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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揽你自照-第7部分

小说: 揽你自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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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天子从没有深情重义之人,只有杀伐果断者才能在皇位上立稳,陛下愚蠢啊!”
  皇帝闻言只是笑笑。除了对他的皇兄下不去手,其他人哪个不是有罪即罚,其他人都之道他心狠手辣,从未有人说他重视情义。
  王晏见皇帝不说话,以为是被劝动了,就立马趁热打铁:“荣亲王当年与王妃生下的其实是双胞胎,其中一个婴孩被抱去给了西羌王当人质作为他们合作的筹码。现在这孩子回来了,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啊,陛下万不可不做好准备。”
  皇帝依旧极力维护着对荣亲王的信任,摇摇头道:“不,皇兄亲口对我解释过,那不是他的孩子。”
  “不是他的孩子怎会与李昀长得如此相像。空口无凭,陛下真就信他?”王晏耐住脾气反问道。
  皇帝头疼,“那你要他如何证明?这根本证明不了。”
  王晏苦劝道:“就是因为证明不了,才是千真万确不容作假的事实啊!”
  “朕相信皇兄。”皇帝微恼,不耐烦地摆摆手。
  王晏见他如此冥顽不灵,也顾不得君臣之义,拼死道:“陛下如此,若倒是先祖基业尽毁,可莫要后悔。”
  皇帝闻言心中怒火渐起,再没了耐心,“你别再说了,退下吧。”
  王晏离开后,皇帝有那么一瞬间也开始怀疑荣亲王会不会通敌,但下一瞬间自己幼时生病被他悉心照料的情景就闯入脑海,历历在目。
  他一面不敢将吞云会查出王府通敌之事告与荣亲王,一面又不敢让吞云会将那通敌协议公之于众将荣亲王以通敌罪名斩首示众。  
  兄弟情义和国家重任一起两面夹击着他,让他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走出宣室殿后,王晏心中愤懑无比,深觉自己对不起李家的列位祖宗,含泪抬头一看,甚至觉得广浩无边的蓝天瞬间也要被乌云倾覆一般。
  他祖上尽是忠义两全之臣,满门忠烈。他也一心为国尽忠,以朝为本,为李氏皇权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最后败在皇帝的情义之上。
  王晏摇摇头,心里哀痛非常,恨不得拿一段白绫吊死在宣室殿门前,但细想又觉此刻无颜下去面见列祖列宗。
  李昀为王府的事操心了几日,竟忘了今日是正月十四、上元节试灯之日。
  王府里下人们在林总管的安排下通功易事,井然有序地在各院挂上了数不清的红灯笼。灯笼具有驱魔降福、避邪平安、祈许光明的衍生之意。
  全府上下都希望借此可以为府里添一点福气。天色一暗,府中就更显热烈喜庆,大亮的红灯笼沿着走廊一路蔓延,犹如盘踞在府中的火龙一般。
  不止王府,外头的大街小巷都燃灯供佛,张灯结彩地庆祝,众人祈求上天赐福,场面盛况空前,热闹非凡。
  在正月十五到来之前,满街挂满灯笼,到处花团锦簇,灯光摇曳。全京城从昏达旦、至晦而罢,白昼为市、夜间燃灯,蔚为壮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说的就是这灯节花灯无数,烟花如星雨的场景。
  夜色降临,城中百姓都争先恐后地出来赏灯、祈祷、闹元宵。大街上成群结队地驻足着人群,人戴兽面,奇装异服,倡优杂伎,诡状异形。城中百姓,无不夜游。街头表演也丰富有趣,舞狮舞龙,歌舞升平,极其地吸引人。
  李昀张扬惯了,更是偏爱热闹之处,早早地用完晚膳便带着进酒外出看热闹。城中不仅处处张挂彩灯,人们还制作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等,满城的火树银花,十分繁华热闹。
  灯火璀璨,灯也更加精致奇幻,依然十分吸引人。李昀在灯群中穿梭□□,时而驻足停留观赏,感叹工匠做工之精妙。灯的样式繁复多样,根本瞧不过来,逛灯市更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情。
  一直在外面逛到亥时,李昀才心满意足地从府外进来,正打算去沐浴歇息。不巧却在回房的必经之路上遇见了江洺。
  江洺双手撑在小道的围栏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江公子这么晚还不歇息?在这作甚?”李昀见避无可避,走近问道。
  江洺这才发觉李昀到此,转过头看向他,面露沮丧。
  李昀见此,忖度着江洺在打什么坏心思,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叹了口气之后,江洺才缓缓道:“想去逛街市,看花灯,想得睡不着。”
  李昀差点笑出声,抬手掩了掩嘴巴,咳了一声道:“还好我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好去看了花灯,不然像江公子这般夜里难寐我就后悔莫及了。”
  江洺白了李昀一眼。他明明是在控诉李昀将他禁足在王府里不让他出府半步,想让李昀在上元佳节放他外出透透气。
  见李昀抬步要走,江洺仍不死心地追上去求道:“我初来京城,不知京城的上元夜市是何光景,很想出去见识一二,世子若方便,不如放我出府去看看?”
  可李昀如同没有听见江洺的这番话,自顾自地走回自己的院门,身影消失之前还抛下一句话:“若江公子夜间睡不着,可以来我房中睡,我掀被欢迎。”
  江洺微怒,撇了撇嘴,气呼呼地在原地暗自跺脚。
  第二天,上元正灯之日。居民集中地、繁华热闹区,到正月十五晚上达到高潮。在这天夜里,街头巷尾,红灯高挂,有宫灯、兽头灯、走马灯、花卉灯、鸟禽灯等等,吸引着众多观灯的群众。
  李昀临近出门观赏前突然想起昨晚江洺的那副样子,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就吩咐下人特地去叫了江洺一声,让他跟着前去。
  没多久,江洺果然兴高采烈的来了,像个孩子一样眉飞色舞地说道:“多谢殿下。”
  李昀只是笑着点点头,朝他说:“观灯之时必须跟在我身旁,不得离开。”
  “我记下了。”江洺爽快地答应了。
  李昀身旁跟着江洺,身后随着进酒,三人穿过游人行到街市闹区。那里不仅花灯无数,游人如织,还有不少街头杂耍,聚众猜灯谜之处。
  街旁的花灯灯船千奇百怪、款式多样、新奇得很。元宵节花灯种类甚多,或是仿照事物的形象编制的形象灯,如龙灯、虎灯、兔灯等等,或是根据民间故事编制而成的活动灯,如牛郎织女、二十四孝等等。尤其是京城这种能人巧匠荟聚之地,其手下的花灯更是品种繁多、制作精巧、外观引人,一展工匠的智慧和技能。
  江洺像是从未见过这些玩意儿,每见一个花灯就喜不自禁、大加赞叹,直呼眼界大开。
  “杭城也是有这些玩意儿的,但就是没有这些做得精细。”江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座璀璨夺目、栩栩如生的莲花花灯。
  李昀看他的样子就像看孩童一样,无奈地笑笑。
  在四旁都转了一遍之后,李昀被角落里那个小巧玲珑的猪头形状的花灯吸引了目光,走过去将他拿在手里把玩。
  江洺忙跟过去,眼里闪着星光,道:“挺喜人的。”
  “与你长得挺像。”李昀笑着接到。
  江洺:“……”
  ——你似乎忘记了我和你长相一致。
  江洺提着猪头花灯,边跟着李昀走,边滔滔不绝地说道:“在我们那边,有好几种款式的祈福灯。有一种“光明灯”,在岁末年初时,把灯笼放在寺庙中,藉以佛的法力求得一年中平安顺利。还有一种天灯,天灯上写满了心里的各种祈愿,希望天灯能上达天庭,带给人无限的希望和光明。”
  “这些向上天祈福许愿的民俗活动,虽是迷信,但象征前途光明,用意是好的。”
  李昀看他难得话多,也不扰他兴致,脸上带着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三人穿过满街的人群,在一个灯谜铺子前停步驻足。
  这几年正兴起了玩猜灯谜的游戏,即将各种灯谜写在纸条上,贴在花灯上,猜中的人还能得到一些个小小的奖励。这种娱乐益智的活动上到老、下到小,上到达官显赫、下到平民百姓,受众较广,极受人们喜爱,广为流传。
  江洺弯下腰仔细地看着谜面。
  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打一字)
  话别之后弃前嫌(打一字)
  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 (打一字)
  月光照在土地上(打一字)
  ……
  这些灯谜江洺稍加想想就得出答案了,于是便得了铺主不少的奖励,怀中揣着各种玩意儿满载而归。
  一行人又往前面走,竟然看到还有赌运气的。
  “这十个罐子里有一个装了东西,要是您选中那罐了,那罐里的小礼品就归您。猜一次一文钱。”铺主笑呵呵地向他们介绍着游戏规则。
  李昀瞅了瞅,示意江洺来,“你来挑一个。”
  

  ☆、疑心

  
  “不了,世子您来吧,我自小运气不佳。”江洺犹豫着推辞。
  李昀自己也不想出手,还想再让江洺来,谁知转头先看到了进酒,就道:“进酒来吧,试试。”
  进酒只好上前随便挑了一个打开——
  空的。
  李昀笑着摇摇头,正想离开,谁知铺主拦住了他。
  铺主打开了那一排所有的罐子,除了进酒打开的那个里面空空如也,其他的都放着些许物件。
  进酒见之微愣。
  李昀、江洺:“……”
  “嘿嘿,这位客人的手气果真是好啊,”铺主被逗乐了,“这十个里头只一个没装东西,偏被您给选中了。”
  李昀也被进酒的运数惊异到了,深吸一口气,道:“进酒,你今日是不是没有洗手,没有净手焚香。”
  江洺和铺主闻言在旁开怀地大笑起来。
  进酒不好意思地撇撇嘴。
  李昀的兴致又很快被前方表演舞狮的吸引了。旁边敲锣打鼓的助兴,声势浩大,那舞狮表演技艺精湛,有腾跃、蹬高、飞跳、滚彩球等动作,将狮子表演得活灵活现。四周水泄不通地围住了不少人,都在拍掌惊叹。
  进酒挤进人群在前面开路,李昀殿后,三人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排。
  江洺一看到舞狮的跳来跳去,又开始兴奋起来,眼里尽是神采,惊喜不已。
  李昀也在兴致勃勃地看舞狮,余光瞥到江洺,又转头看他,却移不开目光了。
  江洺的脸上各色灯光交相辉映,流光溢彩,绚烂无比,将他的俊秀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明艳。但这明艳却不带一丝招摇,而像是在禁欲内敛的人身上硬加了些许淫乱放纵。
  江洺注意到李昀的视线,偏头看他,李昀适时回头看舞狮,刚好避开江洺的目光。
  三人一直在闹市区游玩了两三个时辰,半夜才回了王府。
  看着江洺抱着猪头花灯,神采飞扬、眉眼带笑的样子,全然没有之前的双眉紧锁、不苟言笑,李昀心下也更甚欢畅。
  “今晚可是睡得着了?”李昀打趣地问道。
  江洺微敛喜色,嗯了一声道:“谢殿下。”
  送了江洺回房后,李昀由慢慢地朝自己院里走。
  他看着前头无尽的灯笼,突然道:“灯笼是渴望神祗降临,赐福赐运之意,但有时说不定也会引来鬼魅邪祟。”
  他身后的进酒闻言愣了一下,不知为何世子如此发问,但看李昀神情严肃,也信誓旦旦地抱拳保证道:“属下一定竭尽心力保护殿下,不让邪祟近殿下身。”
  “噗呲,”李昀听了转过身来,轻声笑道,“挂门上么?”
  进酒:“……”
  “你也回去歇息吧,累了一天了。”李昀超前走着,步入前方灯笼发出的红光里。
  进酒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我先送殿下回房。”
  李昀倒也没拒绝,径自向前一步一步地走着。
  虽说上元节有三日之久,但实际上最热闹的日子只有正月十五正灯之日,在十四的试灯和十六的残灯那两天,大街上的人就没有那么多了,颇有一番从冷清到辉煌再到冷清的趋势。
  现在,街市上的灯展也撤了大半,舞狮子的也少了许多,街路上的游人与昨夜相比也减了不少,除了赋闲在家的妇女和孩童还会到闹市区赏玩,其他人也都留在家中休息,准备着明天的劳作。
  李昀今日也没准备再外出去游灯赏市,这会儿正安安静静地窝在房里。
  “我当时没太注意,江洺昨天在府外有没有与其他人……紧密接触过。”李昀慵懒地躺在贵妃椅的狼皮袄里,秀眸惺忪。
  “殿下是怕,他向吞云会的人递什么消息?”进酒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外头午后金闪闪的阳光铺在他的身上,染黄了他的脸庞。
  李昀不说话。
  进酒思索着说道:“大约是没有的。但如果他事先在袖里藏了什么字条,到了外头之后往什么地方随意一塞,这属下也就不清楚了。”
  “江洺之前不是说他是被吞云会所威胁才入了王府,当日殿下也不是信了吗?”进酒犹豫着问道。
  李昀其实也不知为何,但总是怀疑江洺这个人的身份没表面上这么简单。
  李昀思考了半晌才说道:“吞云会主府在京城,江洺是钱塘人氏,为何吞云会的人会去钱塘找到一个与我长相相似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总不可能吞云会早就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与我相貌相似之人住在钱塘吧?”
  进酒长睫一抖,一双柳叶眼微睁,道:“或许是,吞云会从京城派人前往钱塘的据点办事,碰巧见到了在那的江洺,而那个人在京城也曾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他越说越小声,似乎也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没有什么说服力。
  方才李昀问的引起了进酒更深的思考。若江洺是故意被吞云会的人要挟,假借吞云会的名义在府中做一些事。而我们却误认为这是吞云会干的事 ,自此两方兵戈相见、鹬蚌相争,只能两败俱伤。
  “如果江洺是故意在吞云会的人面前露脸,然后再引诱吞云会胁迫他前来。”进酒皱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他披着吞云会的衣裳混入我们王府,究竟想做什么?”
  李昀嘴角一翘,不甚在意地说道:“只是猜测而已。凌鹰查出来的东西也就那些,我看了都没什么问题。”
  “但要派人盯紧他,他每日在王府里做些什么,都要与我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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