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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偷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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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Chapter 73
安柏微陪到陆辙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靠在走廊上抓了抓头发,无力地蹲了下去。

这该死的时候,他满脑子竟然都是陆辙刚才那一声“柏微”。

难道不应该先关心案子并且把陆辙这个想跟着江队去死的念头纠正过来吗?

安柏微越想越烦躁,最后给杨乐佩打过电话去,张口就问。

“你有没有什么把人复活的法子?”

杨乐佩摸不着头脑:“你刚睡醒?”

被质疑精神有问题的安柏微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万昌廷刚醒,一直在问蒲英哪去了,你要不过来看看?”

“我现在过去。”

五分钟后,安柏微推开了楼下的病房门。

万昌廷穿着一身病号服,正捧着水杯坐在床上,他没什么外伤,只算个轻度烧伤,只不过吸入烟雾过多,导致肺部感染。

见到熟人进来,万昌廷稍稍抬了抬眼,第一句话就是:“蒲英呢?”

安柏微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万昌廷有些茫然地环视了病房一周,摇了摇头,还是那个问题:“蒲英呢?”

“那场火是怎么回事?”安柏微无动于衷。

“……”万昌廷微微皱起眉,像是在回忆那场大火,片刻后,突然一哂,喃喃道,“是我,是我放的火。”

安柏微眯了眯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万昌廷。

“有些事,是不能被发现的……有的事比研究还要重要。”万昌廷说的语无伦次,“我不要那些东西了,我想见见蒲英……让我见见蒲英可以吗?”

“让你见蒲英?”安柏微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

“对、对……蒲英。”万昌廷作为一个学者的冷静和沉稳尽数褪去,露出表壳下状如婴孩的拘谨和紧张。

“你就没有想过,蒲英已经不在的事实吗?”安柏微一字一顿,“你知道我进火场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吗?那个才十七岁的男孩趴在你身上,他身上的衣服都在燃烧,头发也烧着了,但他依旧保护着你,哪怕被烧成那样,他也没有往旁边偏离半分。”

万昌廷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像是即将要大哭起来似的,可是他没有,他用最后一点尊严压抑住了眼泪,尽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蒲英不可能不在,他一定还在。”

安柏微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他还在,为什么不来看你?万教授,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象过没有蒲英的生活吗?难道蒲英必须时时刻刻都待在你身边为你做事吗?或许他爱的卑微,但您不该把他想的也如此卑微。”

“我没有……”万昌廷无意识地摇着头,他还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蓦地失了声,接着一把捂住脸,眼泪登时流到了下巴。

杨乐佩轻轻叹了口气,他看了安柏微一眼,扑面而来的是无比的熟悉感——安柏微总是有这种能力,几句话就能戳中人心最柔软地方的能力。

“如果您非要一个说法的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蒲英已经不在了——不是别人,就是您的儿子,您的爱人,万蒲英,他已经不在了。”安柏微平静地说,“他死于您亲手放的那场大火,也死于为了将您从火中救出,他的生命始终是在为你流逝的,他的死,你怨不得任何人。”

万昌廷说不出话,巨大的悲伤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使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您刚才说,有些事,需要用大火来纪念,您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蒲英。”安柏微淡淡道,“如果您想让蒲英安息的话,希望您能把今年做过的事坦白交代,好让蒲英离开的有些价值,而不是不明不白地被自己的爸爸亲手埋葬。”

……

从万昌廷的病房出来后,安柏微长出了口气,把那些负面情绪统统排出体外,随后朝杨乐佩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有些疲惫道:“让小文把他的口供整理出来,等他痊愈后交给俞风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我估计可能是无期或死刑,看在他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不知道能不能判成有期……看命吧。”

杨乐佩意外地没有插科打诨,默默接过录音笔后,抬起红得像小兔子似的眼来,轻声问:“蒲英真的死了?”

“我也不知道。”安柏微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说,“医生说,命是保住了,但蒲英到底能不能醒来,就不知道了。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万昌廷在吃牢饭之前再陪蒲英一段时间吧,那小家伙万一做了噩梦,身边有万昌廷陪着,估计也不会太害怕……别哭了,三十多的人了,丢不丢人?”

“我只是觉得那小孩特别招人疼。”杨乐佩的小脸皱成一团,鼻头也红红的,“你说说,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感情怎么会这么细腻……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僵硬木讷的爹……”

安柏微轻轻摇头:“有些感情,谁也说不清怎么就产生了。万昌廷要是愿意多分点精力在蒲英身上,估计也不会发生今天的惨剧……说来说去,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太不平等了,蒲英爱的畏手畏脚,卑微又可怜,万昌廷则强夺豪取,丝毫不知体谅,稍微表现出一点爱意就把蒲英迷得死去活来……万昌廷最后倒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醒悟的实在太晚了,蒲英终究还是没等到一份完完整整的爱。”

“你别说了。”杨乐佩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声喃喃,“你说的我又想哭了。”

安柏微叹了口气:“其实哪里有绝对平等的爱?能够经营好、维持好已是不易。”

“所以你和陆辙谁更爱谁多一点呢?”杨乐佩擦着眼泪,又忍不住八卦地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安柏微稍稍抿了下嘴,有些惆怅地笑了:“你看我对那小崽子这么上心,时时刻刻都想黏着他,但实际上他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要真是说起来,我反而觉得小辙是多爱一点的那个,只不过他不善于表现,别人也轻易察觉不到……如果不是他爱我,我根本没机会跟他在一起,你看蓝绍齐和江朔,陆辙看他们的眼神跟看我的根本不一样,但他自己从来不会主动说出来。”

杨乐佩:“……”

他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多嘴多的直接把狗粮吃饱了。

“没什么事我就去照顾陆辙了。”安柏微突然欺身上来,抱住杨乐佩的脑袋一通狠揉,后者还发着懵,安柏微已经扬长而去,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安柏微刚才发什么疯,扭头想往回走,却看见祁修拎着盒饭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杨乐佩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欢快地朝自家男人跑去,结果半途被祁修一把捞了过去夹在腰间,特别凶残。

杨乐佩边挣扎边委屈:“你干什么?”

祁修把盒饭放在旁边的台子上,用力揉了揉杨乐佩的脑袋,低声威胁:“只有我能揉。”

杨乐佩无辜地看着祁修,半晌突然扑哧笑了出来,见四下无人便踮起脚轻轻亲了下他的耳朵,慢条斯理道:“吃醋了吧小修修,让你不好好看着我点。”

“我没吃醋。”祁修冷着脸,口气很硬,“我是怕万一让副队看见,你就凉了。”

杨乐佩全身一悚,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正愣神间,祁修又揉了几下杨乐佩的脑袋,声音还是很冷,却带了点不明显的温柔:“当然,还是有点吃醋。”






第74章 Chapter 74
陆辙除了上呼吸道感染生了场病外,就是手臂上被缝了几针,在医院吊了几天点滴就基本没什么事了,他是个对工作特别上心的人,结果这几天愣是连点汤水都没捞着,跟万昌廷和蒲英有关的事情更是一丁点都没听说——总之,安柏微是铁了心不让他再管这个案子了,宗旨就一个,养病。

这就很难受。

今天戴小舟午饭送来的还是大鱼大肉,结果又被安柏微骂了一顿,只好灰溜溜地去食堂买回来稀饭鸡蛋和青菜,陆辙一看这些就够了,干脆不吃了。

安柏微今天刚听俞风说这案子基本查明了,本来还挺开心,一见陆辙要绝食登时就沉了脸,戴小舟一看队长那要吃人的架势立马就开溜了,病房里一时又只剩下了安柏微和陆辙大眼瞪小眼。

陆辙率先发难:“这些都吃了一个周了。”

安柏微周旋进攻:“乖,再吃几天就出院了,出院我带你吃肉。”

陆辙面不改色不做让步:“不吃。”

安柏微做最后的规劝:“出院带你吃烤肉自助。”

陆辙从旁侧说明绝食原因:“我都好久没听说万昌廷和蒲英的事了。”

安柏微不动声色:“真巧,我也没听说。”

陆辙无辜地看了安柏微一眼。

安柏微顿时全线溃散:“你先吃饭,吃完我给你说。”

这场持续了几分钟的拉锯战以安柏微屈服为最终结果,陆辙叼着青菜叶子开心地甩来甩去,眼里露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安柏微一见他这副小模样就没什么定力,一把捏住陆辙乱动的腮帮子,贴上去帮他把菜叶子吃掉了。

要不是为了听故事,陆辙就直接把安柏微踹出病房了。

吃饱喝足,安柏微却没了讲故事的兴趣,拉着陆辙的手这摸摸那蹭蹭,趁着他输液的时候疯狂占便宜,就是不肯正儿八经地讲讲案子。

明明快到深冬了,就安柏微过的像是要迎接春天一样,成天闲不住,比以前更喜欢戳弄陆辙,连刚才接过陆辙吃剩的饭菜时都忍不住摸了半天那只冰凉的小爪子,臊得陆辙两只耳朵都烧了起来,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柏微眨巴眨巴眼睛,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我爱你真好。”

这突如其来的土味表白弄得陆辙又有想捂脸的冲动,他别过头去,被子里的手紧紧攥起,手心全是汗:“你瞎说什么呢……”

“我真的觉得,我爱你真好。”安柏微收拾着饭盒,话语带笑,“可能最近看了太多相爱而不得善终的事情,所以觉得爱你真好。我的小辙虽然脾气差爱抽烟喜欢揍人还不听话,但至少能够让我觉得,你就在我身边,特别真实。”

“闭嘴……”

“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吗陆辙?”安柏微收拾好饭盒,重新靠着陆辙坐在病床边,他低头看着陆辙,眉眼间染着温柔,“无论发生什么,能别离我太远吗?”

陆辙没太听懂,他怔怔地转过头来,殊不料安柏微凑过来轻轻亲在他耳根上,有些扎人的胡茬搔刮在耳朵上,痒痒的,直让陆辙红了脸。

“真对不起,小辙,我安柏微这辈子非你不可了。你要是没有什么爱我的自觉,就别怪我把你拴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安柏微捏住他的下巴,半强迫地使陆辙扭过头来。陆辙生病的时候基本没什么抵抗力,他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了句:“干什么?”

“干什么?”安柏微语气恶劣地重复了一遍,斩钉截铁地命令:“张嘴,接吻。”

讲什么故事,还是趁着陆辙行动不便的时候占尽便宜再说。

……

蒲英是两岁的时候被万昌廷从孤儿院领养走的,他懂事很早,模糊的印象里,他记得园长阿姨说过自己是谁谁谁的私生子,总之是个很难听的名号,不要也罢。

就这样,他的小手被万昌廷的大手攥得紧紧的,攥到了家。

那时候妈妈还没有离开万昌廷,但也基本不怎么回家了。蒲英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只不过他不在意,他一点都不想去找亲生父母,他觉得现在这个家庭挺好。

蒲英以前不叫蒲英,具体叫什么他忘了,总之蒲英这个名字是万昌廷给他取的,万昌廷喜欢蒲公英,就随便给他取了个蒲英的名字,对此,蒲英却如获至宝,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他五岁的时候,万昌廷离婚了。

蒲英选择了跟着万昌廷。当初就是这个男人把自己领回了家,他没有离他而去的道理,而且也丝毫不想离去。

小学、中学都是万昌廷供他读的,蒲英知道万昌廷是个大学教授,经常几天为了一个问题连轴转,饭菜吃不上一口,连水都是渴极了才喝。蒲英一直都对这个肯给他一个家的男人抱有别样的好感,在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做家务、烧菜,学习成绩更是从没让万昌廷操心过。

操持这个家的,说是蒲英更为恰当。

爸爸和儿子间的称呼不变,地位却像是翻了个儿,蒲英尽心尽力地照顾万昌廷的生活起居,就连上高中都要中午跑回家给万昌廷做饭,并且乐此不疲。这并不是说蒲英生来就是个照顾人的命,而是他甘愿、情愿照顾万昌廷,哪怕万昌廷的精力一直都放在他那些高深的研究上。

说实话,蒲英虽然有了个家,但他基本上没有感受过父爱是什么滋味,他对于父爱的认识还停留在那个阳光甚好的午后,万昌廷牵着他手回家的画面上。

沉迷研究无法自拔的万昌廷从未带蒲英去过游乐场,就连周末也从没关注过蒲英是不是要出去玩,要不要报什么兴趣班,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但所幸蒲英自己也没什么要去游乐场的想法,如果他很想去的话,就直接给万昌廷要一张门票钱,然后用半天的时间自己做完那些游乐设施,晚上再买着菜回家,变着花样给万昌廷补充营养。

万昌廷的世界只有他自己,而蒲英的世界只有万昌廷。

如果一直都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来,似乎还不错,蒲英只是付出,他不求什么回报,但他毕竟是个正常的少年,十六岁的某一天早上醒来,蒲英被身体的变化惊得哭了出来。

从那天开始,他发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万昌廷吸引,甚至会在某些时候起一些让他脸红心跳的反应。蒲英偷偷摸摸地上网查这些东西,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万昌廷,以至于无法集中精力学习。

某一次期中考试,他直接滑出了班里的前十名。

这么几年来,万昌廷头一次对他的学习成绩提出了批评,批评的口吻也是程式化的,不掺杂任何一丝温度,但蒲英却觉得万昌廷的话说在他身上像是燃起了几簇火苗,他没忍住,把万昌廷打断了。

蒲英身子抖得厉害,他语不成调,断断续续地跟万昌廷说,自己得病了,发烧了,要去医院。

万昌廷伸手试了试蒲英侧颈的温度,又将下巴贴上蒲英的额头,最后揉着他的头发低声说,不烫。

蒲英被面前这个男人波澜不惊的样子激出了点火气,却又被他刚才暧昧的动作臊得脸颊通红,头昏脑涨之下,他抱住万昌廷的脑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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