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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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不敢想,如果楼上那个颐指气使说他呆子的弟弟就这样消失不见,那个楼上经常一个人默默的弹琴孤单的少年从此消失在他的生活里面,只留下那个空荡荡房间的场景。多幸运的事儿啊,自己可以救许朝,可以把那个伶仃的少年从已经一脚踏入的黑暗里拉出来。
他好心疼这个弟弟,比青山院那只小麻雀更让人心疼,不管这么样,抽血也好,去医院也好,他都要救许朝。
许一的愿望竟然是要快点长大离开自己的家,这让许朝很恼火,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和任何人讲话,也不去找许一玩了。他想:“反正他都是要走的,为什么要去和他做朋友。”许朝虽然病重,可是教育却没有落下,英文自然是不用讲,他牙牙学语的时候就是和妈妈在国外,自然英文是极好的,其余的时间就学一些正常学生该学的知识,以及一些浅显的商业金融知识。她妈又是钢琴家,钢琴又是及其流利的,许一天资聪颖,尽管生病,这些对他来讲简单的要命。慧极必伤,这个词用在这个少年身上最为合适。
许朝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去学校上学,只能在家中学习。许一到了入学年龄,魏茹芸赶紧把他打包赶去了学校,她最怕的事就是许朝和许一之间生出兄弟感情,她的儿子她清楚,是个重感情的人,一旦生出了兄弟情谊,日后分家必然会分出一部分给许一,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她赶紧把许一送去了学校。
许一去上学,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可是他没有忘记家里生病的弟弟。在餐桌上,许一吃饭,许朝吃药,许一讲起了学校里面发生的事。许朝咽下了嘴巴里面的药剂,有气无力的瞪了一眼许朝。
“反正你也是要走的,你跟我讲这些干嘛,嘲笑我去不了学校吗?我才不稀罕。”然后顶着微微上翘的细发傲慢的回房了。
其实许一知道,许朝羡慕他可以去学校上学。因为每天他出别墅门上学的时候,总能望见二楼窗子上许朝的脑袋。有时候视线对上了,许朝便跑开了。他离开家去学校,家里就只剩下许朝自己,除了看书便是弹那架钢琴,怎么可能开心呢。
许一白日里好好读书,尽管学习成绩不好,可他还是学的很认真。放了学以后就在他弟门口,絮絮叨叨的说学校里都发生了什么,比如,老师检查作业陈小胖没写,撒谎被老师发现了,老师要找他家长,他吓得哭了一上午都劝不好。还有他有一个同桌,成天扎两个小辫子,总有男生来抓,她就总是和男孩子打架,今天她把头发剪光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他弟弟从来都没开过门,他也以为许朝没有听他讲话,其实他不知道,那个瘦弱的少年赤着脚坐在地毯上,靠着门,听的认真,笑的也开心。
在许朝总是等着在许一放学,然后在门口听着那些故事,原来学校里面那么热闹,陈小胖真的好蠢啊,许一的同桌也太好笑了。他什么时候也能好起来呢?
许一在写作业,许朝从楼上走下来,路过许一的书桌,看见许一在和几道数学题搏斗,他瞟了一眼,就看见前面的几道题都做的不对,还有后面解不出的几道题,明明那么简单。
许朝慢慢的伸出纤细的手指:“这题这题都不对,你可真笨。”
许一些愣,没有看出哪些地方出了问题,便用手挠了挠头。
许朝让许一起开,然后缓缓的做到了凳子上,他先是小心翼翼的把静脉针弄好,然后从许一的手上抽出笔,在纸上几步就写出了数学题的答案,还圈出了前面错误的地方,许一恍大悟。
“弟弟,你可真聪明”
“那是自然,哪像你,可真笨死了。”许朝皱着眉头道:“都说了,别叫我弟,谁是你弟。”然后转身想要上楼,没人想到,正在上楼的许朝就这么跌在了台阶上,晕了过去。
经过许一记不得太清了,他只记得他又变成了空气,他看着魏茹芸哭的差点晕过去,平日里那样高贵的人,出门的时候竟然连鞋都反掉了,四面所有的人都焦急的,他爸爸会还没开完,就从公司里面跑了回来,从司机小刘的车里下来差点摔倒。所有的一切兵荒马乱,他弟弟却昏迷不醒,那个苍白伶仃的少年就好像睡着了。直到救护车从院子里走掉。别墅才从新恢复了宁静,他又被忽视掉,隔离在外了。
在次见到许朝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魏茹芸站在许一的身后:“我一生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我的孩子却要生重病,他还这么小,就要吃那么多的药,受那么多的苦,我真恨不得替他得病。”魏茹芸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许一看着许朝浑身插着管子,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只剩下显示器滴滴滴的呻声音。他想起了他过生日那会,许朝就只是舔了一下那块奶糖,就开心的弯起了眼睛,那样好看,可这会竟然在床上不吵不闹可也不醒。
许一对着魏茹芸说:“魏姨,你不是说我可以救许朝么?只要能救他,我愿意。”
魏茹芸捏着许一的肩膀:“阿姨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算阿姨欠你的,以后阿姨会对你好的,你要什么跟阿姨说,阿姨都给你。”她攥的许一肩膀那样用力,然后抱着许一哭了,这么些年,这还是第一个长辈给的拥抱,原来被妈妈抱着的感觉是这样啊。他知道这不是他妈妈,她只是需要安慰,可这怀抱太温暖,许一悄悄的抬起了手,半晌又放下了,她终究不是他的妈妈。
过了凌晨的时候,雷声轰隆的响了起来,震耳欲聋,许一睡的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的想起什么,从梦中惊醒。
他小心的下了床,开了门走到了隔壁病床门,犹豫了许久,他轻轻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许朝?”他看见病床上一片平坦,那些管子被人拔掉扔到了一遍,他有些迟疑的,走到了墙角。
在黑夜里,那只是一团漆黑,静静的呆在那里,一直未有动静。
许一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掀开了床单。
那个少年,双手环抱着膝盖,赤着脚,无声的坐在角落里,紧闭着双眼。
“许朝?”他轻轻的蹲在他身边。
许朝毫无动静,呼吸还是淡淡的好似若有若无。
许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半途,却被微凉的手轻轻握住,许朝挣开了眼睛。
那是许一第一次在许朝的眼神里看见那样的表情。
空洞,痛苦,绝望,以及无尽撕裂的黑洞。那双眼睛看着许一,想要努力的恢复平日里的高傲冷漠,可在看到在许一的双眼时,瞬间涌出了眼泪。
“许一,我真的,好疼。我会不会就这样走掉了?我可能要比你先离开这个家了。”许朝哽咽着,少年的黑发不知何时被汗水氤湿了个彻底。
许一的眼里有着山水积聚的温柔,强大的坚定。他摹地伸出手来,狠狠用力的拥抱他,冷静的开口:“不会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救你的,就算谁让你走,我都会拉你回来的。”
他知道,许朝能够明白的,他是可以救他的。
少年的泪水浸湿了许一的肩头,他听见许朝无措的开口:“可是,许一,你终究,也是要离开的。我知道,你每次许的生日愿望,都是要快点长大好离开家。”
“那么,你就快点好起来,等到我要走的时候,开口挽留我吧,你只要好起来,开口挽留我,我就一定会留下来。”
“真的么?”
“嗯。”
第十八章
半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许一趴在窗外,看见弟弟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柔软而安静,熟睡着。
他的右手上,还勾挂着一块玉,那是许一送的。他弟虽然常常沉默,可他知道,许朝多少有些害怕的,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一脚天堂抑或是一脚地狱这么能不害怕呢。
那块玉还是江离在青山院送给他的,陪了他好久,他身无长物只剩下这块玉,院长曾经说过,这玉是可以保平安的,那他就赠与自己的弟弟,连带着平安一同,他多想赠与他一世喜乐平安。
许一走了进去,那床头放着一杯水还有一大把药片,白色的,褐色的,黑色的。这太糟糕了,他从前就那么憎恶吃药,不晓得这半个月准备手术期间是不是有乖乖吃。
他呼吸轻轻的,安静的是,是恬淡的气息。
许一抓住了他弟弟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最后一点点相扣,那是一双细长的,可以在钢琴上跳跳舞的手,可如今,已见青筋,骨细隔人。
他本就弱,现在却又瘦了许多,深静脉针还扎在脖子上,如果不是颈上跳跃的动脉,许一可能觉得弟弟就这样睡过去,永远都不会醒了。
然后在那清白的阳光下,他弟弟睁开了纯净的眼睛,大概是因为还没有睡醒,眼神里防备与绝望还来不及汇聚,他看着在头上一脸担忧的哥哥,费力的抬起上半身,虔诚的亲了亲许一的眼睛,软软的的开口:“哥哥。”然后大眼睛笑弯了,吃力但是心满意足的躺回病床去,又睡着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许一叫他哥哥。说不清是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有些心酸但又多了些喜悦,原来自己不是被忽视的,至少在家里这个弟弟是喜欢他的,可是许朝现在这样虚弱的躺在床上准备着手术,生死未卜,他又不能替他分担一些疼痛,又不能让他马上好起来,他只能期盼着手术成功。
术前准备繁杂而又冗长,他的爸爸似乎想起来他还有另外一个儿子,于是在看完小儿子之后,转身有走进了大儿子的病房,他站在窗口很久,最后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许一正在乖巧的看着书,那还是李阿婆从自己孙子那拿来,给许一解闷用的。因为术前准备,许一也瘦了不少,从前脸上的婴儿肥都要掉光了。许一长得不似许朝那般眼里耀眼,却眉清目秀看着极为干净,大概是习惯了安静,你走到他身边都会觉得浮躁少了许多,这还是许世凯第一次仔细的看着本该是许家长子的许一。
他坐到许一身边,上身微倾:“在看什么?”
许一故事看的很认真,半晌才觉察到身边有人,糯糯的开口:“故事书。”
时间静止了,因为平时对许一的关注就不多,能袖善舞的许世凯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他尴尬:“一一啊,你还缺什么?我让柳秘书给你送过来。”
“爸……“许一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改口:”叔叔……不用费心了,我这什么都不缺。“
他还是不敢叫爸爸,没有一个爸爸会忽视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接到家里这么久都不认,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许朝的表兄弟,他觉得叫叔叔可能更合适一点。
许世凯心五味杂陈,自己的儿子居然叫自己叔叔。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虽然都是亲生的,但是喜爱程度确实是不一样的,一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一个几乎是陌生的,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魏茹芸忽视许一,虽然有时候会心生愧疚,可日后家里继承早就已经订好了,这是没办法变的。至于许一,或许只能用金钱来补偿。
他有些难以对视许一清白坦荡的目光,最后给许一留下了一张银行卡,说:“密码是今天的日期,等你弟弟手术好了,你想买什么就用这个卡就可以了。”然后落荒而逃。
许一知道自己妈妈不会来找自己以后,就想离开许家了,只是自己年纪太小,也没有钱。这会了这张卡,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到自己15岁生日一过,他就离开家,从此以后再也不回京城了。
许朝和许一被推进同时推进手术室,在进手术室之前,许一叫住了魏茹芸,他摘下了氧气罩认真的看着魏茹芸说:“魏阿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愿意救许朝,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许家……需要帮忙……请阿姨帮我一把……”
魏茹芸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这样的简单的请求。
她说:“好。”
许一带上了氧气罩,转过头。他看的不真切,他好像看见许朝睁开了眼睛,眼里眨着零星细碎的泪。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
血缘是个神奇的东西,就好比许一的血注入到许朝身体里,便给许朝那贫瘠的身体带来了新生,一切生命的有机体重新的开始运作,那个本该奄奄一息死掉的身体,因为许一焕发了新生,并且以摧枯拉朽之势焕发了生机。许朝渐渐的康复,却和许一不再亲近,他对待所有人都是冷漠疏离,漠不关心。许一还记得许朝手术的前迷迷糊糊,软糯糯的叫自己“哥哥”,那样诚挚柔软的眼神他再没见过。
许朝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他不用日日喝米粥,也不用吃捣碎的食物,每天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越是许世凯以及魏茹芸安排了许多人教许朝学习,许一总是看见,家里各种家教在别墅里面出没,其中不乏许世凯公司的金融顾问。
李阿婆总是感慨:“少爷身体好了,就好学这些东西也是可怜。”转而又顺了顺许一细碎的头发:“我们一一,怎么越来越瘦了,是不是长个子了。”她捏了捏许一的脸:“瘦成这样的小可怜诶。”
许一最近确实是长个子了,他的校服穿起来裤脚都短了一截,晚上睡觉的时候腿还会抽筋,李阿婆关心他,给他留了许多钙片叫他吃,抽出空闲还会给他按按腿,上学离家的时候还把牛奶塞进他嘴里,说是这样长的高。
“就算喝牛奶,个子也赶不上许朝。”许一泄气,自从许朝病好了开始锻炼了以后,他发现,许朝的个子窜的比自己还快,现在他只能到许朝的下巴,有时候两个人在楼梯上不小心碰见一起下楼,他都要仰着头看许朝。尤其是弟弟不知怎么冰冰冷冷,有点骇人。他收起从李阿婆手里的牛奶,在嘴咬个开口,蹭的就叼起牛奶袋子跑去上学。
许朝远远的就听见许一喊:“我去上学了。”也不知只是跟自己说还是跟李阿婆说。
他还在等许一的解释。
“为什么要走?”
“救自己是不是因为喜欢?”
“同意捐骨髓只是因为可以让妈妈帮他逃走?”
可是许一从来都没有找自己解释过,明明手术之前他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