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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我等你到风景看透-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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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嘉蹲在椅子上,输得没表情、没脾气:“跟你,我就没赢过。”
  两人对桌望着对方,白天没有烛火,眼神也能被对方烤出一层温度。烧眼,也烧心。
  桌上插了一沓子点餐单,瞿嘉顺手就抽出一张,叠纸,然后把纸鹤端端正正摆到周遥面前。
  这家店的点餐单换了新设计,菜品愣是没换。这只纸鹤仍然左翅膀扛着“火腿沙拉”,右翅膀“琥珀桃仁”,屁股上翘着“章鱼小丸子”。
  周遥又笑得像个小孩儿,也抽出一张纸,也叠。
  “你会叠吗!”瞿嘉看着人。
  “你床底下那一大罐子,谁给你叠的?”周遥反问。
  “你刚才怎么叠的么?”周遥又皱眉,“为什么我的‘章鱼小丸子’在头上?我尾巴上是‘烤洋葱圈’?……怎么才能叠成你那样的?”
  “不告诉你。”瞿嘉说。
  周遥趴到桌上发出耍赖的颤抖音,胳膊刚伸开去,就被瞿嘉一把攥住了手。
  十指扣在一起,实在舍不得再撒开,再装模作样地保持那段距离……
  无处可去,好像哪里都不安全了。他们也不太了解,附近其实有个很著名的地方,叫“东单公园”。
  俩人同时回头,瞥见酒吧深处那个洗手间。瞿嘉突然递出一个急迫的,甚至带有恳求意味的眼神,遥遥。
  他俩同时站起身,很有默契地站到墙边排队。
  又排了至少五六个人,才轮到他们。俩人低着头一起进去了,关门落锁的一瞬间,反身把眼前人抱进了怀里。
  呼吸就炸开了,炸成记忆中头顶的那一片烟花……
  close your eyes, make a wish
  and blow out the candlelight
  酒吧里当时正好放到这首歌。洗手间的天花板很低,很低,几乎压到头顶和肩膀,挤压得全身透不过气,喘息,只有明亮的灯光在眼中跳动……
  瞿嘉就伏在他肩膀上了。
  周遥就听到瞿嘉深深地“嗯”了一声,很压抑的,呼出一口气,脊背都在发抖。
  i'll make loveyou
  like you wantto
  and i'll hold you tight
  baby all through the night
  i'll make loveyou
  when you wantto
  and i will not let go
  till you tellto
  ……
  歌词应景得太过分了,资本主义毒瘤漂洋过海,大举进犯我天chao,专门腐蚀纯洁的祖国花朵,俩人同时有点儿受不了,再次笑场。
  周遥小声说:“这么好听的歌,怎么没有咱们港台大陆歌星翻唱这首歌呢!”
  绵延的kuai感都被打断了,瞿嘉“噗”得笑出声:“歌词太浪了,没人敢唱。”
  周遥哼哼着说:“那你给我唱。”
  瞿嘉顿了一下,喘息:“不唱……做就行了还唱什么……”
  “你想我了么?”周遥说,”在学校里都不跟我说话,就看你找别人说话了,气死我了。”
  “想你来着。”瞿嘉说,“特别想……”
  “我也梦见你了。”周遥说。
  “梦见我什么了?”瞿嘉问。
  “梦见……我干你干了八趟。”周遥脸爆红着还是说了实话。
  靠,瞿嘉也说了一句实话:“这事儿你也就在梦里干。”
  他们紧紧抱着,脸贴着脸,都很心疼地摩挲对方的嘴角,听那喘息。
  ……
  “刚才输给我什么,还记得吗?”周遥咬着瞿嘉的耳垂,威胁一句,“我捏着你呢,你不许耍赖!”
  “要就拿走!”瞿嘉粗声回道。
  “我真拿走啊?”周遥笑,“你脱。”
  洗手间外面有人敲门了,瞿嘉就是用最后一分钟时间快速履行了他输掉的赌注,脱掉外裤,扒了内裤甩给周遥,然后又把外裤穿回来了!
  “拿走。”瞿嘉说,“不用还我了。”
  周遥笑出声,把这件纪念物叠吧叠吧,塞进外套的内兜,珍藏了。
  “回去会不会被你妈妈发现啊?”周遥忍不住又婆婆妈妈。
  “我不会不让她发现啊?”瞿嘉皱眉。
  “那,你一换裤子,她不就看见了你没穿内裤。”周遥认真地说。
  “你多大了?”瞿嘉忍无可忍,一掌拍了周遥的脑门,“换裤子你还当着你妈的面儿换么!”
  浑身严重缺乏血糖和蛋白质,软成面条儿,周遥赖在瞿嘉身上傻笑,又忍不住亲了男朋友的眼睛。
  真帅。
  扒裤子甩内裤的动作都那么性感。
  ……
  俩人再低头走出来,重新坐回桌子,脸色儿和呼吸节奏都和刚才大不一样,眉梢眼角都是深情。
  两只纸鹤还摆在桌上,亲昵地挨着翅膀。
  视线瞟见插在桌上的那一沓点餐单,瞿嘉的视线突然在那时定住了,眼神确实好。
  他缓缓抽出夹在中间露出一个边角的纸,也是一张点餐单,只是已被人往上面写满了字。
  摊开在桌上,那张餐单上就是写满了“唐铮”的名字。
  同样也是一周年了啊。
  他俩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些字。瞿嘉又把那张纸重新插了回去,就留在这张桌上吧,不带走回忆。
  周遥突然感到不安,低头翻了翻呼机短信,也没收到任何有用信息。他又站起身去问酒吧老板:穿白羽绒服的女生是不是来过,高个子的,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坐过这张桌子?
  什么时候来过,是今天吗?
  就是今天下午刚刚来过吗?
  她什么时候走的,她去哪了?
  瞿嘉也走过来,直接在吧台把账结了,拉住周遥的胳膊:“走。”
  “出去找找!”瞿嘉说。
 

第77章 人心
  他俩出门就一个往左; 一个往右。瞿嘉指挥着; 周遥你往那边找; 小店,电话亭; 公车站。
  俩人各自沿着大街往相反方向跑,跑了很久,跑得一阵茫然; 又原路再折返回来。
  街边的桃树在眼前织就一片红云; 纷纷地谢落花瓣。粉红的花瓣就飘扬在他们眼前; 飘在向往自由的天空下,飘在回溯的那段美好记忆里……
  回忆越美好,现实就越难熬吧。
  周遥发觉自己还是对路不熟; 瞿嘉到底是个混了十多年的地头蛇,附近哪哪儿有个小胡同或者街心公园,都了如指掌,一路就在前面大步疾走; 找。
  或许就是想起了唐铮的交待; 瞿嘉突然就着急了,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周遥也不说话,外套里面都微微洇出汗来,眉头紧锁; 就一路跟着瞿嘉走。
  叶晓白就是来找唐铮的吧。
  但唐铮又在哪呢。
  唐铮现在为了挣钱白班夜班连轴转,晚上开出租,白天在老王师傅的工程队里干活儿; 上哪找去?
  他俩走了一大圈儿又绕回来,面面相觑,瞿嘉就这时候一抬头。
  东单地铁站,进站口的高台上,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子,梳着长辫,一步一步往台阶下面走去了。
  “叶晓白!!”
  未等周遥反应,瞿嘉目力极好,眼特别尖,直接喊了一嗓子。
  他们此时隔着一条大马路。
  “是她吗?”周遥都没看清。
  “就是!”瞿嘉吼。
  “那,过马路啊!”周遥也吼。
  这可是长安街的马路,看着足有一条车河那么宽,两侧安装了封闭式围栏。
  瞿嘉四顾,找地下通道,冲下楼梯,疯狂地奔跑,再上楼梯……帝都城里这数不清的地下通道与过街天桥的脑残设计,也是要把人逼疯了……
  两个男生动作都是飞快,猴儿一样蹿上台阶,再一齐跑进东单地铁站。
  周遥仍然是好学生的习惯,恪守规矩,远远望见售票窗口前面排的那恐怖的长队,先就急得“啊”了一声!这个时候竟还想着,先买票再进站啊。
  所以当初他跟嘉嘉在除夕夜赛跑他输了。他永远先买票再进站,结果瞿嘉就敢逃票钻进去,先上车再补票么……
  瞿嘉猛地刹住脚步,一看前方,根本没打算去排队,就以视线快速扫过排队的人群,没有叶晓白。
  叶晓白一定已经下站台了。
  瞿嘉一言不发低头疾走,绕到远端的角落,从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一部机器旁边,侧身把自己硬塞进狭窄的缝隙。
  腰过去了,胯没过去……瞿嘉就扒着墙直接旱地拔葱,往墙上拔了两步,翻过去了!
  周遥看得呆住。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样有胸大肌和小翘臀的身材,是真的塞不过去。
  他也不敢喊叫,眼睁睁地目送瞿嘉一路冲下站台台阶,像飞一样。
  戴红箍的检票员也瞅见有学生逃票,跑下去追。
  周遥于是紧跟那位戴红箍的,低喊一句“有人逃票”,也溜进去了……
  黑暗的隧道内传出隆隆的轰鸣,地铁列车飞速进站了,向着光明一路驶来。站台大厅宽阔而深远,天顶非常的高,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灯火明亮。
  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儿,在一片灰色背景板和相貌平庸的路人中间,其实非常显眼。叶晓白容貌出众,被地铁通风口吹起的发丝都是美的。
  听着铁轨“咔咔”的轰鸣,叶晓白双手插着衣兜,安静地往前走去。
  列车的头车厢向着明亮的大厅开过来,而她向着漆黑的涵洞走过去……人生的光明与黑暗,仿佛就是一念之差,一步之遥。
  瞿嘉大喊了一声,拨开人丛,逆着行车方向和大拨的人流奔跑。
  绕过大厅柱子,跨过障碍物。
  再跑,疯狂地跑!
  车厢外侧坚硬的外壳几乎就是贴着他们两人撞过来的。
  瞿嘉大约是一把抓住了叶晓白靠近铁轨站台的那边肩膀,连衣服带人紧紧扯住,侧身摔在地上。
  摔得相当重,俩人半天都没爬起来,趴在地上不动……
  刹车,叫喊,最大的那嗓门是周遥喊出来的,眼瞅着瞿嘉迎着车撞上去。
  许多人奉上迟来的惊呼与围观,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那一瞬间天花板上的灯火亮得刺眼,把恍惚的人唤醒了。
  当然,也可能是摔醒了。
  周遥从后面抱住叶晓白,先把人往后拖了二十步,这回抱着都不敢撒手。
  他一手也抓住瞿嘉,刚才吓死了。
  “瞿嘉你撞到车了吗?……你磕哪了?!”周遥脑子都懵了,眼眶爆红,真的吓坏他了。
  “没有,没事儿。”瞿嘉低声说了一句。
  真撞到他他就挂了。
  瞿嘉大概是哪儿被擦了一下,额头明显浮现一块青,没站起来,半趴半跪着把女生挪到站台中间。
  晓白,你被这一下撞醒了吗?
  晓白,你刚才是真的想要跳下去吗?
  叶晓白看着他们两个,回复血色,也没有太多悲伤到不能自已的表情,只是眼泪如失禁一般,止不住地表达出真实情绪。她摇头:“没有……我没有,我不想跳下去。”
  晓白,我们回家吧。
  “对不起……”叶晓白轻声说,“我没想出事,我就是,太难受了……撞到你们了吗,对不起。”
  周遥把叶晓白扶起,俩人都沉浸于死里逃生的恍惚,后来他这一路就很有担当地一直撑着女孩儿,送去医院。
  他撑着叶晓白就没法拉瞿嘉了,一回头,这人还在地上坐着,又把他心疼坏了。
  结果,瞿嘉这个逃票闯关的不良学生,是被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架着,一边臭骂他一边问“到底撞到没有啊伤哪啦”,也给送医院去了……
  当日,原本是叶家父母携着女儿去到一位同事友人家中,体体面面地登门做客。女儿漂亮、出色又有气质,大家闺秀亭亭玉立,带出来很拿得出手,在她们学院里都属于出了名的“优秀子女”“未来名校高材生”,和周遥是齐名的。
  席间饭后,大人还让叶晓白弹琴。
  做父母的但凡受老天眷顾养出不错的子女,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天赋基因与后天教育妥当的结合,也就难以免俗地喜欢这种当众作秀的才艺表演,享受旁人的围观称赞并引以为傲。
  叶晓白在长辈们的眼皮底下弹了琴,当场并没有任何激烈言辞或者反抗行动。但这并不代表内心一丝一毫的顺从,她随后就在大人没注意的时候,走出了那家的家门……
  叶晓白应该是也打过电话,只是那天不巧,唐铮跟老王去通州了,从通州那边拉货,挺远的,开了几辆大卡车过去,就没在城里,没有能够接到电话。
  在去医院的路上,叶晓白对周遥说:“你还记得那位日本男生么,他竟然给我回信了。”
  “被唐铮一巴掌扇到花坛里的那个?”周遥问。
  “对,就是那个男生。”叶晓白说,“我心里非常难过的时候,也没人能说,特别憋闷,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人能说,总之隔着一片大洋永远都不会再遇见对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我就给他写信,在信里讲了全部的故事。
  “结果那男生真的回信了,他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中文英文和日文符号夹杂,看得出来挺用心的,也说了很多心里话,还为我加油。
  “他在信里说:那时在中国有幸见到你,当时就很喜欢你,然而得知你已经有心爱的男孩子,他很帅气,我也很为你感到高兴,希望你能够加油,障碍和挫折只是一时的,请不要放弃,将来一定一定可以和喜欢的男孩在一起,我在远方祝福你啊,让梦想成真吧!”
  周遥听着:“……那个日本男生是这么说的?”
  叶晓白点头:“是啊,他就是这样写的。”
  “你很意外吗?”叶晓白脸上滑下一大颗眼泪,“一个萍水相逢没有多少情谊的男生,都能给我几句暖心安慰鼓励的话。我自己的家人,爸爸妈妈,他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永远不会说,祝福你啊,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吧,让梦想成真吧。”
  “……”
  当天周遥在医院忙坏了,一心二用,陪着叶晓白,又极度担心瞿嘉有没有磕着脑袋伤大了。
  瞿嘉推开周遥的胳膊:“我没事儿,你陪晓白去,我自己挂个号就行。”
  也就一会儿工夫,叶家的父母亲戚朋友,一个团的人马赶到医院,也是面目凝重步履匆匆。
  叶晓白母亲的脸上,终于还是暴露了一个做母亲的应有的焦急和忧心忡忡,远远瞅见人,碎步一路小跑就过来了。
  这是周遥主动打了电话,还是把晓白的家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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