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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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凯奇不答，只是笑着说：“一起吃个饭吧？”
　　确实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办公区只剩下寥寥数人，难怪他敢这样大模大样地走进来，一点都不避讳他二哥。
　　“走吧。”郑凯奇不等我答复，拉着我就走，还笑呵呵地说道，“我带钱包了，你就敞开肚子吃吧。”
　　也许是因为我不善于拒绝，所以那天以后，郑凯奇常常来找我吃饭。为了避嫌，我拒绝过他几次，但他蛮横霸道不讲理还十分孩子气，根本不容我拒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十分自在，我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蛮横却坦率可爱的家伙了。
　　于是渐渐地，我们成了朋友。
　　我和郑凯奇的事情很快就在公司里传开了，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和平常都不一样了。
　　一天，会议结束后，郑凯文叫住了我。
　　我第一反应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和他单独对话过，我甚至觉得有些紧张。
　　他抬起头看着我：“下午我想去市场看看几款材料的价格，还要跑几个工地。你有时间吧？”
　　“有，郑先生。”我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们跑遍了尖沙咀、中环、油麻地……在几个大的市场里转了一圈，几乎把各种建筑材料都看遍了，然后他又带着我到书店找了一些资料，去了一些建筑工地……忙完这些都已经是繁星满天了。
　　他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翻着建材本和一些项目规划的书，车厢内安静得有些异样。我看了郑凯文一眼，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支着额头，眼神黯然，无限疲惫。
　　我合上了手里的书，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却找不到话题。我抬起头，是红灯，但是郑凯文却没有减速。我急忙喊：“郑先生！”他愕然惊醒，背脊不自觉挺了挺，急转方向盘把车子靠在了路边。
　　我随着一阵颠簸晕头转向地靠在了座位上，背脊阵阵发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他撑着额头，闭着眼睛，轻声说：“对不起，我走神了。”
　　我知道他太累了。
　　“我自己叫车回家吧。”我伸手去拿后座上的背包，却被他按住了手。我感到全身一阵微微的战栗，他的手心是滚烫的。
　　他说：“这一次……让我送你吧。”
　　我的心跳得没有规律，我点了点头，慢慢地抽回了手。
　　他再次发动车子，我们继续沉默着。
如何相信你爱我（4）
我在想，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很单纯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已经转过街角到了我住的公寓楼下，他看着我说：“太晚了，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郑先生。”我转过头想跟他说再见的时候，他忽然俯身靠近我，我不自觉躲闪了一下，他的吻落在了我的面颊上。我的耳根一阵发烫……
　　车内空调的微风轻轻地吹在我的耳鬓，我的心“扑通扑通”　地跳着……在某个樱花盛开的三月，也曾有这样柔软的唇吻过我。
　　那一天，那个人问我：“你爱我吗，梁洛心？”
　　我的眼睛有一些湿润，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睫，一颗眼泪滚落下来。
　　郑凯文离开了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我，然后他别过脸去看着窗外，闭着眼睛漠然地说：“你先上去吧。”
　　我甚至没有跟他道别，就仓皇地推门下车。
　　我冲进电梯里，过去和现在的画面在我脑海中翻滚着，我哭了……
　　深秋的香港倒是不怎么冷，就是时不时会下雨，弄得人很烦躁。
　　那晚以后郑凯文就一直出差，我没有再见到他。我知道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可是，无论是他悄悄放在我桌子上的空气加湿器，还是他为我订的生日蛋糕，我都无法欣然接受。
　　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中午的时候，郑凯奇约我去一家西餐馆吃饭。
　　郑凯奇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只澳洲龙虾，结果服务生面带歉意地笑着说：“对不起，我们今天的最后一只龙虾刚刚卖完了。”
　　郑凯奇看了看四周的客座，说：“今天人也不多啊，怎么没有了呢？”
　　“因为我们的海鲜都是直接从澳洲空运过来的，新货还没到，所以这几天恐怕都没有龙虾了，真是不好意思。先生小姐要不要换点别的？”他说着已经把菜单打开放在我面前。
　　郑凯奇把菜单合起来说：“不行，我今天就要吃这个。”
　　服务生还站在那里发呆，郑凯奇突然提高声音吼道：“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服务生被吓了一跳，也把我吓得够呛，周围的客人也都不禁向我们看过来。我急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说：“干什么，不吃龙虾你会死啊！”
　　旁边有个经理，看见是郑凯奇，立刻笑得跟蜜糖似的，凑上来点头哈腰道：“不好意思，郑先生。不如……”
　　郑凯奇还是不高兴，突然冷笑道：“只是吃饭而已，就不一样了吗。”他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寒气。
　　我顺着郑凯奇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郑凯文就坐在离我们不远处。他面前的确是有一只硕大的澳洲龙虾，我心里就更明白为什么郑凯奇突然这么生气。郑凯文似乎也注意到我们了，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就刻意别过脸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低下头，一只手不老实地摆弄着叉子。
　　“咦？梁小姐，这么巧啊！”
　　突然有人在我背后说话，我一看竟然是财务总监麦米加。这老头儿人特好，一开始我们部门经理老为难我，是他常常为我说情。时间一长，我对他有一种师长般的尊重。
　　我看见他，急忙也站起来，笑着说道：“麦经理，巧啊。”
　　“总经理约我来这里谈点事情。”他看了郑凯文一眼，然后悄悄对我说，“我最怕和上司吃饭，吃了也不消化。”
　　麦米加看了看郑凯奇又看看我，笑嘻嘻地说：“三少爷也在，不耽误你们吃饭了。”想必老头儿也误会了。
如何相信你爱我（5）
我坐下来对郑凯奇说：“你吃还是不吃，不吃我走了。”我刚要站起来，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说：“我没说不吃呀。坐下。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总可以了吧？”
　　“那就要两份套餐。”
　　经理看我这么说，就客客气气地赔了一个笑脸，吩咐下去以后就走了。
　　我看见郑凯奇大口大口地吃东西，不禁笑起来，用叉子拌着盘子里的饭说：“人都说Hungry　man　is　angry　man，我现在算是信了。”他也不禁笑起来，我又问，“你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啊，你不说我倒给忘了。”他兴冲冲地放下刀叉说，“爸爸昨天夸我那个市场企划做得不错，还说让我负责这一次新项目的市场宣传呢。”
　　我乐呵呵地举起水杯说：“那真是恭喜你。”
　　他笑嘻嘻地跟我碰了一下杯说：“多亏你上次帮忙准备资料。我应该好好请你吃一顿的。”
　　“那也是我分内的工作啊。”
　　“不如晚上我们再好好庆祝一下吧？”
　　我摇摇头说：“今天不行，晚上我要加班。”
　　“怎么？怕我二哥不高兴啊。”郑凯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认真，我急忙笑道：“跟他没有关系。”
　　他再度愉快地笑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像个纯真的孩子，我不禁想到当初，江洋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他这样单纯又美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其实……”他忽然放下叉子，凑到我面前轻声说，“我二哥一直在看着我们。”
　　我心里一惊，转过头去，然而郑凯文的位子已经空了，我冷冷地哼了一声：“敢骗我，臭小子。”
　　郑凯奇喝了一口水，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就这么怕我二哥看到啊？”
　　我一本正经地含着汤匙摇了摇头：“我吃饭从来都是心无旁骛，就算是刘德华站在我面前，我也不看一眼。”我埋头扒了几口饭，看看手表说，“我得回去了，下午两点半还要开会，我得在开会前把手头的活干完了。”
　　我正要站起来，郑凯奇突然一把按住我的手说：“我还有话要说呢。晚上我在RUZZI餐厅等你，多晚都行，一定要来。”
　　“我真的没有……”我还没有来得及拒绝，郑凯奇已经不由分说地命令道：“一定要来！”
　　那天下午的会议无故取消了，我本来以为下午的时候可能会看到郑凯文，他却一直都没有回到办公室。我在办公室埋头苦干，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靠在椅子上想着我应该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候我突然看到走廊里有个人影，我一阵紧张，那人却已经走过来。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郑凯文。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身影总是那么孤单。
　　他也看到了我办公室里的光，折过来敲了敲门，我装作正在工作并没有看到他，直到他走进来我才抬起头说：“郑先生，你回来了？”
　　他笑了一下，说：“在餐厅不是见过了吗？”
　　我擦汗，我就是不会撒谎。
　　“这么晚了还加班？”他已经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了。
　　顿时，我觉得空气似乎凝固了，时间也慢吞吞地走着，感觉过了很久之后，他伸手过来把我面前的文件夹合上了，然后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刚要开口拒绝，他又说：“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他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说，“你不会又要拒绝我吧？”
　　“那我们走吧。”我站了起来。
　　车子在楼下停住，三十分钟的车程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如何相信你爱我（6）
这时候我伸手去推车门，夜风袭来，凉得刺骨。我回过头对他说：“郑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他看着我，直到我走到公寓楼门口也都没有说话。我看到他把车子倒出了小区，才转身去开门。
　　只是这样吗？原来他只是要这样而已。
　　我不禁嘲笑自己，我失落个什么劲啊！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从背后抱住我，我惊得大叫，只听那人低声说：“是我。”
　　我一听那个声音，惊奇道：“凯奇？”
　　果然是他笑嘻嘻地站在我背后，我转过身狐疑地看着他，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餐厅等了你半天都不见你来，餐厅关门把我赶出来了。我没办法就到这里来等你，我就猜到你把我给忘了，跟我二哥约会去了。”
　　我一看表，都已经快十二点了，万分内疚地说：“不好意思，我加班忘记时间了。”
　　“那还不快开门，冷死人了。”我一开门，他就立刻冲进大楼，管理员还来不及问这只兔子是谁家的，他就已经飞快地溜进电梯了。
　　这个不尽职的管理员！
　　“这房子是我二哥替你安排的？”他在房间里瞎转悠，东摸摸西碰碰，“还不错，想不到我二哥细心起来还挺讨女孩子喜欢的。”
　　“谁说他讨我喜欢。”我倒了两杯咖啡，刚一转身，就“咣当”一声打翻了手里的两杯咖啡。郑凯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背后，像个神出鬼没的幽灵，睁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发慌，推开他问：“看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二哥？”他伸出手把我困在他怀里，低头凑近我的鼻尖。我窘迫地背靠着墙壁站着，身体挺得笔直，眼神却毫不畏惧地正视他，平静地说：“我不喜欢他。”
　　是真的，我不喜欢他。我不敢喜欢他。
　　“真的？”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好似一团棉花，气息吹在我耳边痒痒的。我刚要开口，他却已经吻了下来，他的唇滚烫地印在我的唇上，一时间我要说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我的眼睛睁得很大，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么我呢……”
　　恍惚间，他已经将我推倒在沙发上。
　　“凯奇，不是这样的……你要干什么……你等一下……你说什么……”当我意识到他的意图时，奋力挣扎起来。
　　他的身体压在我身上如泰山压顶，我的挣扎只是徒劳，我伸手往沙发旁的茶几乱抓一通，可是触手所及的东西却全部离我而去，连台灯都“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黑暗如同他的身体一样将我压倒。
　　我知道我逃不掉，我从来没有逃掉过。
　　在爱情这场战争里，我从来都是败兵。
　　就在那一刹那，他忽然用手撑起了身体看着我，我们之间保持着两个拳头的距离。房间里静得吓人，掉在地上的台灯已经不亮了，突然，伴着“吱吱”两声，整个房间也陷入了黑暗。
　　他问我：“洛心，你哭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哭了。
　　他拉着我坐了起来，轻轻地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闹着玩……”
　　房间里一片漆黑，外面的月光显得格外清冷。
　　忽然一阵闷雷从头顶滚过，紧跟着就听到雨点落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电话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他把话筒拿过来递给我说：“接电话吗？”我拿过电话，抚平了一下情绪，轻轻地说：“喂，哪位？”那边没有声音。这种沉默在漆黑的房间里让人感觉要窒息了。
　　我又“喂”了一声，还是没有声音，正要挂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郑凯文低沉的声音：“你还好吗？”
如何相信你爱我（7）
听见是他，我不自觉地望了郑凯奇一眼。他似乎也有所察觉，站起来走到窗边去。我说：“怎么这么问？我很好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害怕，我觉得他似乎正在什么地方看着我，而我对他撒了谎。
　　郑凯文顿了顿说：“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我……正要睡觉。”说完以后，我们彼此都沉默了。我又对他撒了谎。
　　这一年多来，我从没有对他撒过谎。
　　“还有一件事。”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十分低沉，“那天其实……”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天，但是我非常害怕他说出让我无法接受的话，比如“对不起”。往往这三个字，才是最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