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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无云天-第48部分

小说: 无云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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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上,仲崇堂睡了大半天,到傍晚时候还没醒来。初五担心得不行,不时趴到他跟前探探鼻息,摸摸脉搏。他也摸不出个什么,只觉得呼吸极轻极缓似有若无一样,随着屏息了一阵更觉得心慌。正要撬开仲崇堂牙关再喂些药进去,被指派在舱口望风的初六哒哒哒跑进来撞到初五跟前,没站稳,一整个扑到他身上。

“怎么了?”初五一把捞住他。

“啊!”初六喊了一声,伸手指着船舱外头。

初五抬眼看去,牟渐春大半个人挂在船舷上,挥着一条手臂先放上来一个酒坛,再放上来一个药煲,都用麻绳拴着。

“牟神医!”初五高喊一声,跳起来就去迎他。

牟渐春费力地翻身上船,初五搭手把他拽上来,这才看明白他这一回怎么爬得更笨拙些,他一条胳膊折了,用柳枝夹着缠了几道纱布固定在身前,两条腿走起来也一瘸一拐的,额头还添了大片擦伤,更显得一张脸丑得惊心。

初五忙问道:“牟神医,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摔了。”

牟渐春说话更凶了些,伸手捞起地上的酒坛药煲牵绳挂在自己肩上,初五跟上想要搀扶,牟渐春瞪眼看着他把他瞪一边去了,自己背着两样东西晃晃悠悠地往船舱去,走姿跟初六依稀有些相似。

初六正趴在仲崇堂跟前拍打他的脸,叫他醒过来。

牟渐春跌坐在跟前,把初六拨到一边去,一手捉着酒坛抬眼四处寻觅,初五机灵,寻了一只碗递到他手边。牟渐春倒了一碗酒,一手端着往仲崇堂鼻子跟前绕了绕,酒味醇香,一开坛船舱里都飘满了,凑近闻着更是熏人欲醉。

仲崇堂倒让酒香熏醒了,皱了皱鼻子,赞叹一声:“好酒!”

睁开眼睛看见多日不见的牟渐春,也看见他一身伤,没说什么,费力把自己撑起来,双手接过酒碗,仰头饮尽了。初五正往他身后垫被子好让他坐得舒服些,没曾想他大口就喝了一碗酒,唬了一跳,喊道:“崇堂先生!”

“无妨,无妨,老牟带来给我自然是能喝,听神医的。”仲崇堂笑道。

牟渐春又倒了一碗酒放到他手上,道:“就这一顿,往后都不许再喝了。”“那可要喝个痛快!”仲崇堂喊着,又是一饮而尽。

“牟神医!”初五调头去找罪魁祸首。

“一边去,你个小小孩子怎么这么爱管事,去再拿个碗!”牟渐春把初五也拨开,初五气哼哼地把一只碗拍到牟渐春手里,抬头看见仲崇堂又拿起来一碗,伸手就抢,拽过来自己喝掉了。

喝得太急,呛得他连咳了几声,眼泪都咳出来。

仲崇堂和牟渐春一道笑话他,各自端了一碗一碰,一起都喝了。

初五不服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悠着劲慢慢喝,入口品出来有些香又有些苦,有些辣又有些回甘,百味杂陈,实在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让他们喝得那么高兴。

初六拽着他袖子,也要喝。

初五酒意上头,熏熏然不知轻重,用小指沾了些酒水点在他唇上,初六伸着舌头舔了舔,张着嘴哇哇叫着吸气哈气。仲崇堂同牟渐春又笑得前仰后合,像两个大傻子。初五抱起初六,拿着袖口给他擦嘴,一边擦一边也笑起来。

“我在渭南遇见王凤玉,”牟渐春酒后和气了许多,还跟仲崇堂聊起闲话:“他说他联络了贺均梅、舒卷、谢贤坤还有几个我没见过也没记住名号的,还有一个你的堂兄弟也在暗中帮忙,想把你抢出去。”

“我这么些糗事,这就都知道了?”仲崇堂问道。

“侯府跟仲家明刀明枪在这里对阵,江湖上还能没传闻?这么些天,不论或远或近哪一处深山野地里的该知道也都知道了。王凤玉问我此处情形,我照实说了。你这样,还带着两个拖累,还得带上我这个拖累给你看诊。别说一回带不走,就是带走了,一并惹下仲家侯府也走不远,也无处可躲。”牟渐春道。

“还是老牟明白。”仲崇堂道。

“我是明白,人越多越不成事,就没我说话他们也办不成。”牟渐春道。

“牵扯老牟进来已经非我所愿,只是我管不了你,不必再牵扯更多人了。”仲崇堂道。

“到这时候还逞英雄,傻子。”牟渐春道。

“你这一身伤坐在我跟前,看着比我傻多了。”仲崇堂道。

两个傻子哈哈大笑起来,又碰了一回酒碗,仰头咕嘟咕嘟地喝。初五发愁地看着他们,借着酒劲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别急,”仲崇堂道:“听小苏安排,他是个有主意的,说话急,行事倒不乱来。”

“哦。”初五嘟囔着应了,还是发愁,只是醉得昏头昏脑都不知道要愁些什么,抱着初六歪在一边,圆睁着一双眼看着。

牟渐春倒尽了坛中酒,最后倒了一碗药汁,闻着又腥又臭仿佛什么东西死在里头一样。

“难闻。”仲崇堂端着碗,皱眉道。

“喝!”牟渐春取了一枚金丹放进药汁化开,粗声喝道:“这里面可是有金贵药材,我半条命换来的,剩下一滴我都揍你。”

“崇堂先生……”初五怯生生叫了一句。

仲崇堂端着碗,抬头望着他笑了笑,端起碗来如饮酒般一饮而尽。

第七十章

牟渐春把初五初六赶出船舱,自己守着仲崇堂。初五抱着初六坐在船舱外头,竖着耳朵,听着船舱里头的声息。初时仲崇堂还跟牟渐春说笑,后来渐渐没了声息,只有几声隐隐的闷哼。

跟着听见有人栽倒,还有人碰翻了一只碗。

初五跳起来钻回船舱,看见仲崇堂昏晕过去,紧闭着眼,紧咬着牙关。牟渐春跌坐在他身旁,一只手还拿着他的脉,满头大汗,神情如虚脱一般,抬头看了看初五,裂开嘴呲开牙,颤声道:“没死。”

“没……”初五跟着说。

“这一关他能撑过去,我的法子就能行,就还有救!”牟渐春哼哼两声,也不知是笑还是哭。

初五更不知想哭还是想笑,拉着初六走到跟前,一道给牟渐春磕了个头。牟渐春挥手赶他们起身,道:“你们两个一边玩去,别捣乱!”

“嗯!我给神医热点吃食去!”初五拉着初六又跑出去,一边生火,一边笑着掉眼泪。

“锅锅,”初六凑在他身边咕噜咕噜地说着:“呜咕,呜咕。”

多半是“不哭”的意思。

初五抱起他的脑袋蹭了蹭脸,蹭他一脸眼泪,初六嫌弃地拍拍自己脸。初五笑着,麻利地热了些吃食先端去船舱里头,随后出来喂初六吃。

喂他一口,自己再吃一口。

两个坐在外头吃饭的功夫,终于有些闲心看看远处,远处仲家大船上挑着灯站着人,回头再看侯府大船上也是一式一样,满满当当站了一排人,这些时日藏着掖着躲在船里的全站出来了,一起伸长脖子看着渔船上治病救人的疗效,唯恐牟渐春当真妙手回春,这就跳出来一个生龙活虎的仲崇堂。

初五吃不下去了。

匆匆喂饱了初六,给他抹抹嘴,哄着他先睡下。这才轻手轻脚地抱着他钻进船舱缩在一处角落,不言不语地看着牟渐春,再看着他手底下的仲崇堂。

他本就眉粗目深,这些时日让伤势毒物折腾得脸上更见棱角起伏,油灯昏昏的光里一张脸尽是暗影,不见多少活气。眉心拧成笔直的几道竖纹,不知道给他抚平了能不能让他少难过一些。初五模模糊糊地想着,再看看牟渐春佝偻着的脊背,一只手一直搭在仲崇堂腕脉上,心中略略放心些。

连日来都没有安心歇息过,到这一时竟然坐着就睡过去了。

初五脑袋一栽就睡到深夜里,被一阵异声惊醒了,一阵牙齿死死咬住的咯咯声响,不时漏出一声惨叫。初五猛抬头看过去,仲崇堂在沉沉昏睡中接连惨叫出声,牙齿打着颤,咬都咬不住。牟渐春一手按着他脑袋,翻开眼睛查看,转头向着初五喊道:“打水,打桶凉水来!”

初五忙放下初六起身往外跑,腿压得麻了,到舱口就跌了一跤,爬起来仍是冲去提桶打水。

不远处大船上灯亮,照着水面,初五把桶抛进去,灌了水往上提。站在这里仍是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两边大船上大约也都能听见,要不是崇堂先生昏晕过去了,断不会出声让这些人听见。

初五猛抬头看向仲家大船,听了这一阵,倒有人放下心来从船头退走。

“哇——”初六也给惨叫声吵醒了,吓得不轻又摸不到初五,在船舱里大哭起来。

初五听着舱中叫声哭声,两手提着桶拼力往回赶,一进船舱初六就扑到他腿上紧紧抱住,初五再拖着他一起走到牟渐春身边,放下一桶水,牟渐春用软布浸了水往仲崇堂脸上抹,初五也学着给他擦身。仲崇堂这些时日一直身上冰冷,到现在却是滚烫如炙,仿佛五脏六腑有烈火燃烧一般。

除开废掉的一条腿,他周身都微微抽动着,时不时惨叫出声,也不知经受着何等煎熬。

“牟神医,没有什么药能给他吃吗?”初五哭着问道。

“不能吃,”牟渐春咽了一口,勉力道:“前几日我都用药物麻痹他知觉,现在不行。药酒,金丹,全为了引发毒性。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好比在他体内两军交战,我得看着战局如何,要是我准备的毒物不足,时时再补。镇痛药物吃下去就看不出来了。”

“呜。”初五不敢再说,只是低头给他擦身降温。

初六看他哭,慢慢停下大哭,放开他腿也捞起一块湿布,吸着鼻子跟他一起擦。他两个手忙脚乱地跟着牟渐春指示足足忙了半夜,提水,擦身,煮药,到天明时候,牟渐春调配的药似乎终于跟蛇毒势均力敌,仲崇堂声息渐消,只是偶尔哑哑地闷哼一声。

始终没醒来,沉沉睡着仿佛就要一直这么睡下去。

初五把一块湿布搭在他额头上,探手试了试他鼻息,想去拨开他眼皮。牟渐春又给他号过一回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你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牟神医?”初五问道。

“还得调药,”牟渐春想了想,又道:“放心,他倔着呢。”

“嗯。”初五微微点头,抬手没再动仲崇堂眼皮,就让他好好安睡。初六也趴在他身边睡着了,小家伙累得不轻,流了一滩口水。

初五扶着牟渐春下船,跳上他的小船,叫醒了船夫又摇船往渭南去。

他清早走了,黄昏回来,提着一个温热的药煲。于是渔船上周而复始,又经历了一回前夜的事情,两边大船上的人又看了一回,听了一回。接连三天,第三天夜里看客寥寥,灯也只得一盏两盏,似乎确信仲崇堂不会再好好地站出去。

第四天白天仲崇堂醒来了一阵,喉咙嘶哑得说不出话,只喝了几口粥,勉力跟初五笑了笑。初五也尽力想笑,结果眼泪啪嗒就掉出来。仲崇堂抬手揉揉他脑袋,把他和初六都揽过来,抱着他两个坐了一阵,低头又睡着了。

初五扶他躺下,看到他醒来一颗日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小半。

这几日都忙着照顾仲崇堂,到现在忽然发现初六一个白面团一样的小娃娃弄得蓬头垢面的,他自己也差不多少,拎着初六出去洗了洗,两个一起跳着脚晾干,水面上略过阵阵清风,吹得凉,倒也吹干了。

只是初六的小衣裳也给吹跑了,就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晃荡,捞不着。

初六闹着哭,初五只得从渔家娘子的包裹里面翻找,翻来找去,大小适当的衣裳只有一套女孩衣裙。想想渔家娘子两个孩子是哥哥妹妹,也难怪,于是把小裙子给初六穿上了。初六不乐意,走了两步老是绊倒,扁着嘴扯裙子。

初五帮他撕了脚边一圈,再夸他好看,好说歹说哄他穿着了。

黄昏时候牟渐春过来的更比往常晚了些,一边往船上爬,一边抱怨着风大小船乱飘,初五听到这里,忽抬头一看水面,果然风势越来越大了。风中夹着水气,仿佛有零星的几点雨滴砸落。

天色昏昏沉沉的,夕照也没见,远方天际隐隐约约有闷雷一样的动静。

苏水朝让他们等大风大雨的时候,等了足足十一天,眼望着风雨欲来,终于等到了。

牟渐春眼看天色不好,遣那船夫先折返到明日再来接,初五跃跃欲试地跟着他走回船舱,低声道:“牟神医,小苏管家是不是也跟你说了?”

“我管他说什么,我只管看病!”牟渐春瞪他一眼,仍是没好气地说道。

初五也不跟他气,四下跑着用油布把船舱口遮盖起来,去船头看了看帆,去船尾看了看舵,再掉头去看看锚。初六也跟着他来回跑,他两个到底把牟渐春给惹怒了,吼了一顿,叫他们乖乖蹲在船舱里。

外面雨已经噼里啪啦地下起来,一下就是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往下砸,风也嗷嗷地吹,炸雷声一个接着一个前脚后脚地往跟前赶,越听越近。

初六吓得往初五怀里缩,初五一手抱着他轻轻拍打,一手撑开油布睁大眼睛往外看。扑面只得一片雨滴,再看黑夜里千条万条雨线混杂交错,头顶上猛一打闪,一个炸雷跟着响起。初六怪叫了一声,初五湿淋淋地缩回来,抱着他摇了摇。

“初六不怕,咱们就要离开这里了,高兴吧!”初五笑道。

牟渐春给仲崇堂号过脉,回头来瞪眼看着他,喝道:“还不过来倒药!不怕我一只手洒了吗!”“来啦!”初五笑笑地挪到他身边。

初五倒了一碗药,扶着仲崇堂起来,牟渐春撬开他牙关一点点地慢慢倒进嘴里。药汁腥臭,好在他晕着也不甚嫌弃,更好的是他吃下去渐渐没那么难熬难忍,昨天夜里就没怎么出声。初五把他白天醒来过一阵也跟牟渐春说了,牟渐春脸色都好看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声轰响,跟着又是一声,仿佛在极近处的水面上响起的两声炸雷一样。渔船本就在风浪上飘摇着,竟也跟着猛地上下颠簸。

船舱里四个人滚作一团,牟渐春扛着仲崇堂,初五抱着初六,初五同牟渐春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是什么动静。

船尾那一面舱口的油布忽然一掀,携风带雨闪进来一个瘦长身影。

苏水朝穿着鱼皮水靠,弓着背站进船舱里头,挥着手急道:“走,走了!我,我扯帆,你,你去起锚!”

第七十一章

“小苏哥哥!”初五把初六塞给牟渐春,跳起来就跟着苏水朝往船头钻出去。

江上风雨正盛,渔船颠簸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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