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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我等你到风景看透-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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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流逝,胜负已分,对方是急眼了,一个简单粗暴地正面放铲,直接冲着带球的周遥就过去了。这属于恶劣伤人动作,迎面铲向小腿骨。
  全场“啊”一声惊呼。
  周遥腾起来了,那瞬间像飞起来,对方的鞋钉好像将将揣到他鞋尖,他来了一个前空翻,摔得相当夸张。裁判凶凶地又掏了黄牌。
  瞿嘉双手掩嘴,紧闭嘴唇不吭声。唐铮在旁边说:“没踢着,没踢着他!我看见了。”
  周遥紧接着又回敬了一记任意球。私底下练过很多次的小配合,潘飞埋伏在对方人墙边上,在周遥起脚瞬间突然转身就抹进禁区,球到人到,面对守门员轻松一挑……
  周遥就是当天场上熠熠发光的人物,仅出场25分钟,把对手整条后防线涮得七零八落。
  比分牌上最终定格5:2,队友们抱在一起。他们赢了,还赚了仨净胜球。
 

第34章 刺目
  一群帅气的小伙子; 汗流浃背地簇拥; 击掌; 庆贺本学年的首场胜利。看台上的啦啦队一会儿“飞飞好棒啊”,一会儿“琼琼超级帅”; 然后又“周遥牛逼啦”,都喊不过来了。
  周遥从头顶扒掉球衣擦汗,从球包里拎出一件干净的套上; 肉色一晃而过。
  对手就因为这个出其不意的换人; 被一个从没见过的新人打乱阵脚。周遥有一个进球; 两次助攻,还给对方造了三张黄牌。三中的那帮人拎着衣服和鞋垂头丧气走出场地。那个飞铲吃牌的家伙当时特意回头,满怀着恶意瞪了周遥一眼; 估摸也是气坏了不服啊。
  瞿嘉低着头,重新把双手插进裤兜,慢慢走下台阶,悄悄地围观周遥享受那种全校同学的瞩目、胜利的荣光。
  黄潇潇还是那样活泼; 跑到男孩子堆里; 抱着很多瓶饮料,给大伙发饮料,也递给周遥一瓶水,兴高采烈地聊着; 只看得见夸张的嘴型。
  随即,瞿嘉和唐铮就同时看到,叶晓白也从看台走下去; 长发微微摆动,弯腰探身好像叫了谁一声。男生堆里,周遥立刻就回过头,咧嘴一乐,满脸是汗就跟叶晓白打招呼,看起来就是特熟的样儿。
  瞿嘉那时微一愣,还没有看明白呢。
  再之后,人员陆续散场,大家都往出走。校门口,又是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地驶过,应该就是周末过来接叶晓白回家的,私家车。
  叶晓白本来应该周五放学就坐车回家了,这是特意等到周六下午,看完球赛才走。
  车窗摇下来了,叶晓白坐在车后座,后座还有一位中年男人,看着就是家人,估摸就是她爸。
  叶晓白微笑对车外打个招呼,周遥刚从车棚里取了山地车,球袜球鞋已经脱掉了,穿着拖鞋骑车,被叫住了,就停在黑色轿车旁边。
  双方隔着车窗,叶晓白的爸爸显然都熟识周遥,都认识,热情洋溢地聊了好几分钟,好像还说“再来家里吃饭啊”。
  唐铮:“……”
  唐铮在校门口的自行车阵里拔出他的28“永久”,回头飞快瞟一眼瞿嘉的反应。
  瞿嘉把盯着周遥的目光拔回来,面上也无表情,手底下猛地一拽,把自己的28“飞鸽”从一堆车子里像拽废铜烂铁一样拽了出来。稀里哗啦的,好像那辆车马上就要散架了,本来也是一辆骑了好多年的旧车,就是废铜烂铁。方才球场上沸腾起的一腔热血,蠢蠢欲动的甜美心情,突然就冷下去,兜头一盆冷水降下。
  俩人都忒么傻了,都不讲话,也不想端详彼此间的表情,沉着脸迅速推车走人。
  周遥好像还喊了一声:“哎你们俩等我一会儿啊?”
  唐铮背着身回了一句:“先回去了,还得看店呢!”
  也没什么可说的,唐铮低头掏烟,瞿嘉也低头掏烟,俩人心有默契,动作都神同步了。
  唐铮给自己的烟点上火,顺手给瞿嘉递火:“去我那儿打台球么?”
  瞿嘉:“嗯。”
  瞿嘉默默地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那俩人当街还在聊呢,然后一群球队队友就围上来,拽着周遥去吃饭了。
  叶晓白乘坐的是一辆黑色丰田佳美,周遥骑的一辆宝蓝色的“捷安特”。山地车刚刚流行了几年,最火的国民品牌就是“捷安特”,据说是出口欧洲热销的名牌。
  那幅画面,对瞿嘉而言极为刺眼。画面中的每一个元素都刺到他了,却又让他说不出口为什么你刺了我眼、为什么你让我难受了。
  ……
  当晚瞿嘉和唐铮在台球厅里打通宵,打了好多局,一杆又一杆,快要把球桌上那几个洞捅漏了。
  熬得眼眶都红了,但是俩人谁都不想说,绝口不提在校门口的感触。不爽,不开心,但也没什么好说的,难道怨谁啊?
  第二天中午,就是周遥应邀来瞿嘉家里吃饭。
  周遥都放弃了骑车,特意坐地铁过来的,因为携带较多,左右手拎着带给瞿嘉妈妈的东西。
  按照瞿嘉给他的地址,他在地铁某一站下车,迎面就在那胡同口,抬头一看:“啊,你来接我?”
  瞿嘉双手插兜,穿一双塑料拖鞋,站在风里淡淡地瞅着他。
  周遥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坐地铁来啊?”
  瞿嘉说:“你骑车也是走这条路,就这个路口。”
  周遥笑道:“哎,你妈妈是不是特想我,老想我了!”
  瞿嘉哼了一声:“想你想一早上了!”
  俩人都是左手一个盒,右手一个盒,他们走过宽胡同,拐进一条更窄的胡同,再一抬头,周遥在秋日的阳光下绽放出他最真心真意的笑脸。
  他看到瞿嘉妈妈了。
  瞿连娣简直就是有心灵感应,可是没白稀罕没白疼了周遥,在屋里做着饭就觉着遥遥来了吧?手里还拎着洗菜的铝盆就出来等。
  周遥都乐了,又觉着鼻酸,赶快点头哈腰大声道:“阿姨您好!”
  那样儿就特像当初四年前,他在南营房小胡同,他遇见瞿连娣阿姨。这就是他们最开始遇见时的模样,瞬间就好像又活回去了,每个人都没变。墙头的草依然青绿,年华流过,但这份情谊他们都还留着。
  瞿连娣高兴地喊了一声:“遥遥!!”
  太热情了……瞿嘉垂下眼皮挠头,想挡住自己表情。
  瞿连娣又说:“哎呀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吗啊遥遥?不用!……就是懂事孩子,真客气,真乖。”
  周遥得意地瞟了一眼瞿嘉:啧。
  瞿嘉哼了一句:“我妈每回回娘家都没拿这么多东西……你干吗啊?”
  周遥回头用口型道:我好啊,我乖啊。
  瞿嘉他家就是在小学毕业之后,搬到这里了,因为瞿连娣从机床厂分到了房,母子俩都坚决不想再住陈明剑留下那房子,就搬了。然而厂里分到的这房,仍然不是楼房,楼房太抢手了就排不上,只分到这间平房。
  “还行吧?遥遥,”瞿连娣招呼了一句,“我们家看着,比原来那破房子强点儿?”
  “挺好的。”周遥嘴甜着呢,讨好卖乖的,“您家原来的也不破啊,我可喜欢来了。”
  “呵。”瞿嘉一撇嘴,“你偶尔来一趟,觉着凑合还能忍。要是让你天天来,让你住这儿,你能忍胡同门口那公厕么?”
  “……”周遥嘀咕,“有什么的?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门口的公厕。”
  “以前我拉肚子那回,真的是要死了。”瞿嘉自嘲道,“每次都要被熏死在茅坑里。”
  哈哈哈,周遥笑:“现在呢?”
  现在?瞿嘉小声说:“就使劲憋着去学校呗。”
  瞿连娣都受不了了,真嫌弃呀:“你们俩,是准备吃饭呢么?你俩能说点儿别的吗?……还跟小孩儿那时候似的,没个正形儿。”
  “我一直在吃么,”周遥满嘴嚼着,腮帮子鼓着像猴子的颊囊,“阿姨您做的东西真的太、太、太好吃了!”
  周遥刚进门时,桌上就摆了香喷喷的桂花糕和炸南瓜饼,而且不是买的,竟然是瞿连娣特意亲手磨了桂花豆粉、蒸了南瓜瓤子做给他吃的。
  周遥胃口好,也给面子真捧场,抱着两盘点心狂吃。桂花糕里放了真的桂花,好像还有王致和的桂花酱,南瓜饼是红豆沙馅儿。
  他自己亲妈哪会做这些?在家爷俩儿经常提一个特别冷的冷笑话。周遥说,“爸,您说说我妈她到底会做啥呢?”周凤城说,“我跟你妈妈这么多年,她就会作词作曲,别的她什么都不会做。”
  瞿连娣终于说他,遥遥你别吃太多点心,我做的还有菜呐。
  随即就是一大桌子好菜铺开来,除了记忆中的那盘蒜苗炒肉丝,肉丝多了好多,还有脆皮红烧大肘子,糖醋鱼,炸藕盒,锅塌豆腐,还有刀功厉害的凉拌蓑衣黄瓜。
  吃到一半,瞿连娣突然站起来:“哎?差点儿忘了,洋炉子上那口搪瓷锅,瞿嘉你给端过来,那是一只樟茶鸭,应该是熏得差不多了!”
  啊——周遥叫道:“阿姨我真的已经被您这一桌菜干掉了!我已经阵亡了!”
  俩大小伙子于是合伙又拆解了一只樟茶鸭,也是真能吃,撑死了。
  他俩还在瞿连娣的默许之下,各喝了一瓶燕京。只是,喝酒的人各自心情迥异,想着不同的事。
  周遥心里特恣儿的,打个饱嗝:“呃……我都站不起来了呢。”
  瞿嘉瞟他:“怎么着,还要抱你?”
  周遥哼道:“你抱啊?”
  瞿嘉嫌弃道:“你吃那么多,死沉的,谁抱得动你。”
  浪言浪语地怼几句,别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心情都像屋子正中炉子里拢起的火,暗自闷着燃烧,却不敢吐出最明艳的火舌,最后只能捂死自己。
  那天午后,瞿连娣又拉着周遥聊了好久,把所有事问了一遍,周遥就把所有能说的都回答一遍。
  “真好,越来越帅,个儿也这么高了。”瞿连娣拍拍周遥肩膀,“说真的啊,没想到你还会回来,以为你不会再回北京了。”
  瞿连娣抿了一下唇:“我觉着你即便回来,肯定也不会念朝阳一中这样儿重点都不是的学校,也就见不着了。或者,即使来这种学校,也瞧不上我们这种住小破平房的,不愿意再来了。”
  “我干吗不愿意来啊?”周遥一笑,“我肯定来,我以前就没少来么。”
  瞿连娣意味深长的:“以前是你还小,给你块饼你就来了,傻乎乎的!现在你也不一样了,都长大了……”
  瞿嘉冷眼插嘴道:“周遥现在学校里事儿很多,他忙着呢,也不会常来。您别念了。”
  周遥皱眉,连忙说:“我也没有跟以前不一样了。”
  周遥在瞿嘉家里待了挺久,没有想走的意思,就坐在床边,跟瞿嘉挤着听歌,希望还像以前那样儿。
  瞿连娣瞅他:“遥遥,你这是,直奔着在阿姨家再吃一顿晚饭的意思了?”
  周遥被戳穿了:“啊?我……那个……”
  瞿连娣讲话爽快:“吃呗,我出去再逛一圈儿买点东西,周末农贸市场经常有平常不好买的菜和水果。你别走!吃!阿姨给你买去!”
  周遥:“谢谢阿姨,您真好。”
  瞿嘉:“……”
  老妈刚一走,一间屋里少了那位说话嗓门最大的痛快人,蓦地就静下来。炉子立刻就显得响了,劈劈啪啪剧烈地燃烧。
  瞿嘉蹲下,用铁钎子几下就捅灭了火。
  “弄灭了啊?”周遥问。
  “你不热啊?”瞿嘉说。
  “刚才是有点儿热。”周遥说。
  “本来就没到生火的月份季节。”瞿嘉道。
  “那你们刚才生火?”周遥说。
  “要给你做那只樟茶鸭啊。”瞿嘉道,“我一早上出去买的蜂窝煤,刚把管道通了。”
  周遥微愣,都不好意思了,站起来。
  他又赶紧问:“通风管道通好了?别又像上回似的堵了。”
  瞿嘉说:“通好了,我也没以前那么笨了!”
  周遥:“……”
  瞿嘉捏着垫布,打开滚烫的炉盖子,另一只手用铁钩子捅下去,只一下就勾起两块蜂窝煤,把那两块烧成灰白的煤块拎到屋外,扔进铁皮桶里。
  从小在家就干这一样活儿,动作是极熟练利索,一气呵成,脸上没表情。
  这间房确实比从前的条件好多了,屋子大了,也带厨房的。但瞿连娣依照以前生活习惯,还是当仁不让地往窗口外面扩展使用面积,给自家又盖了半间厨房,和面做饼在屋子里,而需要大火爆炒就在屋外炒。煤气罐也换得勤了,生活上不至于再那样困难。
  然而,家里仍然只有一间房。周遥一瞅那布局,大床被撤掉了,换成两张单人床,中间还隔着半扇隔板,就明白了。
  瞿嘉那性格,半大小子肯定不愿再跟亲妈睡一张床,一定会自己睡;而瞿连娣,这些年仍然一个人,看来也没有给瞿嘉找个后爸。
  “听歌么,你放个磁带么?”周遥就往瞿嘉的单人床上,一pi股坐定了。
  “你干吗非坐那个床。”瞿嘉微一蹙眉。
  “我不坐你床坐哪啊?”周遥很无辜地说。
  “你坐那儿看不见电视了,你坐我妈的床能正对电视。”瞿嘉道。
  “电视我在哪不能看……”周遥憋在心里不好讲,我大老远来的,我就是来看小嘉嘉的。
  俩人坐在同一张床上,中间还隔着两米远,一个抱床头,一个抱床脚。瞿嘉把电视打开了,直接调到体育频道。
  “有球,直播,国安对宏远。”周遥说。
  瞿嘉也不说话,直直地望着电视屏幕,嘴里嗑瓜子。
  周遥于是也嗑瓜子,嗑出一个,就悄悄捏在手里,一共凑出二十个瓜子仁,往瞿嘉眼前一摆。
  “给你吃啊?”周遥笑,“你不吃?你不吃我就喂你了啊?”
  他就耍赖强喂,都给瞿嘉塞嘴里。瞿嘉皱眉笑,嚼了一嘴瓜子,仰脖全都咽了下去,含糊着说:“别瞎闹了你……”
  “我靠,中路漏球了!……啊,宏远进球了?啊——”
  俩人都盯着屏幕大叫,唉声叹气。
  距离终于不到一米远了,周遥坐到瞿嘉身旁:“潇潇估摸是跟潘飞看球去了,你仔细瞅看台上,没准儿摄像机都能扫到那一对小贱人。”
  瞿嘉淡淡的:“是么,他俩真去了?”
  周遥说:“昨儿踢球赢了特高兴,潘飞肯定鼓起十八代的勇气去约咱们班花儿了。”
  瞿嘉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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