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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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辙:“……”
江朔:“……”
其他人:“……”
餐桌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消音期,紧接着又该聊什么聊什么去了。和安柏微一张椅子之隔的左手边是祁修,右手边是边文小情侣,他见陆辙想往祁修身边坐,就一把将人拉到右手边按着坐下去了。
挨着祁修也挺冒险,还是挨着个真正的直男比较靠谱。
林清醇看不下去了:“你别欺负陆辙。”
安柏微挑眉,匪里匪气地哼笑一声,转眼看到江朔还站着:“坐坐,江朔,不用拘束,都是自己人。”
江朔诚惶诚恐地坐在队长身边,目光下意识地朝陆辙看去,陆辙却自顾自低着头,就算察觉到江朔的目光也只当不知道,把手里的烟捏得死紧。
这家酒店环境好、上菜快,不一会儿就上齐全了。安柏微环视了一下菜品,默默数着有几个陆辙爱吃的,随后朝戴小舟吹了声口哨:“就你们喝啊?给我两瓶。”
“你喝酒谁开车?”戴小舟心道还真让文梓繁给猜对了,队长果然也耐不住寂寞了。
“你陆副队他不喝酒。”安柏微接过戴小舟递过来的酒。
陆辙:“……”
他一听要开车就头大。不是不会开,是考车本的时候太痛苦了。想当年考理论的时候,他是把题库的每个字都刻在了脑子里,这才勉强飘过了线——结果一来二去不但没认识更多字,还产生了更为厌烦的抵触情绪,甚至还总把字形相近的字混为一谈。
“我就不说什么官话了,反正你们也没几个人愿意听。”安柏微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站起来扬声道,“第一杯,祝贺江朔通过笔试面试进入三分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没什么要拘谨客气的。”
他一饮而尽。
“第二杯,庆祝陆辙陆副队回到三分队,从今往后多了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分享喜怒哀乐,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而我不在或不方便的时候,都可以去找陆辙。”
安柏微再次一饮而尽。
“第三杯,就祝我们每个人都能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取得好成绩,像今天这种酒局少来,尤其是你戴小舟,别老给我搞事。”安柏微笑着说,“你们应该也清楚,我们平常不到万一是不好沾酒的,万一耽误了工作又没人顶替上来,上面得骂死我。”
他再次喝尽了杯中的酒:“行了,都吃吧。”
众人虽然被隐晦地训了一通,但有安柏微喝酒破例在前,他们便都不甚在意地举起酒杯互相碰杯示意,陆辙捏着自己的高脚杯犹豫了一下,想去拿安柏微的酒,被队长眼明手快地按住了。
“烟、酒,自己选一个。”安柏微压低声音。
陆辙果然乖乖收回爪子坐好。
安柏微满意地笑了笑,他酒量很好,三杯还不至于头昏脑涨的。他转了转玻璃圆桌,夹了几块鱼肉到自己盘子里,低头快而仔细地把刺挑出去,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盘子和陆辙的换了过来:“吃这些。”
陆辙的脑袋埋得更低了:“不用……”
“你忘了上次谁被鱼刺卡住了?”安柏微斜了他一眼,又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吃之前喝点热的,暖胃。”
陆辙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死紧死紧的,半晌才拿起勺子小口喝着汤,算是半推半就地屈服了——毕竟,卡鱼刺实在是太难受了。
江朔就坐在安柏微身边,自然注意到了队长的一举一动,其实不只是他,在座的人基本都发现了这个细节,大家在餐桌上互相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笑了笑继续先前的话题。林清醇见江朔的视线一直不由自主地往陆辙那边偏,便福至心灵地同江朔找起了话题,一来二去,就把江朔的注意力吸引了大部分过去,顺便还能对新同事表达一下祝福,一举两得。
三分队的人个个都很能喝,在以往联刑部的大聚会中,最后能存活下来的都是三分队这些妖孽。今天又是队长破例带他们一起喝酒,众人一开心,喝掉了快三箱啤酒,要不是看时间太晚,他们还能再喝。
倒是新来的江朔,他不知道这些人的酒量深浅,可怜巴巴地跟着喝了几瓶,这会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最后结束的时候还是被林清醇扶上车的。
大车由唯一没喝酒的林清醇来开,安柏微出去送他们,戴小舟、边钧、文梓繁和祁修他们还能站住脚冷静地说会话,江朔已经窝在车上最后一排座位里呼呼大睡了。
送走同事,安柏微转过头来看陆辙,陆辙正站在一边玩手里被捏得皱皱巴巴的烟,路灯往身上一泻,颇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见安柏微瞅他,陆辙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低声说:“上车。”
安队长忍不住凑上前去:“还记得怎么开车吗?”
陆辙闻着他那身酒气就头疼,不由退开几步,冷着脸坐进驾驶室里。
安柏微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难得乖乖地坐了进去。
陆辙熟练地挂挡给油,行云流水般完成一系列动作,随后终于叼上最后一根烟,点上了。
其间,安柏微一直靠在车窗上静静看着陆辙,陆辙开车很稳,怕烟味太大刺激到刚喝完酒的安柏微,还把窗户打开了条缝透气,全程没有抖落一丝烟灰。
不知是什么原因,安柏微突然有些迷恋陆辙的烟味,他微微眯起眼看着这个被烟雾缭绕的男人,在氤氲的空气里,陆辙的五官似乎柔和了许多。陆辙烟瘾很大,乍一接触到烟的味道,整个人的眼神都要迷离起来了,显然身心都跟着舒爽了不少——而安柏微偏偏对这样的陆辙没有丝毫抵抗力,只想让自己满眼满心都是这个人。
轿车飞驰,窗外流淌着夜晚独有的喧嚣,轿车内,两人独处一方天地,宁静得不可思议。安柏微喜欢这种氛围,这种和爱人单独待在一起安静享受时间的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到十分不真实,像是上帝一时手滑赐予他的一样。
安柏微轻轻叹息,默默祈祷着上帝再多多手滑几次。
第7章 Chapter 7
十几平米的小房间内亮着柔和的光芒,陆辙正老老实实地跪坐在江祝源的灵位前,今晚的一炷香已经奉上去了,但他不太想马上出去,遂多跪了一会儿,顺便陪江祝源说说话。
“也不知道您在那边过的怎么样……有什么不如意的,您可以随时给我托梦,能办到的我都会去办。”陆辙声音压得很低,缓了缓,声音更小了些,“您别在意安柏微今天早上说的,他就是瞎说,我们两个就是简单的上下属关系……”
“对了,今天我回联刑部了,那里现在装修得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江朔……他今天通过了面试,说起来,他就比我小一岁,也不算什么小孩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很快上手的。”陆辙低下头去绞住手指,“当年的人除了我和安柏微,还剩下小舟和清醇,小舟他又胖了两圈,估计这三年没少吃好的。至于清醇……清醇她很好,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人更瘦了,也更漂亮了……您放心吧……”
说着说着,陆辙不言语了,静静地让眼眶周围的红褪下去,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出门去,刚转到卧室,就见安柏微□□着上身坐在自己床上看书,见陆辙来了,他笑了笑:“照旧,我陪着你睡。”
陆辙突然觉得有些别扭。
昨天晚上安柏微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结果今天晚上怎么听怎么别扭,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低声说道:“你还是回自己房间吧。”
“怎么?还害臊吗?”安柏微惊异地挑了挑眉,随后坏笑了下,“你要是不让我陪你睡,我就给你关灯,你想想,黑夜里,你在关了灯的房间里睡觉……”
陆辙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捂住安柏微的嘴。
安柏微眉眼弯弯,不让说话,他就抬起眼皮瞅着陆辙,陆辙脸色都开始发白,整个人像是突然虚弱下去似的,声音又小又虚:“陪着我……”
安柏微轻轻握住陆辙的手腕,将人拉坐在床边,抬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脑袋,他突然后悔刚才用这件事恐吓陆辙了,果然酒还是不能喝多。
陆辙没有反抗,只是坐在床边任由安柏微揉着头发,缓了半晌才吐出口气来,低声说:“还是给我安眠药吧。”
“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吓你。”安柏微握着他手腕的手缓缓下移,最后轻而温柔地牵住陆辙的手指,将热度通过手心传递给他,声音温和,“没有安眠药,你也能睡着的,陆辙,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关灯的,你可以放心大胆地闭上眼睡觉,不管什么时候醒来眼前都是光亮一片。要是还害怕,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转过身来对着我睡,我把手给你牵,无论什么时候牵都行,不管我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只要想牵我手的人是你,我随时都能奉陪。”
陆辙依旧紧抿着嘴角,脸色却渐渐回温了。
“我给你讲啊,手是个神奇的东西。”安柏微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陆辙的手背,柔声道,“陆辙,听好了,无论你陷在多么深的泥潭里,只要我还有双手,我就一定会把你拉出来的……所以你不能不来拉我的手,要是你自己放弃了自己,就没人能拉你一把了。”
陆辙的指尖抽搐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扣紧了安柏微的手指。
骗到一个十指相扣的安柏微忍不住笑了一下,静静看了陆辙一会儿,才轻轻地说:“陆辙,我今天早上说的话都是真的。”
陆辙抬头看了他一眼,和安柏微眸里的认真之色对上,便很快偏了偏头,错开他的目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忘了。我只记得突然有一天,我的视线就离不开你了,你不知道你有多招人喜欢,那个时候,江队喜欢你,小舟喜欢你,清醇也喜欢你……”安柏微稍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我也喜欢你。”
“只是亲人间的……那种喜欢。”陆辙小声强调道。
“是恋人。”安柏微稍稍抓紧他的手,直直盯着陆辙略显局促的面容,刚才喝下去的酒精这会不要命地往脑袋顶上窜,烧得安柏微有些语无伦次,“他们对你是亲情,我对你是爱情,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我想跟你牵手,想跟你拥抱,想跟你睡觉,想跟你做一切恋人间才会做的事情……如果你跟别人多说几句话,我会吃醋,会生气,我恨不得你时时刻刻都站在我身边,无论我做什么,一转眼就能看见你。陆辙,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如果不是之前出了事,这句话我本该早就跟你说,而不是硬生生拖了这么多年……”
陆辙使了些劲挣脱开安柏微的手,低而迅速地丢下一句:“你喝多了。”
“……”安柏微有些怅然若失地稍稍蜷起手指,指尖还残留着陆辙的温度。然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轻轻吐出一口气去,笑了笑:“抱歉。”
“我去洗澡。”陆辙不敢再看他,匆匆拿好自己的换洗衣物就去了浴室,随着关门声靠在了墙上,耳尖红了个透彻。
安柏微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犹在耳边,撩拨的陆辙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也不知道该不该表达——他头一次心慌成这样。
或许等他醒酒就好了。陆辙如是安慰自己,等他醒酒了,就不会再说些胡话了,毕竟安柏微今晚喝的有点多——他只是喝多了一时冲动,陆辙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捂住了脸。
陆辙洗完澡后已经很晚了,他笨拙地连上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最后一半干一半湿地出来了。卧室的灯光开得很足,安柏微已经睡下了,陆辙轻手轻脚地绕到自己那一边去,裹着被子背对着安柏微,可怎么拗动作都不舒服,尤其是半干不干的头发还总随着他的动作糊到脸上。
等他心烦意乱地重新躺下去,更加没有睡意了。
直到把眼睁得开始酸痛,陆辙这才尝试闭上眼,可一旦那些黑暗铺天盖地地涌来,他又不自觉地睁开眼,让光明驱散黑暗,如此几次,他放弃了今晚的睡眠,却鬼使神差地翻了个身,朝向了安柏微。
充足的光线下,安柏微的睫毛历历可数,甚至连阴影都仔细铺陈着他睫毛的数目,他晚上睡觉没有穿上衣的习惯,被子软趴趴地靠在他的手臂上,锁骨处露出一道形状优美的阴影。陆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不由自主就想起来方才安柏微的那番长篇大论。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地,他慢吞吞地把自己的小凉爪子伸进安柏微的被子里,摸索着碰到了他的一根手指后停了下来。
陆辙偷偷扬起一边的嘴角,很快又把那丝微不可见的弧度压了下去,努力让自己闭上了眼。黑暗再次袭来,他皱起眉支撑了一会儿,胡思乱想的脑袋里全是刚才安柏微的面容,片刻后,陆辙突然觉得,克服黑暗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
凌晨三点十八分,陆辙闭上眼睛,睡着了。
凌晨五点二十分,安柏微的手机响了。
若是放到平时,睡眠不深的安柏微自然能第一时间接起来,但奈何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此刻正睡得香甜,倒是刚睡下不过一会儿的陆辙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探过安柏微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视线一扫,是个陌生的号码。
但陆辙的脸色却有了微微的变化——这串数字他认得,是江朔的手机号。
凌晨时分,醉酒的江朔应该正蒙头大睡,怎么会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陆辙虽然清醒了大半,但脑袋还是有些迷糊,就这么愣愣地接了起来。
“安队……有案子了,似乎还挺紧急的,让你马上去现场……”江朔应该是还没睡醒,酒劲也没过去,大着舌头说了一连串的不知名的词汇,最后晕晕乎乎地说,“抱歉安队……我不该喝这么多酒……”
陆辙抿了抿嘴角。以往这种事都是文梓繁负责报告,现在文梓繁有了小跟班,上面就直接把江朔当成通讯员了——结果江朔也不知道正确的报备流程,在这瞎扯了一大堆没用的。
“知道了,说地点。”陆辙尽量压低声音,不想让江朔听出是自己。
结果那边顿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叫道:“陆、陆哥……”
陆辙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接安柏微的电话——尤其对面还是江朔,一来二去更解释不清了。
“您、您和安队住在一起吗……”江朔机械般地结巴着,脑子一片空白,“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我们什么事也没有……说正事。”陆辙皱起眉来,“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