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月计划-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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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有不到五分钟午休就结束了，方组长已经在催他还录像带，安然应了两声，不死心地又拖动了几下进度条，想看看后面都有什么内容，明天也能做好准备，然而刚拖了两下，他就愣住了——
黑色的教袍、银白的十字架、光线幽丽的玫瑰花窗、手挽手走向圣像的新人……
这竟然是婚礼现场的录像！
赵波说的“结婚”，不是登记结婚那种受法律保护的婚姻，而是在教堂里，在神父的主持下，受“神”承认的婚姻！
安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录像中的两人打扮都很不同寻常，赵波不像一般的新郎那般身着黑色西装，而是穿了一身灰色的教袍，小英娇柔地依偎在他身边，一身白裙逶迤于地，不似普通的婚纱款式，反倒是像……
像什么呢？
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偏偏又想不起来……
似曾相识的影像掠过脑海，可安然却一时难以捕捉到，只能无奈地抓了抓头，然而画面中的新人一步一步走向了教堂最前方的圣坛中央，那里树立着一尊洁白的雕像，头戴月桂花环的女人一手执剑，一手持灯，幽光之中，美丽的面容已经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仍是悲悯而又坚毅，从未褪色。
……圣母？！
安然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恨不得马上钻进录像带里，却见一个身披漆黑教袍的神父缓缓走入画面之中，他面色苍白，神情威严，脖颈上挂着一条银白的十字架项链，赵波和小英看到他之后，神色一肃，站立的姿势都更恭敬了一些，纷纷用敬畏而又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很荣幸能帮到你，赵，相信我，你们是最完美的结合。”他这么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小英：“季，你是同期接受洗礼的信徒中转变最完美的一个……恭喜你，你已经可以担当迎接殿下降临的重任了，你现在已经正式成为殿下的眷属了……”
他这么说着，不知从哪又拿出一条银十字架项链，把它戴在了小英的脖子上。安然把视频暂停后特意放大了观察，发现那上面坠着的十字架竟然也是上长下短，是逆十字架！除此之外，这个十字架的上下两端特别尖利，造型与一般的十字架差别颇多。
安然还想继续看下去，然而午休时间已经结束，安然不好再打扰方组长，只能在纸上草草记录了几笔，就赶紧关掉录像后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刚刚摆脱那个调查员询问的事情也有结果了。
“我们问遍了赵波的亲戚朋友，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看到对方的答复，安然有些失望，然而对方下一条发来的信息却让他大吃一惊：
“不过这张照片清晰度很高，我们尝试将这张照片与数据库多年来的存档进行比对，竟然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个女人叫季英，今年刚满20岁，她16岁辍学进城打工，后来误入歧途，开始在一家非法经营的洗浴会所上班，提供色/情服务，后来没几个月这家会所就被查封，她也被处以行政拘留，因此留下了记录。”
那个调查员说完，还发来了几张当时留存的照片，只见照片上的少女头发乱蓬蓬的犹如枯草，脸上刷了一层厚厚的劣质粉底，眼圈倒是涂的漆黑，嘴唇像血一样的红，浑身散发着颓废的丧气。
虽然她的五官大体没有什么变化，但哪有录像带里那种温婉的气质，整个一乡村非主流，说是变了一个人也不为过，也是难为数据库竟然还能找出她来。
季英……刚刚那个神父叫她“季”，那这个季英的确就是小英本人没错了……安然又查了查当年她上班的那个洗浴会所，竟然和赵波的公司就隔了两条街！
所以三年前两人的的偶然相遇，竟然是在洗浴会所里么？
温婉柔美，超尘脱俗的年轻女人，竟然是三年前的非主流失足少女？
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神父又作为什么角色参与其中？
安然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然而仔细想来好像又都乱哄哄的一团糟，血液涌上他的大脑，涌上他的四肢，他迫切地想要求证，于是赶紧抱出电脑，再次查阅第二个死者冯叶的资料。
冯叶，与父母决裂，与男友争吵……常年宅在家中，除父母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现实的社会关系，主要的社交行为都在网络上……凶手是如何盯上她的？是通过网络么？
安然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对冯叶经常使用的社交软件的调查上，他几乎翻阅了死者近期所有的社交足迹，发现她果然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日常怼天怼地，无论什么事、什么话她都能马上过去踩一脚，可以说是活体杠精本精了。
安然翻她的聊天记录和动态翻得心累，直到点开其中一个被她辱骂的人的主页时，眼睛才猛地一亮。
他首先捕捉到了一个词——“忍耐”。
紧接着：“包容”。
这个账号也是是当初调查员们重点翻查过的账号，因为据冯叶的男朋友说，这个就是他当初点赞的那条动态的主人，不过他点赞的动态只是一个有关情感的推送而已，自己跟那个发动态的人根本不认识。
当时调查员们都看过，这个账号有点类似于情感小课堂，每天都发几条这样的动态，劝大家包容忍耐，选择原谅之类的。
安然当时也是扫几眼就过去了，现在再看到这几个词，却是浑身一机灵……赵波珍藏起来的录像带中也反复提及这几个词，难道仅仅是巧合么？
安然飞快地拨动鼠标滚轮，向下翻阅，一直翻到这个账户发的第一条动态。
那是一张图片，发表时间是一年之前。
头戴遮阳帽的女子迎风而立，洁白的裙摆向后飘扬，她的面容隐藏在光影之中看不分明，但单从那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颈项来看，她也必定拥有不俗的美貌。
安然眯起眼睛，将照片逐步放大，仔细观察，终于在她的领口间发现了一条水波纹的银链子。
第76章 危险情人（七）
虽然在帽檐的阴影下； 女人的五官看不分明，但安然总觉得图片中的女人无论是从身形上还是从气质上看； 都与录像带中的季英极为相似； 当然，是经过“洗礼”后改头换面的季英。
季英现在到底在何处，调查组还没有查到； 之前和她一起玩的小姐妹都说再也没见过她，还以为她后来回老家了呢。然而季英的老家也根本就没有她的踪迹，这个女人仿佛三年前从拘留所出来后就慢慢消失了，认识她的人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但其实现在也不难猜她到底在哪里，在他们“婚礼”的录像中； 那个神父曾说季英是“同期接受洗礼的信徒中转变最完美的一个”……“已经可以担当迎接殿下的重任了”……
赵波是12月26号死的，而在这之后她主页上的动态还在持续更新； 丝毫没有受到自己情人惨死的影响； 她现在不仅还活的好好的，而且竟然能逃脱警方的搜查，不难推测，那个为她提供庇护的地方应该就是录像带中那个神秘的教堂了。
教堂中色调阴森幽暗； 然而竟然尊奉着洁白的圣像，不同于其他副本中反复出现的“陛下”，那个神父口中称颂的则是“殿下”，毫无疑问； 他说的应该是“圣安娜殿下”，也就是圣母……可是； 他在白城保卫战中也见过不少圣像和十字架，他不记得其中有逆十字架啊？
况且，如果这些杀人案是他们幕后主导的，他们到底想审判什么罪行呢？又是谁亲手杀了那些人？难道是季英么？
因为这个副本的性质不太一样，副本中的人物太多了，是他遇到的和现实世界相似度最高的，除了桃乐丝之外，他也分不清究竟身边的人是玩家还是NPC，这么尬的问题又不好直接去问人家，安然一个人查案感觉也还OK，索性就不费力去寻找到底谁是玩家了，加上他和唯一的熟人桃乐丝几乎碰不上面，所以现在基本上就把这个副本当成个人推理来玩。
安然这几天都在寻找有关那座神秘教堂的蛛丝马迹，然而却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日子就在忙碌而复杂的推理求证中飞快地过去，越是临近正月十五，调查组内的气氛就越紧绷，几乎人人都熬红了眼。从正月十四开始，警方的便衣已经将第三区主要居民区滴水不漏地保护起来，但是为了不引起市民恐慌，案情仍没有公之于众。
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当天，R市又掀起了一个庆祝佳节的高潮，主城区到处张灯结彩，人们在晚间结伴游玩，赏花灯、猜灯谜，沉浸在欢庆的氛围中。然而外面越是热闹，付队和方组长越是心惊胆战，生怕邪教分子会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发动恐怖袭击，因此派了大批警员暗中保护，到最后更是让城管以燃放花灯有火灾隐患为由提早疏散了人群。
晚上十一点，喧嚣了一天的城市重归平静，警方和调查组的所有成员都在严阵以待，接线员们更是不敢离开电话一步，生怕错过重要的报案……
然而大家咽下一杯又一杯咖啡和浓茶，苦苦捱过零点、一点、两点、三点……直到早上七点，都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报案。
办公室里已经哈欠连天，触目所见都是一双双熬得血红的眼睛，为了第一时间掌握元宵节的新案子，调查组内的成员大多已经连续两三天没有合眼了，之前也连续两三周没有好好睡过一个整觉，本以为今天能有新的发现，谁成想竟是白等了一天！
虽然没有命案发生也就意味着目前还没有新的遇害者，但他们可不会傻到认为这是凶手怂了，从此就不犯案了。那个凶手杀人手段那么残忍，现场布置那么周密，又嚣张地留下了不止一个签名，难道他会在仅仅“审判”了两个“罪人”后就善罢甘休么？
而且从凶手前两起案件中的地点选择来看，他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杀了人，根本不对自己的罪行进行任何遮掩，所以也不太可能是他杀了人后还没人发现报警……元宵节没有新案子发生，只能说明……他们之前对作案时间的推测错了！
可是怎么会不对呢？难道不是狂欢节、除夕夜、元宵节这么来么？
究竟是哪里想错了？
安然还想再重新梳理一遍，然而多日来的连续思考让他的大脑有些不堪重负，稍微动一下就针扎似得疼，其他人也都连轴转到要原地爆炸，现在都仅凭一口气勉强支撑着，方组长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强打着精神说：
“我们不能就此放松警惕，大家先轮班休息几小时，我让倩倩定了外卖，一会儿大家睡醒了吃点饭，我们十点半再开个会，重新把案子再梳理一遍。”
轮到安然休息的时候，他刚一趴桌子上就睡着了，梦境昏昏沉沉，光怪陆离，他看见洁白的雕像、尖利的十字架、黑漆漆的教袍、血红的玫瑰花……
还有……绿色的眼睛、弯曲的角、斗篷下的拥抱、呼吸相交的耳语……
奇怪，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怎么感觉……梦境的画风突然从暗黑恐怖变得暧昧旖旎了……
安然在梦里晕乎乎的想不明白，然而正当他沉浸在这蜜汁梦境中难以自拔时，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还没等他艰难地把意识从梦中那个温柔的怀抱中拔/出来，那人又使劲拧了拧他的耳朵，冲他大喊：“你是猪啊，都中午了，还睡！你错过开会了知道么！”
啊，这犹如噩梦般的声音！方倩倩！
安然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那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年轻女孩。
方倩倩倚着办公桌，嘴角勾着讽刺的笑：“刚刚我爸叫开会你都没听到？那么多人怎么就你睡得那么熟，怕不是在做梦娶媳妇吧？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你一天都在想什么啊？”安然挠了挠头，起身就想往会议室走，心里大呼不妙。天哪，竟然这么快就到中午了？方组长什么时候叫的他啊，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这难道能怪他么？好像梦里某只姓谢的大帅哥一直在抱着他说话啊，还是贴耳朵超近的那种，而且他在梦里的人设又那么花痴，全程智商下线，被对方迷得晕头转向，怎么可能还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啊？要不是方倩倩过来把他拍醒了，现在估计他还在梦里和对方纠缠不清呢。
总之，这绝不赖他。
要甩锅的话，就甩给谢弈吧，反正他现在也不在~
“你现在还进去干嘛？人家十点半开会，现在都过去两个小时了，什么都讨论完了。”方倩倩见他还想往会议室走，连忙叫住了他：“我爸看你最近也挺累的，就让你多睡一会儿，等午休结束，你单独到办公室和他汇报。”
安然回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有些怀疑地皱起眉头，方倩倩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语气也变得更加恶劣：“你那什么眼神啊？我骗你干嘛？要不是我爸非让我告诉你一声，你以为我稀得来找你？”
安然不说话，但还是默默地坐了回去，脑袋往胳膊上一枕，又想趴回去睡觉，方倩倩一见他又要睡觉，气的伸手就想掐他的脸：“你给我起来，不准再睡了！”
“干什么？”安然这回真的有点生气，猛地站了起来，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方倩倩一见到安然生气，自然是怒不可遏，张口就想开呛，不知想到了什么，牙关一咬，忍了又忍，硬生生把那些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脏字咽了下去，安然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活活憋得紫红，也着实惊奇。
“……好了，我今天不跟你吵。”憋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咽下哽在喉间的那口气，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我刚定的外卖，这是给你的那份。”
说着，她将手中一直提着的塑料袋放在了安然的桌子上，解开之后，里面果然是还散发着热气的餐盒。
“吃啊，你们这些调查员从昨天中午就没吃饭，饿坏了吧？”她竟然还帮安然把餐具都准备好了，就摆在餐盒旁边，语气也突然变得温柔甜腻，让安然莫名的浑身发冷——武大郎死的那一天，大概也曾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吧？
她到底想干什么？刚刚还一副想把他痛骂一顿的架势，结果居然就硬生生地忍下来了？还给他准备了爱心午餐？
除了这午餐里有她精心准备的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