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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这些年来-第41部分

小说: 这些年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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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丽军把被子一撩,翻身坐到床边:“得了吧,他就是不会,你问他也没屁用。拿来干爹给你看看。”
  乔瑞珠拿来书本,把书一展,指着字道:“就这个题,古文翻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什么意思?”
  王丽军略作思索,不一会儿就得到答案。他颇为得意,指点江山道:“这个很简单嘛,就是说一个人刚出生的时候,他家里很穷,吃不饱饭,所以很忧患。但是他通过一辈子的奋斗,就有钱有地位了,死得时候儿孙满堂,富贵荣华什么都有,所以他死得特别安乐。这个成语告诉我们做人要努力奋斗,才不枉过了这一辈子。”
  乔瑞珠思索一番,觉得甚是有理,于是他点点头,把该答案写了上去。
  王丽军得意之余,不由觉得奇怪,他心想,怎么现在小学生学得这么难?这怕是有大学难度了。不过纵然如此之难,他还是轻松将其解读,并且教育了一把孩子,他为此感到颇为自豪。他再仔细想想,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不正是他王丽军的人生刻画吗?想当年他的确是生于忧患,可他不畏艰难,力争上游,如今正是富贵傍身,荣华看淡;他还能想象,在很远的将来,自己想必也会是亲人环绕,在一片温暖中死于安乐。
  耳畔装修声隆隆,那是乔卫东在楼下指挥安窗,冬日阳光透窗洒下,乔瑞珠正写作业。王丽军坐在床沿,他仰头瞧着空中那些飘浮细毛,不知不觉就热泪盈眶,因为他知道他爱的人都在不远处。好家伙,他想,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就是对我的人生最大的肯定哪!
  乔卫东找的装修队效率奇高,不到一周,王丽军就见到了落地窗。他享受午后阳光的同时,佣人们就在家里穿梭来去——他们都是乔卫东聘的,整天也不知道瞎忙活什么,当初就是因为王丽军嫌佣人太闲碍眼,这才全部辞退,结果搞得家里冷冷清清,乔卫东这么一弄,王宅可总算是回到了当年盛况。
  自从乔卫东住了回来,王丽军被迫戒烟,起居自律,三餐准时,routine里还增添了晨练夜跑,健康指数直上十个八度,整个人以崭新面貌迎接生活。
  其实王丽军每每在山道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想要停下质问一番,为何人到中年,还要遭这个罪,可乔卫东的回答总是令他动容,不得不又拔起脚来继续向前。
  乔卫东的回答是,赶紧运动起来吧,生活这么不健康,怕猝死啊。
  冬风灌得肺发辣,但王丽军仍然埋头向前,他心想,猝死是万万不可的,好不容易再续前缘,决不能让短寿毁了来之不易的爱情生活。
  作者有话说
  再没有评论我就抱着存稿跳楼自尽x


第六十二章 芬梨径上
  太平山顶,芬梨径上,正是王宅所在。乔卫东此时就站在路牌底下,抬头望着这栋房子,这些年来,他住过许多房子,但没有一间房子像王宅一样,让他感到如此的富贵凌人,且又在富贵的同时,多了一种出世仙气——能想象么,天下有这样一个地方,那里最富贵的人,竟然全都住在山里!
  乔卫东看了半晌,那边厢王丽军才终于出现。他扭着腰小跑过来,摇头晃脑,颇为得意。刚才他们夜跑途径山顶广场,王丽军被几个中年人认了出来,其中一个内地富商非说自己是看王骊君的电影长大的,哭着喊着要合影留念。王丽军尴尬之余,不禁又觉快乐,自己虽不在江湖,却始终有人爱他,还一爱就爱了这么多年。于是他把乔卫东忘在一边,和那几人勾肩搭背,哐哐拍了好一阵照片。乔卫东被撇下了,不觉受伤,只觉无聊,于是走出广场,走过缆车,一直走到芬梨径上,他知道王丽军会来找他。
  一刻钟后,王丽军来了。芬梨径上颇为寒凉,又因是住宅区,无游人探访,只剩他二人手插兜里,相伴而行。
  沉默挺美,可乔卫东非要打破。他说:“今天山顶广场人挺多啊?”
  王丽军笑说:“是,寒潮过去了嘛,游客都来了。”
  乔卫东等了半晌,心里泛酸,于是说:“那你经常去嘛,去和他们合影。”
  王丽军连忙去勾他的手,拿粤语笑他:“点啊?呷醋啊?”
  乔卫东想要拿乔,假装甩开王丽军,其实一点力也没用。他甩了一甩,没能甩开,于是顺势握住王丽军的手,甚至把对方手臂挽了起来,夹在腋下,生怕这人又被谁捉去合影。
  王丽军一手被他夹住,只好拿胸膛贴他膊头,伸出另一只手安抚道:“我好不容易出回风头,你体谅一下——”
  乔卫东自觉失礼,他喉头嗡嗡两声,话没出口,脸却红了,他把头低着,只管夹着王丽军向前走。
  乔卫东力气很大,有点不由分说的意味,王丽军却知道这已算他藏了九分力——当年的鬼仔东,据称能凭一人之力血洗杏花村。王丽军还很后悔,因为自己未能得见当年武林争霸之盛况,想到这里,他不禁问:“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有机会当演员的?”
  乔卫东停下脚步,呆了:“啊?演什么啊?”
  王丽军说:“当年高柏飞想翻拍《独臂刀》,说要找一个比原来的独臂刀客更威风、更英俊的男人来演,我叫我师父推荐你,高柏飞想了想,也说你好——”
  乔卫东心有不甘:“那我怎么没演成呢?”
  王丽军乜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坐牢去了嘛!结果你电影没拍成,倒是出了大名了。”
  乔卫东立在原地,嘴唇嚅嚅,大有年少轻狂,追悔莫及之意。他心想,假如自己真能演了独臂刀客,也许他早已演过数百电影,如今可与王丽军并立台上,也能做个影帝,也能同样风光。
  王丽军笑笑,拍他膊头:“得啦,没有的事就别再想了,你现在不也挺不错吗,华人导演里也排得上号。”
  乔卫东把他手一攥,眼睛一瞪:“什么排得上号。我属第一!”
  王丽军摇他的手:“行行行,你第一。”语毕,他笑着转头,无意看见凌霄阁上挤满游客,在探照灯照耀下,满山松杉披上金装;再往山下望,摩天高楼,层层叠叠,中环由来璀璨如此;更远眺一些,就是海了,舟船来去,维港自古繁华。看到这儿,王丽军心肠一软,于是站在乔卫东身后,伸手环住他肩膀,又将头枕上他膊头——世人都说海誓山盟,他心想,这儿有山有海,我们也应该算是海誓山盟了吧?
  乔卫东好似也动了情,他泪盈双目,侧过头来,想要寻王丽军的唇。
  王丽军会意一笑,迎了上去。
  “喂!你两个玩乜啊!”一声怒喝突然传来,一警装男子站在暗处,拿手电直直照住他们。
  “冇啊阿sir!”王丽军一下跳开,又说,“倾街啊嘛。”他一面说这话,一面拿手拨弄头发,那手在他眼前摆来弄去,就是为了不与警察对上视线,掩饰心虚罢了。
  警察这才看清他容貌,声音一下柔软,忙赔笑道:“君爷!唔好意思唔好意思,夜麻麻嘅,天气又咁冻,快D返屋企喇——有冇嘢需要我帮忙噶?”
  王丽军连连摆手,一手拉着乔卫东往王宅走:“冇嘢冇嘢,我哋返屋企喇。”
  在警察目送下,他们二人朝住宅行去,乔卫东拎不清,途中还想亲他一亲,被王丽军一指头戳回了原位。王丽军懊恼地想,当初我被人追斩半座山,也不见有警察解围,今天世界和平,倒来抓我打野战了?但那懊恼中却又不失兴奋。他想,不知这人八卦与否,要是他拿料换钱,明日周刊,会不会要报道我打野战?
  见他似笑非笑,乔卫东不明就里,也垂头笑。两人很快走到门前,在明亮手电光里,他们还要偷偷牵一下手,又像偷情,又像早恋。
  佣人来应门时,王丽军转头看向山外,自古以来,到了这儿就算君临天下。在此定情,注定这份爱情高贵,就连人间荣华也被尽皆比下,化成雾里浮云。在他们足下,香港世界熙熙攘攘,发着金光,可试问世间能有几对伉俪,能似他们在最高峰上私定终生,地老天荒?
  作者有话说
  甜到不相信是自己写的。


第六十三章 如父如子
  这天清早并无什么不同。为了健康,全家人都得起个大早,乔瑞珠去做寒假作业,乔卫东在花园里喂金鱼,王丽军跟着电视练瑜伽——这可真不容易,就连王丽军这么善于使用身体之人,都练了个呲牙咧嘴,气喘吁吁。他练着练着,终于半途而废,倒在瑜伽垫上玩起了手机,把当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毅力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
  乔卫东正巧从花园进屋,见到这幕,不由得嘲笑道:“这就是你的锻炼方式?在瑜伽垫上玩手机?”
  王丽军平躺在地,高举手机,振振有词:“在瑜伽垫上玩手机比较健康……”他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头,这缘于他看见一条八卦,八卦中对Christian暴毙之谜另有一番解释。那博主说,Christian并非独自一人死于游轮,与他一同身亡者,还有一位年方二十的妙龄男子。据称该男子面容俊俏,先是做过带枪警察,后来又做了Christian的武打替身,Christian对他相当爱惜,二人从来形影不离。
  底下评论果不其然:“早就知道他是基佬,那种男人怎么会是直男呢”,“屎忽佬,核突!”,“看来是马上风死的,死得其所”……污言秽语不绝于目。
  王丽军气不打一处来,捏起手机就要反驳,可刚刚打出一个字来,他就无奈地放下手机——他又忘了,自己早就被拉黑了。
  无奈归无奈,还得磨洋工,王丽军丢下手机,跟着电视又虚情假意地做了一阵,终于将剩下几节练完。电视上女子喊着号子,“四二三四五六七八”,八声刚落地,他就嗖一下弹起来,跑到落地窗边,假惺惺地要为乔瑞珠讲解题目。
  乔卫东在一旁流理台正做沙拉。他手捏厨刀,一边切着生菜,一边问道:“你给他讲的那些答案对吗?你不懂就别给他乱讲啊,这个作业开学要交的,老师要检查要打分儿的,他现在成绩已经够差了,你再给他拖下后腿,小心直接开除了。”
  王丽军“啊”一声,他放下练习本对乔瑞珠说:“没看出来啊,成绩这么不好?我还觉着你挺聪明呢。”
  乔卫东把刀一搁:“聪明个屁!成绩很稳定,回回倒数第一。”
  王丽军两手一摊:“谁也怪不了,那主要就是遗传你。”
  乔卫东来了劲:“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没有哇,还好意思讽刺我一个大学教授?”
  王丽军眼睛一竖,反驳几句,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两人又掐起了架。
  乔瑞珠听得耳朵起茧,他拿起练习本,转身上了二楼。怎么说呢,他不爱讲话的最大一个原因,那就是不胜烦扰。他径直回了房间,那个干哥哥的房间,他在这儿住了两月有余,都快过年了,却还没有见到干哥哥的踪影。
  陈梨驾着机车一路上山。放个短假不容易,他想要趁着假期回家歇息,顺便看看王丽军。可他快到家门口时,见到芬梨径上让警队堵了个水泄不通。一女骑警将他拦下,利落敬了个礼,又请他出示身份证。
  陈梨从裤兜里掏出身份证,问:“Madam,乜事咁兴师动众?”他讲到这里,心里一沉,忙问:“係唔係我daddy有事?”
  女警接过身份证检查,说:“你daddy係边位?”
  陈梨说:“係王骊君。”
  女警笑了:“你係君爷个仔?——冇嘢冇嘢,我哋来拉人返差馆,同你daddy无关。”
  一旁男警问:“乜人?”女警凑过去,悄悄把身份证递给那人看,低声说道:“王骊君个仔,好靓仔。”
  男警瞧他一瞧,欣然同意。女警同男警撞撞肩膀,相视一笑。
  女警转身回来,将身份证还给陈梨:“多谢合作,走得喇。”
  陈梨说声多谢,收回身份证,正欲发动机车,却又被那女警叫住。
  “仲有!”女警好似有些羞赧,“可唔可以同你daddy讲声,我好中意佢……我细个阵睇佢做戏,觉得当差至威风,所以宜家做佐差人——”
  旁边那群堵路警察也起哄:“我哋都係!我爱王骊君!”女警急忙发怒,往空中拼命挥手,打散了他们的调笑。
  陈梨笑笑,诚恳说道:“一定,一定。”语毕,他发动机车,绕径回家。
  进得家门,陈梨便被深深震慑——他才离家两月有余,王宅竟被改头换面,新安了落地窗,阳光辉煌,此时照进屋里,显得窗明几净。况又多请了不少佣人,一老年女佣走来,笑呵呵地说,欢迎大少爷返屋企——她尚未摸清这家的称呼,不知道只有王丽军才是唯一大少。但陈梨不去计较,他只看着屋子,这儿热闹如斯,温暖如斯,不禁令人想起保险广告中的美满家庭,唯一缺憾,只是少了一位女主人。
  陈梨的思想很快被打断,因为他看见乔卫东站在流理台边,冲自己快乐地挥了挥手。
  陈梨将头盔行李交给佣人,又走到流理台边去,给自个儿倒了杯水。一杯凉水下肚,他顿觉口舌得救,心肺舒畅。
  乔卫东看他直灌凉水,简直咋舌,他说:“这么冷的天,不要老喝凉水,对肺不好。”
  陈梨撇撇嘴:“知道了。”与此同时他拿余光看向王丽军,想看爸爸对此有何高见。而王丽军倚着玻璃,翻着不知什么书本,他听见乔卫东这番养生言论,不由频频点头:“对啊,我们要注意健康了,不然有钱没命享了。”
  乔卫东直皱眉:“小梨儿好不容易回来,你说点吉祥话好不好。”
  王丽军“啪”地把书本一合,装模作样地做个笑脸:“吉祥话?好啊。温暖日子,热情祝福,年年有今日,乔卫东携全家祝你唔——”他话没说完,就被乔卫东冲上前去捂住了嘴。
  乔卫东一面捂嘴,一面看陈梨脸色,他可不愿在儿子这儿丢了面子。
  陈梨想笑,憋住了,他只是微微翘起嘴角,又将头撇向一边,假装这并不好笑。他转头看向窗外,无意间看到隔壁豪宅贴了封条,警员来来往往,那该是前任警司林俊荣家。
  他疑道:“隔壁怎么回事儿?谁又犯事儿了?”
  王丽军挣扎开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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