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陆先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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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一身黑衣,手里拿着棒球棍的家伙。
这一片乌压压的黑,气势逼人,像来杀人寻仇的,很挑战心理承受力。
人们慌忙站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还有人偷偷报警了。
骆文昊认出了领头的男人来,因此他比所有人都要慌张。
“周先生?你怎么来了?”他干笑,“你这是……”
周一山就跟上世纪上门讨债的混混一样,一身痞气,吊儿郎当地转了一圈,翻翻这个,踢踢那个:“哎呀,这儿打扮得不错啊,还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啊。”他说着脸一板眼神一冷,“给我砸!”
第40章
手术间; 手术很成功。
很快到了收尾阶段。
但时间也一分一秒地逼近了零点。
因为是打得局麻; 骆文承意识清醒; 看着电子表上那鲜红的数字。
零点正!
他等待了一会儿,那股不适感从胃部升腾起,然后——
狠狠一个尖锐!
就像有利刃刺入一般; 骆文承身体一个紧绷; 牙关咬了起来。
一直注意观察他的脸色的护士以为他紧张,笑着安抚他:“快好了; 在缝线了。”
骆文承试图也对她笑一笑; 但这笑容还未展开就僵在嘴角; 眉头紧蹙; 汗珠细细密密地沁出来,小护士还在奇怪; 就听到监护器发出尖锐的鸣叫。
心跳和血压在瞬间飙过警戒线!
陆崇坐在手术室外;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走廊上的灯将他的五官照得分外深刻分明。
他轻轻摩挲着右手的拇指食指,峻冷的眉宇间凝着一分思索,就连微微垂着的眼帘在脸上投落的阴影,也显出几分幽深来。
他在回忆当时那份心情; 想找出那丝古怪的不爽情绪的由来。
来往的医护人员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实在是这位的存在感和压迫感太强。
就在这时;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匆匆出来,然后外面的人匆匆进去; 仿佛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
陆崇就听到了“三号手术间里的病人”这几个字。
骆文承就在三号手术间里!
他起身就往手术室里走。
“先生你不能进去。”护士长壮着胆子上来拦,“里面是无菌区,家属不能进去”。
陆崇皱眉:“三号手术间的病人怎么了?”
“陆先生。”主刀专家的助手从三号手术间出来,“患者想见您,您穿个隔离衣进来吧。”
陆崇一凛,顿时生出“见最后一面”的荒谬感,纵然以他心脏之强大,也禁不住紧缩了一下。
他接过护士长递来的隔离衣,根本不管什么穿着步骤,很外行地往身上一披,鞋套也不套就步履生风地往里走:“究竟什么情况,不是小伤吗?”
助手被他这声喝问问得腿软,忙说:“手术很成功,非常成功,但不知道为什么患者的心率和血压突然出现异常,我们试了一些方法都没用,而且患者……”
他话没说完,陆崇就走进了手术间,手术台上,骆文承正闹着要下来,周围一圈人围着他拦着他,他虚弱颤抖的声音传出来:“我没事,我要出去。”
陆崇快步走过去,见他右肩都已经缝上线了,人也好好地在喘气,重重松了口气。
在这一刻 ,他才发现心头滞痛,原来刚才他竟停住了呼吸。
他上前扶住骆文承完好的左边手臂:“别闹,乖乖躺着。”
骆文承抬起头来,整个人都汗涔涔的,头发都湿透了,他努力辨认了一下似乎才认出陆崇,委屈地说:“手术,都结束了,我就是紧张……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一边说一边捂着左上腹,大口喘气,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痛苦。
说完就往陆崇身上一靠,使不上力气了。
陆崇看着仪器上滴滴闪烁跳动的刺眼数字,血压都飙升到200了,他这个外行都知道这有多不正常,他厉目看向一旁的那位骨科专家。
骨科专家帽子口罩外加眼镜戴着,可以说全副武装,但被这一眼一瞪依然觉得整张脸皮都痛了起来,他斟酌着说:“目前找不出确切原因,已经请心血管内科,神经内科,还有消化内科来会诊了。”
骆文承捂的是胃部,这点就算是骨科大夫也是懂的。
其实专家甚至有点怀疑骆文承是不是那什么发作了,但当着贵人的面这么说,他这个专家是不干了吧?
“先生,不要,那么多人,是,老毛病了……”骆文承扯了扯他的衣服,几乎在用气声说话,“一会儿,就好……”
陆崇瞳孔缩了一下,揽着骆文承对其余人道:“你们都出去,我陪着他。”
专家还想说什么,但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确实做不了什么,什么病因都不清楚,又是身份重要的人,谁敢贸然上药上手段?
手术间里只剩下陆崇和骆文承两个人。
因为手术需要,病床调得有点低,陆崇单腿跪在床上,把骆文承揽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和后背,用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声音一遍遍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蓄足了力量,担心骆文承挣扎起来伤到自己,又时刻盯着他,担心他神志不清咬伤自己。
但是都没有,他只是痛,只是疯狂地出汗,只是虚弱微颤地靠着自己,忍耐着某种不知名的痛苦,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不动声色地在骆文承身上打量,没有针头,也没有任何可疑痕迹,倒是两边肩膀和手臂都有青紫的掌印。
骆文承皮肤白且嫩,之前被劫持时遭受的暴力此刻如此清晰地在他身上呈现出来,甚至背上还有好几处淤痕,以陆崇的眼力和经验,自然看得出那是手肘或者膝盖压制时顶出来的。
他甚至可以在脑海里重现当时的场景。
“……”
陆崇深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得能够把人冻裂,与之相反的却是他的声音更柔软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也更加温柔。
骆文承上半身并没有穿衣服,陆崇一摸就是一手的汗水,原本与人稍微靠近都十分抵触的陆崇此刻却丝毫不介意,就连这汗水透过他胸前的衣服浸到了他身上,他也没有感觉一般。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骆文承才渐渐放松下来,陆崇感受到了,低头轻声问他:“好些了吗?”
骆文承靠在他胸口迟钝缓慢地眨眨眼:“嗯……”
“那我叫他们进来好吗,你的伤口流血了,让他们再检查一下。”
陆崇如同在哄小孩子一般。
骆文承稍微扯了下嘴角,笑了。
他现在不是很有力气说话。
陆崇便叫外面那些医生进来。
专家检查了一下手术切口,说只是流了点血,里面没再次伤到,他亲自给缝上了最后一针,贴上纱布,请示道:“先回病房,还是在这里做一下检查?”
陆崇看看怀里的人疲惫无力的样子:“回病房。”
说着就弯腰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专家呼叫推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敢跟在后面提醒:“小心右臂不要移动,要保持绝对静止。”
刘伟志丁叔等人一时没看着,就发现他们先生闯手术室去了,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又看着人出来了。
就见他们先生身上滑稽地套着一件绿色隔离衣,大咧咧地敞着,臂弯里抱着赤着上身肌肤雪白气息微弱的俊秀青年,这个画面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莫名透出几分暧昧来。
第41章
他们实实在在愣了一下; 忙上前张罗:“病房在这边; 这边。”
陆崇将骆文承放在床上; 并没有出去的意思,顺手接过一旁专业护工准备好的毛巾,为骆文承轻轻擦拭脸上的汗水。
“先生……”
“乖; 睡吧。”
骆文承笑了笑睡过去了; 而其他人从这一刻开始就觉得室内温度在疯狂下降一般。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胆战心惊地看着床边那个从头到脚浑身都在冒黑气一般的男人。
刘伟志也暗暗抽凉气,再弥勒佛此刻也有些心里头发寒; 给老丁打了个眼色。
老丁作为生活管家一般的存在; 和陆崇接触的时间比其他人都多些; 加上年纪也更大些; 对陆崇的畏惧不如别人那么多,他小心地出声:“先生; 让我来照顾小骆吧; 您也去换一身衣服?”
陆崇没动弹,过了片刻才慢慢地说:“十三去找骆文昊了吧?”
“是。”刘伟志恭声回应,“要叫他回来吗?”
“嗯,叫他回来吧。”陆崇的声音非常平静,平静得像暗夜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把骆文昊也带来。”
刘伟志蓦然抬头; 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之后; 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陆崇站了起来,把毛巾交给老丁:“好好照顾他,小心别弄伤他。”
“是。”
陆崇走出病床; 一边脱去了隔离衣,不甚在意地随手擦了擦汗津津的前襟,对老老实实守在病房外面的各科大夫说:“辛苦各位了,来谈一谈吧。”
夜很深了,或者说快要黎明了。
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
看着天花板深深地、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这是他第二次用苦肉计。
第一次装死,赢得了陆崇的同情和信任,登堂入室。
第二次故意受伤,换取他出面为自己撑腰,推动复仇计划。
现在看来,两次都非常成功。
但他感觉不到高兴。
比起算计骆文昊成功的快意,他体会到的更多的是隐隐的愧疚。
尤其是胃痛发作的时候,那不在他计划中,但当时他依旧不得不演下去。
骆文承闭上眼,叹了口气。
再等等,等他成功,等一切结束。
……
骆文昊从来没这么恐惧过。
就在几个小时前,正在他觉得人生要再次起飞的时候,周一山这个神经病带着一队人闯了进来,仿佛在扮演上个世界古惑仔一般,将他家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然后把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当着他的助理,当着他的合作伙伴的面,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顿。
骆文昊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他当时心里只有无边的愤恨,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但周一山下手太狠,专挑疼的地方打,他痛得根本没多余的心思思考。
周一山就那么把他当死狗一般揍了个爽,然后当着一屋子的人放下狠话,以后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周一山背后是谁?
是陆崇啊!
骆文昊知道自己完了,不用半个小时,陆崇找人弄自己的消息就会长了翅膀一般飞遍整个海宁,所有人都会视自己如病毒,包括自己那个父亲和所谓的弟弟,这一次,他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他疯了一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骆文承,大声问他到底对陆崇说了什么,如果是他搞的鬼,他就算死也要拉着骆文承一起死!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事情还没有结束,当你以为这一切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还会有更糟糕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当周一山招呼人离开,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周一山接了个电话,接完电话的周一山站了一会,然后噙着冷笑回头看他。
骆文昊承认自己真的被吓到了。
如果说之前周一山还有些玩闹的意思,沉迷扮演古惑仔的乐趣,那么接了电话的周一山就跟一条疯狗没有两样了,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生吞了一般。
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然后,然后他就被带上车了。
“你、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骆文昊不想承认自己的声音在哆嗦,自己的牙齿在上下磕碰。
在商场上浸淫多年,他手上自然也没有多干净,甚至连自己疼爱了十八年的弟弟,说送进监狱就送进去了,做那些事的他心里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有一种操控别人命运的成就感。
但是这一刻,在周一山这群人释放的犹如实质的杀气面前,他才惊觉,他从前做的那些事几乎跟幼儿园小孩玩过家家没区别。
周一山盯着他瞧了半天,拍了拍他的被自己揍得青肿的猪脸:“挺有能耐哈,先生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亲自处置过谁了。”
陆崇、陆崇要见他?
“你不是要借先生的势吗?一会儿见到人你亲口跟他说啊。”周一山嘲笑地又拍了两下。
骆文昊脑子一片混乱。
他也曾亲自登门拜见陆崇,也曾在宴会上与陆崇说过话,甚至还在他面前动过一些小计俩,可是没有一次有现在这样、这样的恐惧,这一刻他似乎才终于意识到,陆崇和他是完全两个世界两条道上的人。
这样的想法在他再次陆崇的时候,分外的清晰。
人还是那个人,可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骆文昊。”冰冷淡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骆文昊感觉有两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竟让他感觉浑身刺痛起来。
他这一刻竟然连抬头都不敢。
“文承喊了你十八年的大哥是吧?”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周一山踹了他一脚:“先生问你话呢!”
骆文昊倒在一边,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是、是……”
“听说你还想让他继续叫下去?”
骆文昊冷汗不停淌下来,莫名的压力让他心脏一缩一缩地痛:“我错了,陆先生我错了。”
陆崇低笑了两声:“可我怎么不觉得你有做大哥的样子?”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文承我很喜欢,我把他带在身边,送他去读书,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他被你们耽误了,没关系,我可以让他继续走下去,走得更好,我希望他能高高兴兴地继续成长,可是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总要跳出来呢?”
“你知不知道,他能有今天这样,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在经历命运捉弄,人生跌宕,三年牢狱之后,没有长歪,没有长坏,体贴懂事,乐观温和,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依然有亮闪闪的光,真的很不容易。
尤其陆崇很清楚,骆文承骨子里可能有一种厌世的情绪,但他藏得很深很好,积极努力地生活着,而且越来越好。
陆崇是从泥潭里走出来的,他大多数时候心里都被冷漠填满,除了家里那只老猫,身边几个熟悉的人,他做不到给别的东西分出一丝一毫的热情,甚至很多时候心里充斥难以遏制的暴躁和破坏欲,只不过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