷他人之慨；最后，我明天来看汪光铭，完全是作为下级来慰问领导而已。”
　　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小刘转身离去。
　　回到酒店，小刘看了看微信，小汪依然没有回复，本想告诉小汪自己遇到汪光铭了，但转念一想，干嘛给小汪添堵呢？
　　时间还早，小刘登陆了自己的微博看了一眼，这一看可把自己吓坏了，自己的账号，无缘无故跑来了N多粉丝跑到自己页面下边打卡，想必也是昭昭和古丽关注自己带来的负效果。
　　琢磨了一下怎么关掉提示，小刘感觉世界安静了不少。躺在床上刷了刷新闻，离开网络这大半年，小刘感觉被世界抛弃了。
　　就在小刘手滑点开了一则国外的事故，已经关上了页面，小刘忽然感觉有个名字有些眼熟，连忙又打开了页面，反复确认后。
　　小刘连忙爬起来，想了一圈给干舅发了一条微信。
　　等了许久，看到干舅的回信，小刘抓起衣服就往门外冲。
　　小明哥，不在了。
第181章　第　181　章
从明医生家出来，小刘整个人都是懵的。
　　坐在楼下的花园里，初冬的帝都，冷的刺骨。
　　抬头看着这栋楼，包含了多少回忆。当年跟干舅和小汪一起在这里过年，那时候楼上住着的，还是两个完整的家庭。
　　而如今呢，静静成了孤儿，明医生失去了独生子。
　　本以为失去爱子，明医生会一蹶不振，但没想到，明医生却非常坚强，一直笑眯眯的跟小刘讲各种事情。从小明哥小时候选择专业，再到出国深造，以及小明哥和嫂子为了要二胎备孕、大家给即将出生的小宝宝准备东西，全程虽然面带微笑，声音中却透露着悲哀。
　　唯独一次，明医生出现了表情的变化，是分开时：“要是春节前回来了，就过来过年吧。让汪凙和孩子们一起过来吧，人多了才热闹。”
　　原来，小明哥和明嫂子的尸体是小汪想尽办法运回来的，后来也是小汪帮着给小小明转了学，四处带着明阿姨看医生。
　　“如果我当年让小明学他喜欢的专业，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小刘你要好好的，当年我就猜到这种可能，现在我很担心很担心。。。。”明医生的话，一直飘荡在小刘耳边。
　　小刘不知道明医生怎么知道他和小汪的事情，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整理好了情绪，小刘在微信里，给小汪发了一条：谢谢你，关于明医生家的事情。
　　对面依然是，正在输入，却反反复复的没有消息发过来。
　　回到宾馆，一夜无眠。早上小刘醒的很早，却躺在床上，没有外出。小刘本来想去小明哥的目的看看，结果发现行程太远，一天无法回来。
　　军装被洗好送来了，跟新的一样，一些脱线的地方也被修补好了　。衣服无声的提醒着小刘，明天又是离别。
　　反复看着小汪的微博和朋友圈，小刘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今天看完汪光铭，他要去找小汪。要当面说清楚，要表达自己的感情，一天也不想等了。哪怕被拒绝，小刘也害怕错过了，就没有然后了，会遗憾。
　　下午，ICU探视时间，站在汪光铭的床边，汪光铭依然老样子，拉着帘子，偷看着隔壁来看望爷爷的小宝宝。
　　汪光铭这么喜欢孩子的么？从小汪的记忆中，从小汪母亲的日记中，小刘丝毫没有发现这点。
　　“我是快死了么？你今天脸色这么难看。”不用汪光铭说，小刘也知道自己脸色不好。
　　“昨天，我去看了一位叔叔，在我心里，他才是我的父亲。”小刘的开场，成功的吸引了汪光铭。
　　“他的儿子儿媳，在二毛子国船厂考察的时候，被坍塌的龙门吊砸在了下边，当场身亡。儿媳还怀有五个月的身孕。”说到这里，小刘没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着。
　　“这事情我知道，7XX所的事情，很可惜，几位都是高级人才。”说到这里汪光铭叹了口气：“我记得后续安抚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
　　“昨天，明医生，也就是小明哥的父亲跟我说。小明哥其实想学航空，但是明医生不允许，因为觉得那都是在大戈壁，孩子一去就回不来了。明医生说，航母是世界上强国都有的船，将来我们也会有，就让儿子去学了船舶，希望能尽一份力。小明哥也听了明医生的话。发生这件事情后，明医生一直在后悔，觉得也许当年尊重了小明哥的选择，可能小明哥就不会走了。。。。。。”
　　小刘诉说的时候，汪光铭静静地听着。小刘诉说完，汪光铭依然保持着沉默。
　　“你一直说，你不羡慕隔壁儿孙满堂，可是你总是在偷看。现在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么？如果汪泽一去不回，小汪也不在跟你联系。难道只是一句‘都有可能’盖过去就结束了么？既然你关心他们，为什么不表达出来呢。”
　　这次小刘的问题，汪光铭没有回避，连眼神都是。
　　“也难怪你们能在一起这么多年，凙凙一直想要找一个理解他的人，你确实算是一个。但为什么呢？你非要是他的儿子。。。”
　　并不想要答案，汪光铭开始了喃喃自语。
　　“凙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第一次当父亲。我和他一样，都是新手，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孩子。什么温柔，耐心，那时候的我，都不懂。。。我从小在一个没人情味的地方长大，从来没人温柔的对待我，告诉我的只有男人不能哭，男人不能软弱，男人要坚强，我的世界一直就是冰冰冷冷的，是被命令的，不能流露出感情的。不，还是有的，凙凙的母亲，是个非常温柔而且感情丰富的女人。所以当时我才能被她吸引。。。”
　　“曾经我以为，我会有一个性格坚强，能理解别人的儿子，我还给自己的儿子设计好了未来，他有一个好性格，一个好脑子，再加上我的关系，他在工作上会好开展不少，一定能成为有用的人才。我因为自己的性格吃过很多亏，所以我对凙凙非常期待。可没想到，凙凙，一个男孩子，完全有着他母亲的性格，让我很焦虑，在我生活的世界，没有男人是这样的，他是我的儿子，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是有了老二之后，我才发现，对于凙凙，我是个不合格的父亲。我从没有去理解过他，只想着修改他。不论他做什么，我总是不满意。一旦凙凙没有按照我的心愿走，我就会很烦躁，烦躁极了，我就会动手。凙凙性格也倔，这点像我，结果就是他被打的一身伤，我还觉得他不懂事。其实我才是不懂事的那个。”
“我一直觉得我很爱凙凙，但后来发现，我爱的是自己打的尊严和面子。曾经有一次，凙凙给我了一篇少年自杀的文章给我看，我问他，你什么意思？你要活不下去就快点去死，我跟你妈再要一个。然后，他砸了盘子直接抹了脖子，现在想起来，我都害怕，他流了那么多血。。。我当时发誓只要他活过来，我就再也不训他了。结果呢，今天后，我又在病房骂了他，然后这孩子跳楼了。现在想，凙凙真是命大，脾气也大，跟我一样。。”讲到这里，汪光铭竟然笑了起来。
　　“父母，应该是给孩子温暖和保护的人。你别笑，我第一次明白这件事情，是发现凙凙明知道游一是在利用他还头也不回的往火坑里跳时。我才发现，凙凙受到伤害从来不会想起我，既不会向我求助，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期待，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能比我更糟糕了。”
　　“凙凙这些年出的事情，每次想起来我都后怕，跳楼，车祸，还有上次鼻子，每个都是能要命的。后怕过后，我也很后悔，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惹起来的。我才是他不快乐的根源，我也不懂为什么我控制不住。”
　　说到这里，汪光擦了擦眼睛。鳄鱼的眼泪，或者是内疚的眼泪，小刘有些说不清楚，只是冷冷的看着。
　　“这几年，我也一直试着去了解凙凙，他喜欢舞蹈，我就去看芭蕾舞，他喜欢写东西，我也会买他的小说，他写的很好。很多故事，如果不是凙凙写出来被拍成电影电视剧，又会成为无人知晓的功与名。”
　　“我也不太明白，凙凙这么优秀，为什么我还不满意？难道只是因为他和我想要的孩子不太一样？”
　　“我们家老二，我没有任何要求，跟要求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凙凙完全不同，只要不学坏就行了，学习不行，体育不行，都无所谓。结果老二天天傻乐傻乐的，看他快乐，我也挺快乐，什么别人怎么看，自己的面子，都无所谓的。”
　　“别人都说，我被凙凙磨好了性格，其实我明白，我是把对凙凙的内疚投影在了老二身上。”
　　“随着老二的长大，我也曾经考虑过和凙凙修复关系，开始拉不下脸道歉。而当我觉得能向凙凙道歉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过去的那些伤害，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抹掉的，凙凙他，也不需要我补偿什么。。。而他想要的，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温暖的童年，是补偿布料的。。。。”
　　“我回头看相册，却发现凙凙从小都不怎么笑，10岁左右，凙凙就再也不肯和我合影了。”
　　说到这里，汪光铭抬起头看了看小刘：“凙凙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而且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笑。可是我不放心你，开始我还以为凙凙按照游一找了一个替身，只要他开心，也行吧。但当我知道你真的是游长虹的儿子，我不安，非常不安，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存在。”
　　“所以你去做了亲子鉴定，送给了小汪。”
　　“是，我需要让他明白可能的事情。”
　　“我不会害他。”
　　“在你动手之前，谁知道会不会。”
　　“所以，你就想尽办法把我们分开，然后找人监视我？”现在想来，五年级开始，小刘和小汪总是被学校分开，靳初一总是在身边，现在看来，也是另有原因。
　　“这么短暂的分开都承受不住，怎么可能是认真的。”
　　“那我现在算是考核通过了？”　
“算吧。。。”汪光铭看着天花板，很弱的说了一句。
“其实是因为监视我的人死了是么。。”提到靳初一，小刘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帮助汪光铭，他们的思想，某种意义上，不谋而合。
　　“那是一部分原因。但我希望你相信，我真的只是为了凙凙。。。。”
　　“只是方法不对？”面对小刘的抢答，汪光铭脸抽搐了一下。
　　可笑，非常可笑，一个把别人生活搞得一团糟还很有理由的父亲，可恨有余可怜不足。
　　“探望时间结束了，家属准备出去了。”护士的喊声传来。
　　准备离开的小刘，忽然听到了一句：“小刘，今年过年，你和凙凙回家来吧。”
　　点了点头，没直接回答。汪光铭式的妥协，小刘不懂。
第182章　第　182　章
“怎么了？”ICU门口，看到小刘黑这个脸，一直等着的汪睪连忙追问道：“爸对你说什么了？”
　　爸这个称呼让小刘烦躁，但是也没纠正。
　　“让我过年跟小汪回家。”
　　“太好了。爸原谅你们了。”一瞬间，小刘感觉到汪睪的脸明朗了。
　　“原谅？”
　　“不是么？”
　　没办法沟通，小刘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停留。小汪会不会搭理自己，小刘不知道，但是如果能选择，他一定回选择明医生而不是汪光铭。
　　“你去哪里？”
　　“去找小汪。”
　　“哦，那你把这个拿走。”汪睪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巨大的相册，递给了小刘。
　　不看则已，就翻看了一下，小刘就觉得血压升高。整整两本相册，全部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拍的，有他自己，有小汪，更多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照片。
　　“这么多年，爸一直在关心你们。”
　　“不应该是监视着我们么？”
　　“不关心的话，看着你们做什么？”把监视简单说成看，小刘是非常反感的。
　　“这不是关心，这是偏执。”
　　“你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汪睪脸上诧异的表情，让小刘明白，汪睪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汪光铭的行为完全没问题。
　　“你对自己的孩子和老婆也会让人这样监视偷拍么？”
　　“不会，因为我信任他们。”典型的双标，让小刘忍不住想乐。
　　“那不就得了，汪光铭根本不信任我们。”
　　“现在这些都给你们了，拍摄也停止了，说明爸已经信任你们了。大家都让一步，和解了不好么？”
　　“我还是那句话，小汪是受害者，只有他原不原谅汪光铭，轮不到我们来慷他人之慨。”
　　说完这句话，小刘东西也没拿，转身就向外走。无法沟通，这家人，越沟通越窝火。根本没有所谓的“互相理解”，只有把你拉到我的逻辑领域，用我的惯用手法打败你。
　　今天，小刘明白了为什么对汪睪没好感，因为汪睪的感情切入点，是汪光铭。汪睪支持着汪光铭，甚至可以说，汪光铭的周围，全部人带入的感情都是汪光铭的，他们支持者汪光铭。在汪光铭的世界，小汪是不懂事不听话的孩子。
所有人都是，你怎么不理解你父亲，你太不懂事了，却从没有人体会过小汪的为难。
　　不被理解，不被同情，甚至帮忙打压，所有人都是刽子手。
　　走到了大厅，低头看手机的小刘抬起头，忽然锁定了一个人。虽然带着口罩，但小刘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腕，小刘快速的在医院中寻找着，一个安静的空间。来人的捶打和制止声，让小刘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打开了一间隐藏着的设备清扫间，把人推了进去，小刘堵住了去路。
　　用手拽下口罩，小汪愤怒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那么的美。
　　“松开，我要打人了。”被死死地抱住，小汪用力敲打着小刘的背，试图挣脱。
　　“不要！”怀中的小汪，小河豚一般鼓拥鼓拥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