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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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早年就去世的何晓弟父母,还有大堂哥病逝的爸爸。现在一家人围着一桌子吃团圆饭,热热闹闹的挤了一个满桌。
女人们在灶台前忙活着炒热菜,小孩们给他们单独一个小桌子吃饭,不然这一个桌子还真得挤不下这么多人。
“二伯,三伯。”何晓弟举起小酒杯向桌上最年长的两位长辈敬酒,两位长辈笑眯眯地点了头。
“二堂哥,三堂哥,四堂哥,我也一起敬了你们,不是你们的扶持,小深的学费我也凑不齐。”
“哪里的话,自家兄弟。”几位堂哥摆摆手,表示没什么。甚至还有人开了腔:“小深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还是省状元。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帮他就是给自己长脸,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一家人。”
一时间酒桌上好不和睦。无论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何晓弟都心存感激。
最后何晓弟举杯是大堂哥,对于大堂哥的所作所为他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若不是他,自己一个父母双亡的十岁的孩子,又怎能养育还是婴儿的何玖深?
何晓弟珍重地举起了杯,诚挚地向面前老实的乡下汉子举杯:“大堂哥,您的大恩大德,我和小深这辈子也报答不了。只能拿这杯酒敬了你。”
大堂哥诚惶诚恐地连忙摆手。不过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干掉了酒杯里的酒。
他虽然不懂得说什么漂亮话,只是一味乐呵呵地笑。但是他却是何晓弟最敬重的人。何玖深一直坐在席上,见何晓弟的酒杯空了,轻轻地倒满。
然后举着何晓弟用过的酒杯起了身:“大堂哥,这杯我敬你。”
何晓弟惊愕:“小深你不会喝白酒,别乱喝。”因为何玖深不会喝白酒的缘故,所以没人给他准备酒杯,结果何玖深却拿起了自己的酒杯。
席间的亲戚也劝道:“对啊对啊,小深你不会喝酒不要硬撑。”
何玖深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瓷杯上何晓弟印下水渍的地方,调整角度,将唇瓣印了上去,潇洒的一饮而尽,倒有几分男子汉的硬气。
“阿伯们,我也一起敬了你们。”就这样何玖深挨个给席间众人们一一敬酒。
见他几杯酒下肚,脸色未变,席间或多或少给了些鼓励的赞语。
只有何晓弟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何玖深拿起自己的杯子微微调整角度的细微举动,被他收纳在眼底。此时此刻他不像在给长辈敬酒,倒像在隐晦的给众人揭露他们的关系。
想到这里,何晓弟的心里不由揪住似的发麻。内心极度的慌乱中,他想起刚刚村里大婶对他说的话:“晓弟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有了准信来找我。早点结婚,家里有个女人撑着,对你对小深都好。”
第十六章:红线
吃完饭,见人散了差不多,大嫂从厨房出来熟练地收拾碗筷。
何晓弟想在一旁打下手,被大嫂笑语盈盈地拒绝了:“晓弟,你陪小深一起回家吧。老房子那里我和你哥已经打扫干净了。”
这时候,大堂哥从房间抱出一个棉被。
“垫褥我已经帮你铺好了,这床被子是新的,我已经晒过了。叫你大哥给你搬过去。”大嫂说道。
“不麻烦大堂哥了,我自己来。”何晓弟说着想去接过来。大堂哥的身体莫名僵了一下,躲避开何晓弟的手,有些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媳妇。
当何晓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见拿着碗筷的大嫂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像是有什么话要避开一旁的何玖深。
何晓弟的一颗悬着的心更加慌张了,一路上忐忑不安,生怕被大堂哥他们看出来什么弥端。
大堂哥用粗粗的手指,将钥匙插进黑锁孔,咔嚓声后,两扇扉门轻轻一推开。
平整的水泥地板,被扫的干干净净,簸箕和扫把放在一旁。
四角的大方桌,被擦的湛亮,有些老旧的长条板凳,整齐的横放。
堂屋迎面而见的是略带喜气的白鹤图,放在墙壁最中央。这是何晓弟父母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挂上的。
何晓弟望着自幼长大的家,有些触景生情。
曾经,小小的何玖深就坐在这张桌子上,开着亮堂堂的灯,一笔一划的写作业。
见到忙完农活的他,就会跳下有些高的椅子,递给他一杯热乎乎的茶水。
“哥哥,这个词的意思你看对吗?”小小的何玖深将工整的作业递给何晓弟检查。
后来他长大了,学到的知识越来越多。再也用不到何晓弟来辅导了。
熟悉的一切又回归了,他和小深又回到曾经的家中。
何晓弟看了站在自己身旁,比他已经高过一个头的弟弟。他的身形挺立,手臂有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微微地扬起嘴角:“哥哥,我们回家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兄弟情谊永远都会流淌在心里。何晓弟想着也笑了。
似乎感受不到他们之间温馨气氛的木头大堂哥,讪笑着将那床新被子按照媳妇的指示,递给了何玖深,让何玖深进里屋放行李。
何玖深倒也没有怀疑,规矩的进了里屋。
见到大堂哥反常的举动,何晓弟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一件很隐秘的事情。果不其然,大堂哥将何晓弟拉出门外,躲在僻静的角落里压低声音,说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小弟,小深的亲生父母找过来了。”
那一瞬间,何晓弟好像被五雷轰顶,身体猛烈的颤抖,险些喘不过气。
被何晓弟掩着藏着十年的秘密,再次曝光在阳光下。
他觉得心脏仿佛放在绞刑架上,无数的民众正在展览着它的衰竭。
大堂哥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慌了,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他明显没有想到何晓弟的反应会这么大。
何晓弟好半天才稳住身体,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到家的前两天,找到村里来,和爸谈的时候我就在场。”
大堂哥喊的‘爸’是他媳妇的爸爸。而大嫂的父亲,正是村子里的村长。
“确定……他们丢的孩子是小深吗……”何晓弟觉得心脏一绞,疼得不行。
“那对老夫妻,说十八年前的二月份,在这里丢了一个男孩。时间是对的。”
“并且他们还提到,孩子的左手虎口处有一颗天生的小红痣。”
何玖深的虎口处正有一颗不显眼的小红痣……
大堂哥见何晓弟脸色越发的不太好,露出担忧的意向:“小弟,这件事情我让爸瞒住了,他们暂时被我们打发走了。走之前留了一个电话号下来,说如果找到他家的孩子,打电话给他们。”
大堂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方正的纸条。何晓弟接过纸条,听着大堂哥说的话,只觉得浑身无力,耳边仿佛有轰隆隆的雷声在响。
“这事情该怎么办,你自己想想吧。是让小深继续瞒在鼓里,做我们何家的人。还是放他回去认祖归宗……”
“就怕这事情最后瞒不住小深……”
如果……如果小深知道了的话。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他们之间微薄到的“兄弟”的关系。这是何晓弟极度畏惧,永远也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光是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觉得窒息到快要死去。
何晓弟摇摇晃晃地进了里屋,一踏入房间,记忆便如潮涌,屋内打扫的干净,正中央是一张新漆过的梨木床。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两只嫩黄色的梨子,被阳光晒得空气中隐隐约约藏着点果香。
何玖深身体放松的瞑躺在藤椅上,手上盖着一本烫金封面的书。他宁静的睡颜在阳光下映衬下,有些惊艳的美。
何晓弟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旁。见他的发丝有些挡眼睛,伸手想要拨开,最后却攥成拳头缩了回来。
他不敢去惊醒眼前的人儿,害怕他一睁眼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将他的心事看透。
那一年大雪的夜里,失去双亲的何晓弟光着脚行走雪地里。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任凭冬风肆虐,躲在灌木丛里,避开寻找他的大堂哥。只听见大堂哥焦急呼唤着他的名字:“小弟!小弟!”随即越跑越远。
当年他还没有名字,只因为他是家族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大家都叫他何小弟。
不足十岁的他被冻得脸颊通红,没穿鞋袜的脚,也快冻得无知觉。他沿着乡间下过大雪的田埂,一步一步往远方黑夜深处走。
他想,如果自己冻死在这大雪里,也就能够见到地下的爸爸妈妈了吧?他孱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摔倒在洁白的大雪里。他蜷缩起身体,本能的想要汇聚稀薄的温暖,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的了,眼皮沉重的快要抬不起来。
这时候一声刺耳的哭泣声,像刺破黑暗的光,让原本眼神溃散的何小弟回过神。他支起身体,歪歪斜斜的走向哭声的所在地。
在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发现一个扔在雪地里的襁褓。何小弟慌张地抱起襁褓,原本刺耳的哭泣,立刻就变成小小的哼鸣。黑暗中何小弟看到婴儿的面孔冻得发紫脸,小声的哼唧着。
何小弟抱着这个轻盈的生命,还是孩子的他有些呆住了。下一秒他回过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往有大人的地方跑。
他向远方的火把嘶哑着喉咙,高声大呼:“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这时候黑暗已经被一丝黎明破晓,阴沉的天边发出了微微的光。
孤独的两个人,在这一刻成了彼此的依靠。
裹得厚厚实实的何小弟摇着摇篮,哼唧着和村妇学会的摇篮曲,仔细地哄着小小的婴儿。
这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受着被遗弃的苦难,也不会大吵大闹。那一天在雪地撕心裂肺的哭号,似乎只是一个让绝望的何小弟发现他的信号。
婴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剪瞳,盯着何小弟,不吭声也不睡觉,惹得何小弟哭笑不得。
何小弟只好放弃继续摇篮,拿起一本新华字典,在昏黄温暖的灯光下翻阅。
“叫你什么名字好呢。”
字典的纸张飞快的翻阅,何小弟翻到了一个字“晓”。何小弟想了想,在纸张上写下了这个“晓”。他微微改动了一下,何小弟便成了“何晓弟”。
他想: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有名字,有弟弟的人了。
婴儿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获得新生的小小少年。
“你别急,我一定给你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绝对不会像伯伯们起那些‘二狗子’‘大牛’之类的名字。”何晓弟笑着说。
即使他才是个小学生,已经懂得了什么名字是好听,什么名字是不好听。他仔细的翻阅着字典,在自己喜欢的字上画上小小的标记。
最后他轻轻地念出来:
“何玖深。玖玉的玖,深夜的深。”
“从今往后我就叫你小深。”
那一双黑白透澈的孩童眸子里,似乎也被印上了欢喜。
何晓弟站在沉睡的何玖深身旁,望着他完美精致地侧脸。虽然一样的安静,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孱弱的婴儿。
何晓弟望着何玖深的脸,不自觉地流下泪水。他本以为这件事情永远都会瞒下去,瞒到天荒地老,何玖深也依旧是他的弟弟。
“哥哥,”那日,他们站在千千万万盏孔明灯下,何玖深问,“如果我不再是你的弟弟,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在小深的心底,“兄弟”的身份是一个阻碍。在何晓弟的心底,“兄弟”的身份是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原因。
在大雪的黑夜里,孤独绝望的他遇到了另一个孤独绝望的生命,他们彼此取暖,成为了密不可分的一体。
如果有一天何玖深斩断了兄弟的身份……何晓弟仍旧无法以恋人的方式对待他,他们之间真得就成了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了。
手指上缠绕的红线,濒临断裂。
何晓弟的泪水在阳光中璀璨发亮,他想:我快要失去我唯一的弟弟了。
第十七章:正轨
何玖深缓缓地睁开眼,慢的像是一朵花的绽放。
他望着被湿润的泪水浸透的皮肤晶莹的何晓弟,微微地勾起嘴角:“哥哥。”
他的呼唤让何晓弟身体微颤。一瞬间的侥幸让他涌上心头,他想:真好,我还是你的哥哥。
何晓弟用袖口擦了擦脸颊,像没事人一样:“小深,东西已经放好了吗?”
“嗯,好了。”何玖深从藤椅上起身,将手中的烫金封面的书籍放回书架上。
何玖深的影子被阳光勾勒垂直在地,何晓弟久久地盯着脚下何玖深欣长的身影。何晓弟没有说他哭泣的理由,何玖深也没有问。只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开始微妙的改变。
夜晚,何玖深和何晓弟歇息在一张床上。何玖深的手臂环绕着何晓弟的脖子,睡眠中的气息平稳。何晓弟只能一动不动的近距离的盯着何玖深的面孔,他不是没有试过在拨开睡梦中何玖深的手臂,可是何玖深睡的实在太浅了。他还未扯开,他就醒了。
何晓弟睡不着,他想,若有一天何玖深真得问起这件事,他是会选择坦诚相诉,还是隐瞒欺骗?
无数的想法在他脑海里缠绕出乱糟糟的毛球团。如果不说又能隐瞒多久呢,何玖深这么聪明的人,他早晚都会知道。
想要何玖深留下……也是有可能的。何晓弟盯着何玖深裸露在外的喉结。如他所愿,将这份不伦的关系,持续下去……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扯何玖深的衣襟,又觉得自己简直是发疯了。
如果真得变成这样,这就是一场交易。以肉体相连为代价,为维持名义上的兄弟。
喉咙有些干涩,何晓弟恐慌不已。自从十岁以后,他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同小深一起幸福快乐的活着。如果从今往后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小深,他无法想象。
何晓弟觉得有双眼睛在窥探着自己,他低下头发现何玖深不知什么时候醒来,黑色的眸子不同于年幼时的天真无邪,带着灼热的爱意。他从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窥探他的眼睛,脉脉深情。
声音有些闷闷地传来,仍旧好听的出奇,他说:“哥哥,我想要你了。”
何晓弟的身子一颤。便感觉到一双灼热的手捞住他的腰肢,驱散内心涌起的一丝寒意。何玖深从被子里钻出半身,欺压到何晓弟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