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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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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大多是他们俩在说话,谈论的是他们共同认识的某几个公司老总,我坐着听,没什么兴趣,好在大家都熟透了,也不尴尬。孟潜声问了我的近况,我照实说了,关庭又讲了许多老周和其他公司的八卦,尽拣好玩的说,逗得我们直笑。
  桌上我和孟潜声的目光一直没有意外地碰撞,大约出自多年的默契。
  饭后关庭开车回家说送我们,我说这儿离我家不远,准备走回去。孟潜声问我住哪里,我心头一跳,不自觉报出了地址。他点点头,说:“我的酒店离那儿不远。”
  关庭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扒着车窗望我,似乎只要我一开口,她就能立刻把孟潜声装车打包。
  结果我说:“既然顺路,那一起吧。”
  九月底的夜里风大,幸好穿着西装,暂时感觉不到冷。桥都快走到头,孟潜声终于开了口:“你精神最近怎么样?”
  “都还好,一直吃药,没怎么复发。”
  他点了点头。这种沉默又持续了半路,我问:“你工作顺利吗?我听说金融业最近好像不太景气。”
  “确实有一点儿。”他笑了笑,“大市场不好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喝西北风了。”
  我也笑:“干金融哪有饿死的?我才是靠天吃饭。”
  他忍俊不禁,路灯的光线恰巧落在脸上,其中一只眼睛被照得格外亮,那目光酷似一支洞穿心脏的小箭。
  我毫无来由地想起古龙的《情人箭》。箭是情人箭,箭上是销魂奇毒。
  “这儿附近有超市吗?”他问。
  “紫山饭店背后的路上有一家小的超市。”
  “我就住在紫山,没看到过。”
  “要走到后面,绕过去的那条街。你从紫山后门……”我正想着怎么解释,留意到他的笑容,忽然明白他是想我陪他去。
  我收住了话头。他望着我,还是笑吟吟的:“怎么不说了?”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恼怒,我说:“酒店旁边应该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吧,我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不方便。”
  他终于没再坚持:“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家里,我越想越觉得他是有意戏弄我,不觉心头火起。
  孟潜声这个混账。
  恼是真恼,骂是真骂,骂完了却按不住展开的嘴角。
  想也是真想。
  半个月后,看到孟潜声的短信,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老周闲得没事儿,正在亲自复印东西,朝我一掀眼皮:“怎么啦,信用卡忘还了?”
  我讪讪坐了回去,说不是。
  他走到我桌前,举着两张金鱼的图片,认真问:“哪个好看?”
  “都好看,喜庆。”
  他扫我一眼,不满道:“女朋友发短信?心都被勾走了。”
  我干笑两声。
  我想不通孟潜声为什么突然约我吃饭,心里觉得不妥当,却管不住脚还是要去。
  难道是为了跟我偷情上床?
  想到这一层,我自己先笑出来。孟潜声最好千万不要提这个要求,因为我肯定没法拒绝,可我又不想因为上了一次床就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越想越好笑,一出公司大楼,就见马路边停着辆型号熟悉的大奔,定睛再看,车边站着的不正是孟潜声?
  他似乎早就看见了我,一走近,他就笑道:“想什么这么高兴?”
  我当然只能摇头,左看右看,却不见关庭。孟潜声解释道:“关庭没来,我借她的车,方便一点。”
  上了车,我问:“又来这边出差?”
  他说:“休年假。”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听同事说,城西有家菌菇火锅不错。”他打开导航,“吃这个行吗?”
  “那家好像有点远。”
  他看向我:“你晚上还有安排?”
  “没有。走吧。”
  我们要穿城,今天周末,市中心堵得水泄不通。音乐电台的音量被调得很低,我想开车窗,发现被锁了,孟潜声见状,帮我放下来:“太闷了?”
  “不是。”我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指间晃了晃,问他,“你要吗?”
  他摇头:“戒了。”
  我把车窗开到最大,以免烟味熏到他,几句话在心间翻来覆去地滚到烂熟,决心还是不要拐弯抹角,或许是不愿意跟他玩那些你进我退的油腻把戏。正要问,他却先一步开口:“我跟方雯倩分手了。”
  我一愣。
  他也从我的表情里发现是自己会错了意,笑得颇有几分自嘲:“我以为你要问。”
  车厢里假装出的旧友重逢的亲切氛围荡然无存,电台的音乐此时大得刺耳,孟潜声伸手将它又调小了一些。我怔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时,烟灰已挂了一长截:“什么时候?”
  这话问得不好,但我就是想知道。
  “差不多半年了。”
  我轻轻“哦”了一声,心里一时间涌过百般情绪,觉得自己的回应太过讷讷,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好,最后故作轻松地问:“因为她长得不像邱淑贞吗?”
  孟潜声睇我一眼,笑了出来。
  饭馆大堂里相当热闹,点好菜,孟潜声问:“你要喝酒吗?我开车不喝。”
  原本我也想说不喝,但又心痒,还是要了两瓶啤酒。
  席间我们只聊些无关痛痒的话:烦人的工作,酷爱养金鱼的老板,本地专坑外地人的小吃街,城郊香火旺盛的寺庙,徐苗又迷上了炒股投资,三天两头地让孟潜声参谋参谋……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讲,衬得一两年的生疏微不足道,记挂这一两年的我仿佛更是小肚鸡肠。
  吃到大半,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温卓。我下意识瞄了眼孟潜声,他正在盛汤,并没有看我,我接起来:“喂?”
  “你在哪儿呢?周末了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我在吃饭。”
  “我也没吃,一起。你在哪儿,我开车过去。”
  “我跟别人吃呢。”
  孟潜声的目光已经滑到了我脸上,若有所思。我别开脸,侧对着他,温卓问:“谁啊?”
  “你不认识。”我说,“先这样,明天我空了给你打电话。”
  温卓被敷衍得不高兴,气冲冲地抱怨一通,撂了电话。我撞上孟潜声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吃菜。”
  我觉得自己被他看了个对穿。
  吃完出来,我说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孟潜声一定要送。坐在副驾上,车窗都放下来,秋夜的冷风吹得人脸冰头热,我像犯了躁狂似的,莫名的兴奋,血液流得飞快,止不住地想把乱糟糟的心思一股脑儿倒给开车的人听。
  胸闷得发慌,我扯掉领带,衬衣扣子也解开了。孟潜声把他那边的车窗也放到底,问:“还热?”
  “没事儿,好了。”
  手机又一震,我以为又是温卓,结果是新股中签的通知短信。我突然想到,随口问:“你现在还买股票吗?”
  他应了一声:“怎么了?”
  “我之前买的医药股和军工,最近行情不太好,也不准备补仓了,干脆直接卖出来买别的。你有什么建议吗?”
  “月初出了那个药改政策,确实影响挺大,有消息的早都抛出来了。我觉得的话,你可以看看银行股,比如……”
  孟潜声的话听着听着,我就不知道在讲什么了,只听得见他的声音,听不懂他的内容。反而是他原来在床上说过的情话,一一清晰地回响。后脑紧紧贴在椅垫上,那些话却像渴血的水蛭,发疯地往皮肉里钻,游走在血管里,引出阵阵抓挠不到的细痒。
  我发觉自己有点硬了。
  见我一直不搭腔,孟潜声停下话头,笑问:“把你说困了?”
  “我头有点晕。”我飞快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不舒服?我开慢点。”
  “没事儿,你开快点儿吧,我想回家躺躺。”
  再跟他待下去,我真担心自己会发酒疯当着他的面自慰。
  汽车停在我家小区后门的小街上。这条街不分昼夜都很清净,现在还不到十点,连人影都不见。车子熄火后,车里静得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谢谢,改天我请你吃饭,先回去了。”
  我正要推门,他叫住我,问:“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我一怔,酒像一下子醒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像是被问住了,半晌道:“抱歉。”
  我右手还扶在车门上,烦躁地叹了口气。有时两个人太熟悉真不是什么好事,生活难免需要谎言来遮一遮丑。
  “你问这个是有复合的打算呢,还是只想知道能不能跟我上床?”我说,“总不该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吧,我记得你不是爱听闲话的人。”
  这话直白得近乎羞辱了。
  车停在浓酽的树荫下,我们坐在黑暗里,只有暗淡的轮廓。他低声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你现在看到了。”我说。
  “你还在生我的气?”
  “气什么?你是说方雯倩?”
  他望着我,像是默认。
  “孟潜声,我当时就跟你说过,我不是那种要两个人平等付出的人。感情这种主观的东西非要用客观平等去衡量,像过秤一样,你加一点,我才加一点,很不现实,也没意思。我对你好,对你忠诚,那是我自愿的,我不喜欢拿这个当条件,反过来强求你也必须只爱我一个,那是精神绑架。而且我也不觉得出轨是原则底线。”我笑了笑,“我也跟别人上床了啊。”
  “但你那次是因为躁——”
  “我知道,医生说过有些躁狂症病人会即时性滥交。”我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问,“但你能看到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清不清醒?”
  他沉默下来。
  “每个人对感情的追求都不一样。有的人不能容忍移情别恋,有的不能容忍肉体出轨,有的想要无时无刻的陪伴。我跟方雯倩也不一样。”我说,“方雯倩跟你分手,是因为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她知道之后提了分手,我答应了,过了一个月她又找我复合,说想跟我结婚。她要我把实话全告诉她,我就说了。”
  我都能猜到结局。
  “你不该告诉她的。”我说。
  他笑了笑:“是。”
  没有信任的爱,就成了一种驾驭灵魂的权术,或者说是精神的强奸犯。能有什么,无非是猜忌,怀疑,侵占,和永无止境的窥视欲。孟潜声跟我一样,哪怕再亲密的关系,也要有一小块自己的地盘,我们在一起相安无事,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遮掩,欺瞒,鬼鬼祟祟。
  明明人们是同一物种,相互之间却永远难以理解,精神仿佛毫不相通。
  我问:“今晚上我说话是不是很难听?”
  他说:“你要听实话吗?”
  我们相视一笑。
  笑完又是沉默,我轻轻叹了口气:“孟潜声,我很想你。”
  他没说话,很久之后才说:“我跟方雯倩在一起的时候,她喜欢让我说很多好听的话。”
  “天长地久一辈子之类的吗?”
  他转向我,不解似的问:“为什么原来你从来不说想听?”
  “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烦吧。”我笑,“我不让你说还不好,你这人是不是有受虐心理啊?”
  他也笑。
  酒劲渐渐浸上头,我倾身靠近,左手盖在他的右手上。他微微一怔,笔直地看过来。
  我把他推回驾驶座,整个人挤了过去。驾驶座容纳两个男人实在逼仄得过分,我骑在他身上,膝盖顶到了驾驶座椅的靠背,背后扔被方向盘顶着,我将他困在手臂和座椅之间,居高临下地端详他。
  我稍微低下头,说话时嘴唇不时碰到他的,呼吸全拂在他脸上:“我想和你上床。”
  然后我感觉到他硬了。
  他把手从我和他之间抽出来,环住我的腰,鼻尖在我颈子上蹭,笑着问:“你只想和我上床?”
  我已经忍不住吻他了。欲望烧得人头疼,我咬他的耳朵,闻到耳后淡淡的香味:“你换香水了?”
  他在我腮边吻着,含混道:“不适合?”
  “不适合。”我顺着脖子直咬到他的喉结,听见他轻轻喘了一声,“闻了会想你在床上的样子,还怎么上班?”
  他的左手从我大腿后侧抚上来,我忙着低头解他的皮带,一阵冷风吹到后颈上,这才发觉两边的车窗还大开着,连声催他关上。他伸进我衬衣的左手稍微一紧,笑道:“真的要在关庭的车上做?”
  我都憋出了汗,听到他这么说,才想起是在关庭的车上,急得直想骂娘。他的笑声全闷在喉咙里,胡乱在我脸上吻着,顺手将皮带扣好:“去你家。”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保持理智把车停好,还没在电梯里脱裤子乱搞的。电梯上楼的途中,我在心里骂了当初租二十楼的自己一万遍。一到家门口,孟潜声被我按在门上吻,还在喘气的间隙问我钥匙,我不理,他就上上下下在我各个口袋里摸,痒得我忍不住咬他。
  我总被家里人说自私,永远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小时候忿忿不平,现在越来越觉得似乎的确如此。当年我真实地爱孟潜声的时候,一腔热情能将骨头都熬化;如今偶尔酒醉梦醒,想到他就像想到一片茫茫的雪地,那么一回头里,烟云春光,什么都不再有了。
  流水十年蝴蝶梦,我还在热切地爱他,或许又只是在爱悯那个单枪匹马一腔狂热地爱着他的自己。
  我趴在床上,孟潜声一直黏黏糊糊地吻我,又咬我的耳朵尖,我躲了下,他追上来,我把脸贴在枕头上,露出的左耳惨入虎口,我不耐烦,懒得再躲,说:“帮我递一下衣服口袋里的烟。”
  点烟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想到孟潜声不喜欢把床弄得都是烟味,但转念想到这是我的地盘,“啪”地按燃了打火机。
  孟潜声看了我一会儿,说:“给我一根。”
  我给他展示空空如也的烟盒:“没了。”吐了口烟,说,“你不是说戒了吗?”
  他不说话,低头凑上来,就着我的手抽了一口,说:“烟抽太多,降低性生活质量。”
  “是吗?”我皱起眉,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有点难以抉择。他又抽了两三口,我从他唇边拈走,狠狠吸了一大口,还是性生活更重要,“最后一根,以后不抽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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