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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偷生-第12部分

小说: 偷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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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辙正喝着柠檬水,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万分失态,蓝绍齐连忙递去卫生纸,又见陆辙一手拿杯子一手拿筷子,索性直接替他擦了擦嘴角。

轻柔的卫生纸刚擦到陆辙的嘴角,他像是触电了似的向后避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放下筷子接过卫生纸,低声说:“谢谢。”

蓝绍齐微微一笑,权当没有刚才那出,见陆辙缓和的差不多了,便自顾自说了起来:“我倒是谈过几次,不过都没什么结果。大学毕业开起了公司,更没时间谈情说爱,偶尔一个人寂寞了,就出去旅个游,倒还有过几段露水姻缘。”

“我没谈过恋爱。”陆辙说得坦荡荡,并往别的话题上引,“您在开公司的时候,汪卓就跟着您了吗?”

蓝绍齐明白爱情这个话题让陆辙尴尬了,于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说:“是啊,卓叔算是最早一批跟着我的人了,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当我的司机。卓叔人忠厚,每逢过年过节还记得往我家拎点东西,平时就像个老大哥似的,有什么困难都努力帮我想办法……即使是他能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陆辙敏感地察觉到蓝绍齐这句话中传递出的暧昧信息,不过还没等他接着追问,蓝绍齐便又接上了话:“陆辙,赖皮啊,说好今天随便聊聊,又说起这个来了。”

“毕竟这是我的工作。”陆辙淡淡一笑,“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十月十四日凌晨的那场大火?”

蓝绍齐颔首:“我看报纸了。”

“我想知道,那晚您在哪里?在干什么?”陆辙的筷子轻点盘子,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是要查不在场证明吗?”蓝绍齐笑了一下,“我那天就在这家会所过的夜,至于干的什么……”

他突然站了起来,微微弯腰俯向陆辙,薄唇微微张合,轻声吐气:“……当然是干人啊。”

“……”陆辙脸色有了些变化,他下意识地要站起来,被蓝绍齐轻按住肩膀,后者歪头一笑,眉眼弯弯,十分迷人,“陆辙,你说你没谈过恋爱……不如让我来教你?”

“……不必了。”陆辙挥开他的手,站起身淡淡道,“这次谈话到此为止吧。”

“我是认真的。”蓝绍齐站直身体,优雅地微笑着,“你长得真的太对我胃口了,陆辙,我要追你。”

陆辙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面无表情道:“这顿饭算我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随着包间门被“咣”的一声关上,蓝绍齐脸上的温柔尽数褪去,渐渐的,他低下头去笑,笑得眉梢眼角都带上几分邪意,随后慢条斯理地摸到桌子下面,轻而易举地扣下一个被粘住的录音装置。

蓝绍齐按下播放键,两人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了出来,因为收音的缘故,两人稍微粗重一点的呼吸都被尽数录了进去,尤其到最后他向陆辙坦白的时候,蓝绍齐能明显听见录音装置里传来陆辙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他关掉装置,修长的手指将其把玩了一下,缓缓收起了笑容。






第17章 Chapter 17
陆辙回到部里已经过了饭点,众人正各忙各的,文梓繁见他回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正好,去江朔那里记录一下疑点,小家伙刚从安队那里回来,估计学了不少东西。”

“知道了。”陆辙摸了摸口袋,还剩一张钞票,早知道去买包烟了。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朝安柏微临时给江朔辟出来的小办公室——也就是审讯室去了。陆辙轻轻推开门,采光极好的单间里,江朔正伏案记着什么,全神贯注之下,他甚至连陆辙的到来都没有发觉——直到被忽视的某副队轻咳一声。

江朔明显僵了一下,发觉是陆辙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要站起来让座,被陆辙挥手打断了:“你坐好别动。”

被训话的小家伙顿时乖乖坐好,甚至还把手放在了膝盖上,端正地看着陆辙慢悠悠地走到自己对面坐下,他心里不可抑制地涌上一股暖流,连带着嘴角都要忍不住扬起来。

陆辙瞥他一眼:“记什么呢?”

“安队说要整理一下线索,以后用起来比较方便,不用再从资料里找了。”江朔一丝不苟地回答着陆辙的问题,回答完就见陆辙没什么情绪地靠在椅子上发呆,不由小声叫了他一声,“陆哥?”

陆辙朝江朔的方位移了一下目光,淡淡道:“文梓繁让我来把蓝绍齐的疑点报告一下,我说,你写。”

江朔立刻找了张空白的纸写上蓝绍齐的大名,乖乖等着陆辙说话。

陆辙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从早上到中午的经历,慢慢说着:“公司名,蜉蝣。蓝绍齐本人似乎偏好蓝色系的西装,年轻有为,公司正在发展期,事情很多、很忙,但常去星光会所。他说他大学是在国外上的,去国外的理由是国内高中压力大,他脑子不好用。”

江朔有些尴尬地停笔了,陆辙瞥他一眼:“记就行,记完再整理提取有用信息……尤其是脑子不好使那条,记下来。”

江朔用力点了点头,连写了两遍脑子不好用来弥补自己刚才犹豫的过失。

“继续……他说自己感情史丰富,露水姻缘也有过几段,为人风流,处处留情。”陆辙淡淡道,“他说汪卓是最早跟着他进公司的一批人,说这段话的时候,蓝绍齐还加了句——无论有什么困难汪卓都努力帮他想办法,即使是他能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另外,据他说,鹊华山后山突发大火的那天晚上,他正在星光会所和别人上床。”陆辙说这话时面色如常,“此外,他的性向暂时不定……他说他要追我。”

江朔的笔突然停住了。

陆辙皱眉,口气有点硬:“记下来。”

“……”江朔写完之后觉得耳朵有点发热,他轻轻放下笔,默默看着一桌之隔的陆辙,后者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估计是想抽烟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赶紧摸了摸口袋,竟然还真给他摸到一根烟。

陆辙眼尖,瞄见江朔手里的烟后就像是猫嗅见鱼腥似的倏地睁开眼:“哪来的?”

“上次跟着俞队出去的时候,俞队给的……”江朔小声回答着,把手里的烟从桌上递过去,“我不抽,但想着、想着您抽……就留下了。”

陆辙见了烟,顿时就把安柏微不能在办公区域抽烟的清规戒律抛到了太平洋,接过烟来的时候他无意识地碰到了江朔的手指,后者顿时尴尬地缩回手低下头去,只用耳朵听见了一声打火机的声音,而后就是一阵烟味。

江朔的双手都放在桌下,这会忍不住摸了摸刚才陆辙碰过的地方,大着胆子抬起头来正正看着陆辙,陆辙还保持着先前的动作靠在椅子上,只不过嘴里斜叼了根烟,若有若无的烟雾从他面前一缕缕地飘过,将他的眉眼渲染得模糊起来,隐约还能窥见几分温柔。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下意识地问:“蓝绍齐……他说他要追您?”

陆辙正沉浸在尼古丁的快感中,冷不防被这句话扯回了意识,他瞟了江朔一眼,微微点了下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那我也行吗?”江朔脱口而出,“那我也能追您吗?”

陆辙微微一僵,与此同时,走到审讯室门口的安柏微也是一僵。

……

江朔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此刻,审讯室里的气氛空前诡异,江朔低着头,双手死死抠在膝盖上,连呼吸都不敢出声,生怕被队长知道他有队内恋爱的想法后被骂得狗血淋头。

而陆辙就比较放松了,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靠在椅子上,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被发现了,索性连掩饰也懒得掩饰了。

安柏微略微扬起一边嘴角,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告白告得挺深情啊江朔。”

江朔一动也不敢动,僵硬得像是个木墩子。

“你副队是长得太好看还是内涵太丰富,值得你上班时间在这玩深情?下次再让我撞见扣你工资。”安柏微走过去捏了捏江朔肩膀,“小文那边忙着呢,有点眼力见,问问她需要帮什么忙。”

江朔微不可闻地嗫嚅出个“是”,直到同手同脚地走出审讯室也没敢看安柏微一眼。

等到江朔的脚步声远去,陆辙才抬起眼来瞅安柏微,面无表情道:“他不经吓,你别老吓唬他。”

安柏微啧啧两声:“我还没说你两句呢,你先给江朔开脱上了……这是今天第一根烟?”

陆辙默默点了下头。

“这是刚才的记录吧。今天上午和蓝绍齐的会面怎么样?还算顺利——”安柏微拿起桌子上的纸扫视着,突然就噤了声,皱眉翻来覆去地读了好几遍那几行字,末了把纸拍在桌子上,指着最后那几个字问陆辙,“让人调戏了?”

陆辙一听这个话题就心烦,索性连话也不说了,低着头自顾自抽烟。

“还有这句‘即使是汪卓力不能及的事情,他也会尽力帮蓝绍齐想办法’,说的挺暧昧啊。”安柏微自言自语,“案发那天,他在跟别人上床?说的倒是坦然……”

他瞥了陆辙一眼,见陆辙还是一副不冷不热不想谈的态度,语气不由温柔了些许:“今天早上没什么意外吧?”

陆辙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有些奇怪地看了安柏微一眼:“你不是从来都不担心我吗?”

“我是挺不想担心你的,但这个蓝绍齐和江朔让我不得不担心一下。”安柏微说,“我等了那么多年才等来给你表白的机会,可不能中途被人截胡了,我找谁哭去?”

陆辙:“……”

“最近重点查查蓝绍齐吧。”安柏微不想让陆辙尴尬,笑了笑转移话题,“我把这些资料发给俞风,让他看着查,你跟我去医院走一趟。”

陆辙稍稍感兴趣地抬了抬眼:“怎么了?”

“昨天深夜的时候,俞风好不容易说动崔宁配合调查,她也终于愿意让医生确定一下汪卓的死因,结果你猜怎么着,汪卓根本不是死于中毒。”安柏微眨巴眨巴眼,发觉陆辙没有要动身的意图,便耐心地循循善诱,“据说跟我去医院的小朋友有烟抽。”

陆辙面不改色地站起身:“什么时候走?”






第18章 Chapter 18
洁白的病房里飘荡着略微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空气寂静缓滞,像是被什么东西阻塞了一样,只有墙上老式的挂钟一秒一秒走着时间,机械而死板。

这是陆辙第二次见到崔宁时的场景。

几天不见,崔宁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眼窝很深,连皱纹都细密地生长出来了。她正靠坐在病床边,细长逡缩的手指里松松垮垮绞着一团卫生纸,眼神涣散地目视前方,像是盯着面前的俞风,又像是在看所有人。

这个女人其实年龄不大,资料上显示,她今年四十岁。对于女人来说,四十岁是一个成熟的年纪,她们像一杯被岁月沉淀发酵的红酒,醇香浓厚,女人这块璞玉在四十岁被打磨得晶莹剔透、圆润光滑,这个年纪的她们本该是最有女人味的时候。

然而面前的崔宁却颓废得像是个五六十的女人,在她身上早就褪去了女人成熟的风情。面对她的时候,陆辙总不自觉地去看她深深的皱纹,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崔宁绞着卫生纸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扫视了一圈病房里的人,眼神茫然:“对不起……对不起……”

“您先稳定一下情绪,我们没有要责备您的意思。”俞风彬彬有礼,“麻烦您跟我们说清楚十三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又为什么会帮汪卓说谎掩盖?”

崔宁的手指又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她像是突然脱力了似地低下头去,声音很小,说得很慢:“年初查出肺癌后,我劝老卓辞去工作专心养病,老卓不应,做完化疗后又三天两头往公司跑。前几周的时候他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回家呆了几天安心陪着我们娘俩,闲了几天又往公司跑,说是蓝总那边缺一个司机,没找到合适的,他也乐得给蓝总开车,一来二去就又上起班来……蓝总是个好人,他知道我们家困难,老卓又得了病,就按天给老卓结算工资,工资出得很高,就是为了接济我们。”

“十三号那天老卓跟以前一样去上班,晚上送完蓝总就回家了,大概是七点左右,他回家后有些神叨,叮嘱这叮嘱那,抱着小静亲的不得了。后来他给我要了支胰岛素,把我单独拉到房间,说了一大堆像是交代后事的话,我吓坏了,问他什么他都不说。临出门前,老卓嘱咐我,无论有什么意外,都要说不知道、不清楚……”说到这里,崔宁的眼眶猝然一红,眼泪登时流了下来,“但我没想到再见就成这样了……老卓说可能会发生意外,可这个意外我实在无法接受……”

安柏微在陆辙身边低声解释:“崔宁患有糖尿病,家里常备胰岛素……汪卓就是死于胰岛素注入过量。”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了汪卓真正的死因?”俞风耐心地问。

“我和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崔宁拿卫生纸擦了擦眼角,双目失神,“你们都出去后,老卓其实醒过来一次……”

“他说‘什么都不要说’,然后就把那支胰岛素……”崔宁再次哽咽,“这是他的遗愿,我没办法跟你们说清……但我相信一定是有人害了老卓……一定有人害了他……”

崔宁的情绪再度崩溃,捂着脸哭了起来,俞风轻轻把一包纸巾放在床边,对病房里的其他人招了招手,众人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情况就是这样。”俞风遣散了其他人,转而将安柏微和陆辙带到一边,十分无奈地摊了摊手,“医生已经确定汪卓死于胰岛素注入过量,那袋黄色的液体经鉴定含有微量的黄色墨水,纯粹是用来唬人的……我们猜测医院里应该也有和这次事件相关的人,只不过暂时还在排查中。”

“按照崔宁的说法,十三号那天汪卓在公司的可能性很大,我会找人去查汪卓那天的行踪,这个你们不用费心,接下来好好休息几天,等我消息吧。”俞风打了个哈欠,“这几天我都没怎么睡过好觉,先走了先走了。”

“慢着。”安柏微啧了一声,“正好把陆辙捎回家,他住在鸿飞公馆。”

陆辙:“……”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安柏微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毕竟他一点也不想透露跟安柏微同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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