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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岁月长,衣衫薄-第32部分

小说: 岁月长,衣衫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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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好久,他才开口道:“最近,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疑问。”
  “总觉得要找个人出来喝个小酒,借着醉意谈谈心什么的,但是想想我似乎没什么朋友,可这样憋着总是会难受的。”他低声一笑。
  “本来想说一些我在国外的生活,到了这儿之后,我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一些充斥专业术语的讲座与试验,想来你们也不爱听吧。”
  “倒不如跟你们说说自己的心事。”
  
  回到家后,他刚从口袋里取出钥匙,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便同时从身旁传了过来:“你、你是。。。。。。阿珏?”
  他放下手,转过了身,只见一个双鬓已经花白的老人倚靠在门框上,发自内心的微笑让她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欣慰道:“果然是你。都这么大了,想到上回见你我还四十多岁,如今都已经六十了,真是老了啊。”
  他也朝她笑了笑,道了声:“阿婆。”
  阿婆乐呵呵的:“进屋坐坐?”
  “那打扰了。”
  小时候他爸妈不在家的话,一直都是由这个阿婆来照顾他。她丈夫死得早,在她结婚的没几天就因为一场泥石流去世,而她生在一个四面环壁的山沟中,上一辈人灌输的封建思想已经在她脑中根深蒂固,所以她宁可守活寡守到底,孤老一生,也执拗地选择不改嫁。
  小孩子总是会被一些色彩缤纷的糖果与冰激凌吸引,他也是如此。年幼的他总喜欢跑到她家玩耍,偶尔还会吃顿晚饭,仍记得她腌制的醉蟹十分可口
  阿婆一个人在这间一百二十平的屋子里住了近四十年,即便是现今房价涨得这般离谱,她也仍旧不愿拆迁。倒不是她不贪图物质给予她的财富,而是好不容易跟这座房子产生了些感情,又要搬离到另一个地方,孤零零的一个人,做什么都要从头开始。人终归是恋旧的动物。
  入门便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阿婆慌慌张张地走到了一张白色的摇篮上,咿咿呀呀哼着一段小曲,双手搭在床边上,轻柔地摇来晃去。
  很快地,那阵啼哭声止住。
  他好奇地走过去观望,一眼便望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被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颗脑袋,眼睛闭着,一排睫毛搭下来落成一道柔软的阴影,嘴巴无意识地微张着,看上去奶里奶气的,可爱极了。
  阿婆用气音说:“这是我侄女的女儿,她跟她丈夫。。。。。。因为两年前的一场飞机失事。。。。。。哎。”她不忍再说下去,拿起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揩去小孩儿嘴角流下的口水。
  “当时她才出生没几天,还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实在太可怜了,而他们一个个地说自己忙啊、累啊的,照顾她的担子最终倒是挨在了我的肩膀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可怜我,我这辈子一个人过惯了,在这仅剩几年的生命里能有个人来陪我过日子,还真的蛮开心的。”
  “阿婆,您——”
  “诶诶,先听我说完,”她摆了摆手,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老了,以前一个人干两份活儿完全不是回事,可现在,让我洗个碗拖个地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阿婆,我会长居在这儿,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能勉强自己。”
  她点了点头,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这儿,已经有些不好使了,我怕我有一天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所以啊——”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说:“我时常把有些重要的事记录下来,风雨无阻的,已经记了五六年了。”
  
  二院算是H市里口碑最好的医院,他这次过来是要看望一位前辈。
  一个人在美国居住长达四年的时间,除了将自己原本蹩脚的英语渐渐练得流利,以及将自己原本生疏的专业知识逐步深入融会贯通,要说没有结交到一个朋友是件不可能的事。
  庄律便是成珏有意无意中认识的一位,那时他已经读博。说无意是因为成珏有一回在宿舍里炒菜,过重的油烟味使得警报器嗡嗡地鸣叫起来,随后就有一人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拿着灭火器破门而入,什么都没有看清便朝着那处冒烟点一阵乱喷。结果是那人赔偿了成珏一扇门和一顿晚饭的费用。
  有意则是因为许付亭的关系,在成珏去往美国之前他就跟庄律打过招呼,然而当时庄律那边才过凌晨,他被睡意搅得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听清许付亭在电话那头说的那个名字,于是这件事情他就这样渐渐淡忘,直至在认识成珏很长一段时间后,他随意地提及自己在国内的老师,恰巧成珏也认识,因此一切真相大白,也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天意。
  庄律比他提早了一年回到国内,很快变成了二院出名的骨科医生,至于被问及为何不继续留在国外深造,他只笑着说要去和等了他五年的女友结婚。
  他并没有提前通知庄律,而是怀着恶作剧的心思想吓他一跳。
  拿着自己的病历本走到二楼,他感受到光线逐渐转暗,一条笔直的长廊上,站着、坐着形形色色的人们,或焦急,或者面无表情。
  在廊道的尽头,一个行路略微蹒跚的身影莫名入了他的眼。他心中蓦地漾起一丝异样而又熟悉的感觉。可就在这时,身后一对情侣说笑着从他的身边经过,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侧过身想再去看清时,那个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等好不容易见着了庄律,他被护士拦在了门外,只听她道:“不好意思,这是中午休息时间,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他置若罔闻,目光移向里面的人——他正哧溜哧溜地吃着面条,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哪还有当年在讲台上作报告时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于是他敲了敲本就敞开的门,用的力道有些重了,咚咚咚咚,庄律被声音吵到,皱着眉毛抬起了头,下一秒又被面条呛到,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病。”他晃了晃手中的病历单。
  护士见他们认识,于是尴尬地缩回手,悻悻离开。
  “你是脚扭了,还是手骨折了?”他平复了呼吸,挑眉问向来人。
  成珏将病历本丢到他的桌上,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他的面前道:“过得如何?”
  庄律嘚瑟地冲他扬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异常瞩目,随后听见他洋洋得意道:“你觉得呢?”
  成珏笑了笑:“看样子是不错。”
  庄律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说:“那你呢?”
  成珏低头看了眼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自嘲一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就感觉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因此无论做什么,都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喂喂,我可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啧,我今儿不知是受了哪门子的邪,个个都冲我吐苦水发牢骚。”
  “嗯?”
  “就刚刚,有个人来这里看病,已经断断续续地看了四五年了,只不过以前那个医生退休了,如今换成了我。我告诉他,他的腿伤太严重了,即便一直治疗,也无法得到根治。”
  “然后呢?”
  “然后?其实当时他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
  连身上的伤都不能痊愈,更不用说是人了。
  “我当时还愣了一下,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但是他的眼睛看上去很哀伤,我竟然有些不忍心打断他,就听见他继续说。。。。。。”
  做错了许多事,即便后悔那又怎样呢?错了还是错的。无法挽留一个人,是不是放手了,对方就会原谅自己?
  
  他走出医院,正午的太阳照得他脑袋昏昏沉沉的,睡意渐生。
  地面如同一张剪纸,悠悠晃动的树影便是剪纸上的一道道花纹。他站在路边,正想拦下一辆出租车,可不知怎的,他的视线忍不住朝对面看了过去。
  是一家餐厅。
  随后他错愕地向后退了一步,闭眼,又睁开。
  隔着川流不息的车辆,隔着一面透明的落地玻璃。
  他看见里面的人优哉游哉地坐在皮质沙发上,左手搁在桌上,不疾不徐地叩动着桌面,而右手夹了支烟,一星火光乍现,他吸了口烟,遂又缓缓吐出。烟雾喷散开来,缠绕过他青筋突兀的手背,辗转过他的嘴唇、鼻梁、眉眼,渐渐地,他侧脸的轮廓再次清晰起来。
  这一次,成珏分不清他到底是周居平。
  。。。。。。或者是容庭。
  
第四十七章 
  其实他原本打算视而不见地离开,然而此时他却站在了餐厅的外面,仅隔着一道薄薄的玻璃,他就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他。
  他起先只是慢条斯理地吞吐着烟雾,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含着一池浸在夜色中的寒潭,而后电光火石之间,他骤地抬眼,像是感受到他存在似的转过头来,与他的目光胶着在一起。
  两两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成珏无声地张开了口,是在说:周先生,真巧。
  周居平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惊慌失措,反而还十分的镇定,朝他笑了笑,同样用口型回道:好巧。
  成珏看了他一眼,侧身朝餐厅入口走去。
  太阳正好照在餐桌边上的某一角,上面摆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上面插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仍带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细碎的光泽。
  他坐到周居平的对面,说道:“没想到还能再次遇见你。”随后他叫了服务员,后者走过来递给他一份菜单。
  周居平回给他一个笑容,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点菜,暗自碾灭了手中的烟头。
  片刻之后,他将菜单交给服务员,朝周居平问道:“周先生是来这里上班的?”
  周居平摇了摇头:“来看我女儿。”
  成珏反倒是笑了,说:“虽说我们才见过两次面,但我很羡慕你。我啊,也想要一个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追着我叫‘爸爸’,想想就觉得舒心。”
  周居平笑着说:“以成先生这样的条件,想娶妻生女并不难。”
  成珏看着他:“你错了。”
  “嗯?”
  “我不会结婚。”
  周居平倒了杯水,兀自喝了一口,遂开口道:“这样啊。”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周居平挑眉:“我为什么要惊讶?”
  成珏笑而不语。
  周居平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在嘲笑我老?”最后这个字反倒是把他自己逗乐了,待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他故作严肃地道:“我虽然比你老了些,但并不古板。这一点你要明白,成先生。”
  这时饭菜也都被端上了桌,都是些家常小炒,挺清淡的。
  周居平很自然地夹起一块鱼肉,剃干净鱼刺,放在他的碗上,说:“这道菜做得不错,酸菜腌得很对味儿,还有那道蛋黄焗南瓜也挺好吃的。”
  成珏像是随口笑着说:“好巧,我最喜欢吃鱼了。”
  周居平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而眼睛缀满了星光,须臾后笑了笑:“是么,那再好不过。”
  在成珏原本以为会尴尬沉默的氛围并没有出现——这点倒是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之中。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话题广泛而又跳跃,仿佛能从北极说到南极,再从南极说回北极。
  蓦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由远至近传入他的耳朵。
  “爸爸!”
  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戴着一个黑色的贝雷帽,跑过来时帽子有点儿歪了,露出两颗圆溜溜的丸子头,打扮得很漂亮,一件红色条纹的长袖加上一条红裙子,下面穿了双带有蝴蝶结的皮鞋,一眼望过去就跟洋娃娃似的。
  周居平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便笑了,长手一伸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随后将它们捋成一束别到耳后。
  “豆沙,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不等着爸爸接你,被坏叔叔骗走了怎么办,嗯?”周居平故意板着脸跟她说话。
  豆沙噘着嘴摇了摇头,说:“我这么聪明哪会被骗,幼儿园里拿小红花最多的人就是我啦。”
  这句话倒是惹得成珏笑出声来,豆沙听闻动静转过头来,见到成珏正含笑看着她,歪了歪脑袋好奇道:“你是谁?”
  周居平轻轻地叩了下她的脑门,说:“没规矩,快叫叔叔。”
  豆沙扁了扁嘴,却仍礼貌十足地叫了声“叔叔”,而后说了句:“您是爸爸的朋友吗?嗯。。。。。。好像又不是,比我爸爸年轻多了,看上去像个学生,不如我叫你哥哥吧。”
  成珏顿时笑了起来,对周居平说:“你女儿生得真好看,不怕生,嘴巴也甜,想必你们一家三口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豆沙正要说话,就被周居平往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遂成珏听见他平静道:“这丫头嘴巴毒着呢,你看她刚才还一个劲儿地损我老呢。”话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他的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扬起。
  豆沙走到成珏的面前,往自己兜兜里掏啊掏啊的,掏出了一颗糖果,眉头一皱苦恼道:“早知道不分给别人吃了。”然后看向成珏,眨巴着大眼睛道:“哥哥,我现在只有一颗糖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成珏的脸上再次浮现笑意,很快地拿起她手心上的糖果说:“哥哥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于是他将糖纸全数剥出,放入嘴中。凉丝丝的薄荷味。
  “真好吃。”
  豆沙顿时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活蹦乱跳地跑到周居平的身边,而他则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问豆沙:“今天吃了几颗糖?”
  她顷刻蔫了,犹豫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就见到他挑起了眉:“嗯?”
  于是她可怜兮兮地耷拉下脑袋,嗫嚅着:“四。。。。。。四颗,就四颗。”
  他再次敲了下豆沙的脑门,虽说力道很轻,但语气不容置喙:“回家立刻给我刷牙。”
  成珏兴致盎然地支起下巴看着他俩,也不说话。
  
  结账的时候,周居平正想取出皮夹,与此同时豆沙开始抓住他的手臂摇啊摇的,边嚷嚷边指着上面的菜单说自己还没吃过这道菜。
  是以皮夹掉落在地,刚好掉在了成珏的面前。
  他弯下身将它捡了起来递给周居平,后者神态自然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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